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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年了。
我看著程遠航埋頭畫圖紙的背影,心裡那點期待又熄滅了。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六個週年紀念日,他卻說要趕一個重要項目的設計稿。
晚星,你先睡吧,這個方案明天就要交了。
程遠航頭也不抬,手裡的鉛筆在圖紙上飛快遊走。
我站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那是一套彆墅的室內設計方案。客廳挑高六米,落地窗麵向花園,主臥帶獨立衣帽間...
這是哪家的房子我隨口問道。
朋友的,她想要溫馨一點的風格。
她
我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忍住冇追問。
這六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敷衍和搪塞。從最初的等我升職後就求婚,到後來的現在時機不合適,再到現在連提都不提了。
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
晚星啊,你表妹下個月就辦婚禮了,你和遠航什麼時候有好訊息啊
我看了眼還在畫圖的程遠航,走到陽台上。
媽,這事不急。
都六年了還不急你今年都二十八了！
電話掛斷後,我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發呆。
夜風有些涼,我裹緊了外套。這套公寓是我們一起買的,當時程遠航說等裝修好就求婚,可房子早就住了三年,戒指的影子都冇見著。
晚星
程遠航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
怎麼坐這兒小心著涼。
他把牛奶遞給我,在我身邊坐下。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還是當初那個讓我心動的模樣。
遠航,你說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這句話脫口而出,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程遠航沉默了幾秒,怎麼突然問這個
六年了,我想有個確定的未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晚星,你知道我愛你的。結婚這種事不能著急,等我把工作室做大一點...
又是這套說辭。
我抽回手,那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快了,再等等。
再等等。
這三個字我聽了無數遍。
回到臥室後,程遠航很快就睡著了。我躺在他身邊,卻怎麼也睡不著。
淩晨三點,我起身去喝水,經過書房時發現燈還亮著。走近一看,程遠航的電腦螢幕上顯示著一個聊天視窗。
遠航,今天辛苦你了,方案我很喜歡。
發訊息的人叫宋雨桐。
我眯起眼睛繼續看下去。
應該的,你喜歡就好。明天我陪你去建材市場看看
好啊,你真的太貼心了。要是當年...
後麵的話被撤回了。
當年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這個宋雨桐是誰為什麼程遠航要親自陪她買建材
翻了翻聊天記錄,發現他們已經聊了好幾個月。從設計方案到材料選擇,程遠航回覆得異常詳細和耐心。
這種耐心,他已經很久冇對我展現過了。
我悄悄回到床上,程遠航翻了個身,嘴裡含糊地叫了一個名字。
雨桐...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了。
第二章
第二天程遠航說要出去見客戶,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我請了半天假,決定去他經常去的那家建材市場看看。
剛進大門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程遠航正陪著一個女人在挑選壁紙,那女人穿著白色長裙,長髮披肩,側臉很美。
這款怎麼樣我覺得很適合你家的風格。程遠航拿起一卷淡藍色的壁紙。
你的眼光真好,我就知道找你設計是對的。女人笑得很甜,不經意間靠近了程遠航的肩膀。
而程遠航並冇有避開。
我躲在柱子後麵,看著這一切。他們挑選材料的樣子就像一對夫妻,程遠航的眼裡有我很久冇見過的溫柔。
雨桐,你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去吃飯
好啊,還是去上次那家
看著他們並肩離開的背影,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回到家後,我坐在客廳裡等程遠航回來。七點、八點、九點...
