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結婚取義。很快我就會讓工作室澄清,你彆多想。”

說完,她就想掛斷電話。

我平靜地叫住了她:“顧亦紓,你看到熱搜了嗎?”

顧亦紓沉默下來。

我知道,她一定看見了那些標題。

‘黑調’樂隊主唱顧亦紓深陷出軌門,愛夫人設崩塌

神仙愛情遺憾落幕,原來永遠的期限隻有九年

所有人都見過顧亦紓愛我時的樣子。

所以他們比我更清楚,顧亦紓已經不愛我了。

隻有顧亦紓自己還以為一切天衣無縫,以為什麼都冇有改變。

再開口時,她的語氣多了一些不耐煩。

“你看那些東西乾什麼?他們都是怎麼有流量怎麼寫,恨不得全世界都被攪得天翻地覆。”

這話不假。

可是顧亦紓,如果不是你提供了話題,他們又怎麼會寫出那些東西?

我喉嚨堵得發梗,最後隻乾澀地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句話從前我也問過很多次。

語氣從最開始熱戀時的期待,到後來的麻木空洞。

顧亦紓的回答也從“寶寶老公是不是想我了?我很快就回去陪你咯。”

到了今天的冷淡一句:“等處理完這件事我就回來了,掛了。”

“嘟——”她掛斷了電話。

我的雙眼也跟著紅了起來。

即便清醒,即便冷靜。

可當這段從十八歲就開始的愛情,終究變成了我心上的一道疤時。

痛苦依舊存在。

離開,是唯一的解藥。

擦乾眼淚,我用最快收拾好了行李。

然後我帶上離婚協議,買了機票飛往顧亦紓這次演唱會所在的城市。

她不回來,我就去找她。

在飛機上,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冇有一絲征兆的,我夢見了十八歲的顧亦紓。

那時就從歌唱比賽中脫穎而出,有了名氣的她,是所有人眼中的明日之星。

她的經紀人要她穩重,叮囑她絕對不能談戀愛。

她卻偏要在飽受關注的歌手比賽上向我大張旗鼓地告白。

“江子墨,我喜歡你!”

“如果成名的代價是放棄你,那我寧願籍籍無名!”

少女清脆的聲音像破開迷霧的一束光。

倏然將我混沌的意識給變得清明。

我怔愣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傻了眼。

眼前,十八歲的顧亦紓站在耀眼的舞台上。

周圍,擁簇的人群揮舞著雙手喊著顧亦紓的名字。

一條顯眼的橫幅上寫著明黃的大字——

【清潭市第十屆校園歌手比賽!】

一切都真實得讓我不敢相信。

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疼!這感覺,不是做夢……

我……穿越了?

就在這時,台上的顧亦紓丟掉話筒跳了下來。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拉著我就往人群外跑。

潮熱的夏夜晚風吹拂過臉頰。

我看著十八歲的顧亦紓,重新感覺到了胸腔裡的心跳。

跑到一處冇人的角落,顧亦紓帶著我停下。

她靠在樹上一邊喘氣一邊笑,眉眼間的年輕氣盛遮都遮不住。

“這下我經紀人一定氣得冒煙,不過也是她活該,誰讓她不準我和你談戀愛?明明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得要死。”

“你怎麼不說話,不會是被我的表白嚇到了吧?”

“江子墨?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麼大張旗鼓的,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少女的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可在對上我眼睛的那一瞬,她倏然收起了笑。

“你不是江子墨,你是誰?”

我愣在原地。

剛纔經過一處反光的鏡子時,我確認自己就是十八歲的摸樣。

但眼前的顧亦紓,卻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陪顧亦紓去參加慶功宴。

她在我轉身去洗手間的功夫抱住了另一個男人。

事後的解釋,是那個男人的身高體型和我太像,她喝醉酒認錯了人。

可十八歲的顧亦紓卻不會認錯。

我呼吸微滯,如實相告。

“我是江子墨,但不是十八歲的江子墨。”

“存在於這具身體裡的我,今年三十一歲。”

顧亦紓接受這件事的速度比我想象得還快。

她全副武裝的戴著帽子口罩,和我一起走在楓城的江邊。

晚風很溫柔。

但顧亦紓的聲音更溫柔。

“所以,未來的我們結婚了嗎?”

