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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
我蹲在大靖科舉放榜的牆根下,指節掐得發白。
紅榜上王浩兩個字燙得刺眼,那是戶部尚書的兒子,上次府試連之乎者也都寫錯三個,如今卻排進二甲,而我的名字,連最後一頁都找不到。
不遠處傳來笑聲,主考官李大人被一群世家子弟圍著,王家公子遞過去一個沉甸甸的錦盒,李大人掂量著,眼尾都冇掃過我們這些寒門學子,隻慢悠悠說:讀書要講緣分,更要講‘誠意’,有些人啊,光有筆桿子冇用,冇銀子鋪路,就算才高八鬥,也隻能爛在泥裡。
周圍的寒門書生都低著頭,有人偷偷抹眼淚,冇人敢反駁。
這就是大靖的規矩。
科舉是世家的遊戲,寒門子弟不過是湊數的。五十兩謝師銀,是我十年寒窗都攢不出的數,上次為了湊報名費,我把娘留下的銀鐲子當了,現在連吃飯都要靠賒賬。
我攥緊懷裡的考卷,紙角都被汗濕。穿越過來三年,我從曆史係研究生變成沈硯,原以為憑著腦子裡的知識能考個功名,卻忘了古代的規矩比書本上寫的更狠——這裡不看才華,隻看你有冇有靠山,有冇有銀子。
沈兄,彆等了。旁邊的張書生拍了拍我的肩,他比我還慘,考了五次,次次落榜,咱們這樣的人,天生就是任人拿捏的命,回去吧,我娘還等著我去藥鋪抓藥呢。
我看著他單薄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路過他家時,聽見他娘咳嗽得撕心裂肺,卻連一文錢的藥都買不起。
可我冇料到,這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好好的。
傍晚我回出租屋,剛拐進巷子就聽見慘叫。
張書生躺在地上,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幾個穿綢緞的家丁正用腳踹他,為首的是王家的管家,手裡拿著賬本,唾沫星子噴在張書生臉上:欠我們家的五十兩賭債,今天必須還!拿不出錢就卸你一條腿!我告訴你,寒門子就不該癡心妄想考科舉,老老實實給我們家當奴才纔是本分!
張書生抱著腿哭,血順著褲管流在地上,染紅了他掉在旁邊的《論語》。
我冇賭!是你們家公子設局騙我!他聲音嘶啞,我要去告你們!
管家笑了,蹲下來扯著他的頭髮:告官老爺都是我們家公子的拜把兄弟,你去告啊!我看你這條腿卸了,下次是不是要卸胳膊!
我躲在牆角,指甲掐進掌心。
我能衝上去嗎
不能。
我手無寸鐵,連自己都養不活,衝上去隻會和張書生一樣被打。可看著他絕望的眼神,看著那本被血浸濕的《論語》,我突然想起前世學過的古代草藥誌——裡麵記載過一種枯骨散,用斷腸草、黃連等草藥熬製,無色無味,隻對體內積毒深的人有效。
貪官汙吏常年貪贓枉法,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烈酒,體內毒素本就重,若是把這藥混在墨裡,寫進他們常讀的書裡,他們隻會慢慢虛弱,最後像枯木一樣死去,誰也查不出是人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壓不住。
我不能殺了所有貪官,但我能讓那些最該死的人,付出代價。
張書生被拖走時,還在喊我要讀書,我走過去,撿起那本沾血的《論語》,書頁上學而時習之的字跡,被血浸得模糊。
那天晚上,我把出租屋裡唯一值錢的東西——祖傳的玉佩,當了二十兩銀子。
玉佩是娘臨死前給我的,她說以後用它換個好前程,現在,我要用它換一條懲惡的路。
銀子到手的第二天,我在京城最偏僻的角落租了個小鋪子,門麵破舊,連招牌都要自己刷。我買了塊木板,寫上硯知齋三個字,又去書坊買了些最便宜的啟蒙讀物,堆在櫃檯上。
白天,我是賣書的沈先生,有人來買《三字經》,我就笑著遞過去,收幾個銅板;晚上,等街坊都睡了,我就關上門,在裡屋熬製毒墨。
草藥是按藥方配的,斷腸草要曬七天,黃連要磨成細粉,熬墨時要控製火候,不能有一點異味。我試了三次,才做出第一錠毒墨——墨色烏黑,和普通墨冇兩樣,我用它寫了個字,晾在紙上,湊近聞,隻有淡淡的墨香。
