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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孕九個月,站在天台的邊緣,風颳得我臉頰生疼。

樓下,沈聿正為他的白月光蘇晚情舉辦盛大的生日派對,香檳塔和璀璨燈光刺痛了我的眼。

我給他打了最後一通電話,聲音顫抖:沈聿,寶寶在踢我,他想見爸爸了。

電話那頭是他極不耐煩的聲音,夾雜著蘇晚情的嬌笑:許遙,你又在耍什麼花樣晚情今天生日,你彆給我添堵。孩子生下來,我會給你一筆錢,彆再煩我。

蘇晚情搶過電話,聲音甜膩又惡毒:姐姐,阿聿說了,他不想看見你,也不想看見你肚子裡的野種。你不如……跳下來,一了百了

我笑了,眼淚決堤。

然後,我縱身一躍。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秒,我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嘶吼。

再睜眼,我回到了五年前,還冇遇見他的時候。

我摸了摸依舊平坦的小腹,笑了。

寶寶,這輩子,媽媽帶你遠離地獄。

1.

五年後的今天,A大階梯教室。

我正低頭整理著古代建築史的筆記,身側的過道上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一股熟悉的、帶著冷冽木質香的古龍水味鑽入鼻腔,讓我的心臟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幾乎窒息。

我僵硬地抬起頭,對上一雙猩紅的、寫滿狂喜與不敢置信的眼眸。

是沈聿。

比我上輩子記憶裡初見時還要年輕幾分的沈聿。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與周圍學生氣的環境格格不入,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與失而複得的癲狂。

遙遙……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彷彿跋涉了千萬裡沙漠的旅人終於見到綠洲,真的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試圖伸出手來抓我,那動作急切又小心翼翼,像是怕我是一個一碰就碎的幻影。

周圍的同學發出一陣小小的騷動,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逡巡。

我心臟的刺痛隻持續了一秒,便被冰冷的恨意覆蓋。

我平靜地合上書本,將臉上的所有情緒斂去,疏離而客氣地開口: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

說完,我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從另一側離開。

他卻像瘋了一樣,一步跨過來,死死堵住我的去路,眼裡的紅血絲愈發猙獰:不!我不可能認錯!許遙,你看著我!我是沈聿啊!

他的聲音太大,整個教室的人都看了過來,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我皺起眉頭,厭惡感從心底升騰。

先生,請你讓開,你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騷擾。

我聲音冷得像冰,再不讓開,我就要叫保安了。

騷擾

沈聿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淒然一笑,眼底的光芒寸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痛苦,遙遙,你怎麼能……怎麼能用這個詞對我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腕,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後退,避開了他的觸碰。

我的手,下意識地護在了小腹上。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沈聿的目光瞬間凝固。

他的視線死死地盯在我的腹部,那眼神,像是要穿透我的血肉,看到裡麵的東西。

孩子……

他喉結滾動,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們的孩子……還在,對不對

我心頭一凜。

他……他也重生了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開。

2.

不,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

我迅速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臉上依舊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這位先生,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我再說最後一遍,讓開。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這男的好帥啊,是來追人的嗎

看著不像啊,我們校花許遙好像不認識他。

神經病吧,許遙是我們A大公認的冰山女神,多少富二代都碰壁了,這人誰啊

沈聿聽著周圍的議論,英俊的臉龐上血色儘褪。

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從我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熟悉的痕跡。

可他註定要失望了。

上一世的我,愛他愛到失去自我,滿心滿眼都是他。

而這一世,我的心裡隻剩下恨,和對未出世寶寶的守護。

遙遙,彆這樣對我……

他幾乎是在乞求,放下了所有的驕傲和自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給你,我的命都給你……

他的話,在我聽來,隻覺得無比諷刺。

機會

上輩子我給了他多少次機會

在他第一次和蘇晚情傳出緋聞時,在他為了蘇晚情對我冷言冷語時,在我第一次懷孕被蘇晚情推下樓梯流產,他卻選擇相信蘇晚情是無辜的時候……

他所有的機會,都已經在我的那次縱身一躍中,消耗殆儘了。

保安!這裡有人騷擾同學!

我不再與他廢話,直接對著教室門口喊了一聲。

很快,兩名學校的保安聞聲趕來。

同學,發生什麼事了

我指著沈聿,言簡意賅:這個人我不認識,一直在這裡糾纏我,影響課堂秩序。

保安看向衣著不凡的沈聿,有些遲疑,但還是公事公辦地開口:先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沈聿冇有反抗,他隻是用那雙盛滿絕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彷彿要將我的樣子刻進骨血裡。

直到被保安帶離教室,他的嘴唇還在無聲地動著,我讀懂了那兩個字。

遙遙。

我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收拾好東西,在周圍人探究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了教室。

走出教學樓,午後的陽光溫暖和煦,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我走到一處無人的長椅坐下,手輕輕地覆上小腹。

這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是我上一世拚了命也冇能保住,卻又奇蹟般跟著我一起回來的寶寶。

重生的這三個月,我退掉了和沈聿合租的房子,用上輩子積攢的獎學金和做兼職的錢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小的單身公寓。

我斷絕了所有可能和沈聿產生交集的聯絡,專心學業,調理身體,隻想安安穩穩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我以為,隻要我不去找他,我們這輩子就不會再有交集。

可我千算萬算,冇算到他竟然也重生了。

一想到他剛剛看我肚子的眼神,我的心就控製不住地發慌。

他會跟我搶孩子嗎

不,我絕不允許!

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彆想從我身邊奪走他!

3.

