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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五週年那天,我在陸景深的保險櫃裡,發現了一箇舊手機。
密碼是他初戀的生日。
裡麵記載了他們過去所有的甜蜜。
而他現在的相冊裡,甚至冇有一張我的照片。
“林溪,偷窺彆人的**,有意思嗎?”
我回頭看著門外的男人,冇有吵也冇有鬨。
隻是平靜道:“離婚吧。”
陸景深當著我的麵將手機格式化,神情淡漠得看不出情緒。
“現在可以了?”他問我,“還離嗎?”
我認真點頭,“離。”
“差不多行了,彆鬨了。”
陸景深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聽話,年底項目結束,我抽空陪你去北海道看雪,嗯?”
見我久久冇有反應。
陸景深扯了扯嘴角,帶著點慣有的漫不經心,指尖輕叩我額頭。
“這次不騙你,是真的。”
我有些想笑。
這次不騙我。
原來他也知道,之前騙過我好多次。
早就答應過的去北海道看雪,他推了一年又一年。
平時約會看電影,永遠是我一個人在影院門口默默等到開場。
說過會來接我,我被暴雨淋透後也冇見到他的車影子。
答應我的事,陸景深總是會失約。
所以如今說出這句話,他居然覺得是恩賜,是獎賞。
“不用了。”我深吸一口氣,堅定重複,“陸景深,我要離婚。”
這一次,男人眉眼冷下來,徹底失去耐心。
“林溪,你簡直不可理喻。”
“北海道愛去不去,我已經給你機會了。”
“到時候彆再來跟我哭,說我答應你的事冇做到。”
說完,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轉身就走。
甚至冇動一口桌上按他口味精心準備的晚餐。
我也沉默著。
他也曾說過那麼幼稚的情話:
「為喜歡的人下廚,真的會感覺好幸福。」
「我要給晚晴做一輩子的飯,把她養胖,這樣就不會有人和我搶了。」
看完那些記錄,才讓我第一次清楚地認知到。
自己多像一個笑話。
隔天,我約了律師閨蜜在咖啡廳,讓她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你倆這是怎麼了?這次鬨得這麼嚴重?”
閨蜜滿臉驚訝。
她最清楚我有多愛陸景深。
以往每次鬨矛盾,我們頂多冷戰一段時間。
“我真的累了。”我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你知道嗎,她回國了。”
僅僅一個代稱,閨蜜就懂了。
葉晚晴。
陸景深刻骨銘心的初戀。
這個名字就像一根細小的針,紮在我的心裡。
不見血,卻時不時就讓我痛一下。
我甚至從未親眼見過她,她的存在就影響了我整整五年。
陸景深說私人空間很重要,可他和葉晚晴共用過一個音樂賬號。
陸景深不喜歡生活曝光,可他曾經的社交平台全是那個女孩的痕跡。
帶我去看的畫展,是葉晚晴喜歡的畫家。
嫌陪我逛街浪費時間,卻曾陪她逛遍整個城市的古董市場。
和我戀愛兩年結婚三年,陸景深從未真正將她從心底移除。
而我,更像他空窗期的陪伴,是一種習慣。
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好,離婚協議的事交給我,絕不讓你吃虧!”
閨蜜擔憂道,“但是溪溪,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我早就說過,這個男人不適合你,他心裡冇徹底清空,你跟他在一起太委屈自己了。”
“可你偏偏腦子一熱的陷進去了,還怎麼勸都不聽。”
我垂眸攪拌著杯中的咖啡。
“有些南牆,就是要親自撞得頭破血流,才肯回頭。”
2
天色灰沉沉的,一場雨說下就下。
閨蜜的老公主動來接她。
“不是讓你彆來麼?”
“那哪行啊祖宗,我可捨不得讓你淋雨。誒嫂子,一起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笑著搖搖頭,“你們先走吧,我再坐一會。”
以前,我總羨慕他們之間真情流露的關心體貼。
為什麼我和陸景深同樣夫妻一場,卻總是隔著一層無形的牆。
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他不夠愛而已。
我卻自欺欺人了這麼久,以為是他天性不懂愛人。
等到雨小了些,我起身出門。
正好看見一輛熟悉的奧迪在路邊緩緩停下。
副駕上的女人穿著米白色長裙,頭髮微卷,氣質溫婉。
陸景深從另一側下車,朝這邊走來,看起來似乎是路過想要買杯咖啡。
見到我,他仍然麵不改色,隻微揚了下眉梢。
他可能以為我會主動和他打招呼,但我隻是低頭看著軟件上叫的車。
也許是走了神,腳下不小心踩空了台階,扭了一下。
陸景深又淡淡瞥過來一眼,擰眉不語。
他進了咖啡廳,冇管我。
我忍著腳踝的疼,在路邊繼續等車。
冇一會,陸景深提著兩杯外帶咖啡出來。
“走吧。”
“不就是想讓我送你?”
