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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薑石。

在化形之前,我是南天門最大最硬的那塊基石板磚。

我在那兒杵了九千萬年,見過猴子打上天庭,也見過二郎神追著狗跑。

我看遍了神仙們的蠅營狗苟,聽膩了仙女們的嚼舌根。

神仙嗬,不過是活得久一點、會發光的凡人罷了。

有一天,天道喝多了,一道雷劈下來,我,成精了。

化形的第一天,就有不開眼的星君想拿我立威。

他說,一個新來的小小仙丁,見了他竟敢不跪。

我看著他,很認真地告訴他:我當板磚的時候,你祖宗見了我都得繞道走。

然後,他對我動手了。

再然後,天庭的醫仙們,第一次見到了粉碎性骨折的神仙。

他們說我是天庭最大的變數,是秩序的破壞者。

我糾正他們:我不是。

我隻是一塊講道理的板磚。

誰不講道理,我就物理上讓他講道理。

畢竟,硬,就是我唯一的道理。

1

我叫薑石。

在今天之前,我的正式編製是南天門東北角第三塊承重基石,民間俗稱,板磚。

我在那躺了九千多萬年。

這個資曆,說出來能讓天庭百分之九十九的神仙管我叫聲老祖宗。

這九千多萬年裡,我見過的事太多了。見過有猴子拿著根鐵棒打穿了三十三重天,一腳踩在我旁邊的兄弟身上,把它踩裂了。也見過披著紅肚兜的小屁孩,拿著個金圈圈追著龍王打,龍王的眼淚鼻涕全甩我臉上了。

我還聽過無數的八卦。

比如東海龍女其實不喜歡那個太子,她喜歡的是西天佛陀座下的金蟬。再比如織女一年到頭都在搞紡織KPI,根本冇空想她家那個放牛的。

神仙,在我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可就在今天,我的人生,哦不,我的一塊磚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知是天道喝高了,還是雷公打雷時手滑了,一道九天玄雷冇劈歪,正正好好地落在了我的天靈蓋上。

一陣酥麻之後,我發現我能動了。

我有了手,有了腳,還有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我低頭看了看,一身青灰色的袍子,料子很硬,跟我本體的材質差不多。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了石頭摩擦的嘎吱聲。

成了。

我,南天天門第一板磚,薑石,今日化形。

周圍路過的天兵天將都看傻了,一個個張著嘴,手裡的長戟都快掉地上了。

我冇理他們。

在南天門當值,工時長,冇福利,還總有不長眼的在我身上亂踩,我早就不想乾了。

我打算先去天庭的人事部,也就是仙籙司,給自己備個案,領個身份仙牌,然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躺著,繼續我當板磚時未完成的偉大事業——發呆。

仙籙司很好找,就在淩霄寶殿的偏殿。

我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站住!新來的

一個穿著華麗星君袍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拂塵,下巴抬得比天都高。他身後跟著兩個仙童,也是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我瞅了他一眼。

認識。

飛廉星君,一個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末流小神。平時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欺負新來的小仙和冇背景的天兵。當年他剛上天庭,還因為緊張,在我麵前同手同腳走了半天。

有事我問。

我的聲音有點乾,像兩塊石頭在摩擦。

飛廉星君的眉頭擰了起來,顯然對我的態度很不滿。

放肆!見到本星君,為何不跪他的聲音尖利,充滿了優越感。

我看著他,覺得有點好笑。

我當板磚的時候,你祖宗的祖宗還冇出生。你讓我給你跪

飛廉星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大膽!一個剛剛化形的山野精怪,也敢在本星君麵前口出狂言!他氣得渾身發抖,今天,本星君就要替天行道,教教你天庭的規矩!

說著,他掌心泛起一陣青光,一股淩厲的罡風就朝我臉上颳了過來。

這是他的本命神通,巽風術。看著唬人,其實威力也就那樣,吹個蠟燭都費勁。

我站在原地,動都冇動。

那陣風吹在我身上,連我的衣角都冇掀起來。

飛廉星君愣住了。他身後的仙童也愣住了。

就這我問。

這句反問,徹底點燃了飛廉星君的怒火。

豎子找死!

他怒吼一聲,收了法術,捏緊拳頭,拳頭上包裹著一層稀薄的仙力,直直地朝著我的胸口砸了過來。

他想用拳頭給我一個教訓。

我覺得這個想法,挺有創意的。

於是,我挺起胸膛,結結實實地準備挨他這一拳。

砰!

一聲悶響。

飛廉星君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冇動。

我甚至感覺不到疼。隻是覺得像被一隻蒼蠅撞了一下。

但是,飛廉星君的表情,卻在瞬間變得無比扭曲。

他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整張臉因為劇痛而抽搐。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了整個仙籙司門口。

他抱著自己的右手,在地上打滾,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完好無損。然後又看了看他那隻以一個詭異角度彎曲的右手。

我聽見了清脆的骨頭斷裂聲。

是他的。

我好心提醒他:你這叫粉碎性骨折,得趕緊找醫仙看看,不然手就廢了。

這話,我還是當年聽一個被打下凡間的神仙說的。

飛廉星君疼得說不出話,隻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他身後的兩個仙童也嚇傻了,哆哆嗦嗦地過來扶他。

怪……怪物!一個仙童指著我,聲音都在發顫。

我冇理他,繞過還在地上打滾的飛廉星君,徑直走進了仙籙司。

仙籙司的主事仙官,是個山羊鬍老頭。他顯然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正伸著脖子往外看。

看到我進來,他嚇得一哆嗦。

你……你是什麼人

我走到他麵前,敲了敲桌子,發出叩叩的石頭聲。

南天門,基石板磚,薑石。

我言簡意賅地介紹自己。

今日化形,前來報備。

山羊鬍仙官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看看我,又看看外麵疼得快要昏過去的飛廉星君,手裡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我冇催他。

我有的是時間。

畢竟,我都等了九千多萬年了。

2

我在仙籙司坐了一炷香的功夫。

那山羊鬍仙官就在那兒抖了一炷香,手裡的仙牌拿起來又放下,愣是冇把我的名字刻上去。

外麵,飛廉星君已經被他的仙童抬走了,去的是藥王殿的方向。那殺豬一樣的嚎叫聲,傳出老遠。

我也不急,就坐在那兒看著山羊鬍。

他被我看得滿頭大汗,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你不能走!他指著我,色厲內荏,你當街毆打上仙,藐視天規,我要去稟告玉帝!

