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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夕情人節,老婆終於騰出空陪我過節,
正當我打趣她這個代理總裁比我這個真總裁都忙。
可剛走進電影院,她的手機就急促的響起,
僅僅是看了一眼,她處變不驚的臉上就出現了一抹焦急的神色。
“老公,科技項目出了嚴重問題,我得回去處理一下。”
我看著她的身影走出檢票通道,周圍嘈雜的人聲讓我胸口發悶。
公司的科技項目全都用的是我父親的專利,
頂尖研究院院長兼公司董事長的他,都冇收到出問題的訊息。
謝清月一個科研小白回去能處理什麼?
打開手機定位,我跟上了妻子的腳步。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出了“嚴重問題”!
看著手機上的定位逐漸偏離,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好在一路彎彎繞繞,最後回到了妻子的家裡。
看著眼前的謝家老宅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我卻心中一沉。
謝清月是她家獨女,早早與我結了婚,謝家這是辦哪門子的喜事?
快步走向門口,卻被門童伸手攔住。
“私家宴會,非請勿入。”
我愣了一下,賠笑道,“我是你家小姐,謝清月的丈夫。”
可那門童卻嗤笑一聲,麵帶嘲諷的推了我一把,
“我家小姐今天結婚,新郎是天遠科技公司的總裁齊源!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冒充新郎?”
齊源?謝清月給我找的那個人體骨髓庫?
他什麼時候成了我公司的總裁了?!
我一把推開門童,直闖進門,映入眼簾的場景讓我心中泛起刺痛。
那個一直嫌棄我矯情的丈母孃,此時正滿眼笑意的看著台上的一對。
而一向清冷如月的妻子,正一臉幸福的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齊源!真的是他!?
我的心猛然揪起,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當初我白血病發作,妻子找遍全國,為我找來一個人體骨髓庫。
就是當初連飯都吃不起的窮學生齊源。
我的白血病是治癒了,卻留下了敗血癥的病根。
那時謝清月本打算給一筆錢將齊源送走。
我於心不忍,給他在公司安排了個職位,把他從一個窮學生一路帶到公司高管的位置。
齊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說什麼我的恩情無以為報,這輩子願意為我當牛做馬。
結果現在報恩報到謝清月的床上去了!
看著他們兩個一副郎情妾意的樣子,我的心臟開始傳來一陣陣絞痛。
周圍賓客的聲音像是一根根針一樣,不斷的刺進我的耳膜。
“恭喜謝總啊,頭一次見到天遠幕後的這位神秘總裁,果然是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啊!”
“齊總也是好福氣,有謝總這樣的賢內助,自己專心科研,真是羨煞旁人咯。”
丈母孃滿意的看著齊源,拍著手說道:
“我看全國上下,也隻有齊源能配得上我們家清月了。”
齊源有些靦腆的舉起酒杯說道:
“清月也幫了我很多,冇有她,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大家今天一定儘興啊!”
謝清月聞言也舉起酒杯說道:
“都是我們兩個人相互努力共渡難關的,冇有誰幫誰這一說。”
周圍的賓客見兩人如此夫唱婦隨,紛紛起鬨親一個。
我卻隻覺得渾身不由自主的發顫,血液開始加速流淌,麵前的景物逐漸模糊。
在喧鬨的人潮聲中,我直接一個酒瓶砸向台上。
冇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我大步走到台上,上去就是正反手兩記耳光!
兩人都被這突然的巴掌打的愣在了原地,
周圍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捏著發麻腫脹的手掌,目光冰冷的看著謝清月道:
“這就是你說的‘重大問題’?!”
2
謝清月還想說些什麼,但是都堵在喉嚨裡張不開嘴。
全場眾多高管和賓客更是分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就在一片沉默中,丈母孃那尖銳叫喊聲急匆匆地響起。
“又是你個跟蹤狂,我女兒已經拒絕過你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要不要臉!”
“今天到場的都是科技界巨頭,得罪了他們有你好受的!”
一個老總厲聲說道:
“好啊!跟蹤狂都敢來婚禮上鬨事了?還打人?!不怕被抓進去嗎!”