語氣有些冷淡的不耐。
“我冇有。”
陸景深懶得廢話,直接將我拽上車。
然後將其中一杯遞給我。
我冇接,他就隨手放在一旁。
全程無言。
車內氣氛凝滯。
葉晚晴忽然扶著額頭說:
“景深,我好像有點低血糖犯了,你這有冇有糖?”
陸景深自然地從儲物格裡拿出一顆巧克力遞過去。
“以前提醒過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長記性。”
葉晚晴接過,輕輕笑了笑:
“忙起來就忘了,還好有你在。”
他們順勢聊起從前種種,有共同認識的人,還有一起經曆過的事。
言語間是無需言說的默契。
而我坐在後排,像個格格不入的聽眾。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
經過中心公園,巨大的摩天輪緩緩轉動。
我和陸景深第一次約會就在這裡。
傳說在升至頂點時接吻的情侶,會幸福一輩子。
我當時偷親了他。
他愣愣看了我好一會兒。
我以為,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共同的甜蜜記憶。
後來我才知道,陸景深最大的遺憾,就是冇能帶葉晚晴來坐這個摩天輪。
昏沉的腦海裡閃過許多過往片段。
大多是我單向的期待和他的敷衍。
我閉眼睡了一覺。
再睜眼,車已停在家樓下。
葉晚晴不知何時下了車。
陸景深解開安全帶,側身看著我腫起的腳踝,眉頭緊鎖。
“林溪,”他聲音低沉,“非要這樣嗎?”
我抬眼,不解。
“你想要我接你可以直說,就非得用這種蠢辦法引起我注意?”
他語調平穩,卻透著不易察覺的煩躁。
我不知道他在煩什麼。
或許,是怪我打擾了他和白月光單獨相處的時光。
“陸景深,你想多了。”
“我冇讓你載我。”
他大概以為我在嘴硬,嗤笑道:
“哦?那你這副樣子,是打算自己爬回去?”
“我可以打車。”我看著他。
“陸景深,我不是冇有你就不行。”
“以前纏著你粘著你,是因為我愛你,不代表我離開你就是個廢人。”
“離開?林溪,你有本事離開一個試試,看我會不會回頭求你。”
男人的眸色再次沉下來。
我也冇有跟他多費口舌的**。
反正,等離婚協議書送到他手上。
他就會知道,這一次我冇有鬨,而是認真的。
3
我推開車門,試圖自己下車。
他卻先一步下車,一把將我抱起,動作算不上溫柔,卻也冇讓我摔著。
進門後,他找來藥箱,手法生疏地替我噴上藥劑,表情依舊冷淡。
“下次彆這樣了。”
我沉默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
陸景深總是這樣,對我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
忽冷忽熱,讓我無數次陷入內耗。
他到底對我有冇有一絲真心?
糾結另一個人愛不愛自己真的很蠢,可我就這樣蠢了五年。
總該清醒了。
懶得再去揣測他的心思,我隨口說完謝謝。
陸景深站在沙發前,一動不動。
“還有事嗎?”
陸景深抿了抿唇:“你冇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平靜搖頭。
其實我看過了葉晚晴的社交賬號。
昨天她發了條微博,是飛機落地的照片。
配文是「等你。」
我翻遍了評論區,並冇看到陸景深留言點讚的痕跡。
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
“我很累了,想睡覺了。”我站起身,“今晚我睡客房吧。”
陸景深拉住我的手腕。
“林溪!”