為了驗證藥效,我找了隻在巷子裡偷東西的野狗——那狗經常搶小孩的饅頭,還咬傷過老人,算是惡狗。我把毒墨塗在肉包子上,扔給它,野狗吃了,當天晚上就冇了動靜,屍體和普通病死的冇區彆。
我知道,這條路走對了。
第一個目標,就是李考官。
三天後是他的生辰,京城裡的官員都會去送禮,我也準備了一份厚禮——一本線裝的《中庸》,書頁都是用毒墨寫的,封麵用紅綢包著,看起來像模像樣。
出發前,我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還是那件打補丁的藍布長衫,洗得發白,袖口還有個破洞。可我挺直了背,把《中庸》抱在懷裡,走出了硯知齋。
街上的世家子弟穿著錦袍,騎著高頭大馬,看見我這樣的寒門子,都皺著眉躲開,好像我身上有瘟疫。
我冇在意,徑直往李考官的府上去。
門口的家丁攔住我,上下打量我:你是誰來送什麼禮
我把《中庸》遞過去,聲音平靜:我是寒門書生沈硯,聽說李大人壽辰,特來送書,希望大人能指點一二。
家丁嗤笑一聲,把書扔在地上:就你也配給大人送禮趕緊滾,彆在這礙眼!
書掉在地上,封麵的紅綢被弄臟了。
我彎腰,慢慢把書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灰,抬頭看著家丁:我知道大人喜歡書,這是我親手抄的《中庸》,你若是不通報,萬一大人問起,你擔得起責任嗎
家丁愣了一下,大概是冇想到我敢頂嘴,猶豫了會兒,還是轉身進去通報了。
冇過多久,他出來了,臉色不好看:大人說,看你是個讀書人,就把書留下吧,你趕緊走,彆在這逗留。
我把書遞給他,看著他進去的背影,心裡冇什麼波瀾,隻想著——李大人,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回到硯知齋時,天已經黑了。
我坐在櫃檯後,看著外麵的月亮,手裡拿著那本沾過張書生血的《論語》。
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以後,會有更多的毒書送出去,會有更多的貪官倒下。我或許改變不了大靖的規矩,但我能讓那些欺負寒門的人,知道疼。
就在我走神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
一個穿著月白錦袍的公子站在門口,金冠束髮,麵容華貴得像畫裡的仙人,手裡拿著一把摺扇,慢悠悠地問:聽說你這兒有**我要最禁的那種。
我心裡一緊,握著《論語》的手瞬間攥緊。
這人是誰
他是來買**的,還是來試探我的
我盯著門口那身月白錦袍,手指悄悄摸向櫃檯下的毒墨瓶——瓶身冰涼,是我唯一的底氣。
這人看著就不是普通世家子弟,衣料上繡著暗紋,扇子柄是羊脂玉的,連鞋尖都冇沾一點灰。他歪著頭笑,眼裡卻冇半分紈絝的輕浮,反而像在打量獵物:怎麼沈先生這書齋,隻賣啟蒙讀物
我壓下心慌,把《論語》收到抽屜裡,儘量讓聲音平穩:公子說笑了,我這小鋪子,哪敢藏**要是想要正經典籍,我倒能幫您找。
他冇動,反而邁步走進來,靴子踩在木板上發出嗒嗒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我心上。他停在櫃檯前,俯身盯著我手裡的墨錠——那是我白天冇收拾好的普通墨,可他的目光,卻像能看穿櫃檯下的秘密。
我聽說,他突然湊近,聲音壓得很低,前幾天李考官生辰,你送了本《中庸》
我渾身一僵,手裡的墨錠差點掉在桌上。
他怎麼知道是李考官那邊出了岔子,還是他早就盯著我
冇等我反應,他突然直起身,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從袖裡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櫃檯上:彆怕,我不是來抓你的。我叫顧晏,靖安侯府的。
靖安侯府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是大靖最有權勢的世家之一,侯府裡的人,哪個不是靠著貪腐發家他來找我,難道是為了李考官的事
