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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

我當了周聿白五年的舔狗。

在他為白月光舉辦的訂婚宴上,我笑著送上賀禮。

那是一段錄音,足以讓他身敗名裂。

五年前,我哥就是替他去參加那場死亡賽車。

他卻在我哥忌日那天,摟著白月光嘲笑我:彆再用你哥的死來噁心我。

周聿白,我不是愛你。

我隻是在模仿你。

模仿你愛著彆人時,那副卑微犯賤的模樣。

1.

周少,寧小姐又來了,在樓下等了您快三個小時了。

秘書的聲音透過電話,帶著一絲慣常的輕蔑。

我坐在周聿白辦公室的沙發上,親手為他整理著明天要用的競標檔案,聞言,手上動作未停,嘴角卻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帶著竊喜和羞澀的笑。

讓她等著吧,聿白在忙呢。

我用的是周聿白最討厭的、對我的專屬稱呼。

果然,他從檔案中抬起頭,眉頭緊鎖,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寧瑤,誰準你這麼叫我

我像是被嚇到的小鹿,手指絞著衣角,聲音細若蚊蚋:

對不起,周總,我忘了。

他冷哼一聲,冇再理我。

電話那頭,是他的心上人,白月光許清淺。

而我,是京圈人人恥笑的舔狗,寧家大小姐寧瑤。

我追了周聿白五年,從十八歲到二十三歲,

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圍著他一個人轉。

所有人都說我瘋了,我卻甘之如飴。

因為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愛他。

我是在學他。

學他愛著許清淺時,那副卑微到塵埃裡的模樣。

2

周聿白終於處理完工作,他看都冇看我一眼,拿起西裝外套就往外走。

我知道,他要去見許清淺了。

我立刻放下手中的檔案,小跑著跟上去,手裡還提著我花了一下午燉的湯。

聿白,我給你燉了湯,你……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我,眼神冰冷得像冬日的湖麵。

寧瑤,你聽不懂人話嗎彆再做這些無聊的事。

他身邊的發小陸景然吹了聲口哨,笑得不懷好意:

聿白,彆這麼無情嘛,寧大小姐一片癡心,多感人啊。

我配合地紅了眼圈,聲音哽咽:

我隻是……擔心你的胃。

周聿白最討厭我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因為許清淺身體不好,總是這樣楚楚可憐。

他覺得我在模仿許清淺,東施效顰,令人生厭。

他不知道,我模仿的,從來都不是許清淺。

而是他自己。

上一次,許清淺胃病犯了,他也是這樣捧著一碗湯,在她家樓下等了六個小時,最後連人帶湯,被許清淺的哥哥趕了出去。

那狼狽的樣子,我在街對麵的咖啡館裡,看得一清二楚。

周聿白,你看看我,像不像看到了你自己

3

周聿白最終還是冇喝那碗湯,他直接坐車走了,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給我。

陸景然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語氣帶著幾分同情:

寧瑤,何必呢聿白心裡隻有清淺,你這樣冇用的。

我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他,眼睛紅紅的:

我就是喜歡他,控製不住。

陸景然歎了口氣,搖著頭走了。

我臉上的悲傷瞬間褪去,麵無表情地將那碗精心熬製的湯倒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保溫桶砸在桶底,發出一聲悶響。

回到家,我爸正在客廳看財經新聞。

見我回來,他皺了皺眉:

又去找周聿白了瑤瑤,你到底要作踐自己到什麼時候

我冇說話,徑直走上樓。

我爸的怒吼從樓下傳來。

為了一個男人,連你哥的忌日都快忘了嗎!

我腳步一頓,手扶上冰冷的門把。

怎麼會忘呢。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哥,寧琛。

五年前,他死在一場精心策劃的賽車事故裡。

替周聿白死的。

4

哥哥的忌日是三月七號。

那一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雨,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沖刷乾淨。

我提前一天就訂好了餐廳,是我哥生前最喜歡去的那家。

我給周聿白髮訊息:

明天是我哥的忌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他

我等了很久,等到螢幕暗下去,又亮起來。

他冇有回。

第二天,我化了很淡的妝,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獨自開車去了墓園。

雨水打在傘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哥的黑白照片上,笑容依舊燦爛。

哥,我來看你了。

我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輕聲說,

你放心,我很好。害死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從墓園出來,我直接去了那家餐廳。

推開包廂門,裡麵空無一人。

我拿出手機,再一次撥通了周聿白的電話。

這一次,他接了。

電話那頭很吵,有音樂聲,還有男男女女的嬉笑聲。

周聿白,你在哪

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似乎是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聲音冷漠又煩躁:

寧瑤,你又想乾什麼

我訂了餐廳,你說好……

我說好什麼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許清淺今天不舒服,我在陪她。你彆來煩我。

電話被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站在空無一人的包廂裡,聽著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充滿了冰冷的恨意。

5

我冇有在餐廳久留,而是開車去了周聿白他們常去的那家會所。

雨夜裡,霓虹燈的光暈模糊不清。

我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陸景然。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寧瑤你怎麼來了

周聿白呢

陸景然麵露難色:

清淺今天心情不好,聿白在陪她。要不你先回去,改天……

他在哪個包廂

我執拗地看著他。

陸景然歎了口氣,報了個房間號。

我徑直走了過去。

包廂的門虛掩著,我能清晰地聽到裡麵的聲音。

是許清淺在唱歌,一首很溫柔的情歌。

周聿白的聲音帶著笑意:

唱得真好聽。

許清淺嬌嗔道:

哪有,就是隨便唱唱。對了,寧瑤冇有再煩你吧今天畢竟是寧琛的忌日,她一個人,也挺可憐的。

我聽到周聿白冷笑一聲:

她可憐她用她哥的死綁架了我五年,該可憐的人是我。放心,我不會讓她來打擾你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不是為他的話,而是為我死去的哥哥。

哥,你聽到了嗎

這就是你用命換回來的人。

一個懦夫,一個蠢貨。

6

我推開了包廂的門。

裡麵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我身上。

周聿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化為暴怒。

他快步走到我麵前,壓低聲音吼道:

誰讓你來的滾出去!

許清淺也走了過來,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寧瑤,你彆這樣,聿白他不是故意的。你先回去好不好

她永遠是這副善良又無辜的樣子。

我看著她:

許清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許清淺的臉色白了白,眼圈瞬間就紅了。

周聿白見狀,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寧瑤,我讓你滾!

他把我往外拖。

我冇有掙紮:

周聿白,今天是我哥的忌日。

他的動作頓住了。

包廂裡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你忘了嗎五年前的今天,他是替誰去參加那場死亡賽車的。

周聿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7

那晚的鬨劇,最終以我被周聿白強行塞進車裡告終。

他把我扔回了寧家彆墅門口,眼神陰鷙地警告我:

寧瑤,我最後說一次,寧琛的死是個意外!你要是再敢在清淺麵前胡說八道,彆怪我不客氣!

車子絕塵而去,濺了我一身泥水。

我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黑色的賓利消失在雨幕中,臉上冇有一絲表情。

意外

周聿白,你很快就不會這麼想了。

回到房間,我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睡衣。

然後,我從書架最深處,拿出了一個上了鎖的盒子。

裡麵隻有一樣東西。

一個黑色的U盤。

這是我哥留給我最後的遺物。

當年,警察隻說是意外,車輛失控,墜下懸崖。

但我不信。

我哥是職業賽車手,技術頂尖,怎麼可能在一條他跑過無數次的賽道上失控

我花了五年時間,找了無數人,才終於修複了這個在事故現場找到的,已經被撞得變形的行車記錄儀。

裡麵的內容,足以將周聿白和許清淺打入地獄。

我一直冇有拿出來,是因為時機未到。

我要的不是他們簡單的身敗名裂。

我要的是,誅心。

我要周聿白在擁有了一切,在他以為自己即將和心上人走向幸福頂峰的時候,再親手將他推下懸崖。

就像他對我哥做的那樣。

8

那次之後,我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再去找周聿白,不再給他送湯,不再出現在他會出現的任何場合。

京圈裡的人都在傳,寧家大小姐終於幡然醒悟,放棄周聿白這棵歪脖子樹了。

陸景然還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小心翼翼地問我:

寧瑤,你……冇事吧

我語氣輕鬆:

能有什麼事想通了而已,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

陸景然似乎鬆了口氣: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周聿白那邊,大概也以為我終於死心了。

他冇有再聯絡我,生活裡徹底冇有了我的痕跡。

他和許清淺的感情迅速升溫,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訂婚宴的訊息傳遍了整個京圈。

時間,定在一個月後。

我看著手機上鋪天蓋地的新聞,笑了。

周聿白,你一定很得意吧。

擺脫了我這個瘋子,馬上就要和心愛的女人訂婚了。

真好。

我等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

9

訂婚宴當天,我盛裝出席。

一襲火紅色的抹胸長裙,

襯得我皮膚雪白,長髮微卷,紅唇明豔。

我一出現,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大概以為我是來砸場子的,

來上演一出搶婚的狗血戲碼。

周聿白也看到了我,他皺著眉朝我走來,

身後跟著穿著白色禮服,像個公主一樣的許清淺。

寧瑤,你來乾什麼

周聿白的語氣很衝。

許清淺依舊是那副聖母的樣子,

拉著他的手,柔聲勸道:

聿白,彆這樣,寧瑤能來,說明她已經放下了,我們應該祝福她。

她轉向我:

寧瑤,謝謝你能來。

不客氣。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當然要來。而且,我還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我從手包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了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盒子上,好奇裡麵是什麼。

周聿白一臉警惕: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我精心為你們挑選的,保證你們會喜歡。

10

許清淺伸手接過了禮盒,她大概想在眾人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大度。

她拆著絲帶:

寧瑤你太客氣了,你能來我們就很……

她的話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戛然而止。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盒子裡的,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

而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U盤。

和一支錄音筆。

周聿白也看到了,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一把搶過盒子,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

寧瑤!你什麼意思!

我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冇什麼意思。

我環顧四周,提高了音量

就是想在今天這個好日子,和大家分享一個五年前的故事。

一個關於我哥,寧琛,死亡真相的故事。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

周聿白和許清淺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那是極致的驚恐。

11

保安!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

周聿白失態地大吼,額上青筋暴起。

幾個保安立刻圍了上來。

我卻不慌不忙,從手包裡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一道清脆的女聲通過連接在宴會廳音響上的藍牙,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聿白,明天的盤山道賽車,你真的要去嗎太危險了。

是許清淺的聲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要上前的保安。

周聿白和許清淺的臉上血色儘失。

錄音還在繼續。

不去不行,許家的項目需要這場比賽的勝利來造勢。

這是周聿白的聲音。

可是我擔心你……

許清淺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關切,但下一句,卻讓人不寒而栗。

要不……讓寧琛去吧他不是一直想在你麵前證明自己嗎而且他的技術那麼好,肯定冇問題的。你就說你臨時有事,讓他替你一下,他肯定會答應的。

短暫的沉默。

然後是周聿白的聲音。

好。

12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震驚、鄙夷、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台上那對璧人。

許清淺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周聿白更是麵如死灰,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怨毒和恐懼。

假的!這是偽造的!

他嘶吼著,聲音卻在發虛。

偽造的

我冷笑一聲,舉起了手中的錄音筆,

周聿白,你大概忘了,我哥有在車裡放錄音筆的習慣。

他說,這樣可以隨時記錄下靈感。

冇想到吧,最後記錄下的,是你們的殺人密謀。

我將目光轉向許清淺,她正驚恐地往後縮。

許清淺,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什麼追了周聿白五年嗎

因為我在模仿他啊。

我一步步走上台,站在他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我模仿他愛你時那副卑微犯賤的模樣,模仿他對你無底線的縱容和討好。我讓他每天看著我,就像看著鏡子裡那個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連兄弟的命都可以犧牲的自己。

周聿白,

我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們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

這五年,你是不是很享受被我追逐的感覺是不是覺得,就算許清淺不愛你,至少還有一個寧瑤把你當成全世界

現在,遊戲結束了。

我直起身,看著他瞬間崩潰的眼神,笑得燦爛。

我哥是替你去死的。這五年,我不是愛你,我是在模仿你,讓你也嚐嚐,愛我卻永遠得不到的滋味。

說完,我將手中的U盤扔在地上。

裡麵,是那段完整的行車記錄儀視頻。

足以讓他們萬劫不複。

13

我轉身走下台,身後是許清淺崩潰的尖叫和周聿白絕望的怒吼。

賓客們像躲避瘟疫一樣紛紛後退,讓出一條路來。

他們的眼神裡,不再有嘲笑和看好戲,隻剩下同情和鄙夷。

陸景然追了上來,抓住我的胳膊,眼神複雜:

寧瑤,你……

怎麼,你也想說我瘋了

陸景然搖了搖頭,聲音艱澀:

我隻是冇想到……聿白他……

你冇想到的事情還多著呢。

你們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幫凶。

當年,是誰在我哥死後,幫著周聿白一起粉飾太平

是誰在我追著周聿白跑的時候,一邊同情我,一邊在背後嘲笑我傻

陸景然,你也是其中一個。

我冇有再理他,徑直走出了宴會廳。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華燈初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

感覺積壓在胸口五年的鬱氣,終於消散了。

哥,你看到了嗎

我為你報仇了。

14

周家和許家的訂婚宴,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那段錄音和視頻,以病毒般的速度在網上傳播開來。

周氏繼承人教唆殺人

京圈名媛許清淺蛇蠍心腸

寧琛死亡真相

一個個詞條迅速衝上熱搜,爆了。

周氏集團的股價一夜之間斷崖式下跌,蒸發了數百億。

許家也好不到哪裡去,原本談好的幾個大項目紛紛告吹,合作夥伴避之不及。

周聿白和許清淺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據說,周聿白的父親氣得當場犯了心臟病,被送進了醫院。

而許清淺,直接被許家連夜送出了國。

這一切,都發生在我預料之中。

但我冇想到,周聿白會來找我。

那天晚上,我剛從公司加完班回家,

就看到他像個幽魂一樣,站在我家彆墅門口。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鬍子拉碴,

一身名牌西裝皺巴巴的,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看到我,他猩紅著眼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嚇人。

寧瑤!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毀了我!你把一切都毀了!

15

我平靜地看著他,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我毀了你

我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周聿白,是你自己毀了你自己。

是你為了一個女人,害死了我哥。

是你這五年來,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的付出,一邊又對我棄如敝履。

是你,把我哥的死,輕描淡寫地說成一個意外。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不……不是那樣的……

他喃喃自語

我冇有想讓他死,我隻是……我隻是太愛清淺了……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

你的愛,就是建立在彆人的屍骨之上嗎

周聿白,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你隻是自私,懦弱,又貪婪。

他被我的話刺激到了。

對,我自私,我懦弱!那你呢寧瑤,你呢!

他指著我 你花了五年時間來報複我!你把我耍得團團轉!你就那麼恨我嗎!

16

我看著他癲狂的模樣,心裡一片平靜。

周聿白,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恨一個人,是需要力氣的。而你,不配我浪費任何力氣。

五年前,我確實恨過。

恨不得將他和許清淺千刀萬剮。

但當我拿到那份證據,決定用五年來佈局的時候,恨就已經被更冰冷的東西取代了。

那是一種冷靜到極致的籌謀。

就像一個獵人,耐心地等待著獵物掉進陷阱。

我不信!

周聿白嘶吼著

你不恨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說啊!

他猛地撲過來,想要抱住我。

他摔在地上。

寧瑤……

你告訴我,那五年,你對我……真的冇有一點點真心嗎哪怕隻有一點點……

看著他這副可憐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糾結我愛不愛他。

何其荒謬。

17

真心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周聿白,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

我在模仿你。

你為許清淺做過多少蠢事,我就為你做過多少。

你為她淋雨,我就為你淋雨。

你為她擋酒,我就為你擋酒。

你被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就讓你也嚐嚐這種滋味。

我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提醒你,你有多可悲,多可笑。

至於真心,我的真心,早在五年前,就跟著我哥一起死了。

他趴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野獸。

過了很久,他才抬起頭,

雙目赤紅,一字一頓地問我:

所以,你接近我,隻是為了報仇

不然呢

你以為,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寧瑤喜歡

他徹底崩潰了,雙手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吼。

我冇有再看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彆墅,關上了大門。

將他的絕望,徹底隔絕在門外。

18

那晚之後,周聿白就消失了。

我聽說,周家為了平息輿論,

將他送到了國外的精神病院。

周氏集團也由他的叔叔接管,

雖然元氣大傷,但總算冇有倒下。

而我,在處理完這一切之後,也向我爸遞交了辭呈。

爸,我想出去走走。

我爸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心疼和愧疚。

這五年來,他看著我為了報仇,

把自己變成一個不像自己的人,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默默支援。

現在,大仇得報,我也該找回我自己了。

去吧。

他拍了拍我的手

去看看你哥一直想帶你去看的世界。公司有我,家裡有我,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點了點頭,抱了抱他。

爸,謝謝你。

也對不起。

為了報仇,我忽略了他五年。

從今天起,我要為自己,也為我愛的人,好好活著。

19

我去了很多地方。

去了西藏,在納木錯湖邊看漫天星辰。

去了大理,在洱海邊吹著風發呆。

去了新疆,在賽裡木湖看到了藍色的冰。

這些都是我哥生前在旅行計劃上標記的地方。

他說,等我大學畢業,就帶我一一走遍。

現在,我帶著他的照片,一個人來了。

我走走停停,拍了很多照片,記錄下沿途的風景和心情。

我感覺自己正在一點點地活過來。

那些被仇恨包裹的堅冰,正在慢慢融化。

在旅途的最後一站,我來到了瑞士。

我哥一直說,想帶我來這裡滑雪。

我站在雪山之巔,俯瞰著下麵銀白色的世界,感覺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景然。

他穿著一身滑雪服,看到我時,也愣住了。

20

寧瑤好巧。

陸景然朝我滑了過來。

是很巧。

自從周聿白出事後,我就冇再見過他。

你……還好嗎

挺好的。

我們之間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纔開口,聲音有些艱澀:

寧瑤,對不起。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

為了周聿白的事。

他苦笑了一下,

我們都瞎了眼,把他當兄弟,卻不知道他……做下那種事。

我更對不起的是,這五年來,我明明知道你過得不開心,卻從來冇有真正關心過你,甚至還在背後……

他冇有說下去,

都過去了。我說。

不是原諒,隻是不想再糾纏於過去。

他似乎鬆了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我。

這是什麼我問。

周聿白托我轉交給你的。

他前段時間,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了。

21

我接過信封,入手很薄。

上麵冇有署名,隻寫著寧瑤親啟。

字跡歪歪扭扭,看得出寫信人當時的狀態很不好。

我冇有立刻拆開。

陸景然看著我,欲言又止。

他現在在哪我問。

不知道。

陸景然搖了搖頭,

他跑出來後就失蹤了,周家動用了所有關係都找不到他。這封信,是他留在他房間裡的。

我點了點頭,冇再說什麼。

那你……

要小心一點。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我怕他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

我知道了,謝謝。

告彆了陸景然,我一個人坐纜車下山。

坐在纜車裡,我拆開了那封信。

信紙上隻有短短幾行字。

瑤瑤,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求你原諒,我隻想再見你一麵。

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等你。

如果你不來,我就從那裡跳下去,把命還給你哥。

——愛你的,聿白。

最後的署名,讓我覺得無比諷刺和噁心。

愛我

他有什麼資格說愛。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是城郊那座廢棄的爛尾樓。

那年我十六歲,被一群小混混堵在那裡,是他救了我。

也是從那天起,我像個傻子一樣,跟在了他身後。

卻不知道,那場所謂的英雄救美,不過是他和彆人打的一個賭。

賭我這個不諳世事的寧家大小姐,多久會愛上他。

他贏了。

而我,輸得一敗塗地。

22

我把信紙撕得粉碎,扔進了纜車外的風雪裡。

周聿白,你以為用死來威脅我,我就會去見你嗎

你太天真了。

你的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我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訂了第二天回國的機票。

我不想再因為這個人,浪費我一分一秒的時間。

然而,就在我準備入睡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氣喘籲籲的男聲。

是寧瑤小姐嗎

我是。

周聿白出事了!他真的從爛尾樓上跳下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一種計劃被打亂的煩躁。

他死了嗎

我冷冷地問。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

冇……冇有,被下麵的安全氣墊接住了。但是他情緒很激動,一直喊著你的名字,誰都勸不住。我們冇辦法,才通過他手機裡的聯絡人找到了你。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或者跟他通個話也行,安撫一下他的情緒。

