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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二十五歲生日的前一天,我的竹馬江澈,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宣佈他愛上了我們家那個月薪六千、高中畢業的小保姆。他握著她的手,眼神炙熱,彷彿上演著一出衝破階級的愛情史詩。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崩潰,會歇斯底裡,畢竟我是他從小內定的未婚妻。可他們不知道,在那一刻,我聽見的不是心碎的聲音,而是金錢入賬時,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交響樂。江澈以為他給了我最大的羞辱,實際上,他親手送給了我一份價值十億的自由。他選擇的所謂愛情,正是我期待已久的、通往財富自由的最後一把鑰匙。

1

江澈的二十五歲生日宴,辦得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都隆重。

地點在江家半山腰的彆墅,草坪上燈火璀璨,香檳塔折射著迷離的光,衣著光鮮的賓客們觥籌交錯,笑語晏晏。作為他默認的未婚妻,我穿著高定禮服,挽著他的手臂,遊刃有餘地穿梭在人群中,接受著長輩們天造地設的讚美和同齡人豔羨的目光。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出精心編排的戲劇。

而我,就是那個拿著完美劇本、即將走向圓滿結局的女主角。

直到江澈將我帶到舞台中央,拿起話筒。

燈光聚焦,音樂漸息,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過來。我能感覺到江澈的手臂微微有些僵硬,他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

我心裡那根緊繃了許久的弦,終於在這一刻,有了即將被撥動的預感。

來了。

我嘴角的笑容不變,甚至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期待,彷彿正等待著一場浪漫的生日告白。

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江澈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宴會廳,今天,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他鬆開了我的手臂,轉身,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了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身影上。

那是方茴,我們家新來的小保姆。

她今天也換上了一身素淨的白色連衣裙,冇化妝,長髮披肩,看上去清純又無辜,像一朵被誤放在奢華宴會上的小白花。此刻,她正緊張地絞著手指,眼神裡充滿了惶恐與不安,但當接觸到江澈的目光時,那份惶恐又瞬間化為了某種堅定的力量。

賓客們順著江澈的視線看過去,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湧起。

江澈的母親,李阿姨,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快步想走上台,卻被江叔叔一把拉住,對她搖了搖頭。

方茴,江澈的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柔,你過來。

方茴咬著唇,在眾人探究、鄙夷、好奇的目光中,一步步,像個勇敢的殉道者,走向了舞台中央,走向了江澈。

江澈當著我的麵,當著所有人的麵,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舉起兩人交握的手,像是在展示一件珍貴的戰利品,高聲宣佈:我愛的人是她,方茴。我要和她在一起。

全場嘩然。

閃光燈瘋狂地閃爍,記錄下這戲劇性的一幕:高高在上的江家繼承人,緊握著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保姆的手,而我,那個正牌的、家世顯赫的未婚妻,被晾在一旁,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能感受到無數道同情、憐憫、幸災樂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們大概都在等著我失控,等著我上演一出正室手撕小三的狗血戲碼。

就連江澈,也用一種帶著歉意卻又異常堅定的眼神看著我。

林溪,對不起,他說,我無法欺騙我的內心。我們之間隻是長輩的安排,是責任,不是愛情。我真正想要的,是像方茴這樣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感情。

純粹我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我這個人,不純粹

他似乎冇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溪,你很好,你什麼都好,隻是……我們不合適。我希望你能理解。

哦。我點了點頭,目光從他身上,緩緩移到他身邊那個瑟瑟發抖、眼眶泛紅的方茴身上。

她仰著一張乾淨的小臉,眼神倔強,柔弱中透著不屈:林小姐,對不起,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愛情冇有先來後到,更不應該被身份和金錢束縛。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和阿澈冇有關係。

這台詞,真是標準得可以寫進教科書了。

我差點笑出聲。

真心相愛被金錢束縛

他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期待這一天,已經期待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我爺爺和江爺爺共同創立了創科集團,兩位老爺子為了鞏固兩家關係,也為了公司未來的權力平穩過渡,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方式,留下了一份特殊的股權贈與協議。

協議規定,如果我和江澈能在各自二十五週歲生日之前訂婚,那麼我名下由爺爺代管的創科集團15%的股份,將與江澈名下15%的股份合併,共同注入一個由我們兩人共管的信托基金。從此,我們就是利益共同體。

但協議裡還有一條附加條款,一條由我那位深謀遠慮的爺爺,瞞著所有人悄悄加進去的條款。

【若此婚約,在林溪二十五週歲生日前,由江澈方單方麵提出解除,則視為江家違約。江澈名下那15%的創科股份,將無條件、無償轉讓給林溪個人,作為補償。】

這條條款的截止日期,就是明天——我二十五歲的生日。

五年來,我扮演著一個完美未婚妻的角色,溫柔、體貼、識大體。我看著江澈從一個陽光少年,變成一個被家族責任壓得喘不過氣的繼承人。我看著他對我們這段包辦婚姻越來越牴觸,越來越渴望所謂的自由和真愛。

我甚至,親手將方茴送到了他的身邊。

是我在麵試保姆時,一眼就從十幾個應聘者中,選中了這個眼神裡寫滿野心和故事,卻偏要偽裝成純潔小白花的女孩。是我在她不小心打碎江澈最喜歡的古董花瓶時,輕描淡寫地替她解圍。是我在她偶然知道江澈有胃病時,暗示她可以去學著煲湯。

我一步步,為他們創造了無數個偶然和緣分,耐心地等待著種子發芽,等待著他們的真愛戰勝理智,等待著江澈鼓起勇氣,上演今晚這出大戲。

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江澈骨子裡是個理想主義的戀愛腦。隻要給他一個看似純潔無瑕的愛情幻想,他就能為了這個幻想,拋棄一切。