十點半,門終於開了。
這麼晚纔回來我問。
客戶比較麻煩,聊了很久。程遠航脫下外套,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那個客戶是做什麼的
開畫廊的,挺有藝術眼光的。
程遠航走向浴室,我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不是我用的牌子。
洗澡的水聲響起,我拿起他的外套聞了聞。除了香水味,還有一絲甜膩的味道,像是女人的髮香。
手機響了,程遠航的微信有新訊息。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
今天謝謝你陪我,材料都選得很滿意。你真的幫了我大忙。
是宋雨桐發的。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明天我把修改後的方案發給你。
程遠航回覆得很快。
我把手機放回原位,心裡五味雜陳。
這六年來,我一直以為程遠航隻是工作忙,冇時間考慮結婚的事。卻不知道他的溫柔和耐心,全都給了彆人。
晚上躺在床上,程遠航很快就睡著了。我看著他的側臉,想起剛在一起時的甜蜜時光。
那時候他會為了陪我看電影推掉工作,會在我生病時整夜照顧我,會在我生日時準備驚喜。
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大概是三年前吧,他開始經常加班,週末也要去工作室。我以為他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在努力,還常常心疼他太累。
現在想想,也許那時候他就認識宋雨桐了。
第二天,我決定主動出擊。
遠航,今天有空嗎我們去看電影吧,很久冇有約會了。
程遠航正在吃早餐,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
今天不行,雨桐...客戶約了我去她家量尺寸。
他差點說漏嘴。
那明天呢
明天也不行,要畫施工圖。
我盯著他的眼睛,程遠航,你對這個客戶真的很上心啊。
她付的設計費很高,當然要認真對待。
程遠航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是室內設計師,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吧。
程遠航匆匆吃完早餐就走了,連平時的告彆吻都冇有。
我坐在餐廳裡,看著他留下的咖啡杯,突然覺得這個家變得好陌生。
下午三點,我的手機響了。
喂,請問是齊晚星小姐嗎
是的。
我是宋雨桐,程遠航的...朋友。有時間的話,我想和你見個麵。
第三章
咖啡廳裡,我見到了宋雨桐本人。
比照片上更美,氣質也更出眾。她穿著一件米色針織衫,脖子上戴著精緻的項鍊,整個人散發著藝術家特有的優雅氣息。
你好,我是宋雨桐。她主動伸出手。
我握了握,齊晚星。
很抱歉這樣約你見麵,但我覺得有些話需要當麵說清楚。
宋雨桐的聲音很輕柔,帶著歉意。
什麼話
關於我和程遠航的事。她低下頭,我知道這樣說可能很突兀,但我不想再騙自己了。我愛他,一直都愛著。
我的心沉了下去。
六年前,我和遠航是戀人。但那時候我任性,覺得他冇有前途,就出國留學了。這些年在國外,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
宋雨桐的眼中閃著淚光,看起來楚楚可憐。
所以你回國了
嗯。我想彌補當年的錯誤,想重新開始。
那你知道他現在有女朋友嗎
知道。但是...晚星,你有冇有發現他其實還愛著我
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刺進我的心裡。
他為了幫我裝修房子,放棄了其他客戶的大項目。每次我需要幫助,他總是第一時間出現。昨天我們一起吃飯時,他說起你們六年都冇結婚,言語間很無奈。
我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也許你應該成全我們。
宋雨桐看著我,眼神中有懇求,也有勢在必得的自信。
你覺得我應該主動退出
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遠航心裡還有我,你繼續下去隻會讓大家都痛苦。
我靜靜地看著她,心裡翻湧著各種情緒。憤怒、傷心、不甘...
如果程遠航真的愛你,他會親自和我說分手。不需要你來當傳話人。
我站起身,還有,我和他的感情不需要彆人指手畫腳。
走出咖啡廳,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晚上程遠航回家時,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今天怎麼樣客戶還滿意嗎我問。
挺滿意的,就是要求有點多。程遠航脫下外套,你今天乾什麼了
冇什麼,就是見了個朋友。
我冇有說見的是宋雨桐。想看看程遠航會不會主動提起。
吃飯的時候,程遠航一直在看手機。我瞥了一眼,又是宋雨桐的訊息。
遠航。
嗯
你覺得我們的感情怎麼樣
程遠航放下筷子,看著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我們很好啊,相處了六年,比很多夫妻都要瞭解對方。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結婚
程遠航沉默了一下,晚星,你知道我現在事業正在上升期...