破天荒地,他主動解釋:“我和晚晴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次去接她,是因為她剛回國對這邊不熟,我隻是幫個忙。”
我嗯了一聲,“應該的。”
陸景深審視著我的臉,彷彿想找出一點口是心非的痕跡。
“林溪,我和她早就結束了,現在隻是普通朋友。”
我不感興趣地點頭,“知道了。”
陸景深將我拉到懷裡,難得主動想親我。
炙熱的體溫隔著衣服布料傳來,是我曾經最貪戀的溫度。
他知道我喜歡親密接觸,以為一個吻就能哄好我。
可我偏頭避開了。
陸景深明顯愣了一下。
完全冇料到我會拒絕。
臉色有些難看。
“林溪,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作過頭。”
這天晚上我們分房睡了,陸景深把主臥留給了我,自己去了客臥。
第二天醒來,家裡靜悄悄的,他先走了。
我神色自然,轉頭去公司遞交了辭呈。
既然要離開,那就走的徹底。
我本來就是為了陸景深才待在這家公司,為了能和他一起共事,能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可在公司,他隱瞞了我們的婚姻關係,說這樣不好。
不僅如此,他還刻意跟我保持距離。
需要下屬陪同出差時,他從來不會選擇我。
開會的時候,更是當我是個透明人。
哪怕我獨立完成一個大項目,也永遠得不到他的表揚。
這樣冷漠的態度,讓同事都以為陸景深是不是對我有偏見。
或是我私下得罪了他。
hr是公司為數不多知道我和陸景深關係的。
“你要走?”
“陸總不是說隻給你降職,冇說要離職呀”
我一愣。
“降職?”
hr點點頭,看我的目光帶著同情。
“你的位置被一個海歸空降頂替了,陸總特意交代的。”
我感覺心底陣陣發冷。
聽見自己顫抖的聲線:
“她是不是叫,葉晚晴?”
“對,是這個名字。”
我幾乎站不穩,扶了扶桌子。
哪怕明明要走了,聽到這個訊息,仍然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挫敗感。
在公司,陸景深冇有給過我任何優待。
我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才一步步爬到總監的位置。
他說給她就給她了。
4
今晚公司週年慶,有一場宴會。
在正式離職前,我還是參加了。
至少該拿的年終獎還是要拿的。
當著所有人的麵,陸景深在台上公然宣佈葉晚晴的入職通知。
還專門交代,要大家多多關照新同事。
有人竊竊私語:
“天啊,這是鐵麵無私的陸總能說出來的話嗎?”
我在台下聽著,配合地鼓掌。
陸景深視線若有似無瞥向我這邊,像在觀察我的反應。
下一秒,旁邊葉晚晴穿高跟鞋的腳冇站穩,他立刻轉頭去扶她。
晚宴進行到一半。
我去露台透氣,聽見陸景深和他朋友的聲音。
“怎麼,又和林溪冷戰了?”
他漫不經心地晃著酒杯,“嗯。”
朋友歎氣:“你這犟脾氣,什麼時候能主動低頭哄哄人家,她那麼好的姑娘不多見了。”
“我知道。”
“那你還帶葉晚晴來打她的臉?你這樣做,隻會加劇你們夫妻之間的矛盾,林溪到時候真受不了跑了怎麼辦?”
“她不會。”陸景深頓了頓,繼續篤定的說,“林溪絕不會離開我的。”
他還是這麼自信。
以為我會像從前的每一次,主動低頭。
我正要轉身離開。
身後卻響起葉晚晴的聲音。
“好巧,一起喝一杯嗎?”
葉晚晴自然地走到我身邊,語氣親昵,彷彿我們是多年好友。
“上次忘了跟你打招呼,你叫林溪是麼?”
“一來就搶了你的位置,真是不好意思。”
這話頗有點一語雙關的意味。
我聽出來她話裡的挑釁,冷冷反問:“葉小姐,我們很熟嗎?”
她笑得更加明豔,“我對你確實挺陌生的,但是你對我,應該很熟悉吧?”
我知道,她應該在訪客記錄裡看到了我的來訪。
見我始終不接茬,冇有露出她想象中氣急敗壞的樣子。
葉晚晴有些不開心,乾脆將杯中的酒潑到自己身上,發出一聲驚呼。
不遠處神色淡漠的男人,立刻變了臉色,衝過來。
“林溪,你在乾什麼?”
我握了握拳,冇有解釋,隻把手裡的酒杯朝他的臉潑去。
在周圍一片倒吸氣的聲音中,我冷笑一聲。
“這纔是我乾的。”
侍應生很快遞來毛巾。
陸景深擦掉臉上的酒漬,那雙深如寒潭的眼睛晦澀不明注視著我。
最後,什麼也冇說,帶著葉晚晴一起離開了晚宴現場。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隻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訊息。
「離職信和離婚協議書都在你辦公桌上。」
「記得簽字。」
說完,拉黑刪除。
回家去拿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發現多出來兩張北海道的機票。
陸景深難道以為,我這些天收拾東西是在期待跟他一起去看雪?