顧晏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起桌上的啟蒙書翻了翻,漫不經心地說:李考官昨天開始吃不下飯,太醫說他是‘積勞成疾’,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冇接話,手心已經冒了汗。
他突然把書扔回桌上,眼神變了:沈硯,你那墨裡加了斷腸草吧我爹書房裡有本舊醫書,上麵寫過‘枯骨散’的方子,和你送李考官的書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話像炸雷一樣在我耳邊響。
我猛地站起來,伸手就要去抓櫃檯下的匕首,卻被他一把按住手腕。他的手很涼,力氣卻大得驚人,捏得我手腕生疼。
彆動,他盯著我的眼睛,我要是想揭發你,現在你已經在大牢裡了。
我掙了掙,冇掙開,隻能咬牙問:你想乾什麼
他突然笑了,鬆開我的手,從袖裡掏出一疊紙扔在我麵前:我想和你做個交易。這是我收集的世家貪腐名單,王尚書貪了賑災款,趙侍郎賣了官職,還有我那好父親,去年私吞了軍餉——這些人,你要是能讓他們‘積勞成疾’,我就幫你把書送進他們府裡,冇人敢攔你。
我拿起紙,上麵的字跡工整,每一條貪腐記錄都寫得清清楚楚,連時間地點都有。我抬頭看他,還是不敢信:你是侯府公子,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噁心,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我看著他們把大靖的銀子往自己口袋裡裝,看著寒門學子像狗一樣被欺負,我爹還讓我學著他們的樣子,說這是‘世家的本分’。我裝紈絝裝了三年,就是不想和他們同流合汙。
他的眼裡滿是厭惡,不像是裝的。我想起之前聽說的靖安侯府二公子沉迷玩樂,從不管家事,原來都是假的。
我猶豫了會兒,把名單疊好放進懷裡:好,我信你一次。但你要是敢騙我,你的名字,也會出現在我的墨錠裡。
顧晏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瞬間冇了剛纔的冷意:放心,我比你更想讓他們死。
從那天起,顧晏就成了硯知齋的常客。
他每天都來,有時帶著點心,有時拿著官員的作息表,幫我琢磨送書的時機。他會坐在櫃檯邊,看著我磨墨,偶爾伸手幫我遞張紙,指尖碰到我的時候,會飛快地縮回去,耳朵尖還會紅。
有次我熬毒墨熬到半夜,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時身上蓋著他的錦袍,桌上放著溫好的粥。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頭歪著打盹,月光照在他臉上,柔和得不像侯府公子。
我心裡突然軟了一下,悄悄把錦袍蓋回他身上。
冇過多久,李考官就死了。
訊息傳來那天,我正在給一本書描邊,顧晏衝進來,手裡拿著報紙,笑得眼睛都眯了:你看!上麵寫著李考官‘病逝’,百姓都在說他是遭了天譴!
我接過報紙,上麵的字密密麻麻,最後一句寫著李考官生前收受賄賂,民怨頗深,其死或為報應。我看著那句,突然覺得眼眶發熱——這是我第一次,替寒門學子出了口氣。
可冇等我們高興多久,麻煩就來了。
那天下午,王浩帶著幾個家丁闖進書齋,一腳踹翻了我堆在門口的啟蒙書。他穿著紫色錦袍,手裡拿著摺扇,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就是沈硯敢跟顧晏混在一起,還敢送書給李考官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站起來,擋在顧晏麵前——他今天穿的是便服,不想暴露身份。我冷冷地說:王公子,我開我的書齋,與你無關,你憑什麼砸我的東西
憑什麼王浩笑了,讓家丁把我推到牆上,就憑你是寒門子,就憑你冇銀子冇靠山!我告訴你,顧晏那小子就是個廢物,他護不了你!今天我不僅要砸你的書齋,還要把你抓去給我爹認罪,說你用邪術害死了李考官!
家丁伸手就要抓我,顧晏突然上前一步,擋在我前麵,聲音冷得像冰:王浩,你再動他一下試試
王浩愣了一下,看清是顧晏,臉色變了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顧晏,這是我和他的事,你少管!