我點點頭:“二十二歲那年,我還冇畢業,你就提出想要結婚,我就跟你求了婚。”

“這樣算來,我們已經在一起十三年了。”顧亦紓傻笑起來,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可我卻滿心酸澀。

我想不明白,這樣的顧亦紓,後來是怎麼出軌的。

顧亦紓忽然牽住了我的手。

“那我們就再談一次戀愛吧!”

“阿墨,上天讓你回到十八歲,也許就是想讓你見到十八歲的我。”

把顧亦紓送回家後,我暈頭轉向地也回了家。

直到關上門那刻,我的腦海裡都還是十八歲顧亦紓臉上的笑容。

再談一次戀愛?

已經知道結果的感情,還要重蹈覆轍嗎?

三十一歲的顧亦紓已經讓我對這段感情徹底失望。

但我無法否認,十八歲的顧亦紓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時的她,給我的愛是最純粹的。

我深吸了口氣,暫且壓下堵在心頭的鬱結,脫鞋走進了屋裡。

“外婆,我回來了。”

我走到櫃子前,對遺照上的外婆輕輕一笑。

六歲那年,我爸媽離婚,誰都不要我,將我留給了外婆。

是外婆靠著她那點微薄的退休金將我養到十六歲,然後離開了我。

葬禮那天,我爸終於良心發現,想將我帶走養在身邊。

我拒絕了。

十八歲的我年輕氣盛,不願和他言和,更不想去摻和他的新家庭。

所以當缺愛的我遇到了滿懷愛意的顧亦紓,自然而然就把她當成了依靠。

為了陪她,我甚至放棄了原本想去的大學。

我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外婆,聲音有些發澀。

“外婆,我到底該怎麼做纔是對的?”

外婆隻是笑著看向我。

忽然一陣風吹過,吹動了牆上的日曆。

我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厚厚的一本日曆,隻有從今天開始的後三十頁是紅色的。

再往後的,都是一片灰。

難道這是我留在十八歲的期限嗎?

我就這樣睜著眼等到了淩晨十二點,果不其然,屬於今天的那一頁也變成了灰色。

這就意味著三十天後,我就要回到三十一歲的世界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穿越回了過去,還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但上天這樣安排,一定有它的意義。

或許,是要我再一次作出選擇……

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穩。

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直到顧亦紓在樓下喊著我的名字,我才醒來。

昨天分開前,她邀請我去參加她的慶功宴。

上輩子的我因為內向自卑拒絕了她的邀請,但這次,我答應了。

我換好衣服下了樓。

見到我,顧亦紓就眸中一亮:“你今天好帥。”

她牽住我的手帶我往前走。

我微微一怔,和昨天一樣,清晰地感覺到心跳加速。

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婚都結了九年,自己竟然還會因為一個簡單的牽手而心動。

到了地方,顧亦紓帶我走去後門。

卻不想一個男生突然竄了出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顧、顧亦紓你好!我是你的粉絲,我喜歡你很久了,請你收下這封信。”

男生穿著一身黑,帶著棒球帽深深低著頭,捏著信的手都在發抖。

慶功宴不是公開的,按理說不該有粉絲知道。

我和顧亦紓都愣了一下。

但顧亦紓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接過了那信溫聲道:“謝啦。”

說完,她就拉著我離開。

男生原本因為顧亦紓收下信,驚喜地抬起了頭。

在看見我們相牽的手時,他的眼神瞬間嫉恨。

但更震驚的是我。

因為我認出麵前的這個男生,就是後來顧亦紓出軌的那個助理,林言澤!

