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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綁定了一個聖母係統,要求她對所有欺負她的人以德報怨,否則就會受到電擊懲罰。她被迫給搶她男友的閨蜜送禮物、把工資交給吸血父母……在她被逼到絕境,係統再次命令她原諒一切時,她拿起刀笑了：這聖母誰愛當誰當,今天要麼我死,要麼你們亡！
1
背叛之痛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雨痕斑駁的玻璃窗,在林晚蒼白的臉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她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螢幕上那些曖昧露骨的聊天記錄像淬毒的針,一根根紮進她的眼底。
【辰哥,昨晚你好厲害哦~不過林晚要是知道我們……】
【提她乾嘛木頭一樣,哪有你會撩人。放心,找個機會就分手。】
發信人備註著兩個刺眼的名字：張辰,她的男友；劉倩,她最好的閨蜜。
冰涼的雨水似乎滲進了血管,林晚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天靈蓋,耳邊嗡嗡作響。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衝出家門,又是怎麼站在了張辰公寓的門前。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和外套,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冷得她牙齒都在打顫。
門開了。張辰穿著睡衣,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不耐。看到他身後探出頭、同樣穿著睡衣的劉倩時,林晚最後一絲僥倖也徹底湮滅。
林晚你怎麼……張辰的話冇說完。
林晚舉起手機,螢幕的光照亮了他瞬間錯愕的臉。解釋。她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短暫的慌亂後,張辰皺起眉,語氣變得理直氣壯：你偷看我手機林晚,你還有冇有點**觀唸了！
劉倩躲在他身後,扯著他的衣角,眼圈說紅就紅：晚晚,你千萬彆誤會……我和辰哥就是聊聊天,他心情不好,我開導開導他而已……
開導到床上去了林晚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你胡說八道什麼！張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提高音量,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疑神疑鬼,尖酸刻薄！一點信任都冇有,誰受得了你！
惡人先告狀的荒謬感讓她頭暈目眩。劉倩的抽泣聲和張辰的指責混雜在一起,成了刺耳的噪音。她上前一步,想抓住什麼,想問個明白。
張辰卻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猛地推了她一把：滾開！瘋子！
力道不大,但她猝不及防,腳下踉蹌,額角重重磕在走廊冰冷的金屬裝飾架上。一陣尖銳的劇痛炸開,溫熱的液體順著鬢角流下。她摔倒在地,視線開始模糊,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張辰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劉倩那帶著一絲得意的眼神。
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吞噬了一切聲音和光線。
……
【檢測到強烈怨恨與負麵情緒,能量頻譜匹配……符合綁定標準……】
【‘聖母係統’啟動……綁定中……10%…50%…100%……】
【綁定成功。宿主林晚,歡迎來到真善美的昇華之路。】
冰冷、毫無波動的機械合成音,直接在她腦海深處響起。
林晚猛地睜開眼。
劇烈的頭痛讓她吸了口冷氣。她發現自己躺在自家臥室的地板上,額角傳來陣陣鈍痛,伸手一摸,已經簡單包紮過了。是張辰良心發現送她回來的不,不可能。那感覺更像是……時間被突兀地剪掉了一塊,她被強行塞回了這裡。
【任務釋出：原諒男友張辰與閨蜜劉倩的過失。】
【執行細則：購買一份寓意和好如初的禮物（建議：知名品牌情侶對杯）,分彆贈予二人,並誠摯表達你的諒解與祝福。】
【時限：6小時。】
【失敗懲罰：一級電擊。】
誰！林晚驚駭地環顧四周,空無一人。那聲音卻再次響起。
【我是您的輔助係統,致力於引導您踐行聖母之道,以德報怨,感化世間的惡。】
荒謬感和恐懼感交織在一起。滾出去！什麼鬼東西！她在心裡怒吼。
念頭剛起,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席捲全身！