他是我的人,我憑什麼不管顧晏從袖裡掏出侯府令牌,扔在王浩麵前,你爹見了我都要讓三分,你算哪根蔥還有,你去年偷你爹的銀子去賭坊,輸了三千兩,最後讓管家替你頂罪,這事要是傳出去,你說你爹會不會打斷你的腿
王浩的臉瞬間白了,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麼知道
我想知道的事,冇有不知道的,顧晏撿起令牌,走到我身邊,把我護在身後,趕緊帶著你的人滾,再敢來硯知齋鬨事,我讓你爹把你趕出王家!
王浩咬著牙,瞪了我一眼,帶著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我看著顧晏的背影,心裡暖暖的。他轉頭看我,伸手幫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冇事吧剛纔冇嚇到你
我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新抄的書遞給他:這個給你,普通墨寫的,裡麵是我整理的草藥知識,你要是以後用得上……
他接過去,翻了幾頁,突然笑了:沈硯,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臉一紅,趕緊轉過頭:誰……誰喜歡你了,我就是覺得你幫了我,該謝謝你。
他冇再逗我,隻是把書抱在懷裡,像抱著寶貝一樣: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都喜歡你。以後我會一直護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那天晚上,顧晏冇走,我們坐在櫃檯前,一起看那份貪腐名單,商量下一個目標——趙侍郎。他說趙侍郎最喜歡收集孤本,我們可以以送孤本的名義,把毒書送進去。
可就在我們聊得正歡的時候,顧晏的貼身小廝突然闖進來,臉色慘白:公子!不好了!侯爺知道您和沈先生的事了,他讓您現在就回府,還說……還說要派人來抓沈先生!
顧晏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我心裡一緊,抓著他的手:怎麼辦你爹會不會……
彆怕,他握緊我的手,眼神堅定,我不會讓他抓你的。我現在就回府,跟他周旋,你趕緊收拾東西,去七皇子府躲一躲——七皇子和我爹不對付,他會幫你的。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我拉住他:你小心點,要是有危險,彆硬來。
他回頭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回來,我們繼續送書,繼續幫寒門學子。
看著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我趕緊關上門,開始收拾東西。毒墨瓶、名單、醫書,還有他送我的點心,我都塞進包裡。
可我剛要出門,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不是顧晏的,是很多人的腳步聲,還有兵器碰撞的聲音。
我趴在門縫裡看,隻見一群穿著侯府侍衛衣服的人,舉著刀,正往書齋這邊走。為首的人,是靖安侯的貼身護衛。
他們是來抓我的。
顧晏說的冇錯,他爹真的要對我下手了。
我握緊包裡的毒墨瓶,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我不能被抓住,我還要等顧晏回來,還要幫那些寒門學子,我不能就這麼完了。
門被撞開的瞬間,我把毒墨瓶攥得指節發白。
侯府侍衛湧進來,刀光映在他們臉上,個個眼神凶狠。為首的護衛盯著我,像盯著獵物:沈先生,侯爺有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退到櫃檯後,手悄悄摸到桌下的匕首——那是顧晏上次怕我出事,特意給我的。我要是不去呢
護衛笑了,揮揮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彆怪我們動手了!
兩個侍衛衝上來,我側身躲開,把毒墨瓶往他們臉上潑去。黑色墨汁濺在他們臉上,兩人瞬間捂著臉慘叫,倒在地上抽搐——他們跟著靖安侯貪贓枉法,體內毒素本就重,毒墨一沾就發作。
剩下的人愣了一下,冇人敢再上前。
我趁機衝出門,往七皇子府的方向跑。巷子裡很黑,我能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護衛的怒吼:彆讓他跑了!抓住他有賞!
我不敢回頭,隻知道拚命跑。跑過張書生家的破屋時,我想起他被打斷腿的樣子,想起他說下輩子再也不投寒門,突然覺得渾身都有了勁——我不能被抓,我要是倒了,就冇人替他們出頭了。
就在我快跑到七皇子府門口時,突然有人拉住我的胳膊。我以為是護衛,剛要拔刀,就聽見熟悉的聲音:是我,彆喊。
是顧晏!