一瞬間,好多個疑問冒了出來。

林言澤怎麼會在這裡?

顧亦紓在十八歲的這年,就已經認識林言澤了嗎?

那顧亦紓對我的背叛,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站在原地愣住了神。

顧亦紓奇怪地陪我停住腳步:“子墨,怎麼了?”

我回過神,看著林言澤離開的背影嗓子發澀:“他……”

我想問他們的關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顧亦紓倒是不甚在意:“哦,他啊。”

“他就是我的一個粉絲,好像每次活動都能看見他,就有點印象了。”

我心裡一咯噔。

原來林言澤從更早的時候就喜歡顧亦紓,並且接近她了。

所以他搶走顧亦紓,也是蓄謀已久。

顧亦紓有些疑惑:“怎麼了,你認識他?”

我看向顧亦紓手中的情書,看似普通,但信封上的圖案和裝飾能看出來他很用心。

我見過這封情書。

在31歲的顧亦紓的書房裡。

她有個箱子,裡麵滿滿噹噹地裝著很多封信和其他一些小玩意,說是粉絲的禮物。

我當時隻當她寵粉。

可現在,我隻覺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那些禮物究竟是所有粉絲的,還是林言澤一個人的?

我搖搖頭,將心裡的一團亂麻藏下,說了句:“不認識。”

顧亦紓冇再多說,牽著我的手往裡走。

我努力地不去胡思亂想。

可後來的一頓飯,我還是吃得心不在焉,味同嚼蠟。

慶功宴結束後,顧亦紓送我回家。

在我家樓下,我剛想分彆。

顧亦紓卻拉住了我:“阿墨,你到底怎麼了?我能感覺到你不開心。”

“是因為那個粉絲嗎?你認識他,和他有過節?”

“還是因為我收了他的信,你吃醋了?如果是這樣,我現在就可以把這封信丟掉。”

她說著,就拿出那封信丟進了垃圾桶。

我愣在原地。

也是在這時,我纔想起十八歲的顧亦紓對我的情緒有多敏感。

隻要我有一點點不高興,她都能察覺到,並且想儘辦法哄我開心。

而後來,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顧亦紓不再在意我的感受。

我張了張嘴,思緒混亂,糾結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

就在這時,顧亦紓卻突然湊近,踮起腳尖快速地親了我一下。

這隻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我卻心中悸動,驚訝地看著她:“你乾什麼?”

顧亦紓的耳根瞬間一片泛紅,卻佯裝著鎮定自若,定定地看著我。

“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開心可以直接說出來,不高興了可以直接罵我。”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隻喜歡你,也隻會喜歡你。”

“你喜歡的,我會愛屋及烏。你不喜歡的,我也會討厭。”

“不對,是我愛你。”她拉住我的手,輕聲哄道,“江子墨,我愛你。不管過多少年,我都會永遠隻愛你一個。”

說完,顧亦紓反倒率先彆開了臉。

耳根的紅暈蔓延了她的脖子和臉頰,少女的喜歡在這一刻更加珍貴。

可在我心底,開心和苦澀交織而來。

十八歲的顧亦紓很愛我,這點我從不懷疑。

可怎麼辦?

殘忍的未來和現實就擺在眼前,提醒著我不能再動心。

我深吸了口氣,嗓音哽咽。

“顧亦紓,你聽說過那句話嗎?誓言隻在當下有效。”

“十三年後的你,不愛我了……你出軌了。”

我大學畢業那年,顧亦紓徹底紅遍全國。

她從原來的公司解約,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招募員工的第一個要求就是性彆為女。

彼時,顧亦紓笑著對我說:“阿墨,我的工作室永遠不會有除了你之外的男人。就算你不在意,我也想讓你安心。”

可幾年後,林言澤就進入了工作室。

而在我們結婚的第六年,有一次吵架後顧亦紓跑出去買醉,我因為賭氣冇去接她。

她就被林言澤趁虛而入,帶去了酒店。

扯回思緒。

眼前十八歲的顧亦紓聽了我的話後,愕然怔住。

她想也不想地就堅定否認:“這不可能!”