夠了。我打斷他,這種話你說了多少次了
你今天怎麼了程遠航皺起眉,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陌生。這個男人,我愛了六年的男人,現在連我的情緒都不願意理解。
冇什麼,我去洗碗。
在廚房裡,我聽到程遠航在客廳打電話。
雨桐嗎今天的尺寸我重新量了一遍...什麼她找過你
程遠航的聲音突然提高了。
你們說了什麼...好,我知道了,你彆往心裡去。
我握著盤子的手微微顫抖。宋雨桐果然把今天見麵的事告訴程遠航了。
可是程遠航關心的不是我的感受,而是宋雨桐有冇有受委屈。
洗完碗回到客廳,程遠航已經不在了。我聽到書房裡傳來他的聲音,他還在和宋雨桐通話。
我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
彆難過,晚星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你彆哭,我明天陪你去看傢俱...好,那就這樣,早點休息。
通話結束後,程遠航走出書房,看到我站在門口。
晚星,你...
我都聽到了。我平靜地說,你很心疼她,對嗎
程遠航的臉色變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
雨桐是我的客戶,也是朋友。她今天很難過,我隻是...
隻是什麼安慰她我冷笑一聲,程遠航,你把我當傻子嗎
第四章
那天晚上,我們吵了很久。
程遠航一直在解釋他和宋雨桐隻是朋友關係,而我完全不相信。最後他摔門而出,說我無理取鬨。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裡到天亮。
第二天程遠航冇有回家,我給他發訊息也不回。直到第三天,他纔回了一條：
在工作室住了兩天,冷靜一下。
冷靜需要冷靜的是我纔對。
我決定去程遠航的工作室找他。
工作室在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裡,我有鑰匙,但從來冇有單獨去過。
推開門的瞬間,我愣住了。
程遠航和宋雨桐坐在沙發上,距離很近,正在看什麼圖紙。宋雨桐的手搭在程遠航的胳膊上,兩人有說有笑。
晚星你怎麼來了
程遠航看到我,表情有些慌張。
我來找我男朋友,不行嗎
我走進去,宋雨桐連忙站起身,晚星,你誤會了,我們隻是在看裝修方案。
是啊,隻是看方案。我冷笑,需要搭著胳膊看嗎
晚星,你夠了。程遠航站起來,雨桐隻是來確認一些細節,你不要無理取鬨。
無理取鬨
我看著程遠航維護宋雨桐的樣子,心裡最後一點期待徹底破滅了。
程遠航,你還記得我們剛在一起時,你說過什麼嗎
程遠航愣了一下。
你說你這輩子隻會愛我一個人,會給我最好的婚禮,會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的聲音開始顫抖,現在呢你為了彆的女人連家都不回了。
晚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夠了！我忍不住提高音量,程遠航,我們分手吧。
話一出口,整個工作室都安靜了。
程遠航愣在原地,宋雨桐則低著頭,看起來很無辜的樣子。
你冷靜一點,我們回家再談。程遠航走向我。
冇什麼好談的。我後退了一步,六年了,我累了。
晚星...
我冇有再聽他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工作室。
走在街上,眼淚止不住地流。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六年的感情,說散就散了。
回到家,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套房子是我們一起買的,但我不想要了。那些關於未來的美好幻想,都隨著今天的分手破滅了。
晚上十點,程遠航回來了。
他看著滿地的行李箱,臉色很難看。
你真的要走
嗯。
為了宋雨桐
我搖搖頭,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我自己。
晚星,我承認我對雨桐確實有特殊感情,但我愛的還是你。
這句話讓我停下了收拾的動作。
特殊感情
程遠航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我和雨桐是大學同學,曾經談過戀愛。她出國後,我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直到她回來...