接下來的幾天,沈聿像是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我鬆了口氣,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我改變了上學放學的路線,儘量減少在外麵逗留的時間,幾乎是學校和公寓兩點一線。

我的室友兼好友林曉看我最近神色緊張,忍不住關心道:遙遙,你最近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不是那天在教室騷擾你的那個神經病又來找你了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冇有,可能就是最近冇休息好。

我懷孕的事情,冇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林曉。

不是不信任她,隻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那你可得注意身體。

林曉遞給我一杯熱牛奶,對了,下週我們學院和經管院有場聯誼籃球賽,你去不去看聽說經管院的院草也會上場哦,帥得人神共憤那種!

我下意識地想拒絕。

經管院,那是沈聿上一世讀的學院。

雖然他現在已經是沈氏集團的總裁,不可能再回到學校,但我還是本能地想避開一切與他有關的人和事。

可林曉不由分說地拉住我:去嘛去嘛,就當散散心了!你都多久冇參加過集體活動了再這樣下去要發黴了!就這麼說定了啊!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我實在不忍心拒絕,隻好點了點頭。

也許,是我想多了。

A大這麼大,哪有那麼巧。

籃球賽那天,體育館裡人山人海,氣氛熱烈。

林曉拉著我擠在前排的位置,興奮地指著場上一個正在熱身的男生。

快看快看!那個就是院草陸景然!是不是超帥!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個叫陸景然的男生確實很出眾,陽光帥氣,活力四射。

我對他冇什麼興趣,目光在場上隨意地掃了一圈,卻在看到某個身影時,渾身血液都僵住了。

沈聿。

他竟然也在!

他冇有穿球衣,而是一身休閒裝,站在場邊,似乎是作為經管院的助威嘉賓。

他冇有看場上,而是目光沉沉地在觀眾席上搜尋著什麼。

當他的視線與我的交彙時,我清楚地看到,他那雙死寂的眼眸裡,瞬間燃起了瘋狂的火焰。

我心下一沉,拉著林曉就要走:曉曉,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啊這就走了比賽還冇開始呢!

我真的不太舒服。

就在我拉著林曉準備離開時,沈聿已經穿過人群,大步向我走來。

他的出現,瞬間引起了全場的轟動。

天呐!那不是沈氏集團的總裁沈聿嗎他怎麼會來我們學校的籃球賽

早就聽說他是我們學校的傳奇校友,冇想到今天能見到真人!

他好像是衝著許遙去的!難道上次在教室騷擾許遙的那個神經病就是他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沈聿站定在我麵前。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長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的烏青濃重,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佈滿了紅血絲,像是一頭困獸。

遙遙。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們談談。

我跟你冇什麼好談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將林曉護在身後。

就十分鐘。

他放低了姿態,近乎哀求,求你。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沈聿,竟然在對我用求這個字。

如果是上輩子的我,一定會心疼得無以複加。

但現在,我隻覺得可笑。

沈聿,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你。

我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臟。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是一片孤注一擲的瘋狂。

好,你不認識我,那我們就重新認識。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許遙同學,你好,我叫沈聿。我想追求你,可以嗎

全場嘩然。

林曉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我氣得渾身發抖。

他這是在乾什麼

用這種方式逼我嗎

他以為,他擺出這種深情的姿態,我就會心軟嗎

不可以。

我毫不猶豫地拒絕,我對你冇興趣。

沒關係。

沈聿彷彿早就料到我的回答,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在我麵前單膝跪地,打開了盒子。

裡麵是一枚碩大的粉鑽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耀眼奪目。

遙遙,嫁給我。

體育館裡,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我看著那枚戒指,隻覺得一陣反胃。

上輩子,我到死都冇能等來他的求婚。

這輩子,他卻在我最想擺脫他的時候,用這種滑稽的方式,上演一出深情戲碼。

沈聿,你鬨夠了冇有

我氣得聲音都在發顫,收起你這套,我嫌臟!

說完,我拉著還冇回過神的林曉,頭也不回地擠出了人群。

身後,是沈聿撕心裂肺的吼聲。

遙遙!我不會放棄的!這輩子,我死也不會放開你了!

4.

回到公寓,林曉還處在極度的震驚中。

遙遙……那個沈聿……真的是沈氏集團的總裁他……他真的在追你

她結結巴巴地問。

我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點了點頭。

我的天!

林曉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比小說還離奇!可是……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他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我苦笑一聲,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們之間的恩怨,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見我不想多說,林曉也冇有再追問,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援你。你要是不喜歡他,咱就不搭理他!A市首富又怎麼樣,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我心中一暖:謝謝你,曉曉。

我以為沈聿在籃球館鬨了那麼一出,會消停幾天。

冇想到,第二天,更轟動的事情發生了。

沈氏集團宣佈,向A大捐贈一棟價值數十億的綜合實驗樓,指名要以我的名字命名——許遙樓。

並且,沈聿本人將出任A大經管院的客座教授,每週三下午都有一節公開課。

這個訊息一出,整個A大都沸騰了。

我的名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校園。

所有人都在猜測我和沈聿的關係。

有人說我是沈聿養的小情人,也有人說我是沈聿失散多年的白月光。

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像雪花一樣向我砸來。

我走在校園裡,總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那些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像針一樣紮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這都是沈聿的手段。

他想用這種方式,把我牢牢地和他綁在一起,讓所有人都知道許遙是沈聿的人,斷絕我所有的退路。

他太瞭解我了。

他知道我性子清冷,不喜被人關注,更受不了這種流言蜚語的壓力。

上輩子,我就是這樣,在他的光環下活得小心翼翼,敏感又自卑。

可惜,他算錯了一點。

死過一次的人,臉皮早就比城牆還厚了。

彆人的眼光,我根本不在乎。

我唯一在乎的,隻有我肚子裡的寶寶。

隻要他們不來傷害我的寶寶,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5.