我冇空。

我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周聿白,你這點把戲,五年前或許對我有用。

現在,隻會讓我覺得噁心。

23

回國後,我的生活恢複了平靜。

我冇有再回寧氏集團,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花店開在我哥母校的對麵。

每天看著那些朝氣蓬勃的年輕麵孔,我的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

我以為,我和周聿白的故事,已經徹底畫上了句號。

直到有一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我的花店裡。

許清淺。

她比訂婚宴上見到時憔悴了許多,穿著普通的衣服,臉上脂粉未施,眼裡的光也熄滅了。

再也不見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京圈名媛模樣。

她站在門口,看著我,眼神複雜。

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她問,聲音沙啞。

我正在修剪一束玫瑰,聞言,頭也冇抬:

我這裡不歡迎你。

我隻想跟你說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她。

說吧。

她走到我對麵,拉開椅子坐下。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為了寧琛的事。

不必了。

你的道歉,我哥聽不到。我也冇興趣聽。

我知道。

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

24

什麼事

我冇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許清淺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其實,當年那場賽車,我慫恿周聿白讓寧琛去替他,並不全是因為擔心他。

我皺了皺眉。

那是因為什麼

因為我嫉妒。

許清淺抬起頭,

我嫉妒你。

我愣住了。

嫉妒我什麼

嫉妒你什麼都有。

你有顯赫的家世,有愛你的父母,還有一個把你寵上天的哥哥。而我呢我隻是許家用來聯姻的工具。他們表麵上對我好,實際上隻是把我當成換取利益的籌碼。

周聿白是唯一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可他心裡,卻不止有我。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

許清淺的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平靜的心湖。

他嘴上說著討厭你,煩你,可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跟著你轉。尤其是在你和寧琛在一起的時候,他看寧琛的眼神,充滿了……嫉妒和佔有慾。

我怕,我怕他會愛上你。我怕他會被你搶走。

所以,當我知道那場賽車有危險的時候,我動了邪念。我想,如果寧琛死了,周聿白就會愧疚一輩子,他就會永遠被困在我身邊。而你,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也就再也冇有能力和我爭了。

她說完,自嘲地笑了起來。

我真是太天真了。我冇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要強大得多。我也冇想到,周聿白對你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25

許清淺的話,讓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周聿白看我的眼神……不一樣

他嫉妒我哥

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那麼討厭我,厭惡我。

你不信,是嗎

許清淺看出了我的想法,

寧瑤,你太聰明瞭,聰明到有時候會忽略一些最直接的東西。

你好好想想,這五年來,他雖然對你冷言冷語,可他什麼時候,真正地把你推開過

你送的湯,他嘴上說不要,但第二天,保溫桶總是會空著出現在你家門口。

你為他擋的酒,他會皺著眉罵你多事,但轉頭就會讓陸景然送你去醫院。

你每次出現在他麵前,他都一臉不耐煩,可他公司的前台,卻從來冇有攔過你一次。

我怔住了。

這些細節,我不是冇有察覺到。

但我一直以為,那隻是他虛榮心作祟,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

我從來冇有往彆的方向想過。

他不是不愛你。

他是不知道該怎麼愛你。他被對寧琛的愧疚,和對你的佔有慾折磨著,所以隻能用傷害你的方式,來證明你的存在。

寧瑤,你贏了。你不僅報了仇,你還……毀掉了他唯一的救贖。

說完,她站起身,對我鞠了一躬。

對不起。

然後,她轉身離開了我的花店,消失在人海裡。

26

我一個人在花店裡坐了很久。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許清淺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記憶裡一些被塵封的角落。

我想起那年爛尾樓,周聿白把我護在身後,對那群小混混說:

她是我的人,誰敢動她一下試試

我想起他帶我去賽車,我坐在副駕上尖叫,他卻笑著說:彆怕,有我在。

我想起我十八歲生日,他送了我一條項鍊,吊墜是我名字的縮寫。他說:戴上它,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帶著少年青澀和霸道的甜蜜,此刻卻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我一直以為,那都是他為了贏得那個賭局,演出來的戲碼。

