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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滿身疲憊回到老家過年。
剛放下行李,姑奶奶就帶著她那眼神呆滯的傻孫子找上門。
小雅,你命裡缺個旺夫的。
她拉著我的手,語氣不容置疑。
我孫子雖然癡傻,但心善,娶了你,保你衣食無憂。
我感到一陣噁心,彷彿被什麼肮臟的東西碰觸。
我的未來,我的尊嚴,在她眼裡,竟不如一個傻子的生育工具。
姑奶奶見我沉默,冷笑一聲。
01
姑奶奶見我沉默,冷笑一聲,那雙渾濁的眼睛像是X光,把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視線最後落在我行李箱上露出的品牌標簽,語氣裡的輕蔑幾乎要凝成實質。
城裡賺了幾個錢,就忘了本
你以為你還能挑三揀四年紀也不小了,二十八了,再不嫁,就是冇人要的老姑娘了。
她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針,精準地紮在我最敏感的神經上。
我媽站在一旁,臉色發白,嘴唇囁嚅著,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能在背後偷偷地、用力地拉扯我的衣角。
那力道,是哀求,也是警告。
我爸則像一尊石雕,埋著頭,一根接一根地猛抽著劣質香菸,嗆人的煙霧在他周圍繚繞,也隔絕了這間屋子裡的一切。
他選擇用沉默來逃避。
姑奶奶見我依舊不說話,臉上的不耐煩更重了。
她一把將身邊的阿呆推到我麵前。
阿呆踉蹌了一下,站穩後衝我傻笑,嘴角掛著晶亮的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滿是灰塵的水泥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來,小雅,摸摸阿呆的頭。
姑奶奶粗糙的手掌像一把鐵鉗,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強行拉著我的手,硬要往阿呆那亂蓬蓬、散發著異味的頭髮上按。
她嘴裡還唸唸有詞,像個跳大神的巫婆。
摸摸,旺他,也給你自己帶來福氣,保你以後生個大胖小子！
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生理性的噁心感直衝喉嚨。
我猛地抽回了手,力氣大到讓姑奶奶都晃了一下。
指尖上彷彿還殘留著那種黏膩、肮臟的觸感,我控製不住地在褲子上用力擦了擦。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了姑奶奶的怒火。
她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那張佈滿皺紋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看起來格外可怖。
她伸出乾枯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你個小賤人！給臉不要臉！
我好心好意給你找門好親事,你還擺上架子了不識好歹的東西！
她開始當眾細數我的罪狀。
說我大學畢業去了大城市,就是翅膀硬了,看不起家裡人了。
說我一年到頭不回家,就是不孝。
說我二十八了還不結婚,就是給祖宗蒙羞。
現在好不容易有阿呆這個好姻緣肯要我,我還敢挑三揀四,簡直是反了天了！
客廳裡本就凝固的空氣,隨著她尖利的罵聲,變得更加稀薄。
一些聞聲而來的親戚,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蒼蠅,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
他們堵在門口,堵在窗邊,帶著看戲和審判的眼神,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就是,小雅這孩子,太犟了。
姑奶奶也是為她好啊,阿呆雖然傻點,但家裡條件好啊。
女孩子嘛,讀再多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那些聲音不大,卻像無數隻螞蟻,爬滿我的全身,啃噬著我最後一點尊嚴。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村口的戲台上,供所有人指點、觀賞。
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像滾燙的岩漿在我胸腔裡奔湧。
我緊緊攥著拳頭,尖銳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
這疼痛提醒我,不能崩潰,絕對不能。
我一旦示弱,他們就會像一群餓狼,撲上來將我撕得粉碎。
我抬起頭,目光越過姑奶奶那張猙獰的臉,看向我懦弱的父母。
我媽還在哭,我爸的煙抽得更凶了。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冷得像一塊冰。
02
見我油鹽不進,姑奶奶立刻換了一副嘴臉。
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瞬間切換成悲痛欲絕的模式,演技精湛得讓我歎爲觀止。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啕大哭。
我苦命的孫子啊！你爸媽死得早,奶奶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嗎我！
她的哭聲淒厲,充滿了控訴,彷彿我纔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年就指望著給你娶個媳婦,讓你有個家,將來我閉眼了也能安心啊！
她聲淚俱下地講述著自己這些年的艱辛,如何為了阿呆守寡,如何為了阿呆受儘白眼,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孫子奉獻一切的悲情英雄。
然後,她話鋒一轉,開始打感情牌,扯出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
小雅她爸,你可得憑良心說話！當年你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是誰借給你們家糧食的
小雅小時候掉進河裡,是誰家男人把她撈上來的
現在我們家有難處了,想讓你家小雅幫一把,你們就這麼忘恩負義嗎
她的話,像一把道德的枷鎖,死死地扣在了我們家頭上。
言下之意,我今天必須犧牲我的婚姻和幸福,來報答她當年的那些恩惠。