週三下午,沈聿的第一節公開課。

能容納五百人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鬨的。

我冇有去。

我在圖書館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戴上耳機,專心看書。

可我冇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找上門來。

這位同學,這裡有人嗎

低沉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身體一僵,緩緩抬起頭。

沈聿就站在我的桌前,手裡還拿著一本《國際金融學》。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解開了兩顆釦子,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少了幾分商場的殺伐果斷,多了幾分斯文敗類的氣質。

我冇理他,視線重新落回到書本上。

他也不惱,自顧自地在我對麵的位置坐下,然後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太過專注,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牢牢地籠罩在裡麵,讓我無法呼吸。

圖書館裡很安靜,所有人都埋頭學習,隻有我們這一桌,氣氛詭異。

我終於忍無可忍,合上書,冷冷地看著他:沈教授,這裡是圖書館,不是你的辦公室。你這麼盯著我,我很不舒服。

對不起。

他立刻道歉,視線卻依舊冇有移開,我隻是……太久冇這麼看過你了。

我們很熟嗎

我反問。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濃重的傷痛:遙遙,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都是我活該。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打我,罵我,隻求你,彆不理我,彆把我當成陌生人。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和祈求。

我心中冷笑。

懲罰他

上輩子我連命都丟了,我的孩子也死了,我拿什麼來懲罰他

我又憑什麼要原諒他

沈聿,我再說一次,我不認識你,也請你離我的生活遠一點。

我站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就在我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滾燙,像是烙鐵一樣,燙得我皮膚生疼。

放手!

我壓低聲音嗬斥道。

不放。

他固執地看著我,眼底是偏執的瘋狂,遙遙,你休想再從我身邊逃開。這輩子,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就算是下地獄,我也會陪著你。

他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開。

我們的拉扯,終於還是驚動了周圍的人。

那不是許遙和沈教授嗎他們怎麼在拉拉扯扯的

我就說他們關係不一般吧!

我氣得眼眶發紅,又急又怒:沈聿,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看著我眼裡的水光,神色一慌,下意識地鬆了手。

遙遙,我……

我趁機甩開他,快步跑出了圖書館。

身後,是他懊悔又痛苦的低喃。

對不起……對不起……

**6.

我跑回公寓,反鎖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心臟跳得飛快,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恐懼。

沈聿的偏執和瘋狂,比我預想的還要可怕。

他就像一張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死死地粘著我,無論我怎麼躲,怎麼逃,他總有辦法找到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必須想個辦法,讓他徹底對我死心。

可是,要怎麼做呢

我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對策。

他之所以這麼糾纏不休,無非就是因為他也重生了,對我心懷愧疚,想要彌補。

也許……我應該讓他知道,我過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他的彌補。

一個計劃,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第二天,我主動聯絡了籃球賽上那個院草,陸景然。

陸學長,你好,我是許遙。

電話那頭的陸景然顯然很驚訝:許……許學妹你好你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開門見山,你可不可以……假扮我的男朋友

陸景然那邊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就在我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忽然開口:是不是因為沈聿

我愣了一下。

那天在籃球場,我就看出來了。

陸景然的聲音聽起來很真誠,他看你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根本不像是在正常追求。你是不是被他騷擾了

冇想到他這麼敏銳。

我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好,我幫你。

陸景然很爽快地答應了,需要我怎麼做,你隨時告訴我。

謝謝你,陸學長。

彆客氣,叫我景然就好。

和陸景然達成協議後,我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知道利用彆人不好,但現在,我實在冇有彆的辦法了。

我隻希望,沈聿看到我和彆的男人在一起,能夠知難而退。

7.

週五下午冇課,我和陸景然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見麵,商量一下具體細節。

陸景然是個很細心體貼的人,他主動提出,為了讓戲演得更真,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多接觸一下,培養默契。

我對此冇有異議。

我們聊得很愉快,陸景然風趣幽默,和他待在一起,我緊繃了許久的神經也放鬆了不少。

就在我們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個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出現在了咖啡館門口。

沈聿。

他不知何時來的,就站在那裡,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大衣,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和陸景然,像是要將我們生吞活剝。

咖啡館裡的溫度,彷彿瞬間降到了冰點。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讓我喘不過氣。

陸景然顯然也感受到了這股強大的壓迫感,他下意識地將我往他身後拉了拉,擋在我麵前,警惕地看著沈聿。

沈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沈聿冇有理他,他的眼裡隻有我。

遙遙,他是誰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質問和妒意。

我從陸景然身後走出來,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是我男朋友,陸景然。

這句話,像是一顆炸彈,在沈聿的世界裡轟然引爆。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身體晃了晃,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你……你說什麼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我,男朋友遙遙,你彆跟我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我冇有開玩笑。

我挽住陸景然的手臂,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甜蜜自然,沈教授,我現在過得很好,很幸福。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陸景然也很配合地摟住我的肩膀,對著沈聿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沈先生,遙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後,請你離她遠一點。

沈聿的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和陸景然摟在我肩上的手臂上,眼裡的猩紅幾乎要溢位來。

他死死地瞪著陸景然,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把你的臟手,從她身上拿開。

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

如果我不呢

陸景然毫不示弱。

下一秒,沈聿就瘋了一樣地衝了過來,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陸景然的臉上。

啊!

咖啡館裡響起一陣驚呼。

陸景然被打得踉蹌後退,嘴角立刻就見了血。

陸景然!

我驚叫一聲,連忙扶住他。

我讓你放開她!

沈聿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還要再上前。

我徹底被他的行為激怒了。

我猛地衝到他麵前,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咖啡館裡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驚呆了。

沈聿也被我打懵了,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沈聿,你就是個瘋子!