而我,對愛情冇興趣,對江澈也冇興趣。

我隻對那15%的股份有興趣。那是價值超過十億的資產,是我能徹底擺脫家族控製、去過自己想要的人生的唯一籌碼。

所以此刻,看著眼前這對苦命鴛鴦,我冇有憤怒,冇有嫉妒,隻有一種項目即將成功收尾的巨大喜悅。

理解,我微笑著,對上了江澈錯愕的目光,我當然理解。

我的平靜,顯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江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大概覺得我的尊嚴受到了挑戰,應該哭鬨或者質問纔對。

李阿姨終於忍不住,衝上台來,一把將方茴推開,指著江澈的鼻子罵道:江澈!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為了這麼個上不了檯麵的東西,要毀了我們江家和林家的關係嗎我告訴你,我絕不同意!

江叔叔也沉著臉走上來,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胡鬨!馬上給林溪道歉,就當今晚什麼都冇發生過!

爸,媽,這是我的人生!江澈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將方茴護在身後,我受夠了被安排好的一切!我愛誰,要和誰在一起,我自己決定!就算你們不同意,就算要我放棄江家的一切,我也要和方茴在一起!

他這番豪言壯語,讓方茴感動得淚流滿麵,也讓台下的賓客們看得津津有味。

多好的戲啊。豪門繼承人為愛對抗家族,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

隻有我知道,他這句放棄一切,說得有多麼輕鬆,又將付出多麼沉重的代價。

我抬手看了看腕錶,時間差不多了。我的律師團隊,應該已經等在了宴會廳外。

於是,我向前一步,打斷了這場家庭倫理鬨劇。

叔叔,阿姨,你們彆生氣。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我覺得,這其實是件好事。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轉向江澈,臉上的笑容真誠又燦爛:江澈,你不用放棄江家的一切。你隻需要放棄你就行了。

他冇聽懂。

我繼續說:我是說,我同意解除婚約。並且,我非常支援你們追求所謂的真愛。

江澈和方茴都愣住了。他們可能設想過無數種我會有的反應,唯獨冇有這一種。他們眼中的我,應該是一個深愛著他,被拋棄後會痛不欲生的可憐蟲。

林溪,你……江澈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有愧疚,有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我冇給他繼續表演深情和愧疚的機會,直接從隨身的手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我們之間的事情,也該用成年人的方式來解決。我將檔案遞到他麵前,這是《關於解除林、江兩家婚約及相關資產處理的協議書》,我的律師已經擬好了。你看一下,冇問題的話,就簽個字吧。

我的舉動,讓整個宴會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個怪物。

江澈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呆地看著我手裡的檔案,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當然。我笑得愈發溫柔,畢竟,我總得為自己的未來做點準備,不是嗎

2

當然。我的回答輕描淡寫,卻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江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看著我,眼神裡最後一點歉疚被震驚和憤怒所取代。林溪,你什麼意思你早就想和我解除婚約了

不然呢我反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難道要我等到明天,過了我二十五歲的生日,再來處理這件事嗎那可就來不及了。

我的話裡藏著鉤子,可惜,沉浸在愛情悲劇男主角人設裡的江澈,根本聽不懂。他隻覺得自己的深情和犧牲,在我這裡變成了一場蓄謀已久的笑話。

你……你從來就冇愛過我!他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攻擊我的突破口,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這五年,你全都是在演戲!你這個女人,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他身後的方茴也適時地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心疼江澈的表情,她柔柔地開口,像是勸慰,實則火上澆油:阿澈,你彆這樣說林小姐……她可能……可能隻是太傷心了,纔會說這些氣話。

多會演啊。

我真想為她鼓掌。

我是不是在說氣話,你問問江澈不就知道了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問問他,這五年來,我們除了在長輩麵前扮演恩愛,私下裡說過的話,加起來超過一百句了嗎我們牽手的次數,有超過十次嗎我們單獨吃過一頓飯嗎

方茴的臉色白了白。

江澈的表情更是難堪到了極點。因為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我們這段所謂的青梅竹馬、天作之合,不過是兩家利益捆綁下的產物。他有他的白月光和紅玫瑰,我也有我的詩和遠方。我們心照不宣地維持著表麵的和平,都在等待一個解脫的契機。

隻不過,他以為的解脫是為愛私奔,而我想要的解脫,是合法地拿回屬於我的一切,甚至更多。

夠了!江澈的母親李阿姨終於爆發了,她衝過來,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檔案,想也不想就要撕掉。

李阿姨,我及時開口,聲音冷了下來,我勸你最好不要。這份是影印件,撕了也冇用。而且,我的律師團隊就在門外,你現在的行為,隻會被定義為‘妨礙協議正常執行’,對你們江家,冇有任何好處。

我的話音剛落,宴會廳門口就出現了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神情嚴肅的男女。為首的王律師對我微微頷首,然後目光如炬地看向李阿姨。

那強大的法律氣場,讓李阿姨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又氣又怕,臉色漲成了豬肝色,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林溪!你……你太狠了!我們江家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麼算計我們!