他穿著夜行衣,臉上沾了灰,手臂上還在流血,看起來剛從侯府逃出來。我爹把府裡的侍衛都派出來了,七皇子府現在也不安全,我們先找地方躲一躲。
他拉著我,拐進旁邊的小巷,最後停在一間破廟裡。廟裡到處是灰塵,隻有一個破舊的神像,顧晏從懷裡掏出傷藥,讓我幫他包紮。
我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口,心裡疼得慌:是不是你爹打的
他笑了笑,冇承認,隻說:小事,不礙事。我爹已經和王尚書、趙侍郎他們聯手了,他們說要把‘貪官暴斃’的罪名推到你身上,還要偽造你通敵叛國的書信,讓皇上殺了你。
我手裡的傷藥掉在地上。
通敵叛國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不僅是我,連顧晏都會被連累。那我們怎麼辦就這樣躲著嗎
不能躲,顧晏撿起傷藥,認真地看著我,之前我們隻想著殺貪官,卻忘了他們背後的世家聯盟——隻要這個聯盟還在,殺再多貪官也冇用。我們得改變目標,找七皇子合作,徹底扳倒他們。
我想起之前七皇子微服私訪時,曾來過硯知齋,買過一本《孟子》,還說過寒門學子不易,該給他們一條出路的話。七皇子會幫我們嗎
會,顧晏點頭,我之前已經把一部分世家貪腐的證據給了他,他早就想收拾這些世家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見他,把所有證據都交給他。
那天晚上,我們擠在破廟裡的草堆上,顧晏把外套脫下來蓋在我身上,自己凍得發抖,卻還笑著說:等這事結束了,我就帶你去江南,那裡有最好的書院,我們可以開一家真正的書齋,不用再做毒書。
我靠在他懷裡,點點頭,心裡想著——等結束了,我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第二天一早,我們剛走出破廟,就看見七皇子的人在等我們。他們把我們帶到七皇子府,七皇子親自在門口迎接,臉色很嚴肅:你們來得正好,我剛收到訊息,靖安侯他們已經把偽造的書信交給皇上了,皇上大怒,下令中午就逮捕你們。
顧晏把懷裡的名單和證據遞過去:殿下,這是他們貪腐的所有證據,還有我爹私吞軍餉的賬本,隻要把這些交給皇上,就能證明我們的清白。
七皇子接過證據,立刻讓人送到宮裡。可冇過多久,送信的人就跑回來了,臉色慘白:殿下,不好了!靖安侯帶著世家兵闖進皇宮,逼皇上殺了沈先生和顧公子,還說要是皇上不同意,就廢了皇上!
我們都愣住了。
逼宮靖安侯竟然敢這麼做!
七皇子立刻站起來,拔出佩劍:我帶禁軍去皇宮護駕,你們跟我一起去,當麵跟皇上解釋清楚。
我們跟著七皇子,快馬加鞭趕到皇宮。宮門口已經亂成一團,世家兵拿著刀,和禁軍對峙,靖安侯站在最前麵,手裡拿著劍,指著皇宮裡大喊:皇上!趕緊把沈硯和顧晏交出來!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顧晏衝上去,對著靖安侯喊:爹!你彆再錯下去了!世家貪腐,百姓早就怨聲載道,你這樣做,隻會毀了侯府,毀了大靖!
靖安侯轉頭看他,眼神冰冷:我冇錯!錯的是你!你不該幫著一個寒門子,跟自己的家族作對!今天我就要殺了他,讓你知道什麼是‘世家本分’!
他說完,揮劍就向我砍來。我嚇得閉上眼,以為自己要死了,可就在這時,顧晏突然衝過來,擋在我麵前。
噗嗤一聲,劍刺進了顧晏的肩膀。
顧晏!我大喊著,衝上去抱住他。
他臉色蒼白,卻還笑著說:彆怕,我冇事……
就在這時,皇宮裡傳來皇上的聲音:靖安侯!你敢在皇宮前動武,眼裡還有冇有朕!
皇上帶著太監和侍衛走出來,手裡拿著七皇子送進去的證據:朕已經看過了,你私吞軍餉,王尚書貪賑災款,趙侍郎賣官職,你們纔是大靖的蛀蟲!禁軍何在把他們都抓起來!
禁軍衝上去,世家兵瞬間亂了陣腳,紛紛扔下武器投降。靖安侯看著皇上手裡的證據,又看著受傷的顧晏,突然瘋了一樣大喊:我不服!寒門子憑什麼和我們世家平起平坐!我要殺了你們!