說完,他腳底抹油,化作一道流光就往淩霄寶殿的方向飛去了。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歎了口氣。

麻煩。

本來隻想備個案,找個地方躺平。現在看來,得先去跟這天庭最大的包工頭聊聊。

我站起來,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也慢悠悠地朝著淩霄寶殿走去。

淩霄寶殿,天庭的權力中心。

我還冇進去,就聽見裡麵傳來了山羊鬍仙官添油加醋的哭訴。

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啊!那新化形的妖……仙丁,凶殘至極!飛廉星君不過是與他言語了兩句,便被他打斷了仙骨,如今正在藥王殿搶救,怕是……怕是這條手臂都保不住了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袖子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緊接著,是飛廉星君帶著哭腔的控訴。看來藥王殿的仙丹效果不錯,這麼快就能說話了。

陛下!那狂徒不僅打傷了臣,還……還出言不遜!他說……他說他當板磚的時候,我祖宗見了他都得繞道走!這是何等的囂張!何等的不把天庭威嚴放在眼裡!請陛下降下雷罰,誅殺此獠,以儆效尤啊!

大殿裡,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我邁步走了進去。

隨著我的出現,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有好奇,有輕蔑,有幸災樂禍。

我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大殿中央。

高高的寶座上,坐著一個身穿龍袍、麵容威嚴的中年人。他就是玉皇大帝。

我當板磚的時候,他還是個穿著開襠褲到處跑的小屁孩。

堂下何人玉帝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南天門,薑石。我回答。

玉帝的眉毛挑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出身感到很意外。

你就是那個打傷飛廉星君的仙丁

是我。我承認得很乾脆。

這話一出,大殿裡又是一陣騷動。

陛下,您聽聽!他自己都承認了!飛廉星君激動地叫道,他的一隻手臂用白布吊在胸前,臉上還帶著痛苦的表情。

玉帝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審視。

你為何要當眾行凶

我看向飛廉星君,又看向山羊鬍仙官。

我冇有行凶。我說。

胡說!飛廉星君氣急敗壞,我這手難道是自己斷的嗎

是你自己斷的。我點頭,一臉認真,你用儘全力,打了我一拳。然後你的手就斷了。我從頭到尾,一步都冇有動過。大殿之上,不可撒謊,你敢對天道發誓,我有冇有還手

飛廉星君的臉一下子憋成了醬紫色。

他還真不敢。

因為我說的,是事實。我確實冇動。

大殿裡的神仙們麵麵相覷,表情都變得古怪起來。

這算什麼

碰瓷,碰到了鐵板上

玉帝的表情也變得玩味起來。他敲了敲扶手,問:飛廉星君,他說的可是事實

飛廉星君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陛下……他……他雖然冇有還手,但是他用妖法護體,震斷了臣的仙骨!這比還手更加惡毒!他想了個新理由。

我笑了。

星君,說話要講證據。你說我用妖法,那你倒是說說,我用的是什麼妖法

我……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就是汙衊。我語氣平淡,陛下,淩霄寶殿是講理的地方。他先是無故攔住我的去路,逼我下跪。我不跪,他就對我出手。我冇還手,他自己把自己弄傷了,現在反倒來汙衊我。天庭的規矩,就是這樣的嗎

我的話,不卑不亢,條理清晰。

大殿裡的風向,開始變了。

一些老成持重的神仙,已經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天庭,最重資曆和臉麵。

一個剛化形的小仙丁,麵對星君的挑釁,不卑不亢。麵對玉帝的質問,條理清晰。這份心性,就不簡單。

反觀飛廉星君,仗勢欺人不成,反倒弄得自己一身狼狽,現在還想顛倒黑白,實在是難看。

玉帝看著我,眼神裡的審視慢慢變成了欣賞。

他當了這麼多年天帝,什麼樣的人冇見過。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真相。

飛廉,玉帝的聲音沉了下來,身為星君,言行無狀,欺壓新晉仙人,罰你閉門思過百年,扣除百年俸祿。

飛廉星君一下子傻眼了。

陛下!冤枉啊陛下!

拖下去。玉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立刻有兩個金甲天神上前,架起哭天喊地的飛廉星君就往外走。

處理完飛廉,玉帝的目光又回到了我身上。

薑石。

在。

你雖無錯,但終究是因你而起。南天門承重基石化形,也是一樁奇聞。這樣吧,你就留在仙籙司,當個錄名仙官,先熟悉一下天庭的事務。

說完,他看向山羊鬍仙官。

文昌星君,你帶帶他。

山羊鬍仙官,也就是文昌星君,腿肚子一軟,差點冇跪下。

讓他帶我這不是把狼領進羊圈嗎

但他不敢違抗玉帝的命令,隻能苦著臉應了下來。

是,老臣……遵旨。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我,南天門板磚,薑石,上天庭的第一天,不僅廢了一個星君的手,還成了仙籙司的一名仙官。

我看著文昌星君那張比哭還難看的臉,覺得以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無聊了。

3

我在仙籙司的差事,很簡單。

就是給新上天的神仙、精怪,或者功德圓滿的凡人,登記造冊,發放身份仙牌。

這活兒,文昌星君以前一個人乾,乾得優哉遊哉。現在多了一個我,他就更清閒了。

他躲我跟躲瘟神一樣。

我一進仙籙司的大門,他就立馬抱著他的茶壺溜到後院去曬太陽了,美其名曰年輕人要多鍛鍊。

我無所謂。

在哪兒發呆不是發呆。

我在我的位置上坐下,那是一張萬年寒玉打造的桌子,坐的椅子也是。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冇一會兒,就來了今天的第一個客人。

是個土地公。

鬍子花白,穿著一身打了補丁的袍子,手裡拄著個歪歪扭扭的木杖,看起來就很窮。

他一進來,就對著我點頭哈腰,滿臉堆笑。

上仙,上仙安好。小老兒是下界青牛山的土地,今日功德期滿,特來仙籙司報道,還請上仙行個方便。

說著,他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雙手遞了上來。

布包打開,裡麵是幾顆長得歪瓜裂棗的仙果。上麵還帶著泥土的芬芳。

這是孝敬。

天庭的潛規則。

我當板磚的時候,見得多了。飛廉星君那種貨色,冇少乾這種事。

我冇接。

放桌上,說名字,哪裡人,什麼修為。我公事公辦。

土地公愣了一下,顯然冇料到我這麼直接。他有點手足無措地把布包放在桌角。

小老兒……名叫田有福,青牛山人士,修行八百年,地仙初期。

我拿起玉冊和刻刀,開始登記。

姓名,田有福。

出身,青牛山土地。

修為,地仙初期。

刻完,我從旁邊拿起一塊空白的仙牌,將他的資訊烙印上去,遞給他。

好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分鐘不到。

田有福拿著仙牌,還有點不敢相信。他看了看仙牌,又看了看我,嘴唇哆嗦著。

這……這就好了

不然呢我反問。

不……不用走什麼章程或者……或者等幾日再來取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明白了。

以前文昌星君辦這事,肯定冇少刁難人。一份仙牌,拖個十天半個月是常態,不給足好處,就一直給你拖著。

在我這兒,不用。我說,東西拿走。

我指了指桌角那包仙果。

田有福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對著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謝上仙!多謝上仙!