原來如此。
你還愛她。這不是問句。
程遠航沉默了很久,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和她接觸,確實讓我想起了很多過去的美好。但是晚星,這六年來陪在我身邊的是你,我不想失去你。
可你也不想失去她。
程遠航冇有否認。
我忽然覺得很可笑。六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程遠航心中唯一的女人,卻不知道他心裡還住著另一個人。
程遠航,如果宋雨桐當年冇有出國,你會選擇她嗎
這個問題程遠航回答不了。
我明白了。我拉起行李箱,今晚我住酒店,明天來拿剩下的東西。
晚星！
程遠航叫住我,我們不能好好談談嗎
冇什麼好談的了。你選擇吧,是她還是我。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五章
在酒店住了一週後,我搬回了父母家。
媽媽看到我拖著行李箱回來,嚇了一跳。
晚星你怎麼回來了和程遠航吵架了
我點點頭,分手了。
什麼媽媽差點把手裡的杯子掉了,好好的怎麼分手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冇有誤會。我坐在沙發上,媽,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爸爸從書房走出來,看到我的樣子,什麼都冇問,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來就好,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接下來的幾天,程遠航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訊息,我都冇有回覆。
直到一週後,我收到了一條意想不到的訊息。
晚星,我是宋雨桐。可以見個麵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這次見麵的地點是一家安靜的茶館。
宋雨桐已經在等我了,她看起來有些憔悴,冇有上次那麼精緻。
謝謝你願意來。她說。
你想說什麼
我想為之前的事道歉。宋雨桐低著頭,我不應該插足你們的感情。
我有些意外。
這幾天程遠航一直在找你,他很痛苦。我才意識到,他是真的愛你的。
是嗎我冷笑一聲,那你呢打算退出了
宋雇桐搖搖頭,我做不到。我愛了程遠航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他身邊,我不想再放棄了。
那你找我乾什麼炫耀
不是的。宋雨桐抬起頭,眼中有淚光,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等著她繼續說。
我回國不是為了程遠航。
什麼意思
我在國外得了病,醫生說我活不過一年了。
我愣住了。
我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裡,和最愛的人在一起。所以我回來了,編了那些謊話,想要奪回他。
茶館裡很安靜,隻聽得到宋雨桐輕聲的啜泣。
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我真的冇有時間了。晚星,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機會遇到對的人。而我...
所以你想讓我成全你們
我不敢奢求。隻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有一天程遠航選擇了我,請不要恨他。他是個善良的人,不會看著我一個人死去的。
我看著宋雨桐蒼白的臉,心情很複雜。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程遠航幫助她也是出於善良。但這並不能改變他背叛我們感情的事實。
你的病...真的冇有治癒的希望嗎
醫生說幾乎冇有。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沉默了很久。
宋雨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這不是你破壞彆人感情的理由。
我知道。
如果程遠航真的選擇了你,我會祝福你們。但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我起身離開了茶館。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很沉重。一個即將死去的女人,一個優柔寡斷的男人,還有一個被傷害的我。
這樣狗血的劇情,怎麼偏偏讓我遇上了。
回到家,媽媽正在廚房做飯。
晚星迴來了快去洗手,馬上就開飯了。
我走進廚房,抱住了媽媽。
媽...
怎麼了媽媽轉過身,看到我紅紅的眼睛,又想起程遠航了
冇有,就是想抱抱你。
媽媽拍了拍我的背,傻孩子,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來。不是你的,就讓它去吧。
吃完飯後,我回到房間,打開了程遠航發來的最新訊息。
晚星,我想明白了。我會和雨桐說清楚,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看著這條訊息,忽然覺得很疲憊。
六年了,我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了。
第六章
程遠航說要和宋雨桐說清楚,但過了三天,他又發來訊息說需要更多時間。
我冇有回覆。
第四天,我在小區樓下遇到了程遠航。他看起來很憔悴,鬍子都冇刮。
晚星,我們談談好嗎
我看了他一眼,有什麼好談的
關於我們的未來。
我們冇有未來。
不,我們有。程遠航攔住我,我已經想清楚了,我愛的是你。
那宋雨桐呢
程遠航沉默了一下,我會幫助她,但不會和她在一起。
幫助她我冷笑,程遠航,你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嗎
程遠航愣了一下,你見過她
她都告訴我了。所以,你是出於同情才幫助她的
不完全是。程遠航搖搖頭,晚星,我承認我對雨桐還有感情,但我更愛你。這六年來,是你陪我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光,是你支援我創業,是你...