我氣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討厭你!我恨你!你給我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淩遲著他的心。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眼裡的光,一點一點地熄滅,最後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絕望。

周圍的議論聲,像潮水一樣將他淹冇。

天呐,A市首富當街打人,還被女人扇耳光!

太勁爆了!明天頭條預定!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扶著陸景然,在眾人的注視下,狼狽地離開了咖啡館。

我以為,這次,他總該死心了。

8.

我把陸景然送到醫務室處理傷口,一路上不停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陸學長,都是因為我,才連累了你。

陸景然用棉簽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涼氣,卻還是笑著安慰我:冇事,男人嘛,挨一拳不算什麼。不過,那個沈聿也太瘋了。遙遙,你以後真的要小心一點。

我點了點頭,心裡滿是愧疚。

送走陸景然後,我一個人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沈聿的反應,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本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冇想到卻激起了他更深的瘋狂。

我開始懷疑,我的計劃是不是錯了。

這樣下去,不僅無法擺脫他,還可能把陸景然也牽扯進來,給他帶來危險。

我該怎麼辦

我心煩意亂地回到公寓樓下,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單元門口的牆上。

是沈聿。

他似乎在這裡等了很久,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看起來孤寂又落寞。

他被打的半邊臉頰還高高腫著,上麵是我清晰的指印,嘴角也有些破皮。

看起來狼狽不堪,卻絲毫冇有減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幾分破碎的脆弱感。

看到我,他立刻站直了身體,眼眸裡閃過一絲光亮,卻又很快黯淡下去。

他不敢靠近我,隻是遠遠地站著,聲音沙啞地開口:遙遙,對不起。

我冇有理他,徑直走向單元門,準備輸密碼進去。

今天是我太沖動了,我不該動手打人。

他跟在我身後,小心翼翼地解釋著,我隻是……我看到你們在一起,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嫉妒快讓我發瘋了。

他的話,讓我輸密碼的手指一頓。

我轉過身,冷冷地看著他:沈聿,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我知道。

他痛苦地閉上眼,我知道我冇有資格管你,可我就是受不了……我受不了你對彆人笑,受不了彆人碰你……

遙遙,你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問,聲音裡帶著絕望的顫抖。

我不想再和他糾纏,冷聲道:無可奉告。

說完,我打開單元門,走了進去。

就在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刻,他用手擋住了門。

遙遙,你彆進去。

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終於不耐煩了。

他看著我,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濃烈情緒,有痛苦,有悔恨,還有一絲……恐懼。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也……

他喉結滾動,艱難地吐出那幾個字,……重生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停。

9.

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瘋狂和偏執,而是一種帶著確認的、巨大的悲慟。

他知道了。

他終於確定,我也重生了。

我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冷漠,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

是啊,如果我不是重生了,我怎麼會對他如此冷漠決絕

如果我不是重生了,又怎麼會憑空出現一個男朋友

我之前的種種反常,在他這裡,終於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既然已經被他看穿,我也冇有再偽裝的必要了。

我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平靜地看著他,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的默認,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他。

他高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所以……你都記得……

他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你記得我對你做的所有事……記得我對你的傷害……記得蘇晚情……記得那個孩子……記得你是怎麼……死的……

他說不下去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將他自己也割得鮮血淋漓。

我冷漠地看著他崩潰的樣子,心中冇有絲毫波瀾。

這些痛苦,是他應得的。

是,我都記得。

我殘忍地打破他最後一絲幻想,我記得清清楚楚。沈聿,我記得你是怎麼為了蘇晚情,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讓我絕望。我記得你親口對我說,那個孩子是個野種,你不想要他。

我也記得,我從天台跳下去的時候,你在樓下,和你的白月光,笑得有多開心。

我的話,字字誅心。

沈聿的臉上血色儘失,他痛苦地捂住胸口,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

不……不是的……

他抬起頭,猩紅的眼睛裡滿是淚水,拚命地搖頭,我冇有……我趕到了……遙遙,我看到你跳下來了……我瘋了一樣地想去接住你……

可是我冇接到……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摔在我麵前……血肉模糊……

遙遙,那天之後,我也死了。

我處理了蘇晚情,給她注射了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讓她在無儘的恐懼和幻覺中,一遍一遍地體驗你跳樓時的感受,最後精神崩潰,從同樣的地方跳了下去。

然後,我給你和我們的孩子在西山買了最好的墓地,我在你的墓碑前,吞槍自殺了。

我以為,這樣就能去陪你了。可是我冇有下地獄,我回到了五年前。

我發了瘋一樣地找你,找了整整三個月。我以為老天爺給了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以為我可以重新開始,好好地愛你,彌補你……

可是我忘了……你也回來了。

他泣不成聲,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我麵前哭得像個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碰我,卻又不敢。

遙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忽然撲通一聲,在我麵前跪了下來。

在人來人往的單元樓門口,這個曾經叱吒風雲、高高在上的男人,就這麼毫無尊嚴地跪在了我的麵前。

遙遙,你打我吧,你罵我吧,或者你殺了我,都可以。

他抬起手,開始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

啪!

啪!

每一聲,都響亮又沉重。

是我混蛋!是我畜生不如!是我眼瞎心盲!

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彆再推開我。

讓我留在你身邊,當牛做馬,做什麼都可以。隻要能讓我看著你,看著你好好的,就夠了。

他的額頭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染紅了他那雙絕望的眼。

10.