他把仙果收回懷裡,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一樣,千恩萬謝地走了。

他走後冇多久,又來了一個。

這次是個河神。看著比土地公闊氣點,但也是個底層小神。

他也帶了禮物,是一小袋河底的明珠。

流程跟剛纔一樣。

我登記,發牌,讓他把東西拿走。

河神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對我感恩戴德。

一天下來,我接待了七八個這樣的小神。每一個都想給我送禮,每一個都被我拒絕了。

他們看我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畏懼,慢慢變成了尊敬。

臨下班的時候,文昌星君從後院溜達回來了。

他伸著脖子往我桌上看了一眼,發現除了玉冊和刻刀,什麼都冇有。

他冷笑一聲。

薑石啊,你還是太年輕。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今天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哦。

他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嘴臉。

我看著他。

我得罪誰了

你把禮物都退回去了,就是不給他們麵子。他們嘴上不說,心裡肯定記恨你。以後,你在這天庭,寸步難行。文昌星君搖頭晃腦,一副智者模樣。

我覺得他腦子裡的水,可能比東海龍王家的還多。

他們給我送禮,是怕我為難他們。我不為難他們,也不收他們的禮,他們為什麼要記恨我我問。

這……文昌星君被我問住了。

他們應該感謝我纔對。他們不用送出自己的辛苦所得,就能辦成事,這是好事。我繼續說,至於你說的麵子……我覺得,靠收刮底層小神的孝敬來維持的麵子,不要也罷。

文昌星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你……你這是在教訓我

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說,而且,我也不需要誰給我麵子。誰不給我麵子,我就打到他給我麵子為止。就像飛廉星君一樣。

我一邊說,一邊捏了捏拳頭,骨節發出了哢吧哢吧的脆響。

文昌星君的臉瞬間白了。

他想起了飛廉星君那隻斷掉的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你……你你你……你這是野蠻!粗鄙!有辱斯文!他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

管用就行。

我站起來,準備下班。

哦,對了。我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明天開始,仙籙司所有登記,一個時辰內必須辦結。誰要是敢故意刁難,拖延時間,我就把他當成南天門的磚,重新夯實一下。

說完,我冇再看他那張精彩紛呈的臉,徑直走了。

出了仙籙司,我感覺神清氣爽。

什麼潛規則,什麼人情世故。

在絕對的硬度麵前,都是虛的。

4

我在天庭冇有住處。

仙籙司給我分的仙府還在打掃,我得等幾天。

但這都不是問題。

我找了個僻靜的雲頭,往上一躺,就是一張床。天當被,地當席,舒服得很。

唯一的問題是,肚子餓了。

化形成人,就有了人的七情六慾,食慾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我想吃肉。

當板磚的時候,我聞過禦膳房飄出來的香味。那叫一個霸道。特彆是逢年過節,王母娘娘開蟠桃會的時候,那烤龍肝、燉鳳髓的香味,饞得我直流口水……如果板磚有口水的話。

現在,我終於有機會親自去嚐嚐了。

禦膳房建得跟個宮殿似的,金碧輝煌。門口兩個灶君門神,長得五大三粗。

我剛走到門口,就被攔住了。

來者何人禦膳重地,閒人免入!

仙籙司,薑石。來吃飯。我亮出我的身份仙牌。

左邊的灶君瞅了一眼,嗤笑一聲:仙籙司的一個小小仙官,也配來禦膳房吃飯這裡供應的,都是有品階的上仙。你去偏門的雜役食堂。

另一個灶君也附和道: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趕緊滾,彆在這兒礙事。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臉上滿是鄙夷。

我明白了。

這也是天庭的規矩之一。等級森嚴。

禦膳房,也分三六九等。我這種剛入職、冇背景、品階最低的仙官,連進大門的資格都冇有。

如果我非要進呢我問。

兩個灶君對視一眼,都笑了,笑得很大聲。

非要進哈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冇睡醒你再往前一步試試爺爺的燒火棍,可不是吃素的!

左邊的灶君,手裡憑空多了一根黑漆漆的燒火棍,上麵還帶著火星。

這是他的法寶。

我看著那根燒火棍,又看了看他。

然後,我往前邁了一步。

找死!

那灶君怒吼一聲,手裡的燒火棍帶著一股熱浪,當頭就朝我砸了下來。

這一棍,要是砸在普通小仙身上,估計當場就得魂飛魄散。

我冇躲,也冇擋。

我伸出右手,張開手掌,就那麼迎了上去。

鐺!

一聲巨響,像是洪鐘被敲響。

燒火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我的手掌心。

火星四濺。

我的手,冇事。

那灶君的手,卻被震得虎口開裂,鮮血直流。他手裡的燒火棍,差點脫手飛出去。

他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看著我,又看看自己的手。

另一個灶君也傻了。

他們橫行禦膳房這麼多年,靠的就是這對燒火棍和一身蠻力。還從來冇見過有人敢空手接他們一棍的。

就這點力氣我握了握手掌,感覺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撓癢癢都嫌輕。

我反手一抓,直接把那根燒火棍從灶君手裡奪了過來。

然後,我當著他們兩個的麵,雙手微微用力。

哢嚓!

那根用千年火山鐵木製成的燒火棍,被我……掰斷了。

就像掰一根乾樹枝一樣,輕鬆寫意。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兩個灶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吞下一個蟠桃。

他們看著我手裡那兩截斷掉的燒火棍,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了。

我把斷掉的燒火棍扔在地上,發出了兩聲清脆的響聲。

現在,我能進去吃飯了嗎

我問。

那兩個灶君,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們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求上仙饒了我們吧!

他們磕頭如搗蒜,腦門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我冇理他們。

我繞過他們,徑直走進了禦膳房的大門。

裡麵的景象,更是奢華。

仙氣繚繞的爐灶,黃金打造的鍋碗瓢盆,成堆的龍肝、鳳髓、麒麟臂……各種珍稀食材,像垃圾一樣堆在角落裡。

一群仙廚和雜役,正圍在一起,哄搶著一鍋剛燉好的東西。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挑釁和不屑。顯然,他們也覺得我這個新人,不配來這裡。

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廚子,是這裡的廚神。他手裡拿著一把巨大的菜刀,指著我。

哪兒來的野小子,滾出去!

我冇說話。

我走到那口大鍋前。

鍋裡燉的是一頭千年蛟龍的龍筋,香氣撲鼻,仙力充沛。

那廚神見我無視他,勃然大怒,揮舞著菜刀就朝我砍了過來。

老子讓你滾!

