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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笑傲青樓
我,蘇笑笑,上一秒還對著電腦螢幕上甲方爸爸的需求文檔抓耳撓腮——要幽默但不能低俗,要深刻但不能沉重,要接地氣但還要有格調。這堪比讓蚊子跳芭蕾、讓啞巴唱詠歎調的三重悖論,簡直是對人類創造力的終極閹割!指尖在鍵盤上敲得火花帶閃電,彷彿不是在創作,而是在給大腦執行一場緩慢的淩遲。太陽穴突突地跳,像是有個微型施工隊在裡頭激情拆建。Deadline如同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寒光閃閃,提醒我社畜的終極命運就是被需求這座五指山壓得永世不得超生。
下一秒,眼前突然一黑,像是被某個缺乏創意的神明隨手關了燈。緊接著又是一陣刺目的白光,堪比甲方永不滿足的再優化一版的指示那般霸道。耳邊瞬間纏纏綿綿繞上來一波吳儂軟語,甜得發膩,糖分超標,差點把我那被咖啡因和焦慮浸泡的神經直接齁斷。
姑娘~您可算醒啦~媽媽我這心都懸到嗓子眼兒了~
還冇等我那被現代文明馴化過的大腦處理完這突如其來的感官轟炸,一股子濃得能熏暈一隻追求生活品質的蒼蠅的劣質香風,率先像一場化學攻擊般鑽入鼻腔。那味道,是廉價脂粉、隔夜熏香、汗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黴味的絕望混合體,堪稱嗅覺界的後現代解構主義傑作,衝得我猛咳了三四聲,肺葉子都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複古體驗。
好不容易睜開被PPT折磨得乾澀的雙眼,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塗滿厚粉的老臉——粉底白得像剛刷的牆皮,粗糙的顆粒感分明,堪稱行為藝術般的浮誇。兩頰的胭脂紅得紮眼,活像貼了兩片被夕陽灼傷了的雲霞,還是劣質列印的那種。眼角堆著層層疊疊的褶子,卻硬要擠出嬌柔造作的笑容,活像朵被露水打蔫還強撐著綻放的風乾菊花,詮釋著一種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強。她頭上梳著個誇張的圓髻,插滿了金晃晃的簪釵步搖,稍一動就叮噹作響,彷彿在演奏一首我很貴但可能隻是鍍金的財富奏鳴曲。身上穿著件絳紫色繡著大團富貴牡丹的綢緞褙子,領口袖口都滾著毛邊,隻是那毛色混雜,看著有些年歲了,訴說著一種努力維持體麵的心酸。
姑娘,您感覺怎麼樣還難受不老婦人伸出戴著好幾個寶石戒指(那寶石顏色渾濁,像極了被稀釋的**,一看就是假貨)的手就要摸我的額頭,我下意識地偏頭躲開,彷彿躲開的不是一隻手掌,而是一段即將被定義的、令人不安的命運。視線順勢掃過整個屋子。
好傢夥!這房間雕梁畫棟,卻透著一股子急於炫耀的俗豔,像極了暴發戶的審美狂歡。繡著纏枝蓮紋樣的藕荷色羅帳垂落兩側,用銀鉤掛在雕花床柱上,那木材看著不錯,但雕工略顯繁複粗糙,彷彿匠人在雕刻時內心充滿了對更高更快更強的盲目追求;身下是鋪著大紅鴛鴦戲水錦緞的拔步大床,被褥摸上去倒是軟得像雲朵,卻熏得香味過濃,彷彿試圖用香氣來掩蓋某些不願言說的故事;牆角的三足銅爐裡嫋嫋升起淡青色的煙,繞著屏風打轉,那屏風上的描金美人圖色彩豔俗,姿態僵硬,美得毫無靈魂;梳妝檯上擺著嵌螺鈿的描金鏡、插著玉搔頭的鎏金簪盒,還有幾件疊放整齊的薄紗裙——那料子薄得透光,色彩豔麗,像蝴蝶的翅膀,也像陷阱的偽裝,絕非良家女子所穿。空氣裡除了那劣質香風,還隱隱混雜著酒氣、剩菜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很多人短暫停留後又離開的陌生氣息,一種流動的、無法紮根的孤獨感。
我心裡咯噔一下,猛地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穿著件水綠色的紗衣,薄如蟬翼,冰涼滑膩的料子緊貼著皮膚,勾勒出一副玲瓏有致、絕不屬於我那個熬夜加班、靠咖啡續命的平板身材的曲線。手腕上還套著個沉甸甸的鎏金鐲子,像一道美麗的枷鎖。
完犢子。宇宙的儘頭是編製,人生的儘頭難道是……穿越還是穿成了個一看就身不由己的、處於封建社會鄙視鏈底端的……姐兒這劇本拿得也太地獄笑話了吧!甲方爸爸的需求還冇解決,先接到了命運這廝發出的、充滿惡意的體驗邀請函
腦子裡突然一陣尖銳的抽痛,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幾縷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跟趕工期似的擠了進來,資訊量極大:汴京城西的惜春樓,頭牌蘇笑笑,十五歲被賣進來,因容貌絕色被捧為清倌人,對外宣稱賣藝不賣身,但紅姨(就是眼前這老婦人)早就在暗中物色高價買家,就像精心包裝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昨天傍晚,一個姓趙的紈絝子來樓裡尋歡,非要逼原主喝酒,原主性子怯懦,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又怕又急,一口氣冇上來,直接嘎一下抽了過去,再睜眼就換成了我這個來自現代、內心充滿吐槽欲的社畜。所以,我是頂號上線了那原主是掉線了還是永久封號了生命的交接竟如此潦草,像一次隨機的數據覆蓋。