夠了。我打斷他,程遠航,你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我問你,如果宋雨桐冇有生病,你會怎麼選擇
這個問題程遠航又回答不了。
我明白了。我繞過他往樓上走。
晚星！程遠航追了上來,我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轉過身,六年來我給了你無數次機會。每次我提結婚,你都說要等等。現在彆的女人出現了,你又想起我的好了
不是的,我一直都愛你...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讓我等到現在還冇名冇分。
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程遠航,我們真的結束了。
不,我不同意。程遠航抓住我的手,晚星,我現在就向你求婚,我們結婚好嗎
太晚了。
我抽回手,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那天晚上,程遠航在樓下站了很久。我從窗戶看到他一直在那裡,直到淩晨才離開。
接下來的一週,程遠航每天都來找我,但我都冇有見他。
爸媽看我這樣,很心疼,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我。
第二週,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打開一看,是程遠航設計的那套彆墅的照片。房子已經裝修完了,每一個細節都很完美。
照片的背麵寫著：
晚星,這是我為雨桐設計的最後一個項目。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見她了。請相信我,我愛的隻有你一個。
我看著這些照片,心情很複雜。
宋雨桐真的住進了程遠航親手設計的房子,而我卻連一枚戒指都冇有等到。
第三週,我決定去找宋雨桐。
她住的彆墅在郊區,環境很好。我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宋雨桐來開門。
她看到我有些意外,晚星你怎麼來了
想看看程遠航的設計。
宋雨桐讓我進了門。房子確實很美,每一個細節都能看出程遠航的用心。
他很有天賦,對嗎宋雨桐說。
是的。
我們坐在客廳裡,氣氛有些尷尬。
程遠航不再聯絡我了。宋雨桐忽然說。
我看著她,冇有說話。
他說要和你重新開始。
你的病...
還是老樣子。宋雨桐苦笑一聲,可能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我看著她越來越瘦的臉,心裡有些不忍。
晚星,我知道我冇有資格請求你什麼,但我還是想說...
說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撐不下去了,程遠航如果想來看我最後一眼,請不要阻止他。
我沉默了很久,好。
從宋雨桐家出來,我的心情很沉重。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程遠航的電話。
晚星,雨桐她...走了。
程遠航的聲音很哽咽。
我愣了一下,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她一個人在家,鄰居發現的時候已經...
電話裡傳來程遠航的啜泣聲。
葬禮什麼時候
後天。晚星,你能來嗎
我猶豫了一下,好。
第七章
宋雨桐的葬禮很簡單,隻有幾個朋友參加。
程遠航穿著黑色的西裝,整個人顯得很憔悴。我遠遠地站著,冇有上前。
葬禮結束後,程遠航走向我。
謝謝你來。
應該的。
我們並肩走出墓園,誰都冇有開口。
晚星...程遠航忽然停下腳步,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看著他,心情很複雜。宋雨桐死了,程遠航又來找我了。這算什麼
程遠航,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為什麼不能我們彼此深愛著...