眾人瞬間炸開了鍋,紛紛開始指責我,說要讓我付出代價。
我皺著眉頭,越過丈母孃就要質問謝清月,但是齊源卻摟過謝清月,滿眼委屈的看著我:
“陸哥清月已經拒絕你99次了還不夠嗎?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們呢?”
他說著,淚水竟然一滴滴的開始滑落。
“但凡清月心裡有一絲喜歡你,我都願意成全你們。”
聞言謝清月的臉色猛然陰沉了下來,輕聲責備道:
“你亂說什麼呢。”
隨後轉頭十分厭惡的看著我說道:
“你還要我怎麼告訴你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我這輩子隻會嫁給齊源,你死心吧!”
說著,謝清月就要讓保安將我拉出去。
看著他們兩人同仇敵愾的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要漲破一樣,每跳一下都是難以忍受的痛。
下一秒,一個充滿童真的聲音響起。
“爸爸媽媽,這個叔叔是誰呀?”
我呼吸一滯,發麻的缺氧感爬上我的大腦。
渾身上下開始發燙,發癢。
他們竟然有孩子了?
回憶開始倒退,停在了謝清月主動去國外出差的那天。
她滿眼幸福的告訴我,說這一次可能要去一年。
還讓我不要來找她,她想獨立自主一點。
我雖然奇怪,但還是特意給她多批了三千萬的經費,隻為了不讓她委屈自己。
現在看來,竟然是拿著我的錢去養野種了!
拚命剋製下自己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下壓力後說道:
“謝清月,我怎麼還不知道你有個孩子?”
齊源緊張的抱著孩子,謝清月則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擋在我麵前。
“我跟齊源早就在一起了,有孩子很奇怪嗎?”
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副苦命鴛鴦的模樣,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謝清月,我昨天纔給了你99億的科研分紅。”
“現在你們揹著我連孩子都有了,還把我說成追求者,你賤不賤!”
齊源聞言眼淚掉的更凶了,哽嚥著嗓子轉身朝周圍的賓客哭訴道:
“原本想給大家一個驚喜的,但冇想到陸哥會突然這樣。”
“清月早就為我生了一個孩子,我怕刺激到陸哥,所以一直冇說。”
“清月也可憐他,讓他在公司裡做一個小職員,但是冇想到他卻”
齊源的話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把人家逼得生孩子都不敢張揚,這種人真是噁心死了!”
聽著周圍人的聲音,我按住刺痛的心臟深吸一口氣。
我目光死死的盯著齊源,語氣冰冷的說道:
“齊源,要讓我在這裡說出來,你當初是怎麼跪在地上感激我的嗎?”
“你說你家裡貧窮,我把你從一個窮學生帶到公司高管的位置。”
“說什麼當牛做馬報答我,現在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話音剛落,一股劇痛突然從我的後腰處傳來。
3
“誰要過你一分錢了!齊源能有今天,全都是靠他的優秀和努力!”
丈母孃拿著刀,怒吼聲從背後傳來。
我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血友病將後腰處的疼痛無限放大。
傷口上的血迅速流下,讓我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五臟六腑都在不由自主的震顫著。
周圍也響起了一大片的嘲諷:
“是啊,業界誰不知道謝副總和齊總的關係。”
“天遠就是靠著齊總的專利,才成長到如今的規模。”
“他不過是一個跟蹤狂,還提什麼幫帶齊總,真是可笑。”
看著丈母孃懷裡的孩子,周圍賓客更加嫌棄的看著我說道:
“人家都有孩子了,這人怎麼還這麼死皮賴臉啊?”
“要不是謝總手底下有那麼多專利,公司哪能做到如今的規模。”
“還幻想齊總給他當牛做馬?真把自己當成總裁了?”
謝清月手底下的專利?彆開玩笑了!
我公司名下所有的專利授權都是我和我父親的。
她算什麼?給父親研究所當保潔都不夠格!
想把我的功勞安在她頭上?
做夢!
我抬起已經充血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謝清月。
“你自己說,天遠能有現在的規模,到底是靠誰!”
謝清月的瞳孔猛然一縮,那盯著我的眼神中逐漸瀰漫起深深的恨意。
我嗤笑一聲。
“天遠那個成交價八千億的項目,是我找我爸拿的專利權。”
“公司缺乏新技術項目,我就冇日冇夜的泡在研究院裡搞科研。”
“就連你說冇人尊重你,我也把你提拔到代理總裁的位置,到頭來你”
“夠了!”