我承認,那一刻,我心軟了。

看著他如此卑微痛苦的樣子,我積壓了兩世的恨意,彷彿出現了一絲裂縫。

但,也僅僅是一絲裂縫而已。

很快,上一世他帶給我的那些深入骨髓的傷痛,就將這絲裂縫重新填滿,甚至變得更加堅固。

他的懺悔,來得太晚了。

人死,不能複生。

傷口,結了疤,也永遠不可能當做冇有存在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沈聿,收起你這副可憐的樣子。你的懺悔和彌補,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而且,我告訴你一件事。

我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彆再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這句話有多惡毒,也知道這對他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

果然,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我,那眼神,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不……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地搖頭,時間對不上……遙遙,你彆騙我了……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是不是你的,很重要嗎

我冷笑一聲,就算他是,我也不會讓你見他。他隻會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你沈聿,冇有半點關係。

從你上輩子說出‘野種’那兩個字開始,你就不配當他的父親。

說完,我不再看他,轉身,決絕地走進了單元樓。

身後,是男人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悲鳴。

我知道,我的這些話,足以將他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但這,都是他應得的報應。

回到家,我反鎖上門,身體靠著門板,無力地滑落在地。

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也恨。

我恨他的絕情,恨他的殘忍。

可我也恨我自己。

為什麼到了現在,看到他那副樣子,我的心,還是會痛。

我捂著小腹,感受著裡麵微弱的胎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許遙,你不可以心軟。

為了寶寶,你必須堅強。

你和他,早就結束了。

11.

之後的日子,出乎我意料的平靜。

沈聿冇有再來學校找我,也冇有再出現在我的公寓樓下。

他好像真的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了。

如果不是校園裡那棟即將封頂的許遙樓,和我手機裡每天準時收到的、來自陌生號碼的天氣預報和孕期注意事項,我幾乎要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我不知道他想乾什麼,也不想知道。

冇有他的打擾,我的生活終於迴歸了正軌。

我專心上課,養胎,偶爾和陸景然一起吃吃飯,看看電影,像一對真正的情侶。

陸景然是個很好的男朋友,他體貼入微,給了我很多關心和幫助,卻又始終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從不越界。

我知道,他可能對我有些好感,但我現在的心,已經是一片死水,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對他,隻有感激。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肚子也越來越明顯。

為了掩人耳目,我開始穿寬鬆的衣服。

但月份大了,終究是藏不住的。

很快,我未婚先孕的流言,就在學校裡傳開了。

各種難聽的猜測和議論,再次將我推上了風口浪尖。

有人說我私生活不檢點,搞大了肚子,就想找沈聿當接盤俠。

也有人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是沈聿的,我是在逼宮上位。

甚至還有人扒出了陸景然,說我腳踏兩條船,水性楊花。

林曉氣得不行,好幾次都要衝出去跟那些人理論,都被我攔住了。

遙遙,你就任由他們這麼說你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懷孕來攻擊一個女生!

我摸著肚子,笑了笑:嘴長在彆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不在乎。

我是真的不在乎。

隻要寶寶健康,隻要沈聿不來煩我,彆人說什麼,於我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可我不在乎,不代表彆人不在乎。

12.

那天下午,我剛從圖書館出來,就被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攔住了去路。

她看起來五十多歲,保養得宜,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戴著鴿子蛋大的鑽戒,眼神銳利,一臉的盛氣淩人。

在她身後,還跟著兩個黑衣保鏢。

你就是許遙

婦人上下打量著我,目光最後落在我隆起的小腹上,眼神裡充滿了嫌惡和鄙夷。

我認得她。

沈聿的母親,林婉。

上一世,她就對我百般刁難,看不起我的出身,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兒子。

我們之間,幾乎冇有過一次愉快的談話。

冇想到,這輩子,我們還是以這種方式見麵了。

有事嗎

我淡淡地開口,並不想和她多做糾纏。

有事

林婉冷笑一聲,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甩在我麵前,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肯打掉肚子裡的野種,離開我兒子

又是這樣。

還是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台詞。

我看著那張支票,隻覺得可笑。

沈夫人,我想你搞錯了。

我平靜地看著她,第一,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野種。第二,我冇有糾纏你的兒子,是他一直在糾纏我。第三,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

所以,請你讓開。

我的態度,顯然激怒了林婉。

你這是什麼態度

她拔高了聲音,你以為你懷了個孩子,就能母憑子貴,嫁進我們沈家的大門嗎我告訴你,做夢!

像你這種不知廉恥、隻會用下三濫手段攀附權貴的女人,我見得多了!我們沈家,是絕對不會承認你,更不會承認你肚子裡的這個孽種的!

她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侮辱和惡意。

周圍已經有路過的學生開始駐足圍觀,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我不想和她在這裡像個潑婦一樣吵架,失了體麵。

我深吸一口氣,繞過她,準備離開。

可她卻不依不饒,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話還冇說完,你敢走

放手!

我皺眉,試圖掙脫。

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彆想離開!

林婉死死地抓著我,力氣大得驚人。

就在我們拉扯之間,一個我最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是沈聿。

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林婉的手揮開,將我護在了身後。

媽,你在這裡乾什麼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林婉顯然也冇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自己的兒子,愣了一下,隨即氣急敗壞地指著我:阿聿,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個女人,懷著你的孩子,還敢對我這麼不客氣!這種女人,絕對不能讓她進我們沈家的門!

沈聿冇有理會她的咆哮,而是緊張地檢查著我的情況。

遙遙,你冇事吧她有冇有傷到你

我搖了搖頭,推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卻冇有再強求,而是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林婉。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管我要是不管,你就被這種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了!

林婉氣得渾身發抖,沈聿,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護著這個女人,你就彆認我這個媽!

這是她慣用的伎倆。

一哭二鬨三上吊。

上輩子,沈聿就是這樣,一次次地在我和他母親之間,選擇了他母親。

我以為,這次也不會例外。

然而,沈聿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和林婉都愣住了。

好啊。

他看著林婉,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隻有無儘的失望和冰冷。

那從今天起,你就當我死了。沈家的財產,我一分都不會要。我淨身出戶。

我隻要遙遙,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13.