哎喲我的心肝寶貝笑笑兒啊,紅姨拿著塊繡著鴛鴦的絲帕,假惺惺地往眼角抹了抹,那絲帕濕得能擰出半斤精心調配的同情來,你可嚇死媽媽了!那殺千刀的趙公子,媽媽我已經叫龜奴們拖出去打了二十大板!你先好好將養著,晚上劉員外還特意點了你的牌子,要聽你彈《平沙落雁》呢……
聽曲兒我腦子裡那點原主的記憶瞬間活泛起來。這原身是個典型的古代閨秀性子,悶得跟鋸嘴葫蘆似的,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琴棋書畫也就彈琴勉強能看,全靠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撐著頭牌的名號,像一個精美但空洞的容器。所謂的聽曲兒,不過是那些權貴們心照不宣的幌子——劉員外是出了名的好色,上次就想強行對原主動手,還是紅姨看他給的銀子不夠多,才暫時攔了下來。這次點曲兒,怕是離賣身就差一層窗戶紙,隻要劉員外肯加錢,紅姨分分鐘就能把這層名為清倌人的遮羞布捅破,完成這筆期待已久的交易。
危機感瞬間拉滿,像冰水澆頭,後背的冷汗唰地就冒了出來。眼看紅姨那隻戴著假寶石戒指、象征著某種掌控力的手又要摸上我的額頭驗貨,我憑著現代社畜在無數需求變更和Deadline追殺中鍛鍊出的極限求生本能,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可惜這具身體軟得跟煮爛的麪條似的,冇挺起來不說,還差點滾回床上,物理意義上的出師不利。但我還是頑強地撐著床頭爬起來,一把扒拉開旁邊雕著海棠花的床柱子,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彷彿要將兩世為人的憋屈都吼出來,對著滿屋子目瞪口呆的丫鬟、龜公,以及笑容僵在臉上、彷彿表情管理軟件突然崩潰的紅姨,擲地有聲地宣佈:
都!給!我!打!住!
從今日起!我蘇笑笑,隻賣藝!不賣身!彆說劉員外,就是皇上來點牌子都不好使!這身子這靈魂,主權歸我,解釋權也歸我!誰想強行租用,得先問問我的嘴和我的段子同不同意!
屋裡靜了足足三秒鐘,落針可聞。站在門口的小丫鬟手裡的銅盆哐噹一聲掉在地上,水灑了一地,彷彿是她驚掉的下巴化成了實物;兩個身材壯碩、穿著短打衣裳、一臉橫肉的龜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不知所措,CPU估計正在過熱;紅姨臉上的假笑更是直接裂了縫,像一張被撕壞的華麗包裝紙,尖著嗓子就叫了起來:哎喲我的小祖宗!你說什麼胡話呢!這行當的規矩哪能由得你任性咱們惜春樓養著你,給你穿金戴銀,可不是讓你耍性子的!規矩是圓的,銀子是扁的,但媽媽我的話是方的,你得聽著!
誰跟你說胡話!我直接打斷她,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脫口秀演員的即興發揮本能和應付甲方的胡謅能力此刻完美融合,熊熊燃燒,藝!小爺我有了新藝能!保準是這大梁朝獨一份的新鮮玩意兒!能讓你這惜春樓的門檻被客人踏破,銀子賺得盆滿缽滿,信不信!甲方…哦不,客人的需求是多元的,我們不能隻停留在低維度的服務競爭上,要升維!要打造差異化內容IP!
新藝能紅姨狐疑地上下掃視我,眼神跟打量一件突然開口說自己會變形的古董似的,你能有什麼新藝能難不成彈琴能彈出棉花來還是唱曲能唱出金子來笑笑,咱們現實點,你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藝能。
我往前跨了一步,雖然腿肚子還在打顫,但氣勢絕對不能輸,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彷彿在釋出一項重大產品革新:單!口!相!聲!
滿室皆寂。小丫鬟捂著嘴,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彷彿聽到了月亮是乳酪做的這種驚天秘聞;龜公們張大了嘴,能塞進一個雞蛋,還是雙黃的那種;紅姨的表情則從疑惑逐漸變成了看傻子的憐憫,還夾雜著一絲這孩子是不是摔壞了腦子的擔憂:笑笑啊,要不……你再躺會兒媽媽我這就去請個大夫給你看看腦子,彆是昨天真把腦子撞壞了……咱們這行,靠的是眼波流轉,靠的是軟語溫存,誰來看你說…說那什麼相聲
不用看!就今晚!我豁出去了,指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彷彿那是我命運的舞檯燈光,大堂!給我搭個台子!搬張桌子!再找塊硬點的木頭當驚堂木!今晚就首演,要是冇人笑,冇人打賞,我蘇笑笑以後名字倒著寫!笑笑笑蘇也挺好聽!您讓我接誰就接誰,絕無二話!
置之死地而後生,是穿越者的基本素養,也是對付PUA的終極手段。
也許是我眼神太過灼熱堅定(現在回想起來更像是迴光返照式的癲狂),又或許是銀子賺得盆滿缽滿這句話稍微打動了她那顆隻認錢的黑心,紅姨猶豫了半天,臉上的表情如同算盤珠般劈啪亂響,終於咂了咂嘴,嘀咕著:行…行吧…就當讓你瘋一回…反正劉員外那人也好糊弄,實在不行就說你身子還冇好全,讓他改日再來……虧了算你的,賺了…哼,再說!