我媽果然被說動了,她本來就心軟,此刻眼眶已經紅透。
她蹲下身,一邊試圖扶起姑奶奶,一邊又偷偷拉我的衣角,壓低聲音哀求我。
小雅,你就……你就先應下來,彆把事情鬨僵了。
姑奶奶她……她一個人拉扯阿呆,確實不容易。
忍忍,忍忍就過去了。
忍忍
我心裡冷笑一聲,這口氣,是要我用一輩子的幸福去忍嗎
我撥開我媽的手,目光平靜地直視著還在地上撒潑的姑奶奶。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姑奶奶,既然你這麼心疼阿呆,想給他找個好歸宿,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彆人
我記得,你孃家不是有個遠房侄女嗎叫小芳的,今年二十五,正好在家待業,人也本分,不是更合適嗎
我的話音剛落,姑奶奶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悲痛僵住了,眼神裡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和閃爍。
周圍看熱鬨的親戚們也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小芳,長得不好看,家裡也窮,姑奶奶怎麼可能看得上。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姑奶奶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乾脆岔開話題,強行把阿呆往前一推。
我們家阿呆,就是反應慢半拍,不是傻子！他心善著呢！誰嫁給他,是享福！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就有親戚跳出來幫腔。
就是就是,小雅啊,你姑奶奶是過來人,不會害你的。
一個三嬸婆唾沫橫飛地說：女孩子家家,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嫁給誰不是嫁嫁給阿呆這種老實人,以後不受氣,多好！
另一個堂叔也開口了：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你可彆把她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候傳出去,說你不孝,你的名聲就全毀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從為我好的勸說,到不孝的指責,再到毀你名聲的威脅。
一張由親情和道德編織而成的大網,密不透風地向我罩來。
我感到一陣窒息。
我終於明白,這根本不是一場簡單的逼婚。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家族圍獵。
而我,就是那個被他們盯上的獵物。
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的意願,我的未來。
他們隻想把我拖下水,用我的犧牲,去填補他們那個肮臟、腐朽的窟窿。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虛偽的嘴臉,聽著他們一句句誅心的話語,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捲而來。
在這個被封建糟粕浸透的地方,我的反抗,顯得那麼蒼白,那麼可笑。
03
我深吸了一口氣,胸腔裡翻湧的憤怒和屈辱被我強行壓了下去。
我不再去看那些虛偽的嘴臉,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向這場鬨劇的導演——我的姑奶奶。
我的語氣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享福
我重複著她的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是享你家那個被你養成巨嬰的孫子的福,還是享用我辛辛苦苦在城裡賺的錢的福
我頓了頓,突然提高了音量,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死寂的客廳裡轟然炸響。
還是說,你覺得我這種在城裡打拚,無依無靠的,最好拿捏,最好控製
姑奶奶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像是開了染坊。
她被我這番直白又尖銳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鼻子,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隻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詞。
反了……反了天了！
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六親不認的白眼狼！
我冇有理會她氣急敗壞的叫囂,直接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我當著所有人的麵,解鎖螢幕,點開了錄音功能。
那個紅色的小圓點,在螢幕上閃爍著,像一隻冷眼旁觀的眼睛。
我把手機舉到姑奶奶麵前,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
姑奶奶,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的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
再說一遍,讓我嫁給阿呆,嫁過去給他生孩子,是給我享福
姑奶奶瞬間噤聲了。
她看著我手機螢幕上那個跳動的錄音圖標,眼神裡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真正的慌亂。
她這種在村裡橫行霸道了一輩子的人,靠的就是一張嘴和不要臉。
她怎麼也想不到,我這個在她眼裡溫順聽話的晚輩,竟然敢用這種現代社會的手段來對付她。
我緩緩地轉動身體,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從每一個在場的親戚臉上掃過。
那些剛纔還在幫腔、還在看熱鬨的人,被我的目光一掃,紛紛低下頭,或者避開我的視線。
還有你們。
我冷冷地開口,誰要是再敢逼我一個字,我就把這段錄音,連同你們剛剛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地發到網上去。
我還要發到村裡的每一個群裡,讓所有人都來評評理,看看你們這群人,是怎麼打著‘為我好’的旗號,行逼良為娼之事的！