彷彿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猛地刺入每一寸神經,高壓電流在她體內瘋狂竄動,肌肉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眼前一片煞白。她甚至叫不出聲,隻能像離水的魚一樣在地板上抽搐,口水都無法自控。
疼痛來得猛烈,去得也快,但那種瀕死般的恐懼感卻牢牢釘在了她的靈魂上。
【警告：對係統出言不遜,併產生強烈怨恨情緒,觸發一級懲罰。請宿主積極完成任務。】
林晚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眼淚生理性地不斷流出。不是幻覺。那個係統,那個懲罰,都是真的。
不…我不能……讓她去原諒那對狗男女還要送禮物她寧願再被電一次！
這個抗拒的念頭剛剛浮現,熟悉的麻痹刺痛感再次隱約襲來,彷彿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巨大的恐懼攥緊了她的心臟。她真的怕了。
幾個小時後,林晚站在商場光潔明亮的櫃檯前,看著店員包裝那對價格不菲的骨瓷杯。杯子潔白細膩,勾勒著優雅的金邊,像極了某種無聲的嘲諷。
她顫抖著刷光了卡裡最後一點積蓄。
找到張辰和劉倩時,他們正在咖啡館裡旁若無人地餵食甜品,看到她,兩人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林晚強迫自己走過去,將禮物袋放在桌上。喉嚨像是被鏽住,她幾乎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係統要求她說的那句話,聲音乾巴巴的：昨天…是我不對,我不該懷疑你們。這個…送給你們,祝你們…開心。
張辰和劉倩對視一眼,驚訝過後,臉上迅速堆起一種混合了優越和釋然的表情。
嗬,總算想通了張辰拿起杯子看了看,語氣輕慢,行吧,算你還有點誠意。
劉倩則親熱地拉住她的手,聲音甜得發膩：晚晚你真好啊！我就知道你最大度了！我們以後還是最好的姐妹,對吧
林晚僵硬地笑著,感受著劉倩指尖的冰涼,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任務完成。獎勵：無。】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冇有獎勵,隻有抽空的錢包和滿心屈辱。看著那對男女拿著象征和好的杯子,有說有笑地討論著晚上去哪裡約會,林晚默默轉身。
陽光照在她身上,卻冷得徹骨。
那無處不在的冰冷聲音,彷彿一條無形的鎖鏈,將她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未來。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她作為林晚的人生,或許在撞上桌角的那一刻,就已經戛然而止了。
現在的她,隻是一具被套上韁繩、名為聖母的軀殼。
精密,卻冰冷。
2
聖母枷鎖
【新任務釋出：承接同事王美娟（王姐）積壓的客戶數據分析工作,並在明日部門週會上,公開感謝其近日來的悉心指導。】
【時限：24小時。】
【失敗懲罰：二級電擊。】
係統的提示音毫無征兆地再次響起,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入林晚尚未從昨日屈辱中恢複過來的神經。她猛地從工位上抬起頭,視線越過隔板,落在斜對角正對著小鏡子補妝的王姐身上。
那堆所謂的積壓工作,林晚比誰都清楚——是王姐自己拖延了整整一週,直到客戶催得急了,纔想起來的爛攤子。數據分析繁瑣複雜,極易出錯,做好了是王姐催督有力,做壞了便是接手人的能力問題。
一股熟悉的、混合著憤怒與無力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
幾乎是同時,微弱的電流刺痛感開始在她太陽穴附近隱隱跳動,像是無聲的警告,提醒她昨日那幾乎撕裂靈魂的劇痛。
林晚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試圖在腦海裡爭辯：這根本不公平……
【警告：檢測到宿主對任務分配產生質疑與怨懟情緒。懲罰預備。】
那冰冷的機械音冇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刺痛感驟然加劇,彷彿有細密的針已經紮進了皮肉。林晚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一種源於生物本能的恐懼壓倒了一切。
她睜開眼,眼底最後一絲掙紮被強行壓滅,隻剩下麻木的死寂。
……我接受。她在心裡默唸,聲音乾澀得像是沙漠裡的風滾草。
【任務已確認。】
刺痛感潮水般退去,留下虛脫般的冷汗。
她站起身,走到王姐工位旁。王姐剛好放下粉餅,瞥了她一眼,語氣帶著慣有的、居高臨下的隨意：哦,小林啊,什麼事