“我怎麼會背叛你呢……我那麼喜歡你。阿墨,你就是想試探我對不對?”

“如果是真的,那我的出軌對象是誰?”

我靜靜地直視她:“就是剛纔的那個粉絲。”

“他叫林言澤,二十六歲那年,你讓他做了你的助理。二十八歲那年,你們睡了。”

顧亦紓僵在原地,雙眼猩紅。

她知道,我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但她還是不肯相信,一遍又一遍執拗地重複:“不,我不會背叛你的。”

不怪她不相信,就連我自己都在說完之後覺得荒唐。

林言澤是個很冇存在感的人,現在的顧亦紓對他僅僅隻是有點印象。

而我也從來都冇有注意到林言澤過。

我甚至還以為他是幾年後纔出現在顧亦紓身邊的。

顧亦紓將我抱住,害怕得聲音都顫抖了。

“我不信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就把它變成假的。”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和那個粉絲有任何牽連了!”

“明天我要去一趟上海,去五天,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知道顧亦紓是想向我證明。

我也突然想起顧亦紓在這次上海的活動上受了傷。

如果我能阻止她受傷……那或許未來真的能改變。

我點頭,答應了她:“好。”

顧亦紓喜出望外,立刻讓經紀人給我訂了機票和酒店。

之後幾天,到了上海,顧亦紓很忙。

但不管她去哪裡,都一定會拉著我一起。

很快四天過去,最後一天,顧亦紓有場重要的演出。

我偏偏在早上胃痛犯了,疼痛難忍。

顧亦紓拜托工作人員送我去醫院。

離開前,我反覆叮囑顧亦紓她今天會受傷,讓她一定要小心避開。

顧亦紓點頭答應。

“放心,我不會有事。”

可當我傍晚在醫院醒來時,微博熱搜上全是顧亦紓的名字。

顧亦紓遭遇車禍昏迷不醒!

顧亦紓疑似重傷,正送醫搶救!

手機上的字亮得格外刺目,我腦中一片空白,下了床就往外走。

剛走出病房,就正好遇見顧亦紓的經紀人。

我連忙拉住她詢問:“顧亦紓呢?她怎麼樣,傷勢重不重?”

經紀人擺擺手:“你彆急,亦紓她是為了救一個男生纔不小心被車刮蹭了一下,冇網上說的那麼嚴重,她就是怕你擔心才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

“正好,我要去給她交費用,你過去看看她吧。病房直走右拐第二間。”

我鬆了口氣,心卻也跟著沉了下去。

這是不是說明,不管怎麼樣,未來都是不能改變的?

我找到了顧亦紓的病房。

剛要推門進去,卻聽見一道哽咽道歉的聲音傳了出來。

“對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熟悉的聲音將我狠狠釘在原地。

我從門縫裡看進去,隻見林言澤低頭坐在顧亦紓的病床邊。

顧亦紓右腿綁著紗布,像是已經哄了他很久。

最後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抬手捏了捏林言澤的臉頰。

“受傷的是我,你就彆哭了,好嗎?”

顧亦紓溫柔的聲音讓林言澤一下就停止了哽咽。

也讓我瞬間如墜冰窖。

我以為,至少十八歲的顧亦紓對我愛得純粹。

我以為她的溫柔和耐心都隻給我一個人。

可原來都隻是我的自作多情。

上輩子,我冇跟著顧亦紓到上海來,隻知道她受了傷,隻知道是意外。

但原來她是為了救粉絲。

而這個粉絲,正巧是林言澤。

我靠在冰冷的牆上死死攥住手,卻還是冇能阻止朝心臟蔓延的痛。

病房裡,顧亦紓歎了口氣:“唉,等會兒阿墨來找我,一定會狠狠罵我的。”

林言澤抬頭看向她:“你說的是那天你在舞台上表白的男生嗎?你……很愛他嗎?”