2
相聲首秀震汴京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惜春樓大堂比往日熱鬨了三倍不止——一半是來看熱鬨的熟客,一半是聞風而來的好奇路人,全都是衝著頭牌蘇笑笑要表演單口相聲這新鮮事兒來的。大廳內人聲鼎沸,跑堂的夥計端著酒水瓜果在人群中穿梭,空氣中瀰漫著酒香、果香、脂粉香和男人們熱烘烘的氣息,構成一幅喧囂的浮世繪。劉員外腆著個圓滾滾的肚子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穿著團花緞麵的袍子,手指上好幾個金玉戒指,手裡把玩著玉扳指,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偶爾掃過我的眼神裡還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期待——顯然不是期待我的新藝能,而是期待我搞砸後如何收場。
我穿著一身自己強行要求的、料子相對厚實、領口扣得嚴嚴實實的月白襦裙,把自己捂得像個即將登台演講的保守派學者,站在臨時搭的三尺小台子上,看著底下黑壓壓一片腦袋,突然有種回到大學社團開放麥的親切感,又像是即將進行一場大型產品路演。手心有點冒汗,但心臟卻跳得賊拉興奮,這可是古代版的首秀,必須搞出點動靜來!生存還是毀滅,就在此一嘴!
啪!
我抓起那塊臨時找的硬木塊(權當驚堂木,也叫快樂拍板),猛地一拍桌子。聲音清脆,如同一個宣言。
滿場瞬間一靜,所有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到我身上,如同探照燈。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就是原主自帶的地道京城口音——比我練了三年的普通話標準多了,算是穿越福利:各位老爺、公子,晚上好!歡迎來到惜春樓‘笑哈哈’專場!本人蘇笑笑,原籍……咳,汴京城本地著名搞笑表演藝術家!今兒個不賣唱不撫琴,就給大夥說段新鮮的,保證讓您各位笑口常開,忘記煩惱,彷彿買的股票全漲停,娶的婆娘全賢惠!
台下一片沉默,隻有幾個好事的公子哥吹了聲口哨,劉員外更是嗤笑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彷彿在說看你能演多久。
彆著急,精彩在後頭!我笑了笑,話鋒一轉,語速瞬間提了上來,跟機關槍似的,試圖用資訊密度轟炸他們的笑點:今兒個先給大家來段功夫活兒——《報菜名》!您各位聽好了嘿!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燻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錦、鹵子鵝、鹵蝦、燴蝦、熗蝦仁兒、山雞、兔脯、菜蟒、銀魚、清蒸哈什螞……
一連串不帶重樣的菜名劈裡啪啦砸下去,如同語言的風暴,底下的賓客從一開始的懵逼,到後來的驚訝,再到有人忍不住掰著手指頭數到底說了多少道菜,最後不知誰先噗地笑出了聲——原來是個公子哥數到一半數亂了,急得抓耳撓腮。接著,笑聲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連帶著劉員外臉上的輕蔑都淡了幾分,坐直了身子,眼神裡多了點探究。
……還有那炒肝尖、溜肥腸、燴銀絲、燴散丹、溜白雜碎、三鮮魚翅、栗子雞、尖氽活鯉魚、板鴨、筒子雞!保管您各位聽得是饑腸轆轆,口水直流!出門左轉王記燒餅鋪,報我蘇笑笑的名號……呃,不打折!但能讓掌櫃的多給您抹點芝麻!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笑談之中,儘享虛無的饕餮,也是樂事一樁啊!
哈哈哈!這姑娘有意思!台下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劉員外更是張著嘴,笑得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手裡的玉扳指都差點掉地上。笑聲是最好的破冰船,也是最好的護身符。
我趁熱打鐵,又說了幾個現編的、符合古代背景的諧音梗——比如有個書生買墨,問掌櫃的‘墨多少錢’,掌櫃的說‘一兩’,書生說‘我要十斤’,掌櫃的樂了‘您這是要寫《蘭亭集序》啊’書生搖頭‘不,我要當煤燒,冬天取暖便宜’——知識就是力量,墨水就是燃料,冇毛病!還編了段吐槽摳門恩客的小段子,說有個老爺聽曲兒隻給一文錢,還嫌曲子太長,說我這曲子長得跟他家夫人的裹腳布似的,我說老爺您錯了,裹腳布解開來還能當繃帶,您這一文錢掉地上響都不帶響的!把底下的人逗得前仰後合。
效果拔群!滿堂彩!銀子、銅錢甚至一小塊碎銀真的劈裡啪啦往台上扔,堆得跟小山似的,閃爍著金屬的光芒,那是認可,也是安全感。我偷眼往後台瞅,紅姨正扒著簾子縫看,眼睛都直了,手裡那把計算損失的小算盤劈裡啪啦響個不停,差點被她掰斷,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看傻子變成了看財神爺。
首演,空前成功!我用一場語言的狂歡,暫時砸碎了套在這具身體上的枷鎖。
惜春樓頭牌說相聲的名號,一夜之間像病毒一樣傳遍了汴京城的半條街。流量,古今皆然。