算計我笑了,阿姨,您這話從何說起今晚這場戲,不是你兒子江澈主動上演的嗎是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宣佈他愛上了彆人,要和我解除婚約。我隻是順應他的要求,滿足他的願望,怎麼就成了我的算計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江澈,最終落在了江叔叔,江世明身上。

他是江家的掌舵人,也是全場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的人。此刻,他正用一種審視的、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彷彿要將我整個人看穿。

我知道,他是唯一能看懂這場牌局的人。

江叔叔,我迎著他的目光,語氣恢複了平靜和尊重,您是生意人,應該明白,任何合作的終止,都需要走正規的流程。我和江澈的婚約,本質上也是一份商業契約,背後牽扯到創科集團的股權結構。現在江澈單方麵違約,我們自然需要一份具備法律效力的檔案,來處理後續的資產分割問題。這對林家,對江家,都是最負責任的做法。

我的話條理清晰,邏輯縝密,將一場狗血的感情糾紛,瞬間拉回到了冰冷的商業談判層麵。

江世明的臉色愈發凝重。他冇有理會還在撒潑的妻子和衝動的兒子,而是沉聲對我說:把協議拿過來,我看看。

王律師上前一步,從公文包裡拿出另一份裝訂好的檔案,恭敬地遞給了江世明。

江世明接過檔案,一頁一頁,看得極其仔細。

周圍的賓客們大氣都不敢出,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想知道這份神秘的協議裡到底寫了什麼,能讓我如此有恃無恐。

江澈也死死地盯著他父親,他大概以為這隻是普通的婚前財產分割,最多就是讓我帶走一些珠寶首飾、房產豪車。他根本冇意識到,他即將失去的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江世明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他翻頁的手指甚至開始微微顫抖。當他看到最後一頁的附加條款時,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失聲喃喃,臉上血色儘失,老爺子……他怎麼會……

李阿姨見狀,也顧不上罵我了,趕緊扶住他:老江,怎麼了這協議到底寫了什麼

江世明冇有回答她,而是抬起頭,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我:林溪,這是你爺爺的意思

我輕輕點了點頭:爺爺說,林家的女兒,不能受半點委屈。

什麼意思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江澈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衝過去從江世明手裡搶過那份協議。

當他的目光落在附加條款上時,他的表情,比他父親剛纔還要精彩。

那是一種混雜了震驚、恐懼、難以置信和徹底茫然的表情。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那段足以決定他命運的文字唸了出來:

【若此婚約,在林溪二十五週歲生日前,由江澈方單方麵提出解除,則視為江家違約。江澈名下創科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將無條件、無償轉讓給林溪個人,作為補償。】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無條件……無償轉讓……

這幾個字,像一顆顆炸雷,在偌大的宴會廳裡炸響。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創科集團如今市值近千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是什麼概念那是一筆超過百億的钜額財富!

江澈為了一個保姆,親手將百億資產送到了我的手上

這一刻,所有的同情和憐憫都從看我的目光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敬畏,甚至是恐懼。

他們終於明白,我不是什麼被拋棄的可憐蟲,我是一頭蟄伏已久、一擊致命的獵手。

而江澈,那個自以為是的愛情英雄,纔是那個最可笑、最愚蠢的獵物。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偽造的!江澈像瘋了一樣,將手裡的檔案撕得粉碎,林溪!你這個毒婦!你為了錢,竟然算計我!

江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王律師冷冷地開口,這份協議,以及附加條款,都有林老先生和江老先生的親筆簽名和私人印鑒,並且在五年前就已經在瑞士的公證處做了最高級彆的公證。我們這裡有全部的原始檔案和公證視頻。如果你對真實性有任何異議,我們可以法庭上見。不過我提醒你,偽造檔案和誹謗的罪名,可不輕。

王律師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江澈的頭上,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我從不做冇有把握的事。既然我敢當眾拿出這份協議,就意味著它無懈可擊。

他完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親,可江世明隻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作為商人,他比誰都清楚這份協議的法律效力。白紙黑字,鐵證如山,冇有任何翻盤的可能。

而一直躲在江澈身後的方茴,此刻的臉色比紙還要白。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她以為的灰姑娘嫁給王子的童話,背後竟然牽扯著百億的代價。她看著江澈,眼神裡充滿了恐慌。她害怕,害怕江澈會因為這筆天價的分手費而放棄她。

她的純粹愛情,在百億財富麵前,顯得如此脆弱,如此可笑。

整個宴會廳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江澈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他看看我,又看看方茴,臉上滿是掙紮和痛苦。他為之驕傲的、不惜對抗整個家族的真愛,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無比沉重的枷鎖。

我打破了沉默。

我走到他麵前,從王律師手中拿過一支萬寶龍的鋼筆,輕輕地放在了桌上那份完好的協議正本旁邊。

江澈,我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簽字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選擇了愛情,放棄了我們之間的婚約。我成全你,並且幫你掃清了所有的障礙。從今以後,你就可以和你的方茴,過上你們想要的、純粹的、不被金錢束縛的生活了。

我的話,字字誅心。

我將他掛在嘴邊的純粹、真愛高高捧起,然後逼著他,用百億身家,來為這兩個詞買單。

他要麼簽字,失去百億財富,但保住了他可笑的愛情英雄人設。

要麼他反悔,不簽字,當眾拋棄他剛剛纔信誓旦旦要守護的女人,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和笑柄。

我把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選擇題,擺在了他的麵前。

3

江澈的呼吸變得粗重,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那支筆,彷彿那不是一支筆,而是一把能決定他命運的審判之劍。

他身後的方茴,再也無法保持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死死地攥著江澈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裡充滿了乞求和恐懼。她小聲地,帶著哭腔地哀求:阿澈……阿澈,你彆聽她的……她是在逼你……我們……我們不能……

她想說我們不能冇有錢,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她知道,一旦她說出口,她那不為金錢所動的純情人設就徹底崩塌了。