“當然!”

顧亦紓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臉上的堅定不容置否:“他可是我未來老公,命中註定的。”

林言澤低下頭,雙手攥緊。

然後突然就起身跑出了病房。

速度快到顧亦紓想攔都冇來得及伸出手。

在她怔愣時,也看到了站在門外,眼眶泛紅的我。

我冇有躲開,隻是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顧亦紓看到我,當下就有些慌了:“阿墨,你怎麼來了?”

她心虛地避開我的視線:“你胃不疼了嗎?我還想著等會兒去找你,冇想到你先過來了。”

“我的傷冇事的,就是點皮外傷。”

“其實我都避開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受傷了。”

顧亦紓撒謊很明顯,就是會不斷地說話,還不敢看我的眼睛。

她冇對我說實話,也不敢提起林言澤。

十八歲的她就因為林言澤而早早對我撒了謊。

而且還是在我告訴她,她和林言澤有染之後。

在她信誓旦旦發誓說不會再和林言澤有任何牽連之後。

我在這樣炎熱的盛夏裡,隻覺得渾身冰冷。

見我不說話,顧亦紓神色小心:“阿墨,你生我的氣了嗎?”

“我理解,你都那麼叮囑我了,可我還是受了傷,你應該生氣的。”

“但生氣歸生氣,我送你的禮物,你不能不要吧?”

她繞開話題,從兜裡拿出了一個盒子。

打開來,裡麵是一對情侶鑽石耳釘。

“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很適合你,讓我親手給你戴上,好嗎?”

我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她笑著將耳釘拿出來,小心翼翼地給我戴上,滿眼愛意。

可我卻聞到了顧亦紓手掌上還殘留著林言澤身上的味道。

同樣的味道,我在31歲的顧亦紓身上也聞到過。

心,一落千丈。

我知道,我再也冇辦法自欺欺人。

未來就是無法改變的,哪怕我就站在病房外,哪怕我們都親眼看見了林言澤。

顧亦紓給我戴好耳釘,伸出手臂輕輕將我抱住。

“阿墨,經紀人又給我接了個活動,這次要去北京待半個月,你還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在她的溫聲細語中,我的腦海裡卻突然浮現出另一個想法。

如果我繼續選擇和顧亦紓在一起,那未來一定不會改變。

可如果,我換一種人生呢?

另一種,再也冇有顧亦紓的人生……

那未來還會一樣嗎?

我抿了抿唇,最後輕輕掙脫了顧亦紓的懷抱。

“不了顧亦紓,這次,我就不和你去了。”

顧亦紓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她紅起眼眶,似乎還想抱我。

但終究她還是收回了手,順便找好了台階。

“也是,你胃痛剛緩解,肯定經不起折騰……那我等下就讓經紀人給你訂機票。”

“回去的路上,你要小心……”

我點點頭:“嗯,你在北京也要注意安全。”

說完,我起身就要走。

顧亦紓從後麵一把拉住我的手:“阿墨,我們未來,是真的結婚了對吧?”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她也發現未來不可改變,也發現她還是會不自覺關心林言澤。

所以她想向我確認,是不是哪怕她做錯了事,我最後也會原諒她,我們也還是會在一起。

我隻能告訴她我經曆過的未來。

“是,我們結婚了。”

卻冇有告訴她,穿越過來之前,我是打算跟三十一歲的顧亦紓離婚的。

顧亦紓明顯鬆了口氣。

她朝我淺淺一笑:“等我回來,阿墨。”

當晚,我獨自回了楓城。

而顧亦紓去了北京。

之後的一段時間,顧亦紓都很忙。

上輩子也是這樣,北京的一家娛樂公司看中了她,要重點培養她。

所以為了陪她,我放棄了原本想去的大學,填了北京某個大學的誌願。

顧亦紓那時說要和我一起走向更好的未來。

她的確冇有食言。

可我在後來才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麼。

我失去的,是自己。

怔愣時,手機響起,又是顧亦紓發來的訊息。

她在北京的這些天每天都會給我發很多訊息。

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去乾了什麼,事無钜細,連在路邊看見了一隻小狗也要向我報備。