接下來的日子,惜春樓的畫風徹底跑偏。往日裡絲竹靡靡、柔情繾綣的青樓,現在一到傍晚就跟開了廟會似的,大堂裡擠得滿滿噹噹,連樓梯上都站滿了人。瓜子、花生、茶水的銷量比往常翻了五倍,紅姨特意雇了兩個夥計專門負責遞茶水、收瓜子皮。達官貴人、文人騷客、甚至隔壁酒樓的掌櫃都提前派人來占前排,真就為了聽我講一段單口相聲。這裡不再是尋求感官刺激的場所,而變成了一個釋放壓力、尋找歡樂的……古代版脫口秀俱樂部荒誕,卻又真實發生著。
打賞的錢堆得能裝滿兩個大箱子,比原主賣身能賺的多多了。紅姨見了我就眉開眼笑,一口一個笑笑我的心肝寶貝搖錢樹,彆說逼我接客,連我要吃城南的桂花糕,她都親自讓人跑半個城去買,生怕我累著、氣著,耽誤了賺錢。資本的力量,果然能重塑關係。
我的段子也從最初的傳統繞口令、報菜名,慢慢擴展到吐槽古代版甲方(比如某員外讓我寫祝壽詞,既要誇他有錢,又要顯得他低調,還要帶上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最後還說‘簡單寫兩句就行’——您這要求比讓駱駝鑽針眼還難呐!)、青樓版職場生存(丫鬟小紅今天偷懶被紅姨罵,我說她‘你這摸魚的水平,跟隔壁茶館的店小二差遠了,人家能在掌櫃的眼皮子底下睡回籠覺,還能流著哈喇子說夢話報菜名’——職場如戲,全靠演技),以及各種改編的古代奇聞軼事,每次演出都能把場子炒得火熱。我甚至開始融入一些淺顯的哲學思辨,比如在段子結尾來一句:諸位看官一樂,小女子一講,銀子一收,煩惱一忘。樂從何來憂往何處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人間喧嘩。
台下往往先是一愣,繼而爆發出更厲害的笑聲,或許他們覺得這思考本身就很可笑。
這天晚上,場子尤其熱鬨——聽說連知府李大人都微服來了。我正說到興頭上,模仿一個摳門地主藏銀子的模樣:弓著腰、撅著屁股,雙手做出抱罐子的姿勢,假裝把錢罐子往花瓶裡塞,還故意捏著嗓子學地主的小氣勁兒:這銀子可不能讓我那敗家兒子看著,藏這兒安全!等我百年之後……哎怎麼少了二兩是不是你這花瓶偷我銀子了!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銀子交出來,我就把你砸了賣瓷片!這世間萬物,皆可為賊,唯有這貪念,是自己親手養大的!
底下鬨堂大笑,其中一位爺的笑聲尤其豪放,聲如洪鐘,穿透力極強:噗——哈哈哈哈!妙!太妙了!這地主跟我家隔壁的張老財一模一樣!嗝兒~~末尾還帶了個冇忍住的雞叫顫音,格外顯眼,成了他獨特的笑聲水印。
我掃了一眼,見那位爺穿著寶藍色的錦緞長袍,腰間繫著玉帶,佩著美玉,約莫四十多歲,麪皮白淨,留著修剪整齊的短鬚,氣度不凡,身邊跟著幾個衙役打扮的人,心裡大概有了數——這估計就是李知府了。我也冇多在意,繼續我的表演,把地主的摳門勁兒演繹得淋漓儘致。
3
知府欽點笑破案
散場後,我癱在後台的軟榻上,灌了一大碗涼茶潤嗓子——說相聲真是個體力活,比寫脫口秀累多了,一場下來口乾舌燥,嗓子都快冒煙了,靈魂彷彿都被掏空。正揉著嗓子呢,一個穿著青布小廝服、頭戴小帽的人貓著腰溜了進來,態度恭敬得不像話:笑笑姑娘,我家老爺有請。
哪位老爺我累得眼皮都懶得抬,擺擺手道,彷彿自己是個演出結束後的巨星,今晚打賞夠多了,要簽名明兒請早,我這兒還得歇會兒,靈魂需要回血。
小廝趕緊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說:是知府大人,李大人。就在二樓雅間等著呢,特意吩咐了,請姑娘務必過去一趟。
我手一抖,茶碗差點扣在自己臉上。大腦瞬間從疲憊模式切換到高速運轉模式,甚至帶出了一絲哲學思考:權力與藝術的碰撞,通常以藝術的屈服告終嗎
知…知府這汴京城的最高行政長官找我乾嘛我最近的段子裡冇諷刺官員吧難道是昨天說的那個《貪官酷吏十大笑》不小心被對號入座了還是紅姨看我賺得多,想找個官兒壓我,逼我接客命運的齒輪,難道又要往奇怪的方向轉動了
一肚子疑問和忐忑,但官大一級壓死人,在古代更是如此。我隻能硬著頭皮跟著小廝上了二樓。推開最豪華的那間雅間門一瞧,剛纔那位笑出雞叫的爺正襟危坐,手裡端著一杯茶,臉上冇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怒自威的官威,房間裡熏著淡淡的檀香,與他身上的官威很是相配,營造出一種嚴肅的場域。要不是他嘴角還偶爾抽搐一下,像是在回味剛纔的笑點或者說在憋笑,我真冇法把他和剛纔那個豪放派觀眾聯絡起來。
民女蘇笑笑,參見大人。我趕緊低下頭,規規矩矩地行禮,心裡七上八下,如同揣了一窩兔子。
嗯,不必多禮,坐吧。李知府端著架子,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動作緩慢而刻意,你方纔那個摳門地主藏銀子的段子,頗有意味,把那吝嗇勁兒演活了,入木三分啊。
我後背瞬間冒起冷汗,趕緊陪笑道:大人過獎了,民女就是胡言亂語,博君一笑罷了,當不得真,都是虛空,都是捕風……
本官倒覺得,李知府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我一激靈,以為觸怒了天威,要治我個妄議人心之罪),結果他話鋒一轉,眼神裡帶著幾分欣賞和發現新大陸的光芒,你這腦子,隻用來講這些市井笑話,可惜了!簡直是拿夜明珠當彈珠子耍!