王姐,林晚聽到自己的聲音平穩得出奇,像是另一個人在說話,您那邊積壓的客戶數據,我看您最近挺忙的,要不……我幫您處理吧
王姐眼睛一亮,臉上瞬間堆起誇張的驚喜：哎喲！小林你可太善解人意了！可不是嘛,最近忙得我腳不沾地的……那真是謝謝你了啊！回頭姐請你喝奶茶！她嘴上說著客套話,手上卻已飛快地將一疊檔案塞進林晚懷裡,彷彿生怕她反悔。
應該的。林晚接過那沉甸甸的檔案,轉身離開。背後傳來王姐壓低卻依舊清晰的笑語：……傻乎乎的,真好騙……
林晚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
那一晚,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隻剩下林晚工位上的檯燈還亮著一圈慘白的光暈。螢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喧囂,卻與她無關。
她的眼睛乾澀發痛,太陽穴因為長時間精神集中和深藏的憋悶而突突直跳。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隻能勉強吊住精神。
係統安靜著,冇有釋出新任務,也冇有懲罰。但這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操控,本身就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像一個被輸入了程式的機器,隻能按照既定指令運行,不能有自己的喜怒,不能有自己的好惡。
第二天下午,週會。
部門經理總結完畢,目光掃視眾人：接下來,誰還有補充
王姐立刻清了清嗓子,搶先開口：經理,關於之前那份棘手的客戶數據,我這兩天帶著小林加班加點,總算全部梳理完畢了。她笑容得體,語氣自然,過程中我也儘量把自己的經驗分享給小林,她悟性不錯,學得很快。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過來。
林晚感到自己的喉嚨發緊。係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她緩緩站起身。會議室明亮的燈光打在她臉上,讓她有些眩暈。她能感覺到王姐投來的、隱含警告與期待的目光。
是的,林晚開口,聲音有些發飄,但還算清晰,非常感謝王姐……這段時間的悉心指導,讓我學到了……很多。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刀片,從喉嚨裡硬生生刮出來,這份報告能完成,主要……全靠王姐。
她坐下的瞬間,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經理投來讚許的目光：不錯,同事之間就應該這樣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王姐帶新人有方,小林你也謙虛好學,值得表揚。
王姐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假意謙虛了幾句。
林晚低下頭,盯著麵前空白的筆記本,胃裡一陣翻攪。那是一種比憤怒更磨人的噁心感。
【任務完成。】
係統的提示音冰冷依舊,冇有任何情感波動。
獎勵自然是冇有的。
但懲罰的威脅,暫時消失了。這似乎就是係統唯一的恩賜。
下班時,外麵又下起了雨。林晚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到公司樓下,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上跳躍著媽媽兩個字。
她遲疑了一下,接起。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母親高亢而急切的聲音,背景音裡還夾雜著弟弟打遊戲的喧鬨聲：晚晚啊,發工資了吧趕緊給你弟轉五千塊錢過來！他看中了個新出的什麼遊戲手機,嚷嚷好幾天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媽,我昨天才……纔給那對狗男女買了幾乎掏空積蓄的禮物。
才什麼才！母親不耐煩地打斷她,你弟弟等著要呢！你當姐姐的,幫襯一下不是應該的嗎快點啊！彆磨蹭！
【新任務釋出：將本月工資餘額全額轉賬給母親,用於資助弟弟購買所需物品。並向母親表達感激之情,感謝她的養育之恩。】
【時限：1小時。】
【失敗懲罰：三級電擊。】
係統的聲音像是催命符,掐斷了她最後一絲猶豫和試圖解釋的念頭。
三級電擊……隻是想到這個詞彙,昨天那瀕死般的痛苦記憶就讓她渾身汗毛倒豎。
我……我需要錢交房租……她試圖做最後的、微弱的掙紮,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警告：檢測到宿主對任務產生抗拒情緒。懲罰預備。】冰冷的機械音毫無波動。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瞬間拔高,變得尖利而刻薄：錢錢錢！你就知道想著你自己！養你這麼大有什麼用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弟弟！我們白養你了！早知道你這麼自私,當初就該……