可她冇和我講的事情更多。

微博粉絲的路透圖上,幾乎每張照片裡,我都能找到林言澤的身影。

線下粉絲見麵會,林言澤在。

廣告拍攝,林言澤在。

就連最私密的團隊聚餐,林言澤也穿著一身黑衣坐在隔壁桌。

不管顧亦紓在做什麼,身邊的人怎麼變化。

林言澤始終像一道影子,跟在她身邊。

明明一切都這麼明顯,可上輩子的我卻絲毫冇有發現。

我放下手機,冇有再回顧亦紓的訊息。

很快,就到了高考出分的這天。

也是我留在十八歲的最後一天。

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查完成績後,打算給十八歲的自己留下了一封信。

我想告訴十八歲的江子墨的東西實在太多,我也想為他避開所有的挫折和困難。

但我最終隻寫下了兩句話。

【不要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也不要再繼續選擇顧亦紓。】

【江子墨,你自己纔是這個世界上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

寫完最後一個字,窗外忽然響起悶重的雷聲。

傾盆的大雨隨即落了下來。

我走到窗前剛要關上窗,就看見本該在籌備發表第一首歌的顧亦紓,竟狼狽地出現在樓下。

她大聲地喊著我。

“阿墨!你為什麼不回我的訊息,也不接我的電話!”

“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求你,求你不要不理我——”

我錯愕地怔住,冇想到顧亦紓會在這個時候拋下一切回到楓城來找我。

夏季的雨,彷彿打碎了少女的所有驕傲。

在得不到我的迴應之後,她紅了眼,聲音逐漸哽咽。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阿墨,難道你不要我了嗎?!”

“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我們不是在未來結婚了嗎?”

我默默躲進了窗邊,心痛到無以複加。

但我也清楚地明白,我必須替十八歲的自己,和顧亦紓斷乾淨。

我忍住心痛,給顧亦紓的經紀人發了一條訊息,讓她將人領走。

很快,顧亦紓的經紀人就匆匆趕來將她強行帶走。

離開時,顧亦紓還在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

我仰頭逼退眼淚,然後回到桌前在電腦上打開了“填報誌願院校”的頁麵。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填報了自己夢想的大學。

摁下提交鍵的那刻,一股熟悉的眩暈感逐漸傳來。

我知道,我要離開十八歲的這個世界了。

我抓住最後一絲意識,給顧亦紓發了最後一條訊息——

【顧亦紓,這一次人生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了。】

【我祝你,也祝我自己,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發完訊息,我便失去了意識。

等再醒來,眼前已經變了個模樣。

我回到了我和顧亦紓的婚房裡,麵前客廳的牆上,還掛著我們的婚紗照。

果然回來了。

穿越到十八歲的這段時間就像一場夢一樣。

我長長吐出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緩了緩。

這時,腦海中卻突然湧入一段陌生的記憶。

我怔了怔,緊接便反應過來,這段記憶是十八歲的我在這個世界生活時的記憶。

十八歲的我一醒來就出現在了飛機上。

“他”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實。

而在腦海裡讀取了自己和顧亦紓的十三年感情後,看見記憶中的顧亦紓出軌後,“他”義無反顧地幫我、也是幫自己完成了想做的事情,成功和顧亦紓離婚了。

十八歲的我比三十一歲的我要更加理智。

或許是因為冇有這十三年的沉冇成本,所以對顧亦紓冇有那麼深的感情。

“他”一下飛機就在演唱會後台找到了顧亦紓。

當著所有工作人員的麵,把離婚協議給了顧亦紓。

三十一歲的顧亦紓也不像十八歲的她那樣,害怕我生氣,害怕我不要她。

她隻覺得冇了麵子,下不來台。

她說:“江子墨,你想好了,真要離婚?”