完了,這是要封殺我啊還是覺得我大材小用我心裡咯噔一下,正琢磨著怎麼求饒或者謙虛,就聽李知府又說:明日起,你每日晌午來府衙一趟!
啊去、去府衙我徹底懵了,睜大眼睛看著他,大腦處理不了這個資訊,大人,我……我冇犯事啊!我最近一直安分守己,隻說相聲不賣身,冇惹麻煩啊!天地良心,我的段子隻刨活,不刨墳啊!
李知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了擺手,官威稍稍融化:慌什麼不是治你罪。本官每日升堂問案,聽那些人哭哭啼啼、扯來扯去,枯燥乏味得緊!聽得我頭暈眼花,彷彿生命在無意義的扯皮中勻速流逝!你就在旁邊候著,給本官,還有三班衙役,講點提神醒腦的段子!就講……《衙門破案奇譚》之類的,正好給大夥長長見識,活躍一下思維。就這麼定了!
我:……
我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知府升堂要請個青樓頭牌說相聲提神的。這李大人,怕不是個奇葩吧還是說,這古代的官場已經捲到需要引入娛樂項目來提升工作效率了荒誕感再次襲來,如同潮水。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彷彿接了一個來自官方的、無法拒絕的奇葩需求:民女……遵旨。
藝術終於還是為權力服務了還是權力主動擁抱了藝術這是個問題。
於是,我的演藝生涯迎來了巔峰——專屬定製府衙專場,唯一觀眾是知府大人及全體公務員,還包三餐!這算不算…古代版的體製內脫口秀演員穿越之魔幻,莫過於此。
4
段子破案顯神通
次日晌午,我準時到了府衙。這府衙果然氣派,青磚灰瓦,飛簷翹角,門口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象征著權力的莊重與不容置疑。公堂之上,明鏡高懸的匾額高掛,兩旁站著手持水火棍、表情肅穆的衙役,氣氛莊嚴肅穆,空氣彷彿都凝固了。我被衙役領到了大堂側邊的一個小角落裡。一張小案和醒睡木(我特意換了個名字,美其名曰提神木,免得跟李知府的驚堂木撞款搶戲,引發不必要的權力隱喻聯想)早就擺妥了,案上還貼心放了壺涼茶——看來李大人是真怕我講得口乾舌燥,耽誤他聽段子。底下三班衙役站得筆直,一個個板著臉裝威嚴,可眼神跟黏了膠水似的往我這邊瞟,嘴角繃得比琴絃還緊,憋笑憋得肩膀都在偷偷打顫,形成一種奇特的張力。
李知府端坐公案後,頭頂烏紗,身著官袍,一拍驚堂木,聲如洪鐘:帶人犯!話音剛落,他飛快地朝我使了個眼色,那眼神活像課堂上暗示同桌快遞小抄的調皮學生,哪還有半分父母官的威嚴,充滿了對快樂的期待。
我心領神會,抓起提神木啪地一拍,聲音清脆,試圖打破這凝重的氣氛:各位差爺、大人,咱們邊等邊說段《糊塗捕快斷案》解悶!話說有個捕快新上任,第一天就接到報案——張屠戶家丟了半扇豬肉!捕快拍著胸脯說‘包在我身上’,轉頭就把全村的狗都抓來了,說‘狗鼻子靈,肯定能找到’!您說這思路,開闊不開闊非常規不常規
我故意捏著嗓子學捕快的大嗓門,又佝僂著背模仿他抓狗時的狼狽樣,底下衙役們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連剛被押上來、嚇得麵如土色的嫌犯都忘了發抖,探頭探腦地往我這邊看,生怕錯過劇情,彷彿審案變成了劇場演出。
結果呢那十幾條狗圍著張屠戶家的豬圈轉了三圈,突然一起撲上去,把老母豬的尾巴給咬了!張屠戶氣得跳腳:‘我丟的是豬肉!不是豬尾巴!’捕快還嘴硬:‘彆急啊!豬尾巴跟豬肉是親戚,問它準知道!’——您看,這邏輯,自洽得令人窒息!
哈哈哈!終於有個年輕衙役冇憋住,笑出了聲,趕緊低下頭假裝咳嗽,結果越咳越想笑,臉憋得跟關公似的。李知府也撐不住了,端著茶杯的手都在抖,茶水灑了一袖子都冇察覺,還跟著補了一句,帶著那熟悉的顫音:這捕快跟我前幾年提拔的王捕頭有點像!上次他查雞丟了的案子,把人家的鵝全捆了!嗝兒~~
我趁機接話:可不是嘛!後來那捕快又想出個招,讓張屠戶把剩下的半扇豬肉掛在門口,寫了張紙條‘偷肉者速來認罪’。第二天一早,豬肉冇了,紙條上多了行字——‘謝捕快送肉,味道不錯!’——這叫什麼這叫用魔法打敗魔法,用幽默解構犯罪!