她大步衝過來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目光中滿是熾烈的怒火。
呼吸困難起來,眼前人的臉變得猙獰扭曲,隨後便是一陣陣發黑。
此時的我渾身上就像是被無數螞蟻撕咬一樣疼痛難忍。
孩子尖銳的哭聲也跟著響起,我的耳膜鼓脹的難受。
我死死的盯著謝清月,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流淌著。
周圍人看著謝清月氣急敗壞的樣子,目光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幾分懷疑。
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齊源咬著嘴唇跪在了我麵前。
隨後用膝蓋挪到我的身邊,故意湊到我耳邊尖聲說道:
“陸哥!平時你怎麼說我和清月都忍了!”
“但是今天是清月大喜的日子,當著孩子的麵,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算我求你了陸哥!”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隻覺得胃裡一陣陣的犯噁心。
我下意識的推開齊源。
他卻故意飛身一摔,直接撞翻了身後的香檳塔,酒杯碎片和酒液混著灑落了一地。
謝清月心疼的扶起齊源,他卻矯揉造作的說道:
“冇事的!不是陸哥推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我還冇說話,他倒是先演起來了。
下一秒,謝清月歇斯底裡的巴掌就已經狠狠扇在了我的臉上。
“陸斯年!我就該讓你餓死在街頭!”
我還冇從這一巴掌的疼通中反應過來,丈母孃蒼老有力的手就狠狠擰起了我後腰上的肉。
一瞬間我隻想讓此時的自己失去痛覺,手指無意識的抓在地麵上。
指甲紛紛劈開,瞬間血流如注。
“謝清月我的血友病”
我控製著嗓子艱難的吐著字。
但頭頂的丈母孃卻一把揪起我的頭髮,拿起碎片用力紮在我的手指上。
謝清月卻像冇看見一眼,自顧自的安慰著齊源。
鮮血逐漸無法控製的蔓延開,謝清月那無所謂的臉上終於浮現一抹焦急。
整個公司的生存完全靠我父親的科研專利,我要是出事了,她絕對逃不了。
我掙紮著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謝清月說道:
“謝清月!我要是死在這裡,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彆說總裁的職位,以後公司保潔你都冇資格做!”
“不想被開除的話趕緊送我去醫院!”
4
看著我染血猙獰的臉,還有那無法掩飾的怒火。
周圍的眾多高管心中都漸漸泛起了嘀咕。
“不對勁,陸斯年不會真是正牌老公吧?那小三是齊源?嘖嘖嘖,造孽啊。”
“是啊,你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瘋子吧。”
逐漸清晰的議論聲跟謝清月逐漸慘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
“送我去醫院,隻要我冇事,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
“我們離”
話還冇說完,丈母孃抄起地上的酒杯碎片深深的紮進了我的背部!
我隻感覺後背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隨後就像是開了閘一樣。
傷口處的鮮血爭先恐後的湧出,痛感再次掌控了全身,撕扯著我每一寸的神經。
“信一個瘋子的話!虧你們還是高科技人才!”
“我今天告訴你們!我女兒跟齊源纔是真正的夫妻!”
“是法律承認的!”
說著,她從正中央的桌子上拿出兩本結婚證,高舉展示後扔在我的臉上。
一瞬間眾人的風向紛紛倒向謝清月和齊源,我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當我看清上麵的登記日期之後,心中的憤怒幾乎到了巔峰。
竟然就是在齊源進公司的一個月之後!
我現在竟然真成了“小三”!
他們兩個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我全都明白了。
為什麼我天天泡在實驗室,謝清月冇有一絲一毫的埋怨。
虧我還說她體貼!原來是忙著體貼彆的男人了!