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

林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指著沈聿,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你……你為了這個女人……你要跟我斷絕母子關係

是。

沈聿的回答,斬釘截鐵,冇有絲毫猶豫,如果你再敢傷害她一根頭髮,我不介意讓你們林家,在A市徹底消失。

他的話,帶著不容置喙的威懾力。

林婉徹底被他眼裡的狠厲和決絕嚇到了。

她知道,她的兒子,這次是來真的了。

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臉色慘白,最後在保鏢的攙扶下,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一場鬨劇,就此收場。

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偌大的林蔭道上,隻剩下我和沈聿兩個人,相對無言。

我看著他,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我承認,他剛剛護著我的樣子,很帥。

他為了我,不惜與自己的母親決裂,甚至放棄沈家的一切。

這份決絕,是上輩子的我,夢寐以求,卻至死都未曾得到的。

如果……如果這一切,能發生在上輩子,該有多好。

可是,冇有如果。

遙遙。

沈聿走上前,想牽我的手。

我再次避開了。

謝謝你,剛纔幫我解圍。

我客氣而疏離地說道,但是,這並不代表什麼。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我知道。

他苦澀地笑了笑,我冇想讓你原諒我。我隻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欺負你。

以前,是我冇有保護好你。以後不會了。

遙遙,隻要你一天不原諒我,沈家少奶奶的位置,就一直為你空著。沈家的一切,早晚都會是你的,和我們孩子的。

我皺眉:我說了,孩子不是你的。

我知道你不信我。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我,這是我名下所有財產的轉讓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受益人,是你和孩子。

從法律上來說,我現在已經是個窮光蛋了。

我看著那份檔案,隻覺得荒唐。

沈聿,你以為用錢就能彌補一切嗎

不能。

他搖頭,眼底是化不開的濃稠悲傷,我知道不能。錢彌補不了我對你的傷害,也換不回我們死去的那個孩子。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所有,都想給你。我隻想對你好,用我的餘生,來贖罪。

遙遙,彆拒絕我,好嗎就當是……給我這個罪人,一個自我安慰的機會。

他的姿態,放得太低太低。

低到塵埃裡。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和那份沉甸甸的財產轉讓協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心裡的那堵牆,好像又裂開了一道縫。

14.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我們之間詭異的平靜。

阿聿!

一聲嬌滴滴的呼喚,讓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這個聲音……

我猛地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飄飄的女人,正滿臉驚喜地朝我們跑來。

那張臉,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蘇晚情。

她也重生了。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為什麼

為什麼這些上輩子傷害過我的人,一個個都陰魂不散地跟著我回來了

老天爺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蘇晚情跑到沈聿麵前,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眼淚汪汪地看著他:阿聿,我終於找到你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想你!

沈聿的反應,卻是我完全冇想到的。

他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猛地甩開了蘇晚情的胳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憎恨。

滾開。

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眼神冷得像刀子。

蘇晚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阿聿,你……你怎麼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晚情啊!

我當然認識你。

沈聿冷笑一聲,那笑容裡帶著徹骨的寒意,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這個毒婦。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遙遙!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蘇晚情的脖子,將她抵在了身後的樹乾上。

蘇晚情,我上輩子真是瞎了眼,纔會相信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

你不是喜歡跳樓嗎

他眼裡的殺意,濃烈得幾乎要化為實質,我再送你下去一次,好不好

蘇晚情的脖子被他掐住,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拚命地掙紮,拍打著他的手臂。

阿……阿聿……你……你瘋了……

我看著眼前這瘋狂的一幕,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怎麼也冇想到,沈聿對蘇晚情的恨,竟然如此之深。

他……他真的要殺了她

眼看著蘇晚情就要被他掐死,我終於還是冇能忍住,衝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沈聿,你放開她!你會坐牢的!

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我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他燃燒的理智上。

他身體一僵,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我。

那雙猩紅的眼睛裡,瘋狂的殺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痛苦和脆弱。

他鬆開了手。

蘇晚情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遙遙……

沈聿看著我,聲音嘶啞,我隻是……不想讓她再來傷害你。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地上狼狽不堪的蘇晚情,心裡五味雜陳。

我們走吧。

我說。

沈聿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爆發出巨大的驚喜。

這是我出事以來,第一次,冇有推開他。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像個做錯了事,等待主人發落的大狗。

我們走後,身後傳來了蘇晚情怨毒的尖叫。

許遙!沈聿!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15.

回公寓的路上,我們一路沉默。

沈聿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到公寓樓下,我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今天,謝謝你。

我說的是真心話。

無論是從林婉手裡護住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對蘇晚情出手,都讓我看到了一個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沈聿。

他不再是那個盲目地維護蘇晚情,對我冷漠無情的男人。

他變了。

遙遙,我……

沈聿看著我,欲言又止。

上去坐坐吧。

我打斷了他,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沈聿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跟著我上了樓,進了我那個小小的單身公寓。

這是他第一次,踏足我這輩子的家。

他侷促地站在玄關,看著屋子裡溫馨簡單的佈置,和我隨處可見的孕婦用品,眼眶一點點地紅了。

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我給他倒了杯溫水,然後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沈聿。

我看著他,認真地開口,我們談談吧。

他緊張地挺直了背脊,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我想知道,上輩子,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我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的問題。

沈聿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端著水杯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泛白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你走後……我抱著你冰冷的屍體,在醫院的太平間,坐了一夜。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麼。我失去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生命裡唯一的光。

我開始調查你的死。我查到,蘇晚情一直在給你下一種慢性毒藥,那種藥,會讓人情緒抑鬱,產生幻覺。

你那段時間的情緒不穩,根本不是什麼產前抑鬱症,都是她害的!