噗——李知府一口茶噴了出來,拍著公案笑得起不來:絕了!這小偷還挺懂禮貌!嗝兒~~那聲標誌性的雞叫顫音又響了起來,在肅穆的公堂裡繞了三圈,顯得格外突兀又滑稽,徹底撕破了公堂的嚴肅麵具。
就在這時,堂外突然跑進來一個衙役,慌慌張張地稟報:大人!不好了!城東王員外家的金元寶丟了,說是昨晚被盜的!
李知府瞬間收住笑,正了正官帽,清了清嗓子,恢複威嚴,變臉速度堪比專業演員:帶報案人!可等王員外哭哭啼啼地走進來,剛要開口說案情,李知府卻先朝我使了個眼色:笑笑姑娘,先給王員外說段寬心的,彆讓他急壞了!情緒穩定有助於案情陳述。
我愣了一下,合著這知府大人聽段子聽上癮了,還把相聲當成了情緒穩定劑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頭說:王員外彆急,我給您說段《破財消災》!有個老財主丟了一百兩銀子,氣得臥床不起,他兒子卻說‘爹,這是好事啊!去年您丟了五十兩,今年丟一百兩,說明咱家越來越有錢了!丟失的財富定義了擁有的規模,煩惱是智慧的催化劑!’
王員外剛還哭喪著臉,聽了這話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眼淚都忘了擦,情緒竟然真的平複了不少。李知府趁機問案,冇一會兒就理清了頭緒,指著嫌犯說:你昨晚潛入王家,從後窗進去偷了金元寶,對吧我看你鞋底沾著的泥,跟王家後牆的泥一模一樣!細節之處,自有真相!
嫌犯還想狡辯:大人冤枉!這泥城裡到處都是!
我突然靈機一動,抓起提神木一拍,福至心靈:哎我前兩天剛說過一段《贓物藏哪了》,說有個小偷偷了銀子,總愛藏在自己床底下的磚縫裡,因為他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思維的慣性,就是最大的破綻!
那嫌犯臉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不自覺地往自己的鞋上瞟,彷彿他的思維已經被我的段子引導。李知府何等精明,立刻下令:去嫌犯家床底下搜!
冇一會兒,衙役就捧著一錠金元寶跑了回來:大人!找到了!就在磚縫裡藏著!
王員外喜出望外,對著李知府連連作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明察秋毫!李知府卻擺了擺手,指著我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和認可:要謝就謝笑笑姑娘!她這段子可比我的驚堂木管用!幽默有時比威嚴更接近真相的核心。
從那以後,我在府衙的地位徹底不一樣了——不僅是編外笑料官,還成了編外破案顧問。李知府升堂前必喊:笑笑姑娘準備好了嗎先整一段!啟用一下思維!要是遇到棘手的案子,還會跟我商量:你說這小偷會不會跟你上次說的那樣,藏在灶台裡或者模仿你上上個段子裡的那個,把錢換成零錢
我彷彿成了他的靈感繆斯,雖然這個繆斯是講相聲的。
連紅姨都跟著沾光,出去逢人就吹:我家笑笑現在可是知府大人的‘智囊’!說段相聲就能破案!這叫什麼這叫知識就是力量,段子就是生產力!
有一次,劉員外又厚著臉皮來惜春樓點我,還放話說不陪酒就砸了樓。我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大堂中央,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段《摳門員外鬨笑話》,把他上次吃包子隻給一文錢、還搶了賣花姑娘一朵花的糗事全編了進去,最後還加了一句:您看,這貪念一起啊,體麵就像那衣裳上的補丁,越描越黑。
底下人笑得前仰後合,劉員外的臉從紅變紫,再從紫變黑,灰溜溜地帶著人跑了,再也不敢來搗亂。紅姨笑得合不攏嘴,把一錠銀子塞給我:笑笑啊,你這嘴比刀子還厲害!以後這惜春樓就靠你鎮場子了!你這張嘴,就是咱們樓的定海神針!
我摸著銀子,心裡美滋滋的——誰說穿越成青樓頭牌就隻能任人擺佈隻要有張會說相聲的嘴,照樣能把日子過成歡樂喜劇人專場,還能順便當個民間破案小能手!這古代生活,可比給甲方寫脫口秀稿子有意思多了!至少這裡的甲方李知府,打賞及時,還包飯。
然而好景不長,正當我以為自己在這古代混得風生水起,找到了bug般的生存方式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悄然逼近。命運這東西,最喜歡的就是在你誌得意滿時,抽掉你腳下的板凳。
5
鐵麵判官笑破冰
那天我正在府衙說新編的段子《糊塗縣令審案》,把李知府逗得前仰後合,驚堂木都拍飛了三次。突然,一個身著黑色官服、腰佩長劍、麵色冷峻如冰的年輕男子帶著一隊神情肅殺的官兵闖了進來,氣勢洶洶,瞬間打破了公堂上原本(相對)輕鬆的氣氛,如同寒流突至。
奉刑部之命,查辦汴京知府李德海貪贓枉法一案!冷麪男子亮出一塊玄鐵令牌,聲音冰冷如刀,不帶一絲感情,彷彿一台司法機器,所有人等,不得擅動!
公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李知府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手裡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我站在角落,心臟狂跳——這劇情轉折也太突然了吧剛從喜劇頻道換到法製頻道
更糟糕的是,那冷麪男子的目光很快落在我身上,眉頭緊皺,如同看到了什麼不潔之物:此人為何在此公堂重地,豈容娼妓嬉鬨成何體統!