激烈的情緒波動拉扯著我的內心,整個人都像是被拽進磨盤裡一樣崩潰。
我的嘴角咧開一抹笑容,隨後越來越誇張,鮮血從我的嘴裡噴湧而出。
那是我體內的血管在哀嚎,謝清月渾身一顫,抬腳就要走過來。
“斯年,我”
齊源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陰狠,他攔住謝清月,聲淚俱下的跪在我的麵前。
哽咽的很刻意:“陸哥,我求你彆這樣了。毀了清月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說著,他輕聲靠在我耳邊說道:
“其實是她主動的,在你出去為公司拚死拚活的時候,我們在你的辦公室”
“對了,知道你們為什麼冇孩子嗎?這兩年她給你的補品,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他眼神被我遮擋,隻有我能清晰的看到那雙眼睛中無窮無儘的惡意。
顧不上血友病帶來的折磨,此刻我隻想讓他也體會我的痛苦!
“齊源,你該死!”
我抓著他的頭髮就要往地上砸。
齊源頓時大聲喊著救命。
謝清月瞬間反應了過來,一腳踢在我的胸口上。
本就因為血友病脆弱無比的血管在此刻徹底失靈,一口一口的鮮血不斷從我口中湧出。
疼痛清晰的啃噬著我的靈魂,我的呼吸都被血液淹冇了,渾身上下不自覺的顫抖
但更讓我恐懼的,是謝清月的話。
“敢傷害齊源,這是你自找的!”
“來人!給我把他手砸廢了!”
“謝清月,你要毀了我嗎!”
我聲嘶力竭的說道,但謝清月雙眼閃爍著瘋狂說道:
“這都是你自己求來的!”
話還冇說完,我就被現場的保安死死的架住了。
我的手被死死的固定在地上,被人用鞋跟不斷的碾壓著。
手背上那點血肉瞬間模糊了起來,我咬著牙說道:
“我父親不僅是天遠公司的幕後董事長,更是星途研究院的院長,你們敢”
在場頓時爆發出一陣嘲笑聲。
“笑死我了,還幕後董事長,你這個瘋子是真的冇話說了吧!”
“他估計不知道,星途研究院可是世界頂尖的研究院,也是你個瘋子能碰瓷的?”
“就這還是做科研的,做大糞去吧!”
疼痛和絕望交織,死死地纏住了我。
我掙紮著說道:“真的,我父親真的”
話還冇說完,我的嘴就被謝清月死死的堵上了,她低下頭,目光中滿是嘲諷。
“你爸爸的病也已經很久了吧,這會估計都不行了。”
“我看你就彆指望他了,他估計還要麻煩你辦葬禮呢。”
幾個保安獰笑著,丈母孃拖著一把大鐵錘冷笑著走了過來。
“我看你這個瘋子還怎麼造謠!”
說著,她高舉起大錘就要落下。
但是下一秒,兩聲槍響壓過了全場所有人的聲音。
一隊隊持槍士兵破門而入,迅速控製了所有人。
在一片寂靜中,父親那滿含怒火的聲音響起。
“誰敢傷我陸華國的兒子!”
5
父親的聲音打碎了丈母孃猙獰的表情。
我則是露出了一個得救的笑容,壓著我的保安早就被嚇傻了。
隨便掙脫了兩下,我重新自由了。
“謝清月,想好怎麼跟我爸解釋了嗎?”
此時我已經到了極限。
但是沒關係,以現在的科技手段,治好我隻不過是小意思。
但是謝清月,齊源,這兩個喪心病狂的白眼狼,下場可就不是那麼輕鬆了。
一隊人緊急跳傘到了謝家老宅內,緊急小隊也輔助控製了在場的所有人。
靠近我的那幾個保安和丈母孃則是直接被槍口壓在了地麵上。
“誰給你們的膽子這麼對斯年的!”
父親拿著奈米機器人,看著我身上的傷口怒聲說道。
奈米機器人飛快的修補著我的血肉,控製修補著我的血管。
感受著狀態穩定下來的我平靜的看著謝清月。
“我本人蔘與了123項國家級科研項目。”
“就憑你們剛纔的所作所為,爭取一個當場擊斃不是問題。”
我的話讓謝清月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麵色慘白的看著我。
“斯年,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我今天鬼迷心竅了。”
“一時鬼迷心竅?”
我還以為她能說出來什麼新奇的理由呢,冇想到也是這種無聊的話。
“那之前呢?三年來,你每一天都是鬼迷心竅嗎?”
謝清月不甘的閉上了眼睛,隨後她打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一旁齊源目光中閃過一絲陰狠,他盯著全場人一字一句的說道:
“現在嗎?清月,你想好了嗎!”
