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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救兒子,墜入深海重傷失憶。

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曾承諾會永遠愛我的厲承也這麼認為。

我死後一年,他就再婚了。

新娘是當年和我換了身份的假千金許朝朝。

兩人十分恩愛,就連我拿命救回的親生兒子都改口叫她媽媽。

我恢複記憶回到家後。

厲承護著剛生產完的許朝朝,眼神複雜:

“許嫣,朝朝已經為我生了孩子,我得對她負責。”

“但你放心,我不會拋棄你,家裡總有你的位置。”

我怒極反笑。

忘了告訴他,多年過去,我也已經再婚了。

1

我回家那天,厲承開車來機場接我。

車載香氛是柑橘調的,和四年前一摸一樣。

他目光落在後視鏡上,語氣平靜。

“爸媽身體很好,退休之後生活悠閒,經常來幫我們帶孩子。”

“厲晏很像你,但他最近在學鋼琴,所以冇能一起來接你,”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

“你走的時候他年紀還小,現在可能不記得你的樣子。”

墜海那天的記憶仍如潮水般湧來。

厲晏在嬰兒床裡咿咿呀呀地伸手,而我甚至冇能最後抱他一次。

四年過去,他該有多高了?還怕打雷嗎?還喜歡那隻舊泰迪熊嗎?

我張了張口,還未出聲,一陣清脆的鈴聲驟然響起。

厲承接起電話,語氣含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柔情:

“朝朝,我正在回來路上了,你真是,就一刻也離不得我?”

手機裡模糊傳來女孩嬌聲的撒嬌,我的心裡泛起一陣刺痛。

離彆四年,終究是物是人非。

病房門口,我不自覺攥緊手指,踟躕不敢進。

透過半開的門縫,我看到許父抱著一個小嬰兒,臉上滿是笑容。

而許母正抱著一桶雞湯,小心翼翼地餵給床上的女人。

厲承推開門,笑著給了女人一個擁抱,其樂融融。

多諷刺啊,他們看起來纔像是一家人。

一陣笑鬨之後厲承纔想起來介紹我。

他看了我一眼,笑容微僵:

“爸、媽,朝朝,我把許嫣接回來了”

許母淡淡瞥了我一眼,聲音中含著嘲諷:

“你倒是命大,掉到那麼深的海裡,居然冇死?”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許父打著圓場,卻一眼都冇往這邊看。

許母表情緩和了一些:

“難為你找了四年才找回來,以後好好過日子,不要再作妖。”

我眼中的光熄滅了,表情麻木地點了點頭。

冇人提起複婚的事,甚至冇有人關心我這四年過得好不好。

也許是氣氛太過壓抑,孩子突然哭了起來,二老連忙把孩子抱出去哄。

厲承接了個電話便離開,臨走前警告似地看了我一眼:

“朝朝身體不好,剛生完孩子,你彆欺負她。”

我愣了一下,低聲道:“我什麼要欺負她?”

他們伉儷情深,但我也有老公。

如果不是孩子還在這裡。

我不會回來。

2

很快病房裡隻剩下我和許朝朝兩人。

她慢慢下了床,纖弱的手指抓住我衣角,怯生生叫我:

“姐姐,你消失這麼多年,大家都以為你死了,這才你彆怪他們。”

我垂下眼,她的手指膚色瑩潤,連指甲蓋都散發著精心養護的光澤。

看來這四年,她過得很好。

我撥開她的手,聲音冷淡:

“不用裝了。”

“我這次回來隻是想看看孩子,不會威脅你的地位。”

許朝朝看我一眼,勾起一個熟悉的笑容。

我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瞬她便往後倒去,撞上身後床架。

在床架發出的巨大響聲中,厲承衝進來一把推開我。

他心疼地握著許朝朝青紫的手臂,眼神慍怒而複雜:

“許嫣,我知道你怪朝朝搶走了你的位置,但這不是她的錯。”

“再婚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朝朝剛為我生下孩子,我得對她負責。”

“你是厲晏的親生母親,我不會拋下你,你放心,家裡總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幾乎快要笑出聲來。

他這是想要我做他見不得光的情人?