我嚇得腿軟,趕緊解釋,聲音都有些發顫:大人明鑒,民女是奉李大人之命,在此說書解悶,活躍…活躍思維,輔助破案……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魔幻。
說書解悶冷麪男子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鷹隼,彷彿能看穿一切偽裝,怕是用說書之名,行賄賂之實吧或是傳遞暗號巧言令色!帶走!一併審問!
在他的認知裡,歡場女子出現在公堂,必然與陰謀和汙穢有關。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捲入了一場官場風波。在陰冷潮濕的刑部大牢裡,我欲哭無淚——彆人穿越都是宮鬥宅鬥,我倒好,來說個相聲還能說進大牢這體驗卡也太齊全了吧人生的荒誕性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審訊過程異常艱難。那冷麪男子名叫冷鋒,是刑部有名的鐵麵判官,油鹽不進,信念如鐵。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相信一個青樓女子能在府衙說書純粹是為了娛樂和輔助破案。他的世界觀裡,冇有這種離奇的操作。
那你解釋解釋,為何李德海在你登台後,判案效率大增冷鋒冷冰冰地問,手指敲著桌麵,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彷彿在計算我的罪孽。
我哭笑不得,感覺像是在對一塊石頭解釋微積分:大人,那隻是因為我的段子給了他們破案的靈感……幽默能鬆動僵化的思維……
荒謬!冷鋒一拍桌子,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娼妓之流,能有什麼破案的靈感分明是你們暗中勾結,用說書之名傳遞訊息,或是麻痹眾人視線!休得狡辯!
他堅信陽光之下無新事,一切皆有肮臟的套路。
我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古代人的腦迴路怎麼這麼清奇或者說,是缺乏想象力思維的牆,果然比銅牆鐵壁更難打破。
就在我幾乎絕望,思考著是不是要交代穿越者身份以換取精神鑒定機會時,突然靈機一動——既然理性的溝通無效,那就用我的非理性武器試試!既然他不信語言的內容,那就讓他感受語言的形式力量!
我抬起頭,直視冷鋒冰冷的眼睛,彷彿要看進他鐵麵下的柔軟處:大人既然不信,不如讓民女說段相聲自證清白若說完之後,大人還覺得民女有罪,那民女認罰!讓語言本身,為自己辯護!
冷鋒顯然冇料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了一下,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或許是想看我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或許是出於一種極度的好奇和困惑。
我清了清嗓子,也顧不上身處何地,即興編了一段《鐵麵判官審案》,把冷鋒審案時那副冰冷嚴肅、卻又偶爾被我的段子逗得嘴角微抽(我誇張地演繹了他想笑又強忍,結果憋出內傷的樣子)的模樣誇張演繹,還加入了許多笑料:話說這判官大人,麵冷心…呃,可能也冷,但笑點低啊!每次憋笑,那嘴角抽得跟摸了電門似的,還得強裝鎮定:‘本官冇笑!那是麵部痙攣!’您說這當官多不容易,連笑都得申報!起初冷鋒還板著臉,但聽著聽著,他的嘴角開始微微抽搐,顯然在極力忍住笑意。旁邊的獄卒更是已經憋得滿臉通紅,肩膀抖個不停,彷彿得了帕金森。
當我學到冷鋒拍桌子時把自己手拍疼了還強裝鎮定的樣子時,整個牢房終於爆發出震天的笑聲。冷鋒也終於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讓他冰冷的五官瞬間柔和了許多,雖然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下,但冰麵已經裂開。
停停停!冷鋒一邊笑一邊擺手,語氣緩和了不少,甚至帶著一絲無奈,本官算是信你了……確實有點意思。你這腦子……確實與眾不同。
他或許無法理解,但他感受到了那種純粹來自於語言和幽默的力量,一種他世界觀之外的力量。
就這樣,我靠著一張嘴,竟然從刑部大牢裡全身而退。後來查明,李知府的案子純屬誣告,而我也因禍得福,因為這段經曆又多了一個新段子《我在刑部大牢說相聲》,裡麵加入了大量對規則與例外、表象與本質的思考,聽得觀眾們又樂又深思。
出獄後,我的名聲更響了。不僅惜春樓天天爆滿,就連其他青樓也紛紛效仿,請來說書先生表演單口相聲。汴京城掀起了一股相聲熱,而我,蘇笑笑,儼然成了古代曲藝界的頂流,活著的傳奇。
甚至有一天,皇宮裡也傳來訊息,說太後孃娘久居深宮悶得慌,想聽我說相聲解悶。我戰戰兢兢地進宮,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對著珠光寶氣的太後和宮女太監們,表演了一段精心準備的《宮廷趣事》(絕對不敢諷刺,隻敢說些無傷大雅的趣聞,比如小太監學貓叫嚇到禦貓之類的),把太後逗得笑岔了氣,當場賞了我黃金百兩,還誇我是開心果。權力巔峰的認可,讓我的江湖地位更加穩固。
就在我站在人生巔峰,準備開宗立派,廣收門徒,將相聲藝術發揚光大,甚至思考著能不能用脫口秀推動一下女性意識萌芽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再次改變了一切。彷彿命運覺得這個劇本還不夠飛。
6
夢醒時分笑未央
那是一個普通的演出夜,台下依舊座無虛席。我正說到新段子《穿越奇遇記》,把自己穿越的經曆編成故事逗大家笑,裡麵加入了對莊周夢蝶的調侃:您說是我夢見了古代,還是古代夢見了我這主體客體一顛倒,誰纔是真的甲方說到最精彩處,描述現代那些高樓大廈、手機電腦時,台下笑聲不斷。我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開始模糊,聽眾的笑聲變得遙遠而扭曲,周圍的燭光彷彿化作了閃爍的霓虹…身體的感知正在被抽離。
笑笑姑娘你怎麼了紅姨驚慌的聲音彷彿從水底傳來,變得異常遙遠,隔著一層厚厚的時空之膜。
我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越來越輕,意識逐漸抽離,彷彿被一股巨大的、無可抗拒的力量拉扯著向上飛昇……像是被強製下線,又像是夢醒時分。
再次睜眼時,刺眼的白光讓我下意識地眯了眯眼。鼻尖縈繞的不是古代的熏香或脂粉氣,而是熟悉的咖啡味、列印機墨水味以及……泡麪殘留的味道——這是我租的那個小公寓書房!場景切換得毫無過渡。
我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正趴在電腦前,臉頰還壓著鍵盤,螢幕上留下了一小片紅印。鍵盤上還沾著半塊冇吃完的餅乾渣。螢幕上赫然是甲方爸爸的需求文檔,光標還停留在要幽默但不能低俗,要深刻但不能沉重那行字後麵,時間顯示距離Deadline還有最後三個小時。現實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冇。
我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冇有厚粉;又低頭看了看身上——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還是穿越前那副熬夜加班、瘦得跟平板似的身材。手腕上沉甸甸的鎏金鐲子不見了。桌上的手機嗡嗡震了震,螢幕亮起,是甲方的催稿訊息:蘇老師,段子寫得怎麼樣了明早就要彩排了哦,抓緊時間!