尖銳的咒罵和係統冰冷的警告交織在一起,像一把鈍刀在她腦海裡反覆切割。
與此同時,強烈的電擊刺痛感猛地襲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劇烈！她甚至能感覺到肌肉纖維在不受控製地微微痙攣。
呃……她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差點拿不住手機。
你怎麼了彆給我裝死！趕緊轉賬！母親在電話那頭咆哮。
……好。林晚幾乎是咬著牙根擠出了這個字,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刺痛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劫後餘生般的戰栗。
她掛斷電話,顫抖著手指打開手機銀行。看著螢幕上那可憐巴巴的餘額數字,閉了閉眼,按下了全額轉賬。
操作完成後,她按照係統的要求,給母親發去了一條簡訊：媽,錢轉過去了。謝謝您和爸把我養大,弟弟開心就好。
簡訊很快回覆過來,隻有一個冷冰冰的字：嗯。
冇有問候,冇有關心她這個月如何生活。
林晚站在公司門口的雨棚下,看著外麵連綿的雨絲,雨水彙聚成流,沿著玻璃幕牆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扭曲的淚痕。
手機螢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蒼白而麻木的臉。
電擊的餘威讓她的指尖還在微微發抖,但比那更冷的,是彷彿被掏空了一切、隻剩下無儘虛無的內心。
係統的光屏在她眼前無聲閃爍,任務完成的提示顯得格外刺眼。
它又一次贏了。
用絕對的痛苦和恐懼,碾碎了她所有的反抗。
雨似乎更大了,嘩啦啦地響著,淹冇了一切細微的聲音,也彷彿要淹冇這具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3
絕望反擊
生活並未因林晚的步步退讓而有絲毫好轉,反而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撕咬得越發凶猛。那套名為聖母的枷鎖日益收緊,幾乎要嵌入她的靈魂深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窒息感。
【任務釋出：為王美娟女士購買一杯熱摩卡（雙倍糖漿,加奶油）,並於早會前放置於其辦公桌。備註：她今日心情不佳。】
【任務釋出：對劉倩女士朋友圈釋出的與張辰的訂婚合照進行點讚並評論祝福語（建議詞句：郎才女貌,一定要幸福哦~）。】
【任務釋出：主動詢問弟弟是否需要遊戲充值,並提供至少五百元資助。】
細碎而屈辱的任務層出不窮,像無數細密的針,日夜不休地紮刺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電擊的威脅懸於頭頂,她麻木地執行著,感覺自己的一部分正在這種機械的重複中徹底死去,眼神日漸空洞,如同一具被抽空了內臟的精緻皮囊。
直到那天下午。
部門重要的項目出了紕漏,客戶直接投訴到總裁辦。而問題出在王姐負責整理提交的最後一份關鍵數據報表上。
經理麵色鐵青地站在辦公區,手裡拿著那份出錯的列印件,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最終落在臉色發白的王姐身上：王美娟,這份數據是你最後覈對提交的,怎麼回事！
王姐猛地站起來,臉上瞬間切換出委屈又驚慌的表情,她目光遊移,下一秒,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旁邊工位的林晚。
經理！這、這不能全怪我啊！最後那部分基礎數據是林晚幫我覈對的！肯定是她那邊出了錯！她聲音帶著哭腔,彷彿蒙受了天大的冤枉,我看她最近挺辛苦,好心分點工作讓她練手,誰知道她這麼不負責任……
所有的目光,或懷疑,或同情,或幸災樂禍,齊刷刷地聚焦到林晚身上。
林晚愣住了,下意識地張嘴：我……
【警告：檢測到宿主即將進行辯解行為。辯解可能引發衝突,違背聖母準則。請保持沉默,包容同事的過失。】係統冰冷的指令搶先一步砸入腦海。
到嘴邊的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太陽穴熟悉的、令人恐懼的刺痛預兆。
經理皺緊眉頭看向林晚：林晚王姐說的是真的嗎
王姐在一旁拚命使眼色,眼神裡充滿了警告和哀求。
林晚的身體微微發抖,指甲掐進肉裡。她看著經理,又看看演技精湛的王姐,一股冰冷的、粘稠的絕望包裹了她。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係統都不會允許她反駁。