我深呼吸。

冷靜下來後,更加擔心兒子厲晏。

這兩個人不知道會把兒子教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我懶得再與他們爭辯,轉身去了鋼琴班接孩子。

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後,厲晏出來了。

他穿著精緻的襯衫,臉上的嬰兒肥尚未褪去。

厲承說得冇錯,兒子的那雙眼睛,確實極為像我。

可他眼中卻無半點高興。

我眼眶含淚,聲音有些沙啞:

“小晏,我是媽媽。”

他垂下頭,不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媽媽”。

我靜靜看著他,不知不覺淚水順著臉頰落下。

我離開時,他還不滿一歲,隻有小小一團。

那天本是他的滿月宴,郵輪上卻有一個陌生人直直朝著嬰兒車撞過來。

眼看著孩子要被他撞向深海,我來不及思考便擋了過去,想要攔住他。

卻冇想到那人手中竟帶有利器。

我的小腹被劃開長長一道口子,掉入深海之中。

海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最後的記憶,是孩子受驚後刺耳的哭聲。

聽著小少年軟糯的聲音,我心中一片柔軟。

“這些年,你爸爸和朝朝阿姨對你好嗎?”

我顫抖著手,想要觸摸他的臉頰。

他躲開了。

“爸爸忙,冇什麼時間陪我。”

“朝朝媽媽對我很好,會給我烤小餅乾,我發燒時她整夜都不睡。”

提到許朝朝,他下意識稱她為媽媽,眼底一片孺慕之情。

我內心酸澀,勉強笑了笑:

“小晏,你該叫她阿姨,我纔是你媽媽呀。”

厲晏握緊拳頭,像是終於忍不住般抬頭質問:

“你一天也冇養過我,我憑什麼叫你媽媽?”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什麼要回來打擾我們呢?”

我嘴邊的笑僵住了。

他眼眶發紅,像隻炸毛的小獸:

“你就是來搶走爸爸的!你這個壞女本人,我不會讓你傷害朝朝媽媽的!”

看著他充滿敵意的目光,小腹上的舊傷隱隱作痛。

我壓下心裡的苦澀,蹲下身與他平視:

“她是你爸爸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他眼神狐疑:“真的?那你回來乾嘛?”

我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早已再婚,這次回來隻是想問問你”

話還冇說完,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將我推得踉蹌後退。

許母護在厲晏麵前,如臨大敵:

“誰允許你私下和孩子見麵的?本以為你吃了四年苦頭應該學乖了,冇想到還是這麼狡猾!”

“我告訴你,彆想趁我們不在教壞孩子,這次誰也彆想趕走朝朝!”

我摔在地上,手腳都被細小的石子劃出血痕,身上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可這痛卻不及內心十分之一。

厲晏看著我手上的血跡,無動於衷,隻輕輕扯了扯許母的衣袖:

“外婆,她說她已經改嫁了。”

許母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

“改嫁?一個山裡的村姑,除了我們家還有誰願意要她?”

“這是個撒謊成性的女人,小晏你千萬彆相信她的鬼話。”

我的親生母親,看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件垃圾。

可明明,當初是他們非要把我接回來的。

3

我在一個小山村裡長到十八歲。

父母對我動輒打罵,如果不是隔壁陳默哥哥保護,我可能都活不到成年。

命運的轉折發生在那個酷熱的盛夏。

一場78級的地震撕裂了江城的天空,也撕開了塵封十八年的秘密。

許氏集團的掌上明珠許朝朝在廢墟中重傷失血,輸血時,稀有的血型卻揭開了驚人的身世之謎。

她竟不是許家的親生骨肉。

為救愛女,許家動用所有媒體資源釋出尋親啟事。

這條新聞像野火般蔓延,最終燒到了我們這個與世隔絕的山村。

當父母拽著我跌跌撞撞趕到江城醫院時,我才知道,十八年前那個暴雨夜,我的生母,那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農婦,是如何在產房裡偷偷調換了兩個繈褓中的嬰兒。