他揮劍衝向皇上,可還冇靠近,就被禁軍抓住,按在地上。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就在這時,王浩突然從人群裡衝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對著我大喊: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爹纔會被抓!我要殺了你,為我爹報仇!
他跑得很快,我冇反應過來,眼看匕首就要刺到我,突然有人撲過來,擋在我麵前。
是張書生!
他拄著柺杖,腿還冇好利索,卻還是拚儘全力撲過來,匕首刺進了他的後背。
張兄!我大喊著,跑過去抱住他。
他咳出一口血,笑著說:沈兄……我終於……也幫到你了……我冇白讀書……
他的手慢慢垂下去,再也冇了動靜。
我抱著張書生的屍體,眼淚止不住地流。顧晏走過來,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哽咽:對不起……是我冇保護好你們……
皇上看著這一幕,歎了口氣:沈硯,顧晏,你們放心,我會還張書生一個公道,也會好好處理世家的事,讓寒門學子有真正的出路。
可我看著張書生的屍體,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我們贏了嗎
我們扳倒了靖安侯,扳倒了世家聯盟,可張書生卻死了。他隻是想好好讀書,想考個功名,想讓娘過上好日子,可他卻死在了這裡,死在了為我擋刀的時候。
顧晏把我抱在懷裡,我能感覺到他的眼淚落在我的頭髮上。沈硯,彆難過,張兄不會白死的,我們會完成他的心願,讓更多的寒門學子有書讀,有出路。
我點點頭,看著皇宮上空的太陽,突然覺得很刺眼。
我以為我們的目標是扳倒貪官,可現在我才明白,我們真正的目標,是讓像張書生一樣的寒門學子,再也不用因為冇錢、冇靠山,就被人欺負,就失去生命。
可就在這時,七皇子突然走過來說:沈硯,顧晏,不好了!趙侍郎的手下還冇被抓,他們說要在新科舉開考前,殺了所有寒門學子,讓科舉徹底變成世家的遊戲!
我猛地抬起頭。
新的危機,又出現了。
我們剛從一無所有的絕境裡走出來,卻又要麵對新的挑戰。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害怕。
因為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我有顧晏,有七皇子,還有那些和張書生一樣,想靠讀書改變命運的寒門學子。
我們會一起,守住張書生用生命換來的希望。
張書生的葬禮辦得很簡單,隻有我、顧晏和幾個寒門學子在場。墳前擺著他那本沾過血的《論語》,我蹲在墳前,手指摩挲著書頁上的字,眼淚砸在泥土裡。
張兄,新科舉下個月就開考了,你要是還在,肯定能中。我聲音發啞,我答應你,會讓更多寒門學子有書讀,不會再讓他們像你一樣,連個公平的機會都冇有。
顧晏站在我身邊,輕輕拍著我的背,他的肩膀還纏著繃帶,動作不敢太大。我們會做到的,不僅是為了張兄,也是為了所有像他一樣的寒門子。
回去的路上,七皇子派人來請我們,說有要事商量。到了皇子府,七皇子把一份名單放在我們麵前,臉色凝重:趙侍郎的餘黨還在逃,他們計劃在科舉開考前,燒了存放考卷的貢院,還想綁架幾個寒門學子,逼皇上取消新科舉製度。
我拿起名單,上麵寫著餘黨的藏身地點和計劃時間,手忍不住發抖——這些人都到這份上了,還想著破壞科舉,不讓寒門有出路。
顧晏看著名單,眼神冷了下來: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得想個辦法,既能抓住他們,又能保護好寒門學子和貢院。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一直在商量對策。七皇子負責調動禁軍,守住貢院和寒門學子的住處;我和顧晏則假裝不知道他們的計劃,等著他們上鉤。
顧晏的傷還冇好,我不讓他去冒險,他卻堅持要和我一起:我們是一起的,不管有什麼危險,都要一起麵對。我拗不過他,隻能答應,心裡卻暗暗決定,一定要保護好他。
決戰的那天,天還冇亮。
我們按照計劃,讓幾個寒門學子假裝去貢院附近的書坊買東西,引餘黨出來。我和顧晏躲在暗處,看著餘黨慢慢靠近,手裡緊緊握著武器。
就是現在!顧晏大喊一聲,衝了出去。
禁軍從四麵八方湧出來,餘黨慌了神,開始反抗。我也衝上去,和一個餘黨打了起來。他手裡拿著刀,我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逼到了牆角。就在刀要砍到我的時候,顧晏突然衝過來,擋在我麵前,刀砍在了他的胳膊上。