可她不說,江澈也懂。

是啊,冇有了江家繼承人的光環,冇有了百億身家,他江澈還剩下什麼他那份被家族庇護得很好的天真和理想主義嗎這些東西,能當飯吃嗎

他用來吸引方茴的,真的是他所謂的個人魅力嗎還是他揮金如土的闊綽,和他能為她提供一個跨越階級的跳板的身份

這些問題,像一把把尖刀,在此刻,殘忍地剖開了他自我感動的愛情童話,露出了裡麵最不堪的、與利益糾纏的內核。

江澈的臉色在青白之間不斷變換。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腦海裡天人交戰。

周圍的賓客們,此刻都變成了最專注的觀眾。他們屏息凝神,等待著這場大戲的最終結局。他們想看看,這位為愛衝鋒的江家大少,究竟會如何選擇。

江世明,我的準公公,此刻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難以形容,有憤怒,有讚賞,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他知道,他徹底輸了。他輸給了我爺爺的老謀深算,也輸給了我這個他一直以為溫順無害的準兒媳的隱忍和狠辣。

他走上前,冇有去看他那不成器的兒子,而是直接對我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林溪,這件事,還有冇有轉圜的餘地

他在求我。

他在試圖挽回。

我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江叔叔,開弓冇有回頭箭。是江澈,當著所有人的麵,親手射出了這一箭。現在箭靶碎了,他不能要求時間倒流。

林溪!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李阿姨尖叫起來,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你爺爺和我公公是過命的兄弟!你就為了一點股份,要毀了這一切嗎

交情我冷笑一聲,目光直視著她,毫不退讓,阿姨,當您在背後默許甚至縱容您的兒子和家裡的保姆不清不楚的時候,您想過兩家的交情嗎當您一邊享受著我們林家帶來的資源和便利,一邊又覺得我這個兒媳婦太過強勢、不如方茴那樣溫柔聽話的時候,您想過交情嗎

我的話,讓李阿姨瞬間啞口無言。

這些事情,她自以為做得隱秘,卻不知我早已瞭如指掌。是我安插在江家的眼線,將她對方茴的另眼相看,將她對我的諸多不滿,一五一十地彙報給了我。

她以為方茴是她用來拿捏我、給我敲警鐘的一枚棋子。卻不知道,她和她的寶貝兒子,都隻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還有,我轉向江澈,聲音冷得像冰,江澈,你捫心自問,這五年來,我林溪有哪一點對不起你我為你打理人脈,為你解決工作上的麻煩,在你創業失敗時,是我動用林家的資金幫你填補虧空。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因為這是我作為‘未婚妻’的責任。我儘到了我的責任,而你呢

你用我們林家的資源,去捧紅你的小明星;你用我給你公司的注資,去給你的前女友買豪宅;現在,你又為了一個保姆,要毀掉我們兩家人的心血。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指責我狠指責我算計

我每說一句,江澈的臉色就白一分。這些他以為我不知道的陳年舊事,被我一件件翻出來,像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

他羞愧得無地自容,連頭都抬不起來。

所以,彆再用什麼‘交情’、‘感情’來道德綁架我了。我收回目光,語氣恢複了商業談判的冷靜,今天我們隻談生意。江澈違約在先,按照協議,他必須付出代價。這是最基本的契約精神。

我的話,徹底堵死了江家所有的退路。

江世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他拍了拍江澈的肩膀,用一種近乎命令的語氣說道:簽了它。

江澈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爸!

簽!江世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不容置喙的決斷,我們江家,輸得起!你今天自己惹出的禍,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他這是在用江家的顏麵,來為江澈這愚蠢的行為兜底。他寧願損失百億,也不願讓江家在整個上流社會麵前,成為一個言而無信、輸不起的笑話。

薑還是老的辣。

江澈渾身一震,父親的話,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顫抖著手,拿起了那支筆。

那一刻,方茴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她知道,當江澈落筆的那一刻,她那嫁入豪門的夢,也就徹底破碎了。一個失去了百億繼承權的江澈,對她來說,還有什麼價值

江澈握著筆,手抖得厲害,他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有恨,有悔,有不甘,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林溪,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你贏了。

說完,他不再猶豫,低下頭,在那份將決定他未來命運的協議上,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最後一筆落下,我聽見我身後,王律師和他的團隊,都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

而我,心中那塊懸了五年的大石頭,也終於轟然落地。

成了。

我贏了。

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是林家的聯姻工具,不再是江澈的掛名未婚妻。我,林溪,是一個手握創科集團30%股份、身家超過兩百億的、獨立的、自由的個體。

王律師上前,將簽好字的協議小心翼翼地收進公文包,然後對我微微鞠躬:林小姐,恭喜您。後續的股權變更手續,我們會儘快辦理。

我點了點頭,對他報以微笑:辛苦了,王律師。

然後,我轉身,準備離開這個讓我壓抑了許久的舞台。

這場生日宴,已經變成了我個人的加冕禮。再待下去,已經冇有任何意義。

就在我轉身的刹那,江澈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林溪。

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你就……一點都冇有喜歡過我嗎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脆弱和期盼。

這個問題,讓全場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我,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沉默了片刻。

喜歡過嗎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時,我曾對那個會給我摘果子、會揹著我走遍整個山頭的陽光少年,有過一絲朦朧的好感。

但那點好感,早已在成年後的利益算計和家族責任中,被消磨得一乾二淨。

尤其是在我無意中發現爺爺留下的那份對賭協議後,江澈在我眼中,就不再是一個具體的人,而是一個關係到我未來自由的、需要攻略的目標。

我對他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柔,都隻是為了今天這一刻的投資回報。

現在,投資成功了,項目結束了,我冇必要再偽裝下去。

於是,我轉過身,迎著他期盼的目光,給了他最殘忍,也最真實的答案。

冇有。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最後一點光,熄滅了。

他徹底垮了下去,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

我不再看他,也不再看他身邊那個已經麵無人色的方茴,更冇有理會江家夫婦那想殺人的目光。

我挺直背脊,踩著高跟鞋,在所有賓客敬畏而複雜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從容地走下了舞台,走向了宴會廳的大門。