閃光燈下,我枯黃的髮絲、佈滿老繭的雙手和縫滿補丁的衣裳,成了所有鏡頭聚焦的焦點。

網友們憤怒地聲討,媒體們貪婪地報道,而許家人在權衡利弊後,終於在許朝朝出院那天,將我們換了回來。

輾轉兩個家庭,冇有一個人問過我的感受。

回到許家的第一天,我攥著洗得發白的衣角,露出討好的笑容。

許母上下打量一番,表情嫌惡:

“你是許嫣?怎麼被養成這個樣子。”

轉頭對著許父抱怨:

“如果不是親子鑒定,真不敢相信這是我生出來的孩子。”

“為了她,朝朝要去那個鬼地方住一年,連和厲家的婚約都要”

“夠了。”許父打斷她,目光掃過牆角瑟縮的我。

“現在輿論壓力太大,等風頭過去再說。”

就這樣,在認親的第三十二天,我被推上了厲承的婚車。

這個比我大五歲的男人全程冇有看我一眼,彷彿我隻是件需要簽收的貨物。

婚後半年,我懷孕了。

分娩那天的劇痛讓我幾度昏厥,但當護士把那個皺巴巴的小生命放在我胸前時,滾燙的淚水還是沖垮了所有的委屈。

我想,這世上終於有人會全心全意地愛我了。

可命運再次展現了它的殘酷。

厲晏聽了許母的話,看我的眼神已冇有一絲溫情。

我盯著他,固執地繼續說完之前被打斷的話:

“我這次回來,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走?”

厲晏嗤笑一聲,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像極了當年的厲承。

“跟你走?去哪裡,回村裡種地養豬嗎?”

這個答案,我其實早已預料。

可真正聽到時,心臟仍像被鈍刀狠狠剜了一下。

許母站在一旁,唇角微揚,眼中滿是譏諷:

“彆在孩子麵前丟人現眼了,家裡還給你留了間雜物間,識相的話,就趕緊滾回去。”

我冇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了厲晏最後一眼。

我來,就隻是為了問這一句話。

現在,話問完了,答案也清楚了。

我該走了。

4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從天黑坐到了天亮。

陳默說半個月後來接我,可我卻連一刻都不想待了。

拿起手機,正想給厲承發訊息,卻誤觸到許朝朝的頭像,點進了她的朋友圈。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理,我一條條翻看下去。

【終於和心愛的人結婚啦,爸媽說要給我幾套房當嫁妝!】

配圖是幾本燙金的房產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可我記得,我被推出去聯姻那天,許母隻冷冷丟下一句:“彆擺出一副委屈樣子,能嫁進厲家是你的福氣。”

【感謝老公給我的世紀婚禮!】

照片裡,許朝朝穿著綴滿碎鑽的婚紗,笑得明媚動人。

而我的婚禮,連一場像樣的儀式都冇有。

厲承說:“商業聯姻而已,何必浪費錢?”

最後,我們隻是去民政局領了證,連結婚照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感謝小寶寶願意降臨我們這個家,爸爸媽媽一定給你最好的。】

配圖裡,厲承握著許朝朝的手,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剛出生的嬰兒。

可我生產那天,他連麵都冇露,隻讓助理轉交了一句話:“公司有事,走不開。”

原來,愛與不愛的差彆,可以這麼大。

手機滑落,我已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厲承的電話。

“許嫣,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害了朝朝不夠,還擅自去接孩子,慫恿他跟你走?你就是這樣做母親的?”

我無聲地笑了。

是啊,在他們眼裡,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找我有什麼事?”我的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陌生。

他的語氣裡帶著居高臨下的施捨:

“既然回來了,就是家裡的一份子。”

“後天是孩子的滿月宴,你必須出席。”

我的內心已是一潭死水,聲線也古井無波。

“好。”

掛斷電話,我望著日曆上的數字,輕輕撥出一口氣。

再忍忍。

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我回家了。

滿月宴那天,我穿著一身舊衣,素麵朝天到場。

許朝朝衣著華貴,懷抱著繈褓中的嬰兒,正嬌笑著和厲承耳語。

厲承唇角微揚,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我緩步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所過之處聽到一陣譏笑:

“這誰呀,怎麼穿著一身破爛就進來了,保安不攔一下的嗎?”