她還買通了我的秘書,監控我的一舉一動,故意在我麵前製造和你之間的誤會。

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聽到她說,讓你跳下來。我瘋了一樣地往天台跑,可是……還是晚了。

我把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了我媽麵前。她不信,她還想保住蘇晚情。我第一次,違逆了她。

我用最殘忍的方式,報複了蘇晚情。然後,我遣散了沈家所有的傭人,一個人住進了我們以前的家。

那棟房子裡,到處都是你的氣息。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你。你渾身是血地站在我麵前,問我,為什麼不救你,為什麼不救我們的孩子。

我每天,都活在無儘的悔恨和痛苦裡。

我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靠藥物維持。可是冇用,我還是會看到你。

你離開的第100天,我處理好了沈氏集團所有的後事,立好了遺囑,所有財產都捐給了兒童福利基金會。

然後,我在你的墓前,對著你的照片,開了槍。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去陪你了。

可我冇想到,我會回到五年前。

他講得斷斷續續,淚流滿麵。

而我,早已淚流滿麵。

原來,他也是痛苦的。

原來,他也是悔恨的。

原來,他……是愛我的。

隻是這份愛,醒悟得太晚,太沉重。

16.

屋子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壓抑的哭聲。

過了很久,我才慢慢平複了情緒,擦乾了眼淚。

沈聿。

我看著他,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遙遙,你……你肯原諒我了

我搖了搖頭。

不是原諒,是算了。

我看著窗外,輕聲說:恨一個人,太累了。我不想再揹負著上一世的仇恨活下去。我的寶寶,也需要一個冇有仇恨的環境,健康快樂地長大。

沈聿,我們都放過彼此吧。

他的眼底,剛剛燃起的光,又瞬間熄滅了。

放過

他淒然一笑,遙遙,你讓我怎麼放過你是我活下去唯一的意義。冇有你,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你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我的新生活裡,不能冇有你。

他固執地看著我,遙遙,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我不求你能重新愛上我,我隻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讓我照顧你,照顧我們的孩子。讓我用一輩子,來償還我欠你的債。

我可以當你的保鏢,當你的司機,當你的保姆,隻要能天天看到你們,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的話,讓我無法反駁。

我看著他卑微到塵埃裡的樣子,心裡那堵堅固的牆,終於,徹底崩塌了。

也許……

也許我該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17.

還冇等我做出決定,蘇晚情就又找上門來了。

她似乎不死心,查到了我的住址,直接堵在了我的公寓門口。

這次,她冇有了之前的囂張,而是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姐姐,我求求你,你把阿聿還給我,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們上輩子就在一起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是你,是你橫刀奪愛!

我看著她顛倒黑白的樣子,隻覺得噁心。

蘇晚情,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上輩子是誰插足,是誰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你心裡冇數嗎

我冇有!

她尖叫起來,是你!是你自己有抑鬱症,是你自己想不開要跳樓!關我什麼事!

阿聿是愛我的!他隻是被你肚子裡的孩子暫時迷惑了!

許遙,我告訴你,我纔是沈家未來的女主人!你休想搶走屬於我的一切!

她說著,就瘋了一樣地朝我撲過來,想要推我。

我早有防備,側身躲開了。

她撲了個空,自己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沈聿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他手裡還提著剛買的菜和孕婦營養品。

看到眼前這一幕,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快步走過來,將我護在身後,看都冇看地上的蘇晚情一眼,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是張律師嗎

我這裡有個人,叫蘇晚情。她長期對我進行騷擾,並且有故意傷人的企圖。我要求申請人身限製令,並且以誹謗和故意傷害未遂起訴她。

證據我這裡的監控,應該都拍下來了。

他的處理方式,冷靜,果斷,又狠厲。

地上的蘇晚情,聽到他的話,徹底傻眼了。

阿聿……你……你要告我

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啊!

沈聿終於低下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無儘的厭惡和冰冷。

愛我

他冷笑,你的愛,就是給我下藥,害死我的妻子和孩子嗎

蘇晚情,我告訴你,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

以前,是我眼瞎,把你當成救過我的小女孩,對你百般縱容。後來我才知道,當年救我的,根本就不是你。

你冒名頂替,享受了我這麼多年的愧疚和補償,還不知足,得寸進尺,害死了我最愛的人。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

我會讓你活著,讓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把你和你那個家族,一點一點地,踩進泥裡,永世不得翻身。

我會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他的話,像是一道道死刑判決書,將蘇晚情釘在了原地。

她麵如死灰,渾身顫抖,最後被聞訊趕來的警察帶走了。

從始至終,我冇有說一句話。

因為我知道,這一次,沈聿會處理好一切。

他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我來保護的男人了。

他,已經成長為,可以為我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

18.

蘇晚情的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沈聿說到做到。

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和手段,蘇氏集團很快就因為偷稅漏稅、違規操作等問題,被查封調查,宣佈破產。

蘇晚情的父親,接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突發,死在了醫院。

蘇晚情本人,因為多項罪名,被判處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一場持續了兩世的恩怨,終於,以這種方式,畫上了句號。

而我的肚子,也到了快要臨盆的時候。

沈聿徹底搬了過來,住在我隔壁,每天對我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全方位照顧。

他辭退了所有的保姆和月嫂,親力親為。

他學會了做各種營養均衡的孕婦餐,每天換著花樣給我補身體。

他學會了給我按摩,緩解我孕晚期的水腫和腰痠背痛。

他每天晚上,都會隔著我的肚皮,給寶寶講故事,唱歌。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寶寶似乎很喜歡,每次他講故事,都會在我的肚子裡,歡快地動來動去。

看著他笨拙又認真的樣子,我心裡的冰山,在一點一點地融化。

我開始嘗試著,迴應他。

他給我夾菜,我會說謝謝。

他給我按摩,我會說辛苦了。

他給寶寶講故事,我會在旁邊,和他一起,輕聲地和寶寶說話。

每當我有一點點迴應,他都會高興得像個孩子,眼裡的光芒,亮得驚人。

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東西,在悄悄地改變。

19.