熟悉的壓迫感。
窗外傳來熟悉的城市噪音,汽車鳴笛聲,隔壁裝修的電鑽聲……現代文明的交響樂。
原來……那波瀾壯闊、笑中帶淚、差點把小命玩冇了的古代相聲生涯,不過是我趕稿時太困,趴在桌上做的一場……黃粱大夢一場因為甲方需求過於變態而引發的精神逃亡所有驚心動魄、所有歡聲笑語、所有荒誕離奇,都隻是大腦在超負荷壓力下產生的幻覺莊周夢蝶,我夢穿越誰是主體,誰是客體意義何在
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和荒誕感瞬間淹冇了我。所以,掙紮了那麼久,笑了那麼久,改變了那麼多,最終隻是……夢一場那真實的觸感,那些銀錢的重量,那些笑聲的溫度,難道都是神經元的欺騙
所以,甲方爸爸的需求……還得繼續憋我還是要麵對這既要…又要…還要…的永恒困境自由與歡樂,終究是鏡花水月
我絕望地歎了口氣,正準備認命地繼續憋稿,試圖從那個光怪陸離的夢裡汲取一點可憐的靈感,突然感覺手腕上一陣冰涼。低頭一看,不知何時,一個沉甸甸的鎏金鐲子赫然套在我的手腕上——正是夢裡那個!鐲子在檯燈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內側還刻著一個細小的、絕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古體笑字。
我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書桌上,一塊硬木驚堂木安靜地躺在鍵盤旁邊,壓著幾張廢稿;電腦螢幕上,文檔裡的文字不知何時變成了古雅的楷體,標題赫然是《蘇笑笑汴京相聲全集》;甚至空氣中,隱隱約約還飄蕩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劣質脂粉香氣……現實正在被夢境的證據入侵。
窗外,都市的夜空中的月亮似乎也帶上了一抹曖昧的緋紅,不像往常那樣清晰冷漠。
所以……那真的隻是一場夢嗎還是兩個世界發生了某種重疊或者說,意識真的可以穿越維度的屏障,甚至帶回一些紀念品我之前的哲學調侃,難道成了真
我顫抖著手拿起那塊驚堂木,冰涼的觸感無比真實。猶豫了一下,然後學著夢裡的樣子,帶著一種試探和宣言的意味,猛地往桌上一拍——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裡迴盪,格外刺耳,彷彿敲在了現實與虛幻的邊界上。
7
跨次元笑傲江湖
下一秒,電腦螢幕突然閃爍起來,文檔裡的文字開始扭曲、變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最終凝聚成一行金光閃閃的大字,帶著一種超越現代科技的炫目感:
恭喜您通過‘幽默但不低俗,深刻但不沉重,接地氣但有格調’的終極考驗!您的相聲已在平行世界大獲成功,現授予您‘跨次元搞笑藝術家’稱號!PS:甲方爸爸很滿意,稿子不用寫了,獎金已打入您的賬戶。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螢幕,大腦徹底宕機。手腕上的鎏金鐲子微微發燙,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鏈接著某個遙遠的時空。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或者說,世界本就瘋癲,隻是偶爾露出馬腳甲方爸爸是更高維度的存在藝術纔是穿越時空的通行證意義是由成功來定義的嗎
無數的疑問如同潮水般湧來,但其中一個念頭逐漸清晰——
不管了,反正……不用寫稿了!
我一把抓起驚堂木和鐲子,決定先去樓下擼個串慶祝一下。無論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串兒總是真實的,啤酒總是冰鎮的。
至於明天誰知道呢!說不定一覺醒來,我又在哪個平行世界說相聲了呢!或許每個宇宙都充滿了甲方,但也充滿了等待被笑聲打破的規則。
畢竟,生活就像相聲——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包袱會抖出什麼來。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保持吐槽,保持幽默,保持對荒誕的警覺,然後,拍拍驚堂木,繼續把這場大夢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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