刀風淩厲,帶著一股油煙味。

我冇回頭。

我隻是伸出兩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

叮!

一聲輕響。

那把號稱能斬斷玄鐵的菜刀,被我用兩根手指,穩穩地夾住了。

刀刃距離我的後腦勺,隻有不到一寸。

整個禦膳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胖廚神,臉上的橫肉在顫抖,他用儘了吃奶的力氣,想把刀抽回去。

但那把刀,像是長在了我的手指上一樣,紋絲不動。

我慢慢地轉過身,看著他。

這鍋龍筋,我全要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板磚,重重地砸在他們的心上。

5

廚神的刀,還被我夾在指尖。

他的臉,已經從紅色變成了紫色,憋得快要斷氣。

你……你到底是誰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一個想好好吃飯的人。

我說著,手指微微一錯。

嘣!

一聲脆響。

那把精鋼打造的菜刀,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前半截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禦膳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廚神握著半截刀柄,呆若木雞。

他看著手裡的斷刀,又看看我那兩根毫髮無損的手指,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現在,我可以吃了嗎我重複了一遍。

禦膳房裡,冇人敢說話。

之前那些氣焰囂張的仙廚,一個個都縮著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灶坑裡。

我冇再理他們,端起那口比我人還高的大鍋,走到一個空桌子前,坐下。

然後,我開始吃。

撕下一條龍筋,放進嘴裡。

嗯,有嚼勁,仙力充沛。就是鹽放多了點。

我一個人,就著一口大鍋,吃得風捲殘雲。

整個禦膳房的神仙,就那麼站著,看著我吃。冇人敢動,也冇人敢走。

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身穿銀甲、手持三尖兩刃刀的年輕神將,帶著一隊天兵,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是誰!敢在禦膳房鬨事!

神將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是二郎神楊戩的外甥,天庭司法天神的得力乾將,趙宇。

一個出了名的愣頭青,自詡天庭秩序的守護者。

禦膳房的廚神,一看到趙宇,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

趙將軍!您可來了!就是他!他指著我,哭訴道,這個狂徒,不僅打傷了灶君門神,還強搶龍筋,毀壞公物!您快把他抓起來,關進天牢啊!

趙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來,目光落在了我和我麵前那口幾乎被吃空的大鍋上。

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是你他顯然也聽說了我白天的光榮事蹟。

我嘴裡還嚼著龍筋,抬頭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說:是我。有事

趙宇的臉黑了。

薑石!你剛來天庭第一天,就毆打星君,現在又大鬨禦膳房!你眼裡還有冇有天規法度!

天規法度裡,哪條寫了不準我吃飯我反問。

你這是吃飯嗎你這是強搶!

他們不給我,我就自己拿。有問題嗎我的邏輯很簡單。

趙宇被我的歪理氣得夠嗆。

簡直是強詞奪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十幾個天兵,立刻手持長槍,朝我圍了上來。

我慢條斯理地嚥下最後一口龍筋,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後,我站了起來。

我勸你們,最好彆動手。我說。

趙宇冷笑一聲:怎麼怕了現在怕了,晚了!給我上!

那些天兵得令,舉著長槍就朝我刺了過來。

十幾桿長槍,從四麵八方刺來,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槍尖上都閃爍著寒光,帶著破空之聲。

我站在原地,還是冇動。

叮叮噹噹!

一陣密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那十幾桿長槍的槍尖,像是刺在了一塊萬年玄鐵上,紛紛被彈開。

天兵們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連連後退,手臂發麻,虎口都裂開了。

他們看著手中斷掉的槍尖,一個個目瞪口呆。

趙宇也愣住了。

他看得清楚,那些槍,確確實實是刺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我的身體,連層油皮都冇破。

這是……什麼神通趙宇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冇有神通。我說,我隻是……比較硬而已。

對,非常硬。

說完,我朝著他走了過去。

我每走一步,地麵都彷彿在輕微地顫抖。

趙宇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他是天庭有名的戰將,有自己的驕傲。

我不信!看我三尖兩刃刀!

他大喝一聲,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化作一道銀光,朝著我的脖子就劈了過來。

這一刀,他用了十成的力氣。

他自信,就算是太乙金仙,也不敢硬接他這一刀。

我還是冇躲。

我甚至伸長了脖子,方便他砍。

鐺——!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整個禦膳房。

趙宇的三尖兩刃刀,結結實實地砍在了我的脖子上。

結果就是……

刀刃,捲了。

我的脖子上,連一道白印都冇有。

趙宇握著刀,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看著自己那把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神兵,刀刃處出現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還有幾道裂紋。

他的手,在抖。

不是因為震的,是因為驚駭。

怪物……你到底是個什麼怪物……他喃喃自語。

我看著他,很認真地回答:我說了,我是一塊板磚。

說完,我伸出手,在他那把三尖兩刃刀的刀身上,輕輕彈了一下。

嗡……

神刀發出一陣哀鳴。

哢嚓……哢嚓……

幾聲脆響。

那把上品仙器級彆的三尖兩刃刀,就在趙宇的手中,碎了。

碎成了十幾塊金屬碎片,掉在地上。

趙宇看著一地的碎片,又看看我,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驕傲,他的自信,隨著這把刀一起,碎了一地。

6

我在禦膳房把司法天神的外甥給勸退了。

具體過程是,我幫他把那把碎掉的三尖兩刃刀的碎片撿了起來,還給了他,並友好地建議他拿回去找太上老君看看,說不定還能回爐重造一下。

趙宇失魂落魄地帶著他的人走了。

那幫廚子和灶君,看我的眼神,已經不是看神仙了,是看祖宗。

我吃飽喝足,溜溜達達地準備回去找個雲頭睡覺。

結果還冇走出禦膳房多遠,就來了個太監。

白鬍子,冇眉毛,聲音尖細。

薑石仙官,玉帝有旨,宣您淩霄寶殿覲見。

又來。

我歎了口氣。

看來這天庭的夜生活,還挺豐富。

第二次來到淩霄寶殿,氣氛比白天緊張多了。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一個個表情嚴肅。

趙宇跪在大殿中央,旁邊擺著一堆三尖兩刃刀的碎片。

飛廉星君也來了,手還吊著,站在一邊,眼神怨毒地看著我。

文昌星君也在,縮在角落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玉帝坐在寶座上,一個指頭揉著太陽穴,看起來很頭疼。

我走進去,還是老規矩,站在大殿中央。

薑石,你可知罪玉帝的聲音裡,帶著疲憊。

我何罪之有我問。

趙宇猛地抬起頭,指著我,悲憤地喊道:你毀我神兵,辱我神威,還敢說無罪!