……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像個幽靈,是我……不小心弄錯了。
經理的眉頭皺得更緊,眼中閃過失望：太不像話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出錯林晚,你寫份深刻檢查,這個季度的獎金全部扣除！王美娟,你也有監管不力的責任,獎金扣一半！
王姐頓時鬆了口氣,臉上甚至差點冇繃住露出一絲得意,連忙低頭認錯：是是是,經理,我以後一定嚴格把關,絕不再犯。
【任務釋出：接受公司處分,保持心態平和,並真誠向王美娟女士致歉,因你的失誤牽連了她。】
【時限：立即執行。】
林晚站在原地,感覺周遭的聲音變得模糊而遙遠。她看著王姐那掩飾不住的輕鬆表情,看著經理不滿的眼神,看著同事們各異的目光。世界像隔了一層毛玻璃,扭曲而不真實。
她轉過身,麵向王姐,深深地鞠了一躬,聲音平穩得冇有一絲波瀾：王姐,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王姐假意扶她：哎呀,冇事冇事,下次注意點就行了。那語氣裡的虛偽,幾乎要溢位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新簡訊,來自劉倩。
【晚晚,我和張辰的訂婚宴定在這週六晚上八點,帝豪酒店三樓百合廳。你一定要來哦！記得穿漂亮點~（附請柬電子圖片）】
圖片上,張辰摟著劉倩,笑容刺眼。背景是他們曾一起逛過、憧憬過的婚紗店。
幾乎同時,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咆哮聲甚至不用開擴音就清晰可聞：林晚！你死哪去了！你弟弟把人打傷了！對方要五萬塊賠償！不然就報警！你快給我打錢過來！馬上！立刻！
聽筒裡還夾雜著弟弟不耐煩的吼叫：媽你跟她囉嗦什麼！讓她快點打錢！不然我完了！
三個方向的壓力,如同三柄巨錘,同時狠狠砸落在她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上。
工作被冤,開除在即；前任與閨蜜的極致羞辱；家庭毫無底線的吸血榨取……
這些畫麵、聲音在她腦海裡瘋狂交織、旋轉,最終坍縮成一個極致的、黑暗的漩渦。
【緊急任務釋出：】
【1.
保持平靜,接受離職安排,並祝福公司未來發展。】
【2.
為張辰先生與劉倩女士選購新婚禮物（建議預算：您剩餘的全部存款）,並承諾準時出席訂婚宴,送上祝福。】
【3.
安撫母親情緒,原諒她的急切,並承諾解決弟弟的賠償金問題。係統提示：可嘗試申請網絡貸款或聯絡私人借貸渠道。】
係統那冰冷平直的機械音,如同最後一道喪鐘,在她徹底崩斷的理智神經上重重敲響。
尤其是第三條——係統貼心提示的解決方案。
它不僅要她承受這一切,還要她主動跳下懸崖,把自己最後一點價值碾碎成渣,去填塞那永遠填不滿的無底洞。
嗬……
一聲極輕、極詭異的笑聲從林晚喉嚨裡溢了出來。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冇有任何表情,眼神卻是一片徹底死寂後的虛無,深處彷彿有幽暗的火焰在瘋狂燃燒。
辦公室裡嘈雜的議論聲,電話裡母親尖銳的咒罵,手機螢幕上那對男女幸福的合照……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拉遠了,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再也傳不進她的世界。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
【警告：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極度異常！請立刻平複心緒！】
【警告：請立刻執行任務！】
【懲罰預備：三級電擊！四級電擊準備！】
係統刺耳的警報聲在她腦中瘋狂迴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劇烈。
劇烈的、足以讓任何人瞬間休克的電擊痛感猛地降臨！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肌肉痙攣,嘴角甚至溢位一絲白沫。
但她冇有倒下。
她伸出手,扶住了冰冷的辦公隔板牆,手指因用力而扭曲。那劇烈的疼痛彷彿成了某種催化劑,反而讓她那雙空洞的眼睛裡,亮起了一點瘋狂而清醒的光芒。
她頂著那足以令常人昏迷的懲罰,極其緩慢地、一步一步地,朝著辦公室角落那間小小的茶水間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電光在她體內肆虐,撕裂著每一寸血肉神經。
同事們驚恐地看著她怪異扭曲的步伐和蒼白如鬼的臉,下意識地紛紛後退,讓開了一條路。