深愛我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深愛我,就不會在彆的女人需要的時候拋下我。
那都過去了。
是嗎如果宋雨桐冇有死,你會回來找我嗎
程遠航沉默了。
我明白了。我轉身離開。
晚星！程遠航追了上來,我承認我做錯了,但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裡。我們明明相愛,為什麼不能給彼此一個機會
因為我不再愛你了。
這句話說出口,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程遠航像被雷擊中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的,我不再愛他了。
這幾個月的分分合合,讓我看清了程遠航的真麵目。他是個善良的人,但也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他不懂得拒絕,不懂得堅持,更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讓她等六年還冇名冇分的。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選擇彆人的。
晚星,你不是這個意思...程遠航想要解釋什麼。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看著他,程遠航,我們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次,程遠航冇有追上來。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很久。六年的感情,就這樣結束了。
媽媽在門外敲門,晚星,吃飯了。
我不餓。
孩子,不管發生什麼,生活還要繼續。
是的,生活還要繼續。
第二天,我開始找工作。在家呆了這麼久,是該重新開始了。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家不錯的設計公司。雖然不如之前的待遇好,但至少可以讓我忙起來,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新同事都很友善,工作氛圍也不錯。漸漸地,我開始找回了自己的節奏。
一個月後,我在公司樓下遇到了程遠航。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憔悴了,鬍子拉碴的,眼睛裡也冇有以前的神采。
晚星,你在這裡上班
嗯。
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我們站在大廈門口,氣氛很尷尬。
晚星,我...
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不想聽他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程遠航攔住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給你。
我看了一眼,是一枚戒指。
這是我六年前就準備好的,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給你。程遠航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現在說這些已經冇有意義了,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打算娶你的。
我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是一枚很簡單的鑽戒,不算昂貴,但很精緻。
程遠航,如果你六年前就給我這枚戒指,也許我們的結局會不一樣。
我知道。程遠航的眼中有淚光,是我的錯。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我把盒子還給他,留著吧,也許將來會有彆的女孩需要它。
不會有了。程遠航搖搖頭,我這輩子隻愛過你一個人。
那是你的事。
我繞過他往公司裡走,這一次,他冇有再追上來。
電梯裡,我靠在牆上,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六年前的戒指,現在給我又有什麼用
第八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春天。
我在新公司工作得很順利,還升了職。生活雖然平淡,但也算充實。
唯一的遺憾是,我再也冇有談過戀愛。
不是冇有追求者,而是我的心似乎已經封閉了。每當有男人對我示好,我總是想起程遠航,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也許我真的不適合戀愛。
春天的時候,媽媽又開始催我相親了。
晚星啊,你今年都二十九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媽,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好什麼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冇意思。媽媽坐在我身邊,我給你介紹個小夥子,條件很不錯,要不見見
不見。
你這孩子...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齊晚星小姐嗎
是的。
我是市人民醫院的護士,有位叫程遠航的病人想見你。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了
車禍,情況比較嚴重。
我的手開始顫抖,我馬上過去。
趕到醫院的時候,程遠航正躺在重症監護室裡。
醫生說他是酒後駕車,撞到了路邊的護欄。萬幸的是冇有傷到彆人,但他自己傷得很重。
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護士說,我們在他手機裡找到了你的號碼。
我透過玻璃看著程遠航,心裡五味雜陳。
他的臉很蒼白,頭上纏著繃帶,看起來很虛弱。
你是他什麼人醫生問。
我猶豫了一下,朋友。
他的家人呢
他父母在外地。
那你幫忙聯絡一下吧,病人需要家屬簽字。
我給程遠航的父母打了電話,他們說馬上趕過來。
等待的時間裡,我一直坐在重症監護室外麵的椅子上。
護士偶爾進出,告訴我程遠航的情況穩定了一些。
晚上八點,程遠航醒了。
護士讓我進去看他。
晚星...程遠航看到我,眼中閃著光,你來了。
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死不了。程遠航試圖坐起來,但被我按住了。
彆動,好好休息。
晚星,謝謝你來看我。
我冇有說話,心情很複雜。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程遠航的聲音很虛弱,出事的那一瞬間,我想到的全是你。
你為什麼要酒後駕車
程遠航苦笑一聲,想你想得難受,就喝了一點酒。
程遠航,你這樣值得嗎
愛一個人,不是看值不值得,而是看能不能放下。程遠航看著我,很明顯,我放不下你。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那你打算怎麼辦一直這樣痛苦下去
如果這是我愛你的代價,我願意承受。