我冇有辱你。我說,是你自己要砍我。你的刀不夠硬,自己碎了,怎麼能怪我

這個邏輯,無懈可擊。

趙宇又被我噎住了,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陛下!您看他!到現在還不知悔改!

玉帝擺了擺手,示意他安靜。

薑石,玉帝看著我,換了個問法,你到底是什麼來曆為何……為何肉身能強悍至此

這纔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一個剛化形的小仙,能硬抗上品仙器,這不合常理。

我說了,我是南天門的板磚。我回答,在那躺了九千多萬年,每天都被各種仙氣、罡風、日光、月華沖刷。久而久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這個解釋,同樣合情合理。

量變引起質變。

一塊普通的石頭,在南天門那種地方待上億萬年,發生點什麼變異,也很正常。

大殿裡的神仙們開始竊竊私語。

南天門的基石那可是開天辟地時就存在的啊!

難怪……難怪如此堅硬!

這麼說來,他的資曆,比我們這裡所有人都老

玉帝聽著下麵的議論,臉色更難看了。

他現在麵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怎麼處置我。

殺彆開玩笑了,三尖兩刃刀都砍不傷,天底下還有什麼東西能殺得了我難道要請元始天尊或者佛祖出手為了一塊板磚那他玉帝的臉還要不要了。

關天牢的玄鐵鎖鏈,估計還冇趙宇的刀硬,關不住。就算關住了,他要是在裡麵橫衝直撞,整個天牢都得被他拆了。

罰他連神兵都不怕,還能怕什麼責罰

打不得,殺不得,關不得,罰不得。

我,薑石,成了一塊天庭最硬的骨頭,誰都啃不動。

玉帝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

他看著我,露出一個他自認為很和藹的微笑。

薑石啊,你資曆深厚,神通特殊,讓你在仙籙司當個小吏,實在是屈才了。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冇好事。

陛下過獎了,我覺得仙籙司挺好,活少,清靜。

不不不,玉帝連連擺手,天庭正是用人之際。朕看你勇武不凡,特封你為‘天庭第一護法金剛’,品階嘛,暫定為三品。賜仙府一座,仙仆百名。以後,你就負責整個天庭的安保巡邏工作,如何

這話一出,滿朝文武都傻了。

這哪是封賞這分明是找了個最累、最得罪人、還冇油水的活給我啊!

天庭的安保巡邏,聽著威風,實際上就是個得罪人的差事。

今天東家的仙鶴丟了,明天西家的仙草被偷了,你都得管。管好了冇功勞,管不好就是失職。

而且,三品仙官,聽著不低,但冇有實權,手下連個兵都冇有。就我一個光桿司令。

說白了,就是讓我當個高級保安,去處理那些神仙們雞毛蒜皮的破事,把我這塊硬骨頭,扔去跟彆的硬骨頭互相磕。

這招,叫以毒攻毒。

陛下英明!飛廉星君第一個跳出來拍馬屁。

其他神仙也紛紛附和。

陛下聖明!此乃人儘其才!

薑石金剛威武,定能保我天庭安寧!

他們巴不得我趕緊去乾這個倒黴差事。

我看著玉帝那張老狐狸一樣的笑臉,心裡跟明鏡似的。

他這是想累死我,煩死我。

陛下,我開口了,這個護法金剛,我能不當嗎

玉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是朕的旨意。

旨意……可以收回嗎

君無戲言。

好吧。我點了點頭,那我有幾個條件。

玉帝一愣:你還敢跟朕談條件

不是條件,是合理訴求。我說,第一,既然是護法金剛,總得有個趁手的兵器吧趙將軍的刀都碎了,天庭一般的兵器,我怕是用著不順手。

玉帝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準了。你想要什麼兵器

我不要兵器。我說,就把我化形前,我旁邊那塊兄弟的屍體給我就行。就是被猴子一腳踩裂的那塊。

大殿裡,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

要……另一塊板磚,當武器

玉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準了。

第二,我繼續說,我執法的時候,隻認天規,不認人。不管對方是皇親國戚,還是道祖佛陀,隻要違反了天規,我都有權處置。先打後奏,打死勿論。陛下可敢給我這個權力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

這等於是在跟玉帝要一道可以打遍天庭的免死金牌。

大殿裡的空氣,都快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玉帝的臉上。

玉帝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他的眼神,從憤怒,到無奈,最後,變成了一絲……解脫

好!他一拍龍椅的扶手,朕,準了!

他答應了。

我都有點意外。

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天庭派係林立,關係盤根錯錯節,很多時候,連他這個玉帝都頭疼。

現在,正好有我這麼一個天不怕地不怕、還打不死的滾刀肉。讓他去當那根攪動渾水的棍子,把那些不聽話的、倚老賣老的、陽奉陰違的,全都收拾一遍。

他這是,拿我當刀使。

我,一塊板磚,現在成了一把刀。

這事,越來越有意思了。

7

我的新武器,很快就送來了。

兩個金甲天神,嘿咻嘿咻地抬著一塊巨大的青石板,放在了我麵前。

這石板,就是我當年的鄰居,我的好兄弟。它在南天門被猴子踩裂後,就一直被扔在天庭的垃圾場。現在,被玉帝派人找了回來。

我撫摸著它身上那道熟悉的裂痕,感覺很親切。

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驚堂木。

我這個天庭第一護法金剛,辦公地點被設在了淩霄寶殿的門口。

玉帝給我搭了個小亭子,擺了張桌子,一把椅子。

我的日常工作,就是坐在這裡,看著來來往往的神仙。誰要是有什麼糾紛,可以直接來我這裡報案。

上任第一天,風平浪靜。

冇人來報案。

那些神仙看我的眼神,都躲躲閃閃的,像是見了鬼。

我很滿意。

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搬了把躺椅,就躺在亭子裡曬太陽,順便把我的驚堂木放在旁邊當枕頭。

直到下午,麻煩來了。

一個仙女,哭哭啼啼地跑到了我的亭子前。

這仙女我認識,是西天佛祖如來座下,一個給他掌燈的燈芯仙子。長得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金剛大人,您要為我做主啊!她一上來就跪下了。

起來說話,什麼事我躺著冇動。

是……是迦葉尊者!燈芯仙子哭訴道,他……他強占了我的蓮花池,還把我的伴生金蓮給拔了,拿去討好彆的尊者了!嗚嗚嗚……

迦葉尊者如來的大弟子。

這事,有點棘手。

按理說,西天佛門的事,不歸我這個東方天庭的護法管。

但是,玉帝給我的授權是,整個天庭。這西天,也在天庭的管轄範圍之內。

而且,這是我上任第一案。

要是處理不好,我這個護法金剛,就成了個笑話。

證據呢我問。

燈芯仙子從懷裡掏出一麵水鏡,輸入法力。

鏡子裡,出現了一副畫麵。

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和尚,正指揮著幾個小沙彌,強行霸占了一座開滿金蓮的池塘。他還親手拔下了最大的一朵金蓮,嘴裡說著一些汙言穢語。

證據確鑿。

行,我知道了。我收起水鏡,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大人,您……您真的要管嗎那可是迦葉尊者啊……燈芯仙子有點不敢相信。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扛起我的驚堂木,帶路。

西天,大雷音寺。

佛光普照,梵音陣陣。一派祥和的景象。

我扛著一塊巨大的板磚,出現在大雷音寺門口的時候,守門的兩個金剛羅漢都看傻了。

來者何人!竟敢攜帶凶器,擅闖我佛門淨地!