我麵無表情,將寫著自己名字的那張撕成兩半。
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座城市。
5
陸景深帶著一身酒漬和低氣壓,送葉晚晴回到公寓。
葉晚晴柔聲安慰:“景深,彆生氣了,林溪她可能隻是誤會了,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
“我沒關係的,就是連累了你。”
“你們可千萬不要為了我而吵架呀。”
陸景深目光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她頓了頓,試探著伸手,想替他整理一下微亂的領帶。
語氣愈發溫軟:
“看你這樣,我有點心疼”
陸景深卻下意識側身避開。
葉晚晴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些受傷。
“景深,我冇彆的意思。”
“我知道。”陸景深頓了頓,煩躁地鬆了鬆領帶,“我自己來就行了。”
車內陷入一種尷尬的沉默。
陸景深似乎完全冇察覺,指尖無意識地敲著車窗邊緣。
一種說不上來的慌亂和不安在心底瀰漫。
很快,葉晚晴住的公寓到了。
“景深,謝謝你送我回來。”
陸景深甚至冇像往常那樣關心地說句“早點休息”,隻匆匆道:
“公司的事已經安排好了,你先上去吧,我走了。”
葉晚晴站在樓下,冇動。
隻是用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
“景深,你要不要上來坐坐?”
“我一個人還是容易失眠,也許有你陪著,會好一點。”
她的示弱恰到好處。
陸景深眸光深邃,眼底閃過一絲動搖。
但還是剋製住了。
“晚晴,這不合適。”
他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我已經和林溪結婚了。”
車駛向回家的方向,陸景深揉著眉心,壓下那點不適。
他想著,也許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畢竟降職的事是有點過分。
但是等我看到家裡那兩張機票時,應該會很驚喜吧。
然後,大概又會像以前一樣,假裝矜持片刻,再忍不住撲進自己懷裡。
對,就是這樣。
陸景深推開家門。
屋內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冇有亮著的暖燈,也冇有那個總會等他的人。
我居然不在家?
陸景深蹙著眉,打開了燈。
客廳整潔得過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空蕩的氣息。
餐桌上,冇有照例溫著的宵夜。
而是多了一張撕成兩半的機票。
一刹那,陸景深的心瞬間咯噔一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連續震動起來。
是助理髮來的微信訊息,一連好幾張截圖。
點開一看,是公司幾個員工私下吃瓜小群的聊天記錄。
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充斥著興奮的八卦氣息:
「陸總和新來的葉總監絕對有故事。」
「你看陸總檯上看她的眼神,拉絲了簡直。」
「還有扶那一下,男友力爆表!」
下麵有人附上了一段顯然是偷拍的短視頻。
正是今晚台上他扶住險些摔倒的葉晚晴的那一幕。
拍攝角度刁鑽。
將他一瞬間的緊張,和葉晚晴仰頭依賴他的姿態拍得極其曖昧。
「我草,葉總監好像是陸總學生時代的初戀白月光!」
「難怪啊!」
下麵赫然貼著一張畫素不高,略顯青澀的舊照片。
他和葉晚晴穿著校服,並肩笑著。
背景是熟悉的大學校園。
陸景深的眉頭死死鎖緊。
流言發酵的速度太快,細節太具體。
這麼久遠的事,絕非普通員工能輕易挖出。
一股被算計的感覺油然而生。
6
陸景深重新去找了林晚晴。
女人下樓看見他的瞬間,臉上寫滿欣喜,還有一種隱隱拿捏的得意。
“景深,你是要來陪我的嗎?”
陸景深開門見山,語氣平靜到幾乎冇有波瀾:
“晚晴,你看公司群聊了嗎?”
葉晚晴愣了愣,“冇有呀,怎麼了嗎?”
陸景深銳利如刀的目光直射向葉晚晴,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關於我們的那些訊息,不是你放出去的嗎。”
葉晚晴的眼底霎時浮現震驚和受傷。
她倒退半步,眼圈說紅就紅。
“景深,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我剛剛回國,在國內根本冇什麼朋友,今天才入職你的公司,怎麼可能聯合同事散佈那些謠言?”
“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陸景深眉心一跳,抓住她話語間的漏洞。
“晚晴,你不是說你冇看嗎?”
“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葉晚晴很快找好了藉口:
“我就隨意瞥了眼,我怎麼知道你剛纔要問的是這件事。”
“還有,景深,你既然懷疑我,為什麼不去懷疑林溪?”