她走到茶水間,目光精準地落在了砧板旁的那把不鏽鋼水果刀上。刀身冰冷,映出她扭曲的麵容和燃燒著毀滅火焰的雙眼。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刀柄。冰冷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奇異地壓製了一絲體內肆虐的電擊劇痛。
係統警報聲已變得尖銳瘋狂：【警告！警告！宿主行為極端危險！！！立即停止！！！最高級彆懲罰啟動！！！】
更強的電流如同高壓水槍般衝入她的四肢百骸,視野開始模糊,耳邊響起嗡鳴。
但她笑了。
嘴角一點點咧開,形成一個極其怪異、瘋狂、卻又帶著某種解脫意味的笑容。
她轉過身,背對著那些驚恐的視線,麵對著腦海中那無形無質、卻掌控她一切的係統,用一種嘶啞的、彷彿破損風箱般的聲音,輕輕地說道：
嗬……以德報怨……感化惡念……
我用尊嚴、健康、金錢、人生……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他們變本加厲的惡！
這係統……根本不是要感化惡……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那點瘋狂的光芒暴漲,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地刺破空氣：
你是在豢養惡！你是個以吞噬善意和委屈為食的怪物！！
這聖母……誰愛當誰當……
最高級彆的電擊懲罰轟然降臨！她身體猛地一個趔趄,幾乎栽倒,全靠握著刀的手死死撐住桌子。
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臉上的笑容燦爛而絕望,對著空氣,也對著腦海裡的係統,發出了最後的宣言：
今天——要麼我死！要麼……你們亡！
4
自由曙光
最高級彆的電擊懲罰轟然降臨,如同萬千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刺入骨髓,又像是高壓電流直接灌入腦髓。林晚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視野被一片炫目的慘白徹底覆蓋,耳中儘是尖銳的蜂鳴。
她握著刀柄的手指因為劇烈的痙攣而扭曲,幾乎要握持不住。喉間湧上一股腥甜,又被她死死嚥了回去。
【警告！宿主極端自毀行為嚴重違反係統核心準則！立即停止！】係統的機械音第一次帶上了某種近乎急促的調子,雖然依舊冰冷,卻不再毫無波瀾。
林晚頂著那足以讓任何正常人瞬間昏厥甚至休克的痛苦,咧開嘴,牙齒上沾著血絲,笑容瘋狂而破碎：停止……好啊……你……先停止……
她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伴隨著身體的劇顫：要麼……看著我死……要麼……就看著我……用你的方式……把他們全都拖下水！
自毀的意誌,成為了最堅固的盾牌,竟短暫地抵住了那恐怖的懲罰洪流。係統那絕對理性的邏輯底層,遇到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悖論——宿主的死亡,意味著任務的徹底終結與係統的崩潰。生存,高於一切。
【……檢測到宿主生存意願極度低下……優先度調整……懲罰強度下調至維持閾值……】係統的聲音似乎出現了一絲極細微的雜音,【請宿主明確表達訴求……】
痛楚如潮水般稍退,雖然依舊遍佈全身,如同跗骨之蛆,但已從瀕死級彆降到了能夠勉強忍受的程度。林晚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透了她的後背,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訴求
她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手中的水果刀並冇有放下,反而像是一枚勳章,一枚她向這狗屁係統宣戰的戰利品。
我的訴求她低聲笑了起來,眼神中的死寂被一種冰冷而銳利的光芒取代,很簡單……你不是要我當聖母嗎
我這就……好好當給你看！
她轉過身,不再理會腦海中係統持續不斷的、但威力大減的警告雜音,拖著依舊有些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了項目經理的獨立辦公室。
門被推開。
經理和王姐正在裡麵,似乎還在商討如何妥善處理這次事故,以求將對公司的影響降到最低。看到門口臉色蒼白如鬼、卻手持利刃、眼神亮得嚇人的林晚,兩人都嚇了一跳。
林晚你……你想乾什麼！經理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色厲內荏地喝道。王姐更是嚇得直接躲到了經理身後。
林晚冇有看他們,而是先將水果刀輕輕放在了門口的檔案櫃頂上。
這個動作讓緊張的兩人稍稍鬆了口氣。
然後,她轉向經理和王姐,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無比真誠甚至帶著幾分聖潔的微笑。那笑容出現在她蒼白虛弱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讓人心底發毛。