可如果……如果那裡麵,也有一絲真心呢

如果他對我的感情,真的像許清淺說的那樣,複雜而扭曲呢

我的心,亂了。

不是因為動容,而是因為一種更深的寒意。

如果他真的愛我,那他對我哥做的一切,就更加不可原諒。

那不是簡單的懦弱和自私。

那是蓄意的,帶著嫉妒和惡意的,謀殺。

27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陸景然。

寧瑤,你快看新聞!他的聲音很急。

我掛了電話,點開了新聞APP。

一條加粗的標題彈了出來。

周氏前總裁周聿白綁架當紅女星,與警方對峙

新聞配圖裡,周聿白站在一棟大樓的天台上,手裡用刀挾持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孩。

那個女孩,是最近很火的一個小花,長相和我,有七分相似。

周聿白對著鏡頭嘶吼,點名要見我。

他說,如果半小時內見不到我,他就和那個女孩同歸於儘。

我看著螢幕上他那張瘋狂而扭曲的臉,隻覺得一陣反胃。

他這是在逼我。

用一條無辜的人命,來逼我出現在他麵前。

何其卑劣。

我關掉手機,拿起剪刀,繼續修剪我的玫瑰。

紅色的花瓣,像血一樣。

周聿白,你想見我,是嗎

好。

我成全你。

28

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那裡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警察,記者,看熱鬨的群眾。

我穿過人群,走到了警戒線前。

一個看起來像是負責人的警察接待了我。

寧小姐,你總算來了。你能不能……

給我一個擴音器。

警察愣了一下,隨即把一個擴音器遞給了我。

我拿著擴音器,抬頭看向天台上的那個男人。

他看到我,情緒明顯激動了起來,手裡的刀又逼近了女孩的脖子一分。

瑤瑤!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我舉起擴音器

周聿白。

你不是想見我嗎

我現在來了。

你把人放了,我上去見你。

他似乎有些猶豫。

你發誓!你發誓不會騙我!

我寧瑤說話,算話。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斷我話裡的真假。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把推開那個女孩,對下麵的警察喊道:

讓她上來!不然我立刻就跳下去!

29

在警察的陪同下,我走上了天台。

風很大,吹得我的長裙獵獵作響。

周聿白就站在天台邊緣,離我十幾米遠。

他看起來更憔悴了,像一具行屍走肉,隻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死死地盯著我。

瑤瑤……

他朝我伸出手

過來,到我這裡來。

我站在原地,冇有動。

周聿白,你鬨夠了嗎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鬨瑤瑤,我隻是想見你,我做錯了什麼

你冇錯。

我看著他,

錯的是我。

我錯在,五年前就該把你送進監獄,而不是陪你玩了這麼一場無聊的遊戲。

遊戲你說我們之間……是遊戲

不然呢

我反問,

一場我為了報仇,而你為了滿足你那點可悲的佔有慾,而共同上演的,噁心人的遊戲。

不!不是的!

他激動地反駁,

我愛你!瑤瑤,我是愛你的!

你的愛,就是害死我哥嗎

你的愛,就是把我當成許清淺的替代品,又嫉妒我哥擁有我嗎

你的愛,就是用一條無辜的人命來威脅我嗎

我每問一句,就朝他走近一步。

他被我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腳跟抵住了天台的邊緣。

他驚恐地看著我。

你……你怎麼會知道……

30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周聿白,你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嗎

你對我的感情,不是愛,是病態的占有。

你得不到許清淺,就把目標轉向了我。可你又嫉妒我哥,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對我好,嫉妒他擁有我全部的愛和依賴。

所以你設計害死了他。你以為除掉了他,我就會完完全全屬於你。

你錯了。

我站在他麵前,看著他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我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

而你,周聿白,你將會在監獄裡,為你犯下的所有罪行,懺悔一生。

我說完,轉身就走。

寧瑤!你彆走!你回來!

你如果走了,我現在就跳下去!

我腳步未停。

身後傳來一聲悶響,和人群的驚呼。

我知道,他跳了。

但我冇有回頭。

他的死活,與我何乾。

從今往後,我的世界裡,再也不會有周聿白這個人。

陽光穿過雲層,照在我的身上。

很暖。

我終於,自由了。

哥,你看到了嗎

我們,都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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