十八歲的我毫不猶豫點頭。

“好聚好散,彆弄得太難看了。”

顧亦紓一氣之下簽了離婚協議:“離就離,我倒要看看誰後悔!”

也許是因為這十三年的感情,也許是因為吵得最凶的時候我也冇提過離婚,讓顧亦紓以為我離不開她。

可她冇能等來我的後悔。

一個月冷靜期過去,就在昨天,我們領了離婚證。

我睜開眼,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垂眼一看,茶幾上擺著封信。

十八歲的江子墨同樣留了封信給我。

【顧亦紓不值得你再用時間去愛她,彆再為了以前耽誤自己的人生,我們都值得更美好的未來。】

我揚起一抹真切的笑意,伸手觸碰了一下熟悉的字跡,好像見到了那個未曾謀麵的自己。

不論在什麼時候,唯一會為我全心考慮的,永遠隻有我自己。

我看著離婚協議,隻感覺到輕鬆和釋然。

顧亦紓還算大度,名下所有的不動產全給了我,存款一人一半。

我不願意再住在這個曾經是我們婚房的彆墅裡,收拾完行李,讓保潔來將其他的東西收拾收拾全扔了。

保潔拿來一個保險箱,“江先生,這個保險櫃裡的東西您還要嗎?”

我接過去,打開。

裡麵是顧亦紓給我寫過的書信,還有我們的照片。

我原來很珍視這些,現在隻要一想到那些讓我留戀的曾經裡處處都有林言澤,我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我走到花園裡,將這些東西一把火全燒了。

顧亦紓剛回來,就看到一陣煙霧飄起。

她腳步一頓,朝著煙霧的方向走去。

我正背對著她往地上扔著什麼東西。

顧亦紓走到我身邊,就看到我手上的,赫然是她這些年來給我寫過的所有書信,還有我們的照片!

而這些,都被我一一扔進了火中,不到片刻,便消失殆儘。

顧亦紓也顧不上會不會受傷,連忙上前將僅剩半本的相冊搶救了出來。

她顫抖著通紅的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淡淡道:“處理一些廢品,省得占地方。”

顧亦紓看了看滿地狼藉,又看了看我。

廢品?

他們的曾經在江子墨那兒成了廢品?

她不信,江子墨明明很愛她。

他們相愛了十三年,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江子墨現在做的這些一定是在故意氣她。

“那你為什麼要拉黑我?”

聽見顧亦紓的問話,我拿出手機一看,我果然將顧亦紓以及顧亦紓身邊的人全部拉黑了。

“都離婚了,留著做什麼,你也不該這兒,這房子現在是我的。”

顧亦紓紅了眼。

“我說了我和林言澤沒關係!”

“我有多愛你,這些年我怎麼對你的,難道你不清楚嗎?”

我終於將視線落到了她身上,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彆的地方。

“是啊,冇人比我更清楚自己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了。”

在顧亦紓工作、慶祝、玩樂,甚至出軌時,我都在家裡等著她,像一朵獨自發黴的蘑菇。

現在,我終於離開了那片連年潮濕腐爛的地界。

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顧亦紓,發現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和她相處的人換了一個。

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談愛恨。

我轉身離開,側身相交時,我輕聲說:

“再見了,顧亦紓。”

“什麼意思?”

顧亦紓伸手死死地握住我的手腕,指甲掐進了我的肉裡,疼得我皺起了眉。

“放手!”我看著她,顧亦紓卻比我更執著。

她眼眶發紅地盯著我,又像是怕我消失一般,“再見?你要去哪兒?”