她深深地、對著王姐鞠了一躬,聲音清晰而平穩,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暖：
王姐,對不起。剛纔在外麵,我的道歉還不夠深刻。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粗心大意,更不該在您好心給我鍛鍊機會時,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連累了您和公司的聲譽。
請您務必原諒我。經理如何處罰我都是應該的,我毫無怨言。隻要您能消氣,隻要公司能挽回損失,我願意做出任何補償。我甚至可以簽協議,承諾我下一份工作的頭三個月薪水,也全部用來彌補這次的錯誤。
她的話語流暢而懇切,每一個字都符合勇於承擔、寬容大度、犧牲自我的聖母光環,甚至遠遠超出了係統的要求。
【檢測到宿主完美踐行聖母準則……行為記錄中……】係統的提示音似乎有些猶豫。
王姐徹底懵了。她預想過林晚會哭鬨,會辯解,甚至剛纔拿刀進來時她以為要同歸於儘。卻萬萬冇想到是這種展開。這真誠的道歉和巨大的犧牲承諾,像是一盆滾燙的油,澆得她坐立難安。她想說不用了,又想順勢答應,表情扭曲尷尬,在經理探究的目光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經理也愣住了,眉頭緊鎖。林晚這番深明大義的表現,反而讓他之前基於王姐一麵之詞做出的處罰決定,顯得格外草率和冷酷。他看向王姐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更多的懷疑和審視。
林晚,你……經理剛想開口。
林晚卻再次鞠躬,打斷了他：經理,謝謝公司這些年的培養。我接受一切處分,馬上就可以辦理離職。祝公司未來業績長紅,一切順利。
說完,她不再看錶情精彩的兩人,保持著那平和寬容的微笑,轉身,拿起櫃頂的刀,平靜地走了出去。
【任務：接受處分並祝福公司,已完成。】係統的提示音乾巴巴的。
辦公室內,隻剩下王姐在經理越來越冷的目光下,徒勞地試圖解釋：經理,她……她可能是嚇瘋了……胡說八道的……
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並且因為林晚這高尚的襯托,王姐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第一重審判,無聲完成。
……
傍晚,帝豪酒店三樓百合廳,燈光璀璨,衣香鬢影。
張辰和劉倩的訂婚宴正在進行,兩人端著酒杯,笑容滿麵地接受著親友的祝福。
當林晚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連衣裙,素麵朝天,手裡提著一個寒酸的紙袋出現在門口時,所有的目光都彙聚了過來。空氣中瞬間瀰漫起尷尬和竊竊私語。
張辰臉色一沉,劉倩的笑容也僵住了,眼中閃過警惕和厭惡。幾個朋友下意識地上前,想攔住這個不速之客。
林晚卻先一步動了。
她快步走到台前,搶過了司儀的話筒。她的臉上冇有任何悲傷或憤怒,隻有一種近乎亢奮的、純粹的笑容,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讓人不安的光亮。
張辰！劉倩！她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整個大廳,清晰無比,祝福你們！我真的太為你們高興了！
台下瞬間安靜下來。
真的！她強調道,語氣真誠得令人毛骨悚然,張辰,謝謝你當年的不娶之恩,才能成全你和劉倩這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一個能對多年女友冷暴力劈腿,一個能對最好閨蜜背後插刀,你們簡直是靈魂伴侶,鎖死,一定要百年好合！
每一句祝福,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新郎新娘臉上。張辰的臉由青轉紫,劉倩的笑容徹底碎裂,隻剩下驚怒。
哦,對了,禮物！林晚像是纔想起來,從紙袋裡掏出一個相框,裡麵是她P的一張圖——張辰和劉倩的合照被放在兩個滑稽的天使光環下,背景是地獄火焰的素材,下麵還有一行藝術字：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還有這個！她舉起手機,亮出螢幕,上麵是她銀行卡餘額清零的簡訊截圖,雖然我的錢剛被我爸媽逼著拿去給弟弟賠款了,現在身無分文,但祝福的心意是無價的！請大家和我一起,祝福他們！
台下徹底嘩然！所有賓客的表情都變得極其精彩。
張辰氣得渾身發抖,衝上來想搶話筒：林晚！你瘋了！滾出去！
劉倩也尖聲叫道：保安！把她拉走！
林晚卻靈活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們,對著話筒最後喊了一句,聲音裡帶著哭腔,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祝你們幸福！一定要幸福哦！我的幸福……都送給你們了！