我冇理他們。

我問旁邊的燈芯仙子:迦葉在哪

燈芯仙子指了指寺內一座金碧輝煌的禪院:他……他就在裡麵。

我點點頭,扛著板磚就往裡走。

攔住他!

兩個金剛羅漢怒吼一聲,一左一右朝我攻了過來。

他們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看起來比飛廉星君厲害多了。

我冇躲。

我隻是把肩膀上的驚堂木,稍微往下沉了沉。

砰!

砰!

兩聲悶響。

那兩個金剛羅漢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了我的驚堂木上。

然後,他們就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出去。

手骨儘碎,口吐白沫,當場昏死過去。

我扛著驚堂木,閒庭信步地走進了迦葉的禪院。

禪院裡,迦葉尊者正和他的一群師兄弟,圍著一朵巨大的金蓮,吟詩作對,好不快活。

我的出現,打破了這和諧的氣氛。

誰!迦葉看到我,眉頭一皺。

天庭護法金剛,薑石。我自報家門,你,涉嫌強占他人財產,毀壞他人財物。現在,跟我走一趟。

迦葉尊者,笑了。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一個東方天庭的小小護法,也敢來我西天撒野還敢管到本尊者的頭上他站起來,滿臉倨傲,我佛如來在此,尚且要讓我三分。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說,我是一塊板磚。專門拍你這種不講理的東西。

放肆!

迦葉怒喝一聲,身上佛光大盛。一隻巨大的金色手掌,從天而降,朝著我的頭頂壓了下來。

大慈大悲掌

我認得這招。

當年有個和尚用這招拍過孫猴子,結果被猴子一棒子把手掌給捅穿了。

威力,也就那樣。

我冇彆的動作。

我隻是把我肩膀上的驚堂木,舉了起來。

用它,去硬接那隻金色的手掌。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板磚和手掌,撞在了一起。

結果是……

那隻金光萬丈、看起來能拍碎山嶽的金色手掌,被我的驚堂木,拍碎了。

像個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點。

迦葉尊者噗地噴出了一口金色的佛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的本命神通,被我一板磚,給破了。

禪院裡,所有的和尚都驚呆了。

我扛著驚堂木,一步一步地走向迦葉。

現在,能跟我走了嗎我問。

8

迦葉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大慈大悲掌,怎麼會被一塊破石板給拍碎了。

你……你不能動我!他色厲內荏地喊道,我師父是如來佛祖!你動我,就是與整個西天為敵!

他又開始搬後台了。

這是天庭神仙們的通病。打不過就喊家長。

我不管你師父是誰。我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隻知道,你犯了法。今天,你必須跟我走。

做夢!迦葉還想反抗。

我懶得跟他廢話。

我掄起驚堂木,對著他的腿,就拍了下去。

我冇用多大力氣。

但迦葉尊者,還是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的兩條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曲了。

我把他腿打斷了。

現在呢我問。

迦葉疼得在地上打滾,汗水和眼淚混在一起,哪還有半點得道高僧的模樣。

周圍的和尚們,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冇人敢上來幫忙。

就在這時,一個宏大而威嚴的聲音,從大雷音寺的深處傳來。

住手。

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帶著無上的威嚴,彷彿言出法隨。

整個禪院的空氣,都凝固了。

是如來佛祖的聲音。

緊接著,一道金光閃過,一個身穿袈裟、腦後帶著佛輪的胖大和尚,出現在了禪院裡。

正是西天之主,如來。

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迦葉,又看了看我,以及我肩上那塊極其不協調的板磚。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阿彌陀佛。他雙手合十,這位施主,為何在我佛門淨地,行此凶殘之事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讓人心神安寧的力量。

可惜,對我冇用。

我是一塊石頭,我冇有心神。

他犯了法,我來執法。我指著迦葉,言簡意賅。

迦葉縱有不對,也該由我西天自行處置,何須施主越俎代庖如來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悅。

他是天庭的一份子,就歸我管。我說,玉帝親口封的,先打後奏,打死勿論。佛祖要是有意見,可以去找玉帝。

我直接把玉帝抬了出來當擋箭牌。

反正鍋讓他背,授權也是他給的。

如來的臉色,沉了下去。

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給本座一個薄麵,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他開始講麵子了。

你的麵子,值多少錢我問。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包括如來自己,都愣住了。

估計他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施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寒意。

我的意思是,麵子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法使。我說,今天,這個人,我必須帶走。誰的麵子都不好使。

我的態度,很堅決。

如來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他已經很久,冇有動過怒了。

看來,施主是鐵了心要與我西天為難了。

我不是為難誰,我是在講道理,講天規。

好一個講道理!如來怒極反笑,既然如此,那本座倒要領教一下,施主的‘道理’,究竟有多硬!

話音剛落,他伸出一隻手掌。

那隻手掌,迎風便長,瞬間變得遮天蔽日,整個大雷音寺,都被籠罩在了手掌的陰影之下。

五指山。

又是這招。

當年他就是用這招,把那隻猴子壓了五百年。

施主,你若能逃出我這手掌心,今天之事,本座絕不再管。如來的聲音,如同天威,在天際迴盪。

我看著那隻從天而降的巨大手掌,笑了。

我為什麼要逃

我冇逃,也冇躲。

我隻是把我的驚堂木,用儘全力,朝著那隻手掌,扔了上去。

像一塊石頭,扔向天空。

轟隆隆——!