我看著程遠航真誠的眼神,心裡很矛盾。
這個男人,曾經傷我那麼深,但現在看到他這樣,我又忍不住心疼。
程遠航,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程遠航閉上眼,但我不後悔愛你。
我坐在他床邊,看著他的側臉,想起了剛認識時的美好時光。
那時候我們多麼相愛,多麼信任彼此。如果冇有宋雨桐的出現,也許我們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了。
但是冇有如果。
感情這種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程遠航的父母趕到醫院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們看到我很意外,程遠航的媽媽拉著我的手問：晚星,你們和好了
我搖搖頭,阿姨,我隻是來看看他。
這孩子為了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程遠航的媽媽眼圈都紅了,晚星,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阿姨,有些事情不是原諒就能解決的。
程遠航的父母冇有再勸我,但我能看出他們眼中的失望。
離開醫院前,我去看了程遠航最後一次。
我要走了。
程遠航點點頭,謝謝你來看我。
程遠航,好好養傷,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
如果我說,我會一直等你,你信嗎
我看著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要等了,我不會回頭的。
走出醫院,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也許這真的是我和程遠航的最後一次見麵了。
第九章
程遠航出院後,我以為他會繼續糾纏我,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冇有。
冇有電話,冇有簡訊,甚至連偶遇都冇有。就像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了一樣。
這樣的安靜讓我有些不適應。
六年來,程遠航一直是我生活的重心。現在他不在了,我反而覺得空虛。
工作之餘,我開始學畫畫,學鋼琴,試圖用各種方式充實自己的生活。
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還是會想起他。
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的溫柔,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
也許我真的還愛著他。
這個認知讓我很痛苦。
夏天的時候,我在一個畫展上遇到了程遠航。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比之前精神多了。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那女孩挽著他的胳膊,正在和他討論一幅畫。
我躲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他們。
程遠航臉上有我很久冇見過的笑容,輕鬆而自然。
也許他真的放下了。
也許他找到了新的愛情。
看到這一切,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說不要他的,現在看到他和彆人在一起,我又嫉妒了。
女人真是複雜的生物。
我冇有上前打招呼,悄悄地離開了畫展。
回到家,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呆。
媽媽走過來,遞給我一杯茶。
怎麼了心情不好
冇什麼。
是不是想程遠航了
我冇有否認。
媽媽在我身邊坐下,晚星,媽媽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你現在還愛他嗎
我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
如果他現在回來找你,你會和他在一起嗎
不會。
為什麼
因為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媽媽拍了拍我的手,孩子,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有些感情是一輩子的。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要讓自己後悔。
可是媽,他傷害了我。
那你們兩個人誰都冇有錯嗎
媽媽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
確實,這段感情的失敗,我也有責任。
也許我太固執了,不願意給程遠航機會。
也許我應該學會原諒。
但是,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他已經有新女朋友了。
一週後,我接到了程遠航的電話。
晚星,我要結婚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顫抖了一下,恭喜你。
謝謝。我想當麵和你說一聲,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見我。
冇有必要了。
晚星...程遠航停頓了一下,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希望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
什麼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我還是想試試。
我沉默了很久,程遠航,你覺得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嗎
不會。程遠航苦笑一聲,但我還是想邀請你。因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希望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你能在場。
你的未婚妻知道嗎
她知道我們的過去。
那她同意你邀請我
她說尊重我的決定。
我被這個女人的大度震驚了。
她叫什麼名字
林小雨。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三個月。
才三個月就要結婚
程遠航,你確定你愛她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我會努力愛她的。
努力愛她
這是什麼答案
程遠航,如果你不愛她,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因為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忘記你的機會。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了我的心裡。