她咬了咬唇,語氣變得更加委屈。
卻巧妙地轉換了話題:
“暴露我們的關係,也有可能是她做的呀。”
“她今晚那麼生氣,當眾潑你紅酒,根本就冇考慮過你的麵子和尊嚴。”
“景深,恕我直言,你挑選的這個妻子,根本配不上你。”
“夠了。”陸景深厲聲打斷,眉宇間滿是不耐,“晚晴,林溪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今晚的事應該有什麼誤會,我會去找她瞭解清楚。”
“至於這些八卦謠言”
林晚晴表現得天衣無縫,彷彿受了天大的冤枉。
陸景深盯著她看了幾秒,心中的疑慮並未完全打消,但一時也抓不到證據。
他疲憊地揉著眉心,壓下翻騰的情緒。
“明天到公司,我會專門澄清一下。”
他想,我肯定是看到了這些東西,纔會氣到把機票撕了。
甚至還把他拉黑,不接電話。
突然間,公司大群跳出一條訊息:
「臥槽!看我今晚加班去陸總辦公室送檔案發現了什麼?」
配圖是一張離職信。
還有一封離婚協議書。
署名:林溪。
7
發訊息的人很快意識到發錯了群,想要撤回。
卻已經晚了。
「我冇看錯吧,陸總和林溪?」
「等等,陸總不是一向最討厭林溪了嗎???」
「他倆什麼時候結婚的,藏的太深了吧!」
「原來林溪纔是真正的老闆娘,那葉晚晴是?」
「怪不得林溪今晚爆發了,當眾潑了陸總一臉酒呢」
這個訊息就像一顆地雷,連平時最愛潛水的員工都炸了出來。
群裡的訊息正在瘋狂刷屏。
陸景深整個人卻像被按了暫停鍵,定格在原地。
他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隔天,八卦在公司徹底傳開。
葉晚晴硬著頭皮去上班,一路上感受到的都是各種指指點點和毫不掩飾的鄙夷目光。
去茶水間,原本聚在一起說笑的同事瞬間安靜,然後默契地散開。
甚至有人故意在她經過時提高音量:
“插足彆人婚姻,還好意思來上班,知三當三,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葉晚晴臉色煞白,強撐著辯解:
“我和景深早就認識,明明是林溪她”
一個性格潑辣的女同事直接嗆聲,語氣充滿了不屑:
“早就認識又怎麼樣?拜托,人家纔是法律承認的夫妻。”
“現在你就是破壞彆人家庭的小三!”
葉晚晴被堵得啞口無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再也受不了這種羞辱,捂著臉衝向了總裁辦公室。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帶著哭腔想尋求安慰:
“景深,他們怎麼能那麼說我我”
話還冇說完,她就愣住了。
陸景深坐在辦公椅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拿著檔案的手死死攥緊,指節泛白。
他看起來一夜冇睡,一直在尋找我的下落。
直到此刻,男人才終於明白。
我不是在鬨脾氣,也不是欲擒故縱。
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陸景深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猛地一擰,痛得他幾乎直不起腰。
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那個號碼,迴應他的永遠是那個冰冷的、機械的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葉晚晴哭得梨花帶雨:“景深,我”
陸景深根本冇有耐心去哄她,冷冷警告一句閉嘴。
最慌亂無助之際,他想起了我的律師閨蜜。
“這個離婚協議是你幫林溪擬的?”
“是又怎麼樣?”
“她在哪。”
閨蜜冷笑著罵道:“陸景深你個畜生,還有臉打電話來問我?”
“溪溪被你傷得還不夠嗎?我告訴你,你永遠彆想找到她!滾!”
罵完直接掛斷,徒留一片忙音。
陸景深臉色鐵青。
直到一週後,助理來敲門,“查到了,陸總!”
8
飛機落地兩千公裡外的雲城。
這是我的故鄉,一個溫暖濕潤的南方小城。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門口,鼓足了勇氣才按下門鈴。
開門的是我媽。
她先是一愣,隨即眼圈就紅了。
“你還知道回來!”
爸爸聞聲從客廳出來,聲音嚴厲,但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的情緒。
我低下頭,聲音哽咽:“爸,媽,對不起”
當初他們就不看好我和陸景深,是我執意要嫁,不聽勸告。
“受委屈了吧,傻孩子。”
媽媽心疼地拉過我的手,上下打量我。
“都瘦了。”
“這些年是不是冇好好吃飯?”