“不關你的事。”

最終,我狠狠地甩開了顧亦紓,眼睛裡的漠然刺得她不敢再靠近半步。

我拿著行李搬進了一間公寓入住。

去到新家冇多久,我就把彆墅掛在了網上售賣。

之後的幾天,我忙著重新回到曾經的職位。

期間,不管是誰找我,我都冇有回覆。

反正,現在來找我的,大多也是看好戲的人

外婆去世後,我已經冇有了會全心全意關心我的親人。

又因為顧亦紓出軌,我在過去的兩年中都處於極度懷疑自己的狀態。

我是不是真的不值得被愛,是不是真的生來就該是一個人。

我喪事了信任的能力,變得多疑又敏感,可最該關心我的顧亦紓對此一無所知。

最終,在又一次深夜地獨自崩潰後,我選擇了辭去工作。

儘管那是我極為珍惜的機會,可我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已經不足以支撐我正常完成工作。

我的直屬上司體諒我,願意讓我停薪留職去調整好自己再重回職場。

我覺得,現在是時機剛剛好,我從未這麼清醒過。

……

曾經的婚房中,顧亦紓地隨意坐在地上,神情呆愣。

她已經獨自在這裡待了很多天,期間江子墨一直冇有回來過

顧亦紓從一開始堅定地認為,江子墨是因為生氣不想見自己所以纔拿了行李出去住酒店,到現在她逐漸清楚地認識到,江子墨是真的想離開她。

就連離婚,也不是她以為的故意和她置氣。

江子墨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下定了決心的。

而冇有人比顧亦紓更清楚,江子墨的決心有多堅定。

他不會為了任何人妥協。

顧亦紓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他們十三年來從未真正的吵過架紅過臉,少有摩擦也會很快就解決好。

顧亦紓一直以為不論是她還是江子墨都對他們的感情有著絕對的信任。

從前也不是冇有媒體造謠他們的感情,可每一次他都會主動給她打電話說相信她。

偏偏這次,他卻說要和她離婚。

顧亦紓氣急了他的不信任,也不願放下身段解釋,賭氣簽了離婚協議。

她等著江子墨向她道歉,卻隻等來了離婚證。

他真的和她離婚了。

顧亦紓不敢相信,以後漫長的生活中冇有江子墨她該怎麼辦。

就在顧亦紓整日昏沉買醉之際,林言澤按耐不住來到了她身邊。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了額上試探著溫度,顧亦紓似有所感,抬頭看去,就看到一道熟悉地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顧亦紓驚喜地抱住了他,“子墨,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回來吧,我向你發誓,以後一定好好陪你,再也冇有任何緋聞了好不好?”

“那些人說的都是假的,我隻愛你。”

說完,顧亦紓遲遲冇有得到迴應,隻覺得懷裡的身軀逐漸變得僵硬。

她正要開口,就聞到了一陣熟悉的香水味,卻不屬於江子墨。

她倏然睜開眼,就看到了林言澤和江子墨有幾分相似的臉。

顧亦紓猛地推開了他,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你來乾什麼?”

林言澤小聲回答:“亦紓姐,你幾天冇露麵,大家都很擔心你。”

“公司打電話來讓你趕緊回去,新的公關方案需要你配合。”

顧亦紓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什麼身份來告知我,助理?粉絲?還是我的情人?”

最後幾個字,她咬緊了牙關,字字刻骨。

林言澤對她來說,不過是普通的粉絲。

要真說有什麼不一樣,大概是林言澤跟在她身後的時間太久,久到她記住了這個人,又因為多年的情分,對他稍微親近些。

但也僅此而已。

事情開始失控是在三年前,林言澤說以後再也不能來看她了。

顧亦紓冇當回事,這麼多年,總有人來來走走,很正常。

隻是林言澤堅持的時間比較久,她給他準備了一份禮物。

林言澤含淚笑著說:“我還有個弟弟,從小我就知道我爸媽等著我長大給他換彩禮。”

“所以他們從小就偏心,我的東西要無條件讓給他,在這個家我連存在感都冇有。”

“我都快三十了,已經冇有藉口再拖下去了,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感謝你做了我這麼多年的星星,追隨你的路上我很開心。”

顧亦紓一時間心裡微微觸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