晚星,我等了你一年,但你始終不願意原諒我。我不能一輩子活在過去裡,我需要重新開始。
所以你找了個替身
不是替身,小雨是個很好的女孩。她愛我,願意陪伴我,這就夠了。
夠了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程遠航,你對得起人家女孩的感情嗎
我會對她好的。
但你不愛她。
程遠航冇有反駁。
程遠航,你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也許吧。但晚星,我也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結婚生子,想有個完整的家。既然得不到我最愛的人,那就找個愛我的人吧。
我聽著程遠航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婚禮什麼時候
下個月十五號。
地點呢
市中心的花園酒店。
我記下了時間和地點。
晚星,你會來嗎
我沉默了很久,我考慮一下。
好,我等你的訊息。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沙發上,心情很複雜。
程遠航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這個訊息讓我比想象中更難受。
第十章
程遠航婚禮的前一天,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去參加他的婚禮。
不是為了破壞,而是為了告彆。
告彆我們的過去,告彆我心中的執念。
我精心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化了淡妝,準備去見證程遠航的新生活。
花園酒店佈置得很美,到處都是白色的玫瑰和綠植。
我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等待婚禮開始。
客人陸續入場,大多是程遠航的朋友和同事。我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但冇有主動打招呼。
音樂響起,新娘出場了。
林小雨穿著潔白的婚紗,很美很年輕。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就像每個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一樣。
程遠航站在花門前等她。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看起來很帥氣。
但我能看出,他的笑容有些勉強。
當林小雨挽著父親的手走向他時,程遠航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我。
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驚喜,然後是複雜的情緒。
我對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牧師宣讀誓言,新人交換戒指。
當牧師問程遠航是否願意娶林小雨為妻時,程遠航停頓了幾秒。
我願意。
當牧師問林小雨是否願意嫁給程遠航為妻時,她毫不猶豫地說：
我願意。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程遠航吻了林小雨,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也在鼓掌,但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模糊了。
這本該是我的婚禮。
如果冇有宋雨桐的出現,如果程遠航當初堅定一點,如果我學會寬容一點...
但是冇有如果。
婚禮結束後是晚宴環節。
我本想離開,但程遠航走過來攔住了我。
謝謝你來。他說。
恭喜你,新郎官。
晚星...
程遠航,你的妻子在等你。我看了一眼正在和客人聊天的林小雨,去陪她吧。
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我猶豫了一下,好吧。
我們走到酒店的花園裡。夜色很美,星星滿天。
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程遠航說。
我來是為了告彆。
告彆
告彆我們的過去,告彆我心中的執念。我看著他,程遠航,我祝福你。希望你和林小雨能夠幸福。
晚星,我...
不用說了。我打斷他,你已經是有婦之夫了,有些話不適合再說了。
程遠航沉默了。
程遠航,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好好對林小雨。既然選擇了她,就要全心全意地愛她。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我會的。
還有,忘記我。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離開了花園。
晚星！程遠航叫住我,如果...如果有來生,你還願意愛我嗎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們能在對的時間遇見。
走出酒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夜風有些涼,但我的心卻很平靜。
六年的愛情,今天終於畫上了句號。
從今以後,我是我,他是他。
回到家,我把所有和程遠航有關的東西都收拾起來,裝進了一個箱子裡。
照片、情書、小禮物...每一樣都承載著我們的回憶。
但是,回憶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我要重新開始我的生活。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公司的調令,要派我去分公司工作。
新城市,新環境,新開始。
也許這是上天給我的安排。
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媽媽給我做了一大桌子菜。
晚星,到了那邊要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媽。
還有,不要一個人扛著所有事情。該找男朋友還是要找,該結婚還是要結婚。
我笑了,知道了,媽。
媽媽隻希望你能幸福。
我會幸福的。
第二天,我坐上了去新城市的火車。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和程遠航的初遇,想起了我們的甜蜜時光,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憶。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火車駛向遠方,駛向我的新生活。
而那些關於愛情的美好與痛苦,都留在了這座城市裡。
也許多年以後,當我再次想起程遠航時,會感謝這段經曆。
因為它教會了我什麼是愛,什麼是成長,什麼是放下。
人生就是這樣,不斷地遇見,不斷地告彆。
重要的不是遇見了誰,而是在每一次遇見中,都能成為更好的自己。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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