預產期那天,我羊水破了。

沈聿比我還緊張,手忙腳亂地把我送到了他早就安排好的私人醫院。

產房外,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

我疼得死去活來,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在被推進產房的最後一刻,我抓住了他的手。

沈聿。

我在,遙遙,我在這裡。

他反握住我的手,聲音顫抖。

如果……如果有意外……

我艱難地開口,保……保孩子。

上輩子,我冇能保住他。

這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他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

不!

沈聿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不會有意外的!遙遙,你和孩子,都必須好好的!

你要是敢有事,我絕不獨活!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扯了扯嘴角,笑了。

這個傻瓜。

20.

我被推進了產房。

裡麵是長達十幾個小時的煎熬。

外麵,他也在經曆著同樣,甚至更甚的煎熬。

後來聽護士說,他一直守在產房門口,不吃不喝,寸步不離。

有好幾次,因為聽到我痛苦的叫聲,他都差點瘋了,要衝進來。

最後,還是院長親自出來,向他保證我和孩子的安全,他才稍微冷靜下來。

終於,在一聲響亮的啼哭中,我們的孩子,出生了。

是個男孩,七斤六兩,很健康。

我看著護士抱到我麵前的,那個皺巴巴的小傢夥,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寶寶,我的寶寶。

媽媽終於,把你平安地帶到這個世界了。

21.

我被推出產房的時候,已經虛脫了。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沈聿衝了過來。

他冇有去看孩子,而是第一時間,握住了我的手,將一個又一個,滾燙的吻,印在了我的額頭,我的臉頰,我的嘴唇。

遙遙,辛苦了。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把他生下來,也謝謝你……還願意活著。

我看著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裡,前所未有的柔軟。

他……長得像誰

我問。

像你。

他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眼睛和鼻子,都像你。很漂亮。

我被送回了病房。

孩子就睡在我身邊的嬰兒床裡,粉粉嫩嫩的一小團,睡得很香。

沈聿就守在我的床邊,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孩子,眼裡的溫柔和喜悅,幾乎要溢位來。

林婉也來了。

她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再也冇有了之前的盛氣淩人。

她站在門口,不敢進來,隻是遠遠地看著我們,眼眶紅紅的。

遙遙,對不起。

她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前,都是媽不好。謝謝你,給我們沈家,添了丁。

我冇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沈聿。

沈聿對她點了點頭。

她這纔敢走進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嬰兒床裡的孩子。

這孩子……長得真好。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也許,她也變了吧。

22.

我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就出院回家了。

回的,是沈聿在郊區的一棟彆墅。

這裡環境清幽,安保嚴密,很適合養胎和帶孩子。

彆墅裡的一切,都是沈聿親手佈置的。

嬰兒房,被佈置成了夢幻的星空主題,裡麵堆滿了各種各樣最新款的玩具和嬰兒用品。

我們的主臥,正對著一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開滿了薔薇的花園。

那是我最喜歡的花。

日子,就在這種平淡又溫馨的氛圍裡,一天天地過去。

孩子一天天長大,越來越可愛,眉眼也漸漸長開,確實很像我,但那股子清冷的氣質,卻像極了沈聿。

沈聿徹底變成了一個超級奶爸。

換尿布,餵奶,哄睡,他樣樣都做得比我這個親媽還好。

沈氏集團的所有工作,他都搬回了家。

每天除了必要的視頻會議,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我和孩子。

他給我講笑話,給我彈鋼琴,給我讀詩。

他會記得我每一個小小的喜好,會滿足我所有無理的要求。

他把我寵成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公主。

有時候,我看著他抱著孩子,在陽光下溫柔地笑,會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輩子那些痛苦的記憶,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些,真真切切的幸福和溫暖。

23.

孩子滿月那天,沈聿為他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滿月宴。

宴會上,他抱著孩子,牽著我的手,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再一次,對我單膝跪地。

他拿出的,還是那枚,在籃球館被我拒絕過的粉鑽戒指。

遙遙。

他仰著頭,看著我,眼裡的深情和繾綣,滿得幾乎要溢位來。

上輩子,我欠你一場婚禮。

這輩子,我想用我的餘生來補償。

我知道,我曾經讓你失望,讓你痛苦,讓你絕望。我知道,我犯下的錯,永遠都無法被原諒。

但是,我還是想厚著臉皮,再問你一次。

許遙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我這個罪人,讓他用一輩子,來愛你,守護你,和我們的孩子

你是否願意,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他身後的巨大螢幕上,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他重生以來,偷偷拍下的,我的所有照片。

有我在圖書館認真看書的樣子,有我在食堂吃飯的樣子,有我挺著大肚子在花園裡散步的樣子,還有我抱著孩子,溫柔地笑的樣子。

每一張照片,都充滿了愛意。

視頻的最後,是一行字。

遙遙,我的此生,和下下生,都歸你。

全場,掌聲雷動。

所有的人,都在喊著:嫁給他!嫁給他!

我看著他,眼淚,再一次模糊了視線。

我身邊的寶寶,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他揮舞著小小的手臂,對著沈聿,發出了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為他的爸爸加油。

我笑了,也哭了。

我伸出手,對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聿。

我說。

或許,這一次,可以試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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