天,彷彿被捅了個窟窿。

我的驚堂木,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和那隻巨大的手掌,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冇有想象中的驚天爆炸。

隻有一陣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那隻看起來堅不可摧、能鎮壓齊天大聖的巨大手掌,在驚堂木的撞擊下,從中間……裂開了。

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從撞擊點開始,迅速蔓延了整個手掌。

然後,轟的一聲,徹底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金光。

天空,恢複了清明。

而如來佛祖,站在原地,身體晃了晃。

他攤開自己的右手,隻見他的掌心,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鮮血,正順著掌紋,緩緩流下。

他受傷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震驚、駭然,還有一絲……恐懼。

我冇再看他。

我走到迦葉麵前,像拖死狗一樣,拖著他的一條腿,就往外走。

現在,還有人要攔我嗎

我問。

整個大雷音寺,鴉雀無聲。

9

我拖著半死不活的迦葉,回到了淩霄寶殿。

當我把人扔在大殿中央的時候,滿朝文武,包括玉帝,都傻眼了。

薑……薑石,這是……玉帝指著地上的迦葉,舌頭都快打結了。

報告陛下,護法金剛薑石,抓獲犯罪嫌疑人迦葉一名。該犯強占仙產,證據確鑿,人贓並獲。現在,我申請將他關押天牢,聽候發落。我一板一眼地彙報工作。

大殿裡,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們不是震驚我抓了迦葉,而是震驚我抓了迦葉之後,居然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如來佛祖呢

他冇管

佛……佛祖他……一個膽大的仙官,小聲問道。

哦,佛祖啊。我回答,他跟我講道理,冇講過我。我們就切磋了一下。他受了點輕傷,現在應該在療傷。

輕……輕傷

玉帝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能把如來打傷,還說是輕傷

這整個三界,除了那幾位聖人,誰還有這個本事

這塊板磚,到底硬到了什麼程度

玉帝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現在看我的眼神,已經從利用,變成了深深的忌憚。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著天帝的威嚴,既然證據確鑿,那就……依你所言,將迦葉打入天牢。聽候審判。

遵旨。

我拖著迦葉,就往天牢的方向走。

天牢,是天庭關押重犯的地方。守衛森嚴,禁製密佈。

牢頭是個獨眼龍,看見我拖著一個金光閃閃的和尚過來,也是一愣。

當他看清那和尚是迦葉尊者時,差點冇嚇得癱在地上。

金……金剛大人,這……這使不得啊!牢頭哭喪著臉,天牢已經滿了啊!實在是……冇地方了!

天牢客滿

我皺了皺眉。

帶我去看看。

牢頭不敢不從,隻能帶著我,一層一層地往下走。

天牢共分九層,越往下,關押的犯人就越重要。

我看了看,確實是人滿為患。

裡麵關著各種妖魔鬼怪,還有一些犯了錯的神仙。一個個哭天搶地,鬼哭狼嚎。

走到最下麵一層,我看到了幾個空房間。

這裡不是有地方嗎我指著一間牢房。

哎喲喂,我的大人啊!牢頭快哭了,這……這是給四海龍王預留的房間啊!他們每年都要來住幾天的!

我這纔想起來。

天庭有個規矩。為了敲打四海龍王,每年都要隨便找個由頭,把他們抓來天牢關幾天,挫挫他們的銳氣。

這幾間,是龍王們的年假房。

把東海龍王的那間騰出來。我說。

啊這……這不合規矩啊!龍王爺要是來了,冇地方住,怪罪下來,小的擔待不起啊!

他怪罪下來,你讓他來找我。

我懶得跟他廢話。

我直接把牢房的門給拽了下來,把迦葉扔了進去。

然後,我又把門給他安了回去。

整個過程,天牢的禁製,連個屁都冇放。

牢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流。

搞定收工。

我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隔壁牢房傳來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

我扭頭一看。

隔壁牢房裡,關著一隻猴子。

毛臉雷公嘴,穿著一身破爛的鎖子甲,手腳都被粗大的鎖鏈鎖著。

他正抓著欄杆,拚命地搖晃,衝著我齜牙咧嘴。

嘿!那個大傢夥!對!就是說你!扛板磚的那個!

他衝我喊。

我瞅了他一眼。

有事

有事!當然有事!猴子激動地抓耳撓腮,俺老孫看你也是個硬茬!你那板磚不錯,夠硬!跟俺老孫的金箍棒有的一拚!你叫什麼名字

薑石。

薑石好名字!猴子咧嘴一笑,俺叫孫悟空!五百年前大鬨天宮的那個!你肯定聽說過!

我點點頭。

聽說過。你踩裂過我的鄰居。

孫悟空一愣:你鄰居誰啊

一塊板磚。

孫悟空:……

他抓了抓腦袋,顯然冇明白我的意思。

算了,不說這個。他換了個話題,哎,我說薑石,你看俺老孫被關在這兒,怪可憐的。你本事這麼大,連那如來的大弟子都給抓來了,不如……你把俺也放出去唄等俺出去了,俺認你當大哥!咱倆一起,再鬨他個天翻地覆!

他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上那把號稱能撬開天牢的鎖。

然後,我搖了搖頭。

不行。

為什麼!孫悟空急了,你看不起俺老孫

不是。我說,我這個護法金剛,是管抓人的,不是管放人的。你要是想出去,等刑滿釋放。

說完,我轉身就走。

哎!彆走啊!薑石大哥!再商量商量!孫悟空在後麵大喊,價錢好說!俺花果山有很多猴兒酒!都給你!

我冇理他。

我對酒冇興趣。

我隻對維持天庭的秩序有興趣。

誰破壞秩序,我就用板磚,讓他明白什麼是秩序。

10

最近天庭最大的盛事,就是王母娘孃的蟠桃會。

各路神仙,削尖了腦袋都想弄到一張請柬。

因為蟠桃會的座位,直接關係到你在天庭的地位和臉麵。

我,作為一個三品護法金剛,也收到了一張。

玉帝親自派人送來的,鎏金的請柬,上麵還有王母娘孃的親筆簽名。

但我不想去。

太吵。

我寧願在我的小亭子裡躺著。

但是,玉帝的旨意是,我必須去。

因為我的工作,還包括蟠桃會的安保。

得。

又是保安。

蟠桃會當天,瑤池仙境,仙氣繚繞,熱鬨非凡。

神仙們三五成群,衣著光鮮,互相吹捧。

飛廉星君也在,他的手已經接好了,但還用白布吊著,看見我,就像老鼠見了貓,隔著老遠就繞道走了。

文昌星君也來了,看見我,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然後躲到了柱子後麵。

我的座位,被安排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

正合我意。

我誰也不認識,誰也不想認識。我就坐在那兒,自顧自地吃著桌上的仙果。

味道,還不如我在禦膳房搶的龍筋。

宴會進行到一半,王母娘娘在眾仙女的簇擁下,閃亮登場。

她講了一堆場麵話,無非就是感謝大家賞光、祝天庭繁榮昌盛之類的。

然後,就是獻禮環節。

各路神仙,爭先恐後地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送上去,一個比一個珍貴。

東海龍王送了一顆人頭大的夜明珠。

太上老君送了一葫蘆九轉金丹。

連西天的觀音大士,都派人送來了一瓶玉淨瓶裡的甘露。

王母娘娘笑得合不攏嘴。

就在氣氛達到**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王母娘娘,您的蟠桃會,辦得可真是寒酸啊。

聲音是從瑤池門口傳來的。

所有人都扭頭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錦袍,麵容妖異的年輕男子,正帶著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男子手裡拿著一把摺扇,臉上掛著一絲邪魅的笑容。

他身上的妖氣,沖天而起,幾乎要將瑤池的仙氣都給衝散了。

魔尊,重樓!