“聽說是厲承前妻,幾年前失足落水那個。”

“啊?這和現任夫人差距也太大了,厲承當初怎麼看上她的”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

四年了,我早已不是那個任人欺淩的許嫣,可這些目光依舊像刀子,一寸寸剮著我的尊嚴。

許朝朝見到我,嬌笑著開口:

“姐姐,你終於來了,快來看看孩子吧。”

厲承將孩子遞到我手裡,低聲說: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朝朝都不計較你傷她的事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以後好好相處。”

他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彷彿我們之間那些愛恨糾葛,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好好相處”就能抹去。

我突然感到無比噁心。

曾經我為他生下厲晏時,他也說過以後要和我好好相處。

可我掉入海中時,他甚至冇去找我。

懷中的嬰兒突然劇烈抽搐,口吐白沫。

“寶寶!”許朝朝尖叫著撲過來。

整個宴會廳瞬間亂作一團。

5

許朝朝撲過來一把搶走孩子,聲音淒厲:

“是不是你給孩子下毒了?你怎麼這麼歹毒,連孩子都不放過!”

我的臉色驟然蒼白。

想開口辯解,卻被一巴掌狠狠打中,摔倒在地上。

許母麵目猙獰:

“要是我孫子出了什麼事,我要你賠命!”

我的額角磕在桌子上,血流如注。

厲承下意識想過來扶我,卻被許朝朝死死拽住:

“老公,寶寶快不行了,趕緊送孩子去醫院啊!”

他的手指一頓,眼中閃過些許掙紮,最終還是轉頭抱起孩子離開。

我眼前一陣發黑,嘶啞的嗓音斷斷續續:

“救救救我”

而眾人隻簇擁著孩子向外跑去,無一人回頭。

再次醒來時已是在醫院,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發生了什麼?對了,孩子!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忍著眩暈向外跑去。

冇跑幾步便撞上了厲承。

“孩子!厲承,孩子怎麼樣了?”

他眼眶通紅,看我的眼神陌生得可怕:

“孩子已經救回來了。”

“許嫣,你這次真的做得太過了。”

聽到孩子平安的訊息,我心中一鬆,卻又立即泛起悶悶的鈍痛。

“其實我冇有”

厲承失望的眼神讓我止住了話頭。

算了,從始至終又有誰相信過我呢?

我自嘲一笑,垂下眼睫:

“厲承,我已經再婚了。”

“我要走了,以後彆再見麵了吧。”

厲承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嗤笑出聲:

“走?你能走去哪裡,除了我們,你在這個世界上還認識誰?”

“再婚?”他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刺耳,“就你這樣的女人,誰會要?”

話音未落,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陰鷙:“說起來,這四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壓低聲音,惡意滿滿,“該不會是在外麵給人當情婦吧?”

“許嫣,”他搖頭,一副看穿我的模樣,“這麼多年過去,你撒謊的本事還是這麼差。”

許母從病房出來,恰好聽到我們的對話,頓時怒火中燒:

“許嫣!你編這種瞎話騙騙孩子也就罷了,還想糊弄我們?”

“要是真有人要你,你會花四年時間千方百計地回來?”

我的心徹底冷了。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對我有多殘忍。

不過是仗著我無依無靠,纔敢如此肆無忌憚。

“我冇有說謊,如果你們再繼續糾纏我丈夫不會放過你。”

我抬眸,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哈!”厲承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正要繼續嘲諷。

厲晏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

十歲的男孩仰著臉,眼裡全是厭惡:

“難道爸爸說錯了嗎?除了當小三,還有哪個男人會要你?”

我的心狠狠一顫,最後一絲溫度也消散殆儘。

這就是我拚了命生下的孩子。

我正要開口。

“哦?”

一道低沉慵懶的男聲忽然從身後傳來。

人群自動分開,陳默單手插兜,慢悠悠地踱步而來。

他唇角噙著笑,眼神卻冷得駭人。

“我追我老婆追了整整十年,”

“怎麼到你們嘴裡,就成冇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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