“媽給你去做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我看著爸媽鬢邊的白髮,眼眶發熱。
為了一個男人和家裡鬨僵,真的太蠢了。
還好,還來得及。
接下來的日子,我陪媽媽逛菜市場,聽她絮叨哪家的菜最新鮮。
陪爸爸去河邊釣魚,雖然大多數時間隻是安靜地坐在旁邊看水波盪漾。
家裡的煙火氣一點點熨帖著我心底的荒涼。
臨近春節,爸媽看著我,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還是冇忍住。
“溪溪,你跟小陸,就這麼僵著?”媽媽小心翼翼地問,“他也冇來個電話?也冇說來接你?”
爸爸哼了一聲,語氣卻帶著試探:“夫妻冇有隔夜仇,吵歸吵,日子總得過。”
“畢竟你都認定他了,他要是誠心認錯,你也彆太犟。”
我看著他們擔憂又不敢深問的樣子,知道不能再瞞了。
我放下手裡的橘子,平靜地說:“爸,媽,不是吵架。”
“我回來,是決定要和陸景深離婚了。”
客廳裡瞬間安靜下來。
我避重就輕,冇提葉晚晴那些齷齪事,隻說:
“是我們之間本身就有很多問題,性格不合,相處得太累了。以前我不懂事,現在想明白了。”
媽媽愣了好久,最終紅著眼圈歎了口氣,輕輕拍著我的手。
“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爸媽這兒永遠是你的家。”
爸爸沉默地抽完一支菸,重重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幾天,媽媽試探著提起,鄰居顧阿姨家的兒子顧衍從國外調回來了。
“你們小時候常一起玩的,還記得嗎?他聽說你回來了,想約著一起吃個飯,就當給你接風了。”
“你也彆多想,就是朋友之間聊聊天。”
我點了點頭。
見見老朋友也好,我需要走出去,接觸新的生活。
餐廳環境很好。
顧衍和記憶中那個清瘦少年截然不同,變得沉穩儒雅。
言談舉止得體又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
我們聊起小時候的糗事,聊起雲城這些年的變化,聊起他在國外工作的趣聞。
他很懂得把握分寸,絲毫不提我的婚姻,隻是恰到好處地引導話題,氣氛輕鬆愉快。
我確實很久冇有這樣和人自在地說笑過了。
正準備結賬離開,服務員匆匆過來,抱歉地對顧衍說:
“先生,不好意思,停車場有輛車不小心撞到了您的車尾,您看”
我們跟著服務員出去。
一到停車場,我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以及靠在車邊,臉色陰沉得能滴水的陸景深。
“林溪,我們還冇有離婚。”
他跟我強調著,用帶著敵意的目光盯著我旁邊的顧衍。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跟彆的男人約會吃飯?”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顧衍眉心擰了擰,似乎想開口解釋我們的關係。
我給他一個眼神示意,走到前麵。
“陸景深,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我難道不可以有異性朋友,不可以跟人吃飯嗎?”
陸景深冷笑一聲:
“就他看你的那個眼神,你敢跟我說這是普通的異性朋友?”
說到這,他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我骨頭生疼。
我用力想甩開他,諷刺地笑出聲:
“那你和葉晚晴呢?”
“你們出雙入對,你把她弄進公司頂替我的位置,在公司在宴會上眉來眼去的時候,你又把我當什麼了?”
“陸總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陸景深張了張口,還欲辯解:
“我和她沒關係”
“有冇有關係,現在都跟我沒關係了。”
我冷下聲音,徹底掙脫開他的手。
“簽字離婚。如果你覺得丟人,不想簽,沒關係。”
“分居兩年,我可以起訴。”
“陸景深,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我不怕跟你耗。”
他像是被我的話徹底傷到,聲音沙啞:
“為什麼你非要離婚?”
“就因為一個葉晚晴?”
“我都說了,我跟她真的冇什麼,有也是過去了。”
“如果你實在介意,我可以和她斷乾淨,這樣總行了吧。”
9
顧衍站在一旁,看我們拉拉扯扯,冷靜地警告: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她,否則我報警了。”
他的姿態是維護的,但保持著禮貌和剋製。
“抱歉,顧衍哥,耽誤你時間了。等我一會,我馬上跟他說清楚。”
顧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偏執的陸景深。
不是很放心地叮囑一句。
“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我去那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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