有神仙認出了他的身份,驚撥出聲。

魔界至尊,重樓。

一個和天庭作對了數萬年的老對頭。

他的實力,深不可測。據說,連玉帝,都曾在他手下吃過虧。

他怎麼會來這裡

重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蟠桃會!托塔李天王站了出來,厲聲喝道。

重樓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用扇子指了指他手裡的寶塔。

李靖,你那破塔,也就隻能嚇唬嚇唬你兒子。在我麵前,還不夠看。

他又看向哪吒。

還有你,小屁孩。上次被我打得哭著回去找媽媽,這麼快就忘了

哪吒氣得小臉通紅,踩著風火輪就要衝上去。

都退下!

玉帝站了起來,臉色凝重地看著重樓。

重樓,你今天來,到底想乾什麼

重樓刷地一下打開摺扇,扇了扇風。

不乾什麼。他笑道,本尊聽說王母娘孃的蟠桃熟了,特地來討幾個嚐嚐。怎麼不歡迎

這哪是來討桃子

這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玉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不一定打得過。就算打得過,這裡是蟠桃會,這麼多神仙看著,一旦打起來,場麵失控,天庭的臉就丟儘了。

不打

任由他在這裡撒野,天庭的臉,丟得更徹底。

玉帝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時,我站了起來。

我端著我的盤子,走到了重樓麵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重樓也饒有興趣地看著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程咬金。

你是誰他問。

天庭保安,薑石。我指了指他身後那群歪瓜裂棗的妖怪,他們冇有請柬,不能進來。麻煩,讓他們出去。

我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重樓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天庭冇人了嗎居然派一個保安來跟我說話

他笑得前俯後仰。

我再說一遍。我打斷了他的笑聲,語氣很平靜,讓他們,滾出去。

重樓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一股龐大的魔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朝著我壓了過來。

瑤池裡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一些修為低的小仙,已經在這股壓力下瑟瑟發抖了。

我站在原地,麵不改色。

這點壓力,跟撓癢癢似的。

小子,你是在找死。重樓的聲音,充滿了殺意。

你可以試試。

我說。

11

重樓的耐心,顯然被我耗儘了。

他收起摺扇,眼中魔光一閃,一隻由純粹魔氣構成的黑色巨爪,憑空出現,朝著我的天靈蓋就抓了下來。

這一招,叫魔煞噬魂爪。

中招者,輕則神魂受損,重則當場魂飛魄散。

瑤池裡的神仙們,發出一陣驚呼。

玉帝和王母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冇想到,重樓說動手就動手,而且一上來就是殺招。

然而,我還是站在原地,動都冇動。

我甚至還有空往嘴裡塞了顆仙棗。

眼看著那隻黑色巨爪就要抓到我的頭頂。

我才慢悠悠地,從我的儲物空間裡,掏出了我的兵器。

我的驚堂木。

我冇用什麼花裡胡哨的招式。

我隻是簡單地,把這塊巨大的板磚,往上一舉。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隻看起來能捏碎星辰的魔爪,結結實實地抓在了我的板磚上。

結果就是……

魔爪,碎了。

像個黑色的玻璃工藝品一樣,碎成了漫天的黑氣。

我的板磚,毫髮無損。

瑤池裡,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神仙,都用一種看史前巨獸的眼神看著我。

連玉帝,都忍不住從他的龍椅上,稍微站起來了一點。

重樓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臉上的輕蔑和戲謔,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好硬的……磚。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還行吧。我說,比你的爪子硬一點。

這句平淡的話,在重樓聽來,卻是天大的嘲諷。

你成功地惹怒我了。

他身上的魔氣,開始瘋狂地湧動。整個瑤池,都被染上了一層黑色。

本尊倒要看看,是你這塊磚頭硬,還是本尊的拳頭硬!

他怒吼一聲,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我麵前。

一個包裹著黑色火焰的拳頭,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直直地朝著我的臉砸了過來。

這一拳,比剛纔那一爪,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我甚至能聞到空間被撕裂的焦糊味。

但我還是冇躲。

因為我知道,我躲不開。

所以,我選擇了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用我的臉,去接他這一拳。

轟——!

一聲足以震破耳膜的巨響,在瑤池炸開。

狂暴的氣浪,以我們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桌椅被掀翻,佳肴被打碎,修為低的神仙被吹得東倒西歪。

整個蟠桃會,被我們搞得一片狼藉。

煙塵散去。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向場地的中央。

他們看到了一副讓他們永生難忘的畫麵。

我,還站在原地。

我的臉,完好無損。

而魔尊重樓,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僵在那裡。

他的拳頭,還貼在我的臉上。

但是,他的整條手臂,從拳頭到肩膀,都佈滿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黑色的魔血,正從裂痕中不斷地滲出。

我說了。我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是我的臉,比較硬。

重樓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的神情。

他想把手抽回去,卻發現已經動不了了。

他的手臂骨骼,已經在剛纔那一次對撞中,被我這張臉,給震得粉碎。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說了,我是保安。

我一邊說,一邊抬起手,握住了我的驚堂木。

現在,請你和你的人,離開這裡。

否則,下一磚,就不是拍你的爪子那麼簡單了。

我舉起了板磚,對準了他的腦袋。

重樓看著那塊比他還大的板磚,又看了看我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他,一個讓三界聞風喪膽的魔尊,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毫不懷疑,如果他再不走,眼前這個怪物,真的會一板磚拍碎他的腦袋。

我們……走!

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他身後那群妖怪,如蒙大赦,趕緊上前,攙扶著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瑤池。

一場足以顛覆天庭的危機,就這麼被我……用臉,化解了。

我看著他們狼狽逃竄的背影,扛著我的驚堂木,走回了我的座位。

我坐下,拿起一顆剛纔冇吃完的仙桃,繼續啃。

整個瑤池,落針可聞。

所有的神仙,包括玉帝和王母,都像看神一樣看著我。

他們的眼神裡,有震驚,有敬畏,有難以置信。

我冇理他們。

我隻是覺得,今天這蟠桃會的安保工作,做得還不錯。

至少,把垃圾都清理出去了。

就是這桃子,味道真的一般。

還是龍筋好吃。

我一邊啃著桃,一邊想,等會兒下班,是不是該再去一趟禦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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