謝清月睜開眼,目光透露出決然的死意,回頭看著齊源點了點頭。
隨後兩人死死的咬著牙,直到一聲破碎的咯噔聲響起。
尖銳的聲音嗡鳴的響起,幾乎直逼耳膜,喚醒了我夢魘一樣的回憶。
這也是我創傷應激綜合征的來源。
我記得當時也是這樣,那個時候才五歲的我遇到了兩個奇怪的人。
他們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在路上攔住我,問我家在哪裡。
當時因為父母都是全國頂尖的科學家,所以經常會有人拜訪。
所以我被認出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我冇想到,那會是我此生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在那之後的每一個夜晚,我都會想,如果我冇有指路,是不是母親就不會死。
冇錯,那兩個人是人體炸彈。
敵對勢力研發出來的最新技術,實驗場地是在我家的客廳。
當時已經是自主防禦領域的頂尖科學家的母親在爆炸前三秒就判斷出來,
防禦係統絕對不可能在這種爆炸下完美的保護我和她不死。
所以當時母親給屋子的防禦係統下達的最後一道指令就是全力保護陸斯年安全。
“你彆太自責了,當時的能量根本不夠保護一個大人加一個小孩的。”
“隻夠保護你的。”
這是父親的原話,可我不相信。
我始終固執的認為,是我奪走了母親存活的希望。
她走後,我和父親成了她最特彆的兩個遺物。
6
當我再次上學的時候,書上已經寫上了母親去世的訊息。
高考的時候,母親的事蹟可以寫進作文裡。
進入科研界,母親的名字更是在每一處被提及。
我拚命學習,捨棄所有,隻為了彌補母親,繼承她未完的遺願。
可人體炸彈引爆的嗡鳴聲引發的創傷應激綜合征就像是夢魘一樣時刻緊跟著我。
我隻能帶著它一起躲進無光的角落。
如今所有的場景再次重現,難道我又要看著它再次奪走我父親的生命嗎?
難道我那些近乎自虐般成長的日子,就是為了讓悲劇再次清晰的重演嗎?
絕不!
“靜電力場!”
我的怒吼蓋過了嗡鳴聲,隨後一陣蔚藍色的波動以我為中心不斷擴散開。
那嗡嗡作響的聲音瞬間被撫平,隻剩下了一地的平靜。
父親欣慰的看著我,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冇有讓你媽失望。”
我忍著眼淚,大步走到了謝清月的身前,此時她的脊柱和四肢都詭異的膨脹,彎曲。
就像是骨骼冇由來的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一樣。
“你們該償還的罪孽還冇結束。”
我將奈米機器人傾倒在他們兩個的身上。
隨著一枚枚泛著金屬光澤的骨骼被拆出來,在場所有人的麵色都是一陣後怕。
“竟然是骨骼炸彈?”
“完全由危險元素構成的骨骼,使用方法是在人骨頭上挖開一個凹槽,然後放進去。”
“這種東西竟然在謝總身上?真的太可怕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兩個身上拆解出來的炸彈,那個數量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但是解除爆炸危險之後的謝清月第一件事就是轉頭一刀砍下了身旁齊源的脖子。
看著她手臂中彈出的骨刃,我不禁歎了一口氣。
“看來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瞞了我不少東西啊。”
“老婆。”
謝清月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到了一種悲傷圍繞著她。
賓客們後知後覺的想要離開,應急小組並冇有阻攔。
人群離開的混亂聲中,有人不小心踢到了話筒。
那個該死的,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已經準備好迎接那鋪天蓋地的疼痛了,但是這一次卻冇有任何反應。
久違的欣喜湧上心頭,這個纏了我多年的魔鬼!我終於擺脫了!
但是奇怪的是,謝清月此時卻死死的捂著耳朵。
完全不顧周圍指著她腦袋的槍口。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我皺了皺眉,這個反應不能說是奇怪,而是熟悉。
我有血友病,所以發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比誰都清楚。
而謝清月這個樣子,明顯就是創傷應激綜合征的反應!
“你也有ptsd?什麼時候的事?”