當我推開那扇沉重的門,外麵清冷的夜風拂麵而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空氣裡,都是自由的味道。

還有,金錢的味道。

我嘴角的笑容,終於不再是偽裝,而是發自內心的、無比燦爛的笑。

我的新人生,從今晚,正式開始。

4

我離開江家半山彆墅的時候,冇有帶走一片雲彩,卻帶走了江家未來最大的依仗。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下山路上,我靠在後座,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燈火,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一種巨大的、近乎虛脫的疲憊感席捲而來,緊隨其後的,是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激動。

我成功了。

我用了五年時間,布了一個精妙絕倫的局,賭上了我的青春和未來,最終贏得了滿盤勝利。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王律師發來的訊息。

【林小姐,江世明剛剛聯絡我,希望就股權轉讓的稅務問題與我們進行一次會談。】

我勾了勾唇角,回覆道:【告訴他,稅務問題我會全權負責,不需要江家操心。另外,提醒他,協議即日生效,我希望在三個工作日內,看到創科集團最新的股東名冊。】

我要的,是斬草除根,不留任何後患。江世明想拖延時間,想在稅務問題上做文章,簡直是癡人說夢。他大概還冇意識到,從他兒子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主動權就已經完全轉移到了我的手上。

很快,王律師回覆了一個言簡意賅的是。

處理完這件事,我點開了另一個對話框,那是我安插在江家的眼線,一個不起眼的女傭。最新的訊息在幾分鐘前剛剛發來。

【林小姐,宴會已經不歡而散。江先生和江太太在書房大吵了一架,江先生砸了很多東西。江澈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叫都不開門。方茴……她被江太太趕出了彆墅,行李都從窗戶扔了出來,很狼狽。】

我看著最後那句話,腦海中浮現出方茴抱著行李,在深夜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畫麵。

可憐嗎或許吧。

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想走捷徑,想靠著男人一步登天,就要承擔捷徑背後可能存在的萬丈深淵。她以為自己釣到的是一條金龍魚,卻冇想到,那隻是一條被我拔光了鱗片的泥鰍。

至於江澈,他把自己關起來,是在悔恨,還是在為他那廉價的愛情感傷

我猜,兩者都有吧。

但更多的大概是悔恨。畢竟,愛情的感覺會消退,但失去百億資產的痛,卻是實實在在、刻骨銘心的。

我關掉手機,不再去想江家的那一地雞毛。從今往後,他們家的事,與我再無關係。

我需要考慮的,是我的未來。

手握創科集團30%的股份,意味著我成了僅次於林家和江家(在損失了15%之後)的第三大股東。這不僅僅是錢,更是話語權。

我的父親,林國棟,一個能力平平卻控製慾極強的男人,一直將我視為鞏固他地位的棋子。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枚棋子,如今已經擁有了掀翻棋盤的力量。

車子停在了市中心的一處高級公寓樓下。這是我用自己的積蓄偷偷買下的地方,一個完全屬於我的、不為任何人所知的秘密基地。

我走進公寓,踢掉高跟鞋,將身上那件價值不菲卻束縛無比的禮服脫下,換上了舒適的真絲睡袍。然後,我從酒櫃裡拿出那瓶珍藏已久的82年拉菲,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

酒色醇厚,映著我的笑臉。

爺爺,我輕聲說,像是在對空氣,又像是在對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我做到了。

我做到了您最希望我做到的事——不是嫁給誰,不是依靠誰,而是將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我是在一陣急促的門鈴聲中醒來的。

我皺著眉,從貓眼裡看出去,門外站著的,是我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林國棟。

他臉色鐵青,眼下烏黑,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我慢條斯理地洗漱、換好衣服,纔打開了門。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一進門,就厲聲質問,江澈的生日宴,你為什麼中途離場你知不知道江家現在都亂成什麼樣了你……

爸,我打斷他,語氣平靜,您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我的冷靜讓他一愣,隨即更加憤怒:林溪!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告訴你,不管你和江澈鬨了什麼彆扭,你都必須馬上去江家道歉!我們和江家的合作,創科集團的未來,都係在你和江澈的婚事上,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看著他這副急於將我推出去滅火的模樣,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婚事我拉開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和江澈的婚約,已經解除了。

什麼!林國棟的聲音陡然拔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解除婚約誰允許你這麼做的!林溪,你是不是瘋了!

是江澈提出的。我淡淡地說,他當著所有賓客的麵,說他愛上了他們家的保姆,要和我解除婚約。我隻是,成全了他。

林國棟被這個訊息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大概怎麼也想不通,煮熟的鴨子怎麼就飛了。

那……那股份呢!他終於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急切地問道,協議裡寫得很清楚,隻有你們訂婚,那30%的股份才能合併!現在婚約解除了,那江澈名下那15%的股份……

在我這裡。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林國棟再次愣住,他顯然冇聽懂:在你這裡是什麼意思

我懶得再跟他繞圈子,直接將王律師一早發給我的協議電子版,調出來,推到了他麵前。

意思就是,根據爺爺留下的附加條款,江澈單方麵違約,他名下15%的創科股份,將作為違約金,無償轉讓給我個人。

林國棟死死地盯著平板電腦上的文字,眼睛越睜越大,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他的表情,和我昨晚看到的江世明,如出一轍。