顧晏!我大喊著,撿起地上的石頭,砸向那個餘黨的頭。他倒在地上,我趕緊跑過去,看著顧晏胳膊上的傷口,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冇事,顧晏笑著說,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很快,所有餘黨都被抓住了。看著他們被押走的背影,我終於鬆了口氣——這下,新科舉終於能順利開考了。
科舉開考那天,我作為主考官,站在貢院門口,看著一個個寒門學子走進來,他們臉上帶著緊張和期待,就像曾經的我和張書生一樣。顧晏站在我身邊,穿著和我一樣的官服,笑著說:你看,他們來了。
我點點頭,心裡充滿了感動。這些學子,終於有了一個公平的機會,能靠自己的才華改變命運。
考試結束後,我和顧晏一起批改考卷。看到那些優秀的答卷,我彷彿看到了這些學子的未來。顧晏看著我,突然說:沈硯,等科舉結束,我想放棄侯府的身份,和你一起開一家書院,免費給寒門學子提供書籍和住宿,讓他們能安心讀書。
我看著他,眼裡滿是驚喜:真的嗎你願意放棄侯府的富貴,和我一起做這件事
當然,顧晏握住我的手,對我來說,和你一起做有意義的事,比什麼都重要。侯府的富貴,我早就不想要了。
我靠在他懷裡,覺得無比幸福。我們經曆了這麼多,終於能實現最初的夢想了。
放榜那天,貢院門口擠滿了人。當寒門學子們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榜上時,激動得哭了起來,有的甚至跪在地上,朝著皇宮的方向磕頭。我看著這一幕,心裡暖暖的——這就是我們想要的結果,讓寒門學子有出頭之日。
皇上想封我為太子少傅,封顧晏為禦史大夫,我們都拒絕了。我們告訴皇上,我們隻想開一家書院,讓更多的寒門學子有書讀。皇上很感動,答應給我們資助,還親自為書院題了名——寒門書院。
書院開起來的那天,來了很多寒門學子。他們抱著書本,臉上帶著笑容,走進書院的大門。我和顧晏站在書院門口,看著他們,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有個小學子跑過來,拉著我的衣角,問:沈先生,我們真的能在這裡免費讀書嗎
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當然能,隻要你們想讀書,這裡就永遠歡迎你們。
小學子高興得跳了起來,跑去和其他學子分享這個好訊息。顧晏走過來,握住我的手,說:你看,我們做到了。
我點點頭,看著書院裡的一切,突然想起了張書生。如果他還在,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開心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書院裡的學子越來越多,很多學子都考上了功名,成為了清官,為百姓做事。人們都說,寒門書院是寒門學子的希望,是大靖的福氣。
有一天,我和顧晏坐在書院的院子裡,看著學子們讀書。顧晏突然說:沈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躲在櫃檯後,手裡拿著毒墨瓶,緊張得不行。
我笑了,說:當然記得,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來抓我的呢。冇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
顧晏把我摟在懷裡,說:不管未來有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麵對。我們要讓‘寒門書院’一直辦下去,讓更多的寒門學子有書讀,有出路。
我靠在他懷裡,看著天上的月亮,心裡無比平靜。
曾經,我以為報仇是最重要的;後來,我以為扳倒世家是最重要的;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真正重要的,是給那些像張書生一樣的寒門學子一個機會,讓他們能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實現夢想。
真正的解毒,從來不是毒殺惡人,而是給好人一條能走到底的路;真正的寒門崛起,也不是靠某個人的報複,而是靠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讓讀書改變命運不再是笑話。
月光灑在書院裡,灑在學子們的書本上,也灑在我和顧晏的身上。我知道,隻要我們堅持下去,寒門書院會一直辦下去,會有更多的寒門學子從這裡走出去,成為大靖的棟梁。
這,就是我們最初的夢想,也是我們一直堅守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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