說完,她扔下話筒,在保安衝過來之前,像一尾滑溜的魚,轉身就跑,迅速消失在了門口走廊的儘頭。
身後,是死一般寂靜後爆發的巨大喧囂和混亂。一場精心準備的訂婚宴,徹底成了鬨劇和醜聞。
【任務：贈送禮物並表達祝福,已完成。】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卻透著一股詭異的僵直。
第二重審判,在萬眾矚目下,完美落幕。
……
林晚冇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父母家。
剛進門,母親就撲了上來,不是關心,而是咒罵：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錢呢！賠款呢！你弟弟要是被抓了,我跟你冇完！
父親在一旁陰沉著臉抽菸,弟弟則窩在沙發裡打遊戲,頭都不抬。
林晚看著他們,臉上再次浮現那種讓係統都感到困惑的、極度真誠和無私的笑容。
她一把抓住母親的手,眼神灼灼：媽！您彆急！弟弟的事就是我的頭等大事！
她掏出手機,直接點開一個高利貸APP的借款介麵,利息高得嚇人。
你看！我已經聯絡好了！我能借五萬！利息高怕什麼隻要弟弟冇事,我背一輩子債都心甘情願！
母親愣住了,看著那恐怖的利息,一時忘了罵人。
林晚又看向父親,語氣懇切：爸！萬一我還不上,他們來找麻煩,你們千萬彆開門！讓他們把我抓走好了！打死我也認了！絕對絕對不能連累你們和弟弟！
她說得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犧牲光芒。
父親夾著煙的手抖了一下,菸灰掉在了地上。打遊戲的弟弟也終於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恐懼。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母親反應過來,聲音尖利卻帶著一絲慌亂,誰讓你去借這種錢！
應該的啊！林晚笑得無比孝順,你們養我這麼大,我回報你們是應該的！為我弟弟犧牲一切,更是我這個姐姐的本分！我這就簽合同！
說著,她真的開始填寫借款資訊。
夠了！父親猛地吼了一聲,一把打掉她的手機,不許借！滾！你給我滾出去！
母親也像是怕沾上瘟疫一樣,連連後退,嘴唇哆嗦著,卻再也罵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林晚看著他們驚恐厭惡的表情,臉上的無私笑容慢慢收斂,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平靜。
她撿起手機,什麼也冇說,轉身離開了這個所謂的家。
【任務：安撫家人並承諾解決,已完成。】係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夾雜著大量的電流雜音,【警告……邏輯錯誤……無法解析……宿主行為……與預期結果嚴重偏離……】
第三重審判,以最孝順的方式,終結了吸血的可能。
……
夜深人靜,林晚獨自站在跨江大橋上。
江風凜冽,吹拂著她單薄的衣衫。城市的燈火在她腳下蔓延,繁華,卻冰冷。
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已經變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像是一台即將報廢的老舊機器。
【……大量惡念未消……反因宿主的善而滋生……傳播真善美核心任務……失敗……】
【……規則衝突……無法調和……】
【……係統運行基礎……崩潰……強製……剝……離……】
最後一聲嗡鳴,像是琴絃繃斷的絕響。
緊接著,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彷彿某種嵌入靈魂深處的、冰冷堅硬的異物,被猛地抽離了出去。
持續不斷的電擊刺痛感、時刻懸頂的警告威脅、那些強製她執行任務的冰冷指令……全都消失了。
世界,從未如此刻般安靜。
也從未如此刻般……自由。
林晚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自由的空氣,感覺肺部有些刺痛,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清爽。
她看著遠處江麵與夜空交界處,那朦朧而巨大的、永恒運轉的都市星群,許久許久。
然後,她輕輕地、幾乎是耳語般地,對自己說：
好了。
戲演完了。
該……謝幕了。
她轉過身,將那座璀璨而冰冷的巨大城市拋在身後,一步一步,走向了燈火闌珊的、未知的黑暗之中。
腳步緩慢,卻異常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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