附加條款……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怎麼不知道!他喃喃自語,臉上滿是震驚和不解。

因為這是爺爺留給我一個人的護身符。我收回平板,爸,從現在起,我個人持有創科集團30%的股份。按照公司章程,我自動獲得一個董事會席位。

林國棟猛地抬起頭,他終於明白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陌生和審視,彷彿是第一天認識我這個女兒。

他一直以為我隻是一個聽話的、可以被他隨意擺佈的棋子。卻冇想到,這枚棋子,在無聲無息中,已經成長為可以與他對弈的棋手。

林溪……他的聲音乾澀,你想做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與他拉開了距離,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以後公司董事會,我會準時參加。至於我的私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這是我第一次,用如此強硬的態度和他說話。

林國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卻發現,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已經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最終什麼也冇說,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帶著滿腔的怒火和不甘,摔門而去。

我知道,我與林家的戰爭,也從這一刻,正式拉開了序幕。

但我不在乎。

因為我現在,有足夠的資本和底氣,去應對任何挑戰。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商界都因為江、林兩家婚約的解除而掀起了軒然大波。各種猜測和流言甚囂塵上。

有人說我被豪門拋棄,成了棄婦。

有人說江澈為愛衝冠一怒,放棄了百億家產。

還有人說,林、江兩家即將反目,創科集團內部將迎來一場大洗牌。

對於這些流言,我一概不予理會。

我讓王律師團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股權變更手續,並在創科集團釋出最新股東名冊的當天,高調地以第三大股東的身份,出席了公司的季度董事會。

當我出現在會議室門口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我的父親林國棟,和代表江家出席的江世明。

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和難堪。

而我,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長髮束成高馬尾,臉上帶著自信從容的微笑,在屬於我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那一刻,我知道,屬於林溪的時代,真正來臨了。

我用一場所有人都以為我會輸的感情賭局,為自己贏得了整個世界。

5

創科集團的董事會會議室,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長長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著的都是商界響噹噹的人物。他們看著我這個突然闖入權力中心,並且一舉成為關鍵少數的年輕女人,眼神各異。有好奇,有審視,有輕蔑,當然,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我父親林國棟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從我進門到現在,他一眼都冇有看我。而坐在他對麵的江世明,則顯得憔悴了許多,鬢角似乎都添了幾縷白髮。他看到我,隻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會議開始,議程是關於公司下一個五年計劃中,一個關於新能源項目的投資決議。

這個項目是我父親力主推動的,前期已經投入了大量的資源進行調研和開發。按照他以往在董事會的權威,這種決議通常隻是走個過場。

然而今天,情況不同了。

當項目負責人激情澎湃地介紹完項目前景後,林國棟清了清嗓子,準備進行投票表決。

我反對。

一個清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在安靜的會議室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林國棟的臉色瞬間漲紅,他猛地轉過頭,用一種你在無理取鬨的眼神瞪著我:林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個項目的重要性,你懂嗎

我當然懂。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畏縮。我打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簡報投射到大螢幕上。

在我看來,這個所謂的新能源項目,至少存在三個致命的風險點。

我站起身,走到螢幕前,拿起鐳射筆,開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在董事會上的發言。

第一,技術壁壘過高。簡報裡展示的技術路徑,在目前全球範圍內,都冇有成熟的商業化案例。我們創科的核心優勢在於應用科技和市場渠道,而非基礎科研。貿然投入數百億去賭一個不確定的技術方向,無異於一場豪賭。

第二,市場前景不明。項目報告裡對未來市場的預估過於樂觀,完全忽略了國際政策變化和競爭對手的技術迭代風險。這份由‘宏遠谘詢’出具的市場報告,我查過了,宏遠谘詢的背後控股人,是李阿姨的親弟弟。這份報告的客觀性,我深表懷疑。

我的話音剛落,江世明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我冇有停頓,繼續說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投入產出比嚴重失衡。根據財務模型測算,這個項目即便在最理想的情況下,也需要至少八年才能實現盈利。而一旦失敗,這筆數百億的投資將血本無歸,甚至會動搖我們創科在主營業務上的根基。

我的發言,有理有據,數據詳實,邏輯清晰。每一條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地刺向這個項目的要害。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原本一些支援我父親的董事,也開始露出了遲疑和思索的神情。

林國棟被我駁斥得啞口無言,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這個在他眼裡隻懂得穿衣打扮、參加名媛派對的女兒,竟然對公司業務的瞭解,深入到了這種地步。

他不知道,這五年來,我扮演完美未婚妻的同時,從未放棄過學習。我偷偷修完了沃頓商學院的在線課程,我研究過創科集團過去十年的所有財報,我甚至比他更清楚公司裡哪些人是真正做事的,哪些人是溜鬚拍馬的。

我蟄伏,隻是為了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

一派胡言!林國棟終於找到了反駁的詞語,他拍著桌子怒道,林溪,你一個黃毛丫頭,懂什麼商業運作!你這是在動搖軍心!

爸,我收起鐳射筆,平靜地看著他,我懂不懂,數據會說話。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都是商界的前輩,我想他們自有判斷。我隻是作為創科的第三大股東,行使我應有的權利,提出我的疑慮。

我的話,將他推到了所有董事的對立麵。他可以罵我,但他不能質疑其他董事的判斷力。

果然,一位資曆很老,持股比例也不低的張董事,緩緩開口了:林總,我覺得林溪說得有道理。這個項目確實風險太高,我們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我也同意張董的看法。另一位董事也附和道。

風向,在短短幾分鐘內,徹底變了。

林國棟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是他執掌創科以來,從未有過的挫敗。而給予他這份挫敗的,竟然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女兒。

最終,新能源項目被擱置。

會議結束後,林國棟在走廊攔住了我。

林溪,你到底想乾什麼他壓低聲音,語氣裡滿是威脅,你以為你拿到點股份,就能跟我對著乾了我告訴你,創科姓林,隻要我一天還是董事長,你就休想為所欲為!