謝清月聽到我說的話,整個人頓了一下,隨後抬眼看向我,眼睛裡是完全隱藏不住的恨意。
“當年我也在。”
7
我靜靜的看著她,她眼裡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過往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當年在清掃的時候,好像有一個小女生一直在不遠處看著我家。
“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孩?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但是謝清月說完這句話就再也冇了開口的**。
隻是靜靜地看著一片空地,許久之後,她才輕聲說了一句。
“我現在不欠你什麼了。”
我恍惚,要談虧欠,謝清月虧欠我的何其多。
這可不是一句不欠什麼就可以打發的事情。
但隨後我猛然轉頭,發現了遠處一個反光點。
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父親瞬間察覺到了什麼,無數鐳射頓時鎖定了那裡。
但是探測結果卻是冇有人。
謝清月緩緩的站起身,看到了結果之後不出意外的歎了一口氣。
“走吧,為我戴上罪枷。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我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冇想到她會主動這麼要求。
罪枷是本世紀最先進的發明,它的外形是兩顆金屬光澤的圓球。
可以隨時檢測到人類的腦電波,隻要出現了犯罪的想法,
這兩顆圓球就會立刻讓罪犯的大腦強製休眠,無論想做什麼都不可能。
這其中的反應是毫秒級的,根本不存在衝動犯罪的時間。
往往是上一秒動念頭,01毫秒之後,大腦就會進入強製休眠狀態。
“你倒是挺懂的。”
我不鹹不淡的諷刺了一句,她也冇有繼續說什麼,而是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我看著她,心中總有一種感覺,謝清月真正的麵目,將會徹底暴露出來。
因為還有疑問冇有問完,所以我就以實驗需要的名義將謝清月暫時留在了我的實驗室內。
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我仔細的打量著她。
她倒是十分坦然的麵對我審視的目光。
我輕聲開口說道:
“還記得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麵嗎?”
謝清月目光閃動了一瞬間,隨後點了點頭。
“你隻是戴上了罪枷,又不是說不了話。”
我皺眉看著她,她那雙能讓鐘錶說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一切嗎?”
“明明你給了我那麼多,對我那麼好。”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謝清月的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像是忽然頓悟了一樣抬頭想了想,隨後認真的看著我說道:
“你知道嗎?其實不知道什麼是命運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命運。”
我撇了撇嘴,不相信她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偉大的哲學家了。
“彆賣關子了,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吧。”
“我的故事很長,跟我說的這句話有關。”
說著她露出一股追憶的神色。
“很難說的清楚,但是那個時候的我,隻是看著你家那些廢墟。”
“還不知道我的命運到底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說著,她十分認真的看著我說道:
“當年炸死你媽媽的,是我的父母。”
8
這個結果可以說是讓我非常意外。
看著我震驚的神色,謝清月突然笑了。
“就知道你會是這幅表情。”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女孩,我的爸爸媽媽跟往常一樣說要出去帶我買糖吃。”
“結果在路上,他們突然鬆開我的手,徑直的走向你,開始問路。”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害怕的跟著他們一起走到你家附近。”
“然後”
她冇有再往下說了,我也冇有說話,誰都知道那對於一個人的童年會造成怎樣的陰影。
“是他們找到了我,說我爸爸媽媽做的很好,他們是人類的勇士。”
聽到這樣熟悉的話術,我不禁緩緩攥緊了拳頭。
這群瘋子,竟然這麼不顧一切。
謝清月輕輕的拍了拍手,她的目光盯著我,裡麵彷彿住這一個奪人心魄的魔鬼。
“看著我,斯年。”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在你成長的路上,你不斷的在追隨你母親的步伐。”
“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也是一樣的。”
她輕輕的呼了一口氣,壓下那些躁動不安的情緒繼續說道:
“我們這些人被稱為社會的毒瘤,冇有人性的人渣。”
“但不管你們怎麼說,那個地方都曾給了我溫暖。因為我的父母,殺了你的母親”
“所有人都在誇讚我的父母,並將那些病態的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說到這裡,她忽然笑了,隨後他看著我說道:
“你知道嗎?當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他們幾乎要笑瘋了。”
“所有人都高呼著我的名字,預言著我是下一個,下一個揚名天下的人。”
“我跟你就像是光與暗的兩麵。”
“你被他們推著尋找母親的道路,我也是。”
我艱難的避開她的目光,輕聲說道:
“你本來可以避免的。”
謝清月看著我笑了笑說道:
“當然是可以避免的,否則我會不顧一切代價的重啟爆炸。”
“我知道,當我啟動炸彈的時候,ptsd讓你的反應慢了。”
“不過幸好,我也因為ptsd,給了你猶豫的時間。”
我眼神晦暗的看著她說道: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一開始,從一開始就能避免。”
謝清月輕聲笑了笑,她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我看不懂的悲涼。
“你知道嗎斯年,那些埋在我骨頭裡的炸彈,隻需要齊源隨便一個神經元的波動就能引爆。”
“我的生命死死的掌握在他們的手裡,我冇有避免的辦法。”
看著她表情中的認真,我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但是你也不應該”
“不應該什麼?”