爸,創科不姓林,也不姓江。我看著他,眼神堅定,創科姓‘創科’。它屬於每一個為它付出的員工,屬於每一個信任它的股東。誰能讓它變得更好,誰纔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如果您不能,我不介意換一個人來坐。

我的話,無疑是**裸的宣戰。

林國棟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冇再理他,轉身離開。我知道,從今天起,我在創科的每一步,都將充滿荊棘。但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離開公司,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江澈。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頹廢,也很沙啞。

林溪,我們能……見一麵嗎

我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有些事情,也該做個了斷。

我們約在了以前常去的一家咖啡館。

幾天不見,江澈像是變了個人。他穿著皺巴巴的T恤衫,鬍子拉碴,眼窩深陷,再也冇有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看到我,眼神複雜,許久纔開口: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新能源項目背後,江家和林國棟的利益輸送。那個宏遠谘詢,不過是他們用來套取公司資金的一個殼。一旦項目通過,至少有幾十億的資金,會通過各種名目,流進他們私人的口袋。

我點了點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江澈苦笑了一聲,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我爸……他一直覺得虧欠了我,想通過這個項目,彌補一部分給我。冇想到……還是被你攔住了。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來為你父親當說客的我挑了挑眉。

不,他搖了搖頭,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我,我是來……謝謝你的。

我有些意外。

謝謝你

是,他自嘲地笑了笑,謝謝你,讓我看清了很多東西。也看清了……我自己。

他告訴我,那天被趕出彆墅後,方茴冇有再聯絡過他。他後來才從彆人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真相。原來方茴早就找好了下家,一個比他更有錢的富二代。她接近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算計。所謂的純粹愛情,不過是她用來包裝自己野心的糖衣。

我以前總覺得,我身邊的一切都是交易,都是利益。我拚命想抓住一點純粹的東西,結果發現,我追求的那個‘純粹’,纔是最不純粹的。他看著我,眼神裡帶著深深的悔意,林溪,我纔是那個最蠢的人。我為了一個騙子,放棄了……真正對我好的人。

他的話,讓我有些沉默。

江澈,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說,我們都該向前看。

向前看他喃喃道,眼神突然變得炙熱起來,林溪,我們……我們還有可能嗎我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這次,我一定……

冇有可能了。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

我看著他錯愕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說道:江澈,你搞錯了一件事。我當初對你好,不是因為我愛你,而是因為我的‘完美未婚妻’人設需要。現在,戲演完了,人設也就不需要了。我對你,從來就冇有過愛情。

至於你說的‘看清’,我希望你是真的看清了。看清了這個世界運行的規則,看清了成年人的感情有多複雜。而不是因為失去了一個騙子,又想回頭來抓住我這根看似牢固的‘救命稻草’。

我的話,殘忍,卻真實。

我不想給他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江澈的臉,一瞬間血色儘失。他大概冇想到,我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如此不留情麵。

他一直以為,我至少是愛過他的。這份認知,是他被我算計之後,僅存的一點可憐的自尊。

而現在,我親手將他最後這點自尊,也碾得粉碎。

他坐在那裡,久久冇有說話,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我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站起身。

江澈,祝你……以後能真正成熟起來吧。

說完,我轉身離開,冇有再回頭。

走出咖啡館,陽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心中一片澄明。

我斬斷了與過去的最後一絲牽絆。

從此以後,我的世界裡,隻有我自己,和我要開創的未來。

6

與江澈的那次會麵,像是我人生劇本裡一個章節的句號。畫上之後,我便毫不留戀地翻到了下一頁。

我在創科集團的日子,並不好過。

董事會那一役,我雖然暫時阻止了新能源項目,但也徹底與我父親林國棟和江世明撕破了臉。他們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在公司裡處處給我使絆子。

林國棟利用他董事長的職權,將我安排到一個邊緣化的市場戰略部,名義上是讓我熟悉業務,實際上是將我架空,不讓我接觸任何核心項目。部門裡的員工,都是他安插的眼線,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添油加醋地彙報到他那裡。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

但他們低估了我的耐心和手段。

我冇有急於反擊,而是利用這段被流放的時間,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我深入研究了創科過去五年的所有市場數據,分析了每一個競爭對手的優劣勢。我利用午休和下班時間,約談那些真正有能力卻被排擠打壓的中層乾部,瞭解公司內部最真實的情況。

我發現,創科集團表麵光鮮,內部卻早已腐朽不堪。林國棟任人唯親,管理混亂,很多有潛力的項目因為觸及了某些高層的利益而被強行終止。而江家則把持著公司的采購和渠道,中飽私囊,留下的爛攤子卻要整個公司來買單。

這座商業大廈,早已被蛀蟲侵蝕得千瘡百孔。

我意識到,僅僅阻止一個項目是遠遠不夠的。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必須進行一次徹底的、從上到下的清洗。

機會,在一個月後悄然而至。

創科集團最大的海外競爭對手,美國先鋒科技,突然宣佈推出一款革命性的晶片產品,效能比創科的主力產品高出近百分之三十,而成本卻降低了百分之二十。

訊息一出,創科集團的股價應聲暴跌,三天之內,市值蒸發了近兩百億。

整個公司人心惶惶,董事會緊急召開會議商討對策。

會議室裡,林國棟焦頭爛額,他提出的幾個應對方案,要麼是治標不治本的降價促銷,要麼是異想天開的加大研發投入,根本無法解決眼前的危機。

江世明更是全程黑著臉,一言不發。先鋒科技的衝擊,直接影響到了他掌控的銷售渠道,每天的損失都是天文數字。

就在所有人束手無策,會議室裡瀰漫著絕望氣息的時候。

我開口了。

我有一個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身上,這一次,他們的眼神裡,不再是輕蔑,而是帶著一絲探尋和……期待。

先鋒科技的晶片,我研究過。我將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報告分發給在座的每一位董事,他們的技術確實領先我們至少一年半。但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產能不足,且高度依賴東南亞的封裝工廠。而那家最大的封裝工廠,‘M集團’,他們的CEO,是我的大學校友。

我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林國棟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打開一段視頻,視頻裡,一個金髮碧眼的男人正用流利的中文和我打招呼,他正是M集團的CEO,大衛。我已經和他通過氣。隻要我們創科願意出讓一部分歐洲市場的渠道給他們,他們願意在未來半年內,將百分之七十的產能,優先供應給我們。

用我們的渠道,換他們的產能一位董事皺眉道,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不,我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這不是引狼入室,這是‘借刀殺人’。

我詳細闡述了我的計劃。

第一步,我們利用M集團的產能,推出一款與先鋒科技效能相近,但價格更低的‘狙擊型’產品,迅速搶占中低端市場,穩住我們的基本盤。

第二步,我們利用這半年的緩衝期,集中所有研發力量,攻克下一代晶片的技術難關。同時,我將親自帶隊,去歐洲收購一家擁有核心光刻技術的德國小型實驗室。這家實驗室的資料,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半年後,當我們的新技術研發成功,M集團與我們的合作也到期了。屆時,先鋒科技會發現,他們的市場被我們搶了,產能又被M集團卡住了脖子。而我們,則可以攜新技術,推出我們的王牌產品,一舉完成對高階市場的反超!

我的計劃,環環相扣,既有短期應對危機的戰術,又有長期發展的戰略佈局。大膽、精準,又極具前瞻性。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我這個宏大而精密的計劃震驚了。他們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怪物。

就連林國棟,也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引以為傲的商業頭腦,在我麵前,顯得如此幼稚可笑。

許久,還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張董事,第一個站起來,為我鼓掌。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林總,你生了個好女兒!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然後越來越熱烈。

我知道,這一刻,我才真正地在創科集團,站穩了腳跟。

在絕對的實力和無可辯駁的方案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蒼白無力。

董事會最終全票通過了我的方案,並且,在張董事等幾位股東的聯合提議下,我被任命為這次反擊計劃的總負責人,擁有對研發、市場、財務等部門的最高指揮權。

林國棟的臉色鐵青,但他無力反對。因為他知道,在公司生死存亡的關頭,我是唯一的希望。

接下來的半年,我幾乎是以公司為家。

我帶領團隊飛往德國,用雷霆手段,在一個星期內完成了對那家實驗室的收購。我又親自坐鎮研發中心,和技術人員一起熬了無數個通宵。

我用爺爺留給我的那份協議,徹底清洗了江家盤踞多年的采購部門,將成本壓縮到了極致。我也提拔了那些有能力的中層乾部,整個公司的風氣煥然一新。

我瘦了十幾斤,但也變得更加乾練和強大。

半年後,當我們的王牌產品啟明1號成功釋出時,整個科技界都為之震動。

創科集團的股價,一飛沖天,市值甚至超過了危機之前的最高點。

而我們的老對手先鋒科技,則因為市場誤判和供應鏈斷裂,陷入了巨大的困境,最終不得不接受被我們併購的命運。

在慶功宴上,我穿著一身耀眼的紅色長裙,站在聚光燈下,接受著所有人的祝賀和讚美。

林國棟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香檳,他的眼神複雜,有欣慰,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的釋然。

林溪,他歎了口氣,我老了,創科的未來,是你的了。

幾天後,他向董事會遞交了辭呈,推薦我接任董事長的位置。

我的人生,在二十六歲這一年,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峰。

我成了創科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也是唯一一位女性董事長。

就職典禮那天,會場外,我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江澈。

他穿著得體的西裝,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看上去比上次見麵時精神了許多。他冇有進來,隻是遠遠地看著我,眼神裡冇有了悔恨和不甘,隻剩下一種平靜的、遙遠的祝福。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了片刻,他對我笑了笑,然後轉身,融入了人海。

我知道,我們都已經和過去徹底和解,走向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而方茴,我後來聽說,她嫁的那個富二代,家裡很快就破產了。她冇能過上想象中的闊太太生活,反而背了一身債,最後不知所蹤。

命運,終究是給了每個人,最公平的結局。

典禮結束,我拒絕了所有的應酬,獨自一人開車回到了那間屬於我的公寓。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這座被我征服的城市,心中冇有太多的波瀾。

我得到了財富,得到了權力,得到了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切。

但這,並不是終點。

手機響了,是我那位遠在德國的校友,大衛。

溪,恭喜你!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什麼時候來歐洲,我請你喝酒

很快,我笑了,等我把創科的歐洲總部,開到你公司旁邊的時候。

電話那頭傳來大衛爽朗的笑聲。

掛掉電話,我喝了一口杯中的紅酒,目光望向更遠的天際。

有人說,期待感是連接現在與未來的光。

曾經,我期待著用一份價值十億的協議,換取我的自由。

現在,我期待著,用我的雙手,去開創一個更加廣闊、更加精彩的商業帝國。

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而我,永遠對未來,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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