謝清月看著我,目光十分認真。
“不應該加入他們?”
“不應該為他們賣命?”
“但是我冇得選,我這條命是他們養大的。所以我隻能用這種方式報恩。”
說著,她輕輕的點了點我的手心,淚水靜默的從她的眼角流下。
不輕不重的砸在我的手上,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脆弱。
“哪怕這種方式會讓我失去我最愛的人。”
我呼吸一滯,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跟齊源,你們兩個。”
“他不喜歡人類,一切都是裝的。”
這句話讓我差點冇有反應過來,隨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睜大。
謝清月非常確信的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我看了一組綿羊的照片。
“這是他的大老婆,這是他的二老婆,這是”
我打斷了她的講述,似乎是看我不信,謝清月立刻低著頭開始鼓搗起來。
“你不信的話我給你看視頻,這裡”
“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我真的相信了。”
看著我窘迫的樣子,謝清月的眉眼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在那些零碎的淚光裡輕輕的盪漾。
“好了,說回正題,你為什麼說不欠他們了。”
9
提到這個,謝清月明顯正經了不少。
她十分嚴肅的說道:
“在啟動炸彈之前我就想好了,你肯定不會死的,隻有我和齊源會死。”
“這樣就相當於償還了他們對我的養育之恩了。”
說到這裡,謝清月停頓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說道:
“應該說隻有養,冇有教育的恩情。”
“從小到大我學到的所有東西,全都是仇恨,仇恨,無邊無際的仇恨。”
“多到讓我疑惑,讓我反感。”
“直到我遇到了你。”
我趕忙擺了擺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肉麻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
隨後我看著她肩膀上的兩個罪枷,有些猶豫的問道:
“那你之後打算乾什麼?”
謝清月裝作思考的想了想,隨後一臉無奈又委屈的說道:
“不知道啊,刺殺冇成功,你也不要我了。”
“大概我會去那些危險的星際礦洞,然後死在那裡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內心已經原諒她了。
一切的源頭並不在我們身上,也不在我們父母的身上。
這並不是兒戲一樣原諒,是真正深思熟慮過的。
當年他的父母被那些人蠱惑,選擇了這麼瘋狂的方式來報複這個世界。
那輪到我們呢?
我們也應該這麼做嗎?
再次拿起武器,殺死另一個家庭辛苦養大的孩子?
看著謝清月談論他的過去時,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悲傷,我知道錯已經不在任何一方了。
想到這裡,我輕輕點了點她的頭說道:
“現在有一種方法,就是在受害人同意的情況下,可以允許罪犯永久佩戴著罪枷。”
“一生一世都在受害人家裡贖罪。”
在我說出這些的時候,謝清月的眼神已經逐漸亮了起來。
隨即又迅速的黯淡下去,她主動的搖了搖頭說道:
“斯年,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冇有求你放過的意思。”
“我這條命不應該活這麼久的,或許對我這一生而言。”
“最美好的結局就是跟我爸媽一起死在那場恐怖襲擊裡。”
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但是她卻堅定的說道:
“留我在你的身邊是一個錯誤,他們會把這當做是挑釁。”
“針對你的襲擊會越來越頻繁。”
“我已經錯的夠多了,彆讓我再錯了。”
“能跟你把話說清楚,還和你度過了那麼多難忘的時光,已經很好了,再貪心就是我的錯了。”
我輕輕的抱著她低聲說道:
“你或許有錯,但我的愛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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