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名聲先毀掉,還是你們這群人的老臉,先被丟儘！
我爸媽震驚地看著我,他們大概從冇想過,他們那個一向溫和的女兒,竟然有這麼剛烈的一麵。
我看到我爸掐滅了煙,眼神裡除了震驚,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agis的解氣。
我媽也不再哭了,她張著嘴,呆呆地看著我,彷彿不認識我一樣。
整個客廳,瞬間鴉雀無聲。
空氣裡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阿呆那不明所以的、間或響起的傻笑聲。
口水從他嘴角滴落,發出滴答一聲輕響,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我握著手機,感覺自己第一次掌握了主動權。
那冰冷的金屬外殼,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底氣。
我的心裡,竟然湧起了一絲快意。
04
我的強勢反擊,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姑奶奶和那群幫腔親戚的氣焰。
他們灰溜溜地散了,一場鬨劇暫時收場。
但,我心裡清楚,這件事絕不會這麼輕易結束。
姑奶奶這種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家族微信群裡,看到了她精心編排的小作文。
那篇長長的文字裡,我成了一個忘恩負義、不孝不悌的白眼狼。
她把我從小到大受過她家的丁點恩惠,都放大成救命之恩。
把我這次的拒絕,描繪成對長輩的大逆不道。
她甚至添油加醋地暗示,我在城裡學壞了,私生活不檢點,所以纔看不上老實本分的阿呆。
一時間,群裡炸開了鍋。
那些昨天還沉默的親戚,此刻都跳了出來,對我口誅筆伐。
各種指責和謾罵,像雪片一樣向我飛來。
我媽的手機響個不停,全是各路親戚打來勸說和施壓的電話。
她終於承受不住這種壓力,紅著眼睛衝進我的房間,哭著求我。
小雅,媽求你了,你就去給姑奶奶道個歉,服個軟吧！
姑奶奶在村裡輩分高,勢力大,我們家得罪不起啊！
再這樣鬨下去,我們家以後在村裡還怎麼做人你爸的麵子往哪兒擱
麵子我冷笑,他的麵子,不是靠女兒的犧牲換來的。他要是想要麵子,就該自己站出來掙！
我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隻能捂著臉哭。
看著她懦弱的樣子,我心裡又氣又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父親,突然走了進來。
他關上房門,將我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雅,有件事,我一直冇告訴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年,阿呆的爸爸,也就是你堂叔,出車禍死了。廠裡賠了一大筆撫卹金,不是個小數目。
但是那筆錢,全被你姑奶奶以‘要撫養阿呆’為由,一個人獨吞了。一分錢都冇落到阿呆身上。
我心頭一震。
她還跟我說,你堂叔當年也不同意這門親事,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她給‘擺平’了。
我爸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回憶,又像是恐懼。
最邪門的是,你出生那年,你姑奶奶特地找村口的瞎子算過命。那瞎子說,你的八字,特彆‘旺夫’。
旺夫
撫卹金
擺平
這幾個詞在我腦海裡盤旋,像幾塊零散的拚圖,隱隱約-約-地拚湊出一個黑暗的輪廓。
我突然意識到,這背後可能不僅僅是逼婚那麼簡單。
這裡麵牽扯到的,是巨大的利益糾葛,甚至……可能還隱藏著更深的罪惡。
我爸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眼前的迷霧。
我開始重新審視這件事。
姑奶奶家這幾年的生活條件確實改善得很快,又是蓋新房,又是買電器,這與阿呆的殘疾身份和村裡普遍的收入水平,完全不符。
她那麼急切地想讓我嫁給阿呆,真的是因為迷信我的旺夫命格嗎
還是說,這背後有更讓她恐懼的秘密,需要用我的婚姻來掩蓋
我的心裡,燃起了一團火。
我決定,不能再被動地捱打。
我不僅要捍衛我的婚姻自由,我還要把這層層黑幕,徹底撕開！
我要找出真相,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那個被當成工具人的可憐的阿呆。
05
我改變了策略。
第二天,我主動提著一些水果和營養品,以看望長輩,為昨天的衝動道歉為名,去了姑奶奶家。
她對我突然的服軟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得意。
她以為她的輿論攻勢奏效了,我終究還是扛不住壓力,要屈服了。
她熱情地把我迎進門,嘴裡卻還在不停地數落我,言語間充滿了勝利者的炫耀。
我假裝虛心受教,低著頭,任由她訓斥,眼睛卻在暗中觀察著屋子裡的一切。
姑奶奶家是新蓋的兩層小樓,裝修得在村裡算是相當氣派。
但屋子裡卻亂七八糟,東西堆得到處都是,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食物腐爛和潮濕的黴味。
阿呆一個人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一個魔方,眼神呆滯地轉來轉去。
我走過去,試探著跟他說話。
阿呆,在玩什麼呢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冇有說話,隻是傻笑。
我注意到,他雖然看起來癡傻,但那雙轉動魔方的手卻異常靈活。
我假裝不經意地問姑奶奶：姑奶奶,阿呆平時都喜歡玩什麼啊
姑奶奶一臉不耐煩地說：他能玩什麼,就瞎擺弄這些冇用的東西。對了,你不是在城裡大公司上班嗎會用那個什麼……電腦吧
她指了指牆角一台落滿灰塵的舊電腦。
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銀行卡的密碼老是忘,你幫我記在電腦裡,我以後方便看。
說著,她從一個破舊的錢包裡,拿出好幾張銀行卡,報出了一長串數字。
我心裡一動,假裝認真地記著。
這時,一直沉默的阿呆,卻突然用含混不清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姑奶奶報出的密碼。
準確無誤。
我驚愕地看向他。
姑奶奶臉色一變,立刻嗬斥道：你個傻子,亂說什麼！一邊玩去！
她一邊罵,一邊緊張地看了我一眼。
這個細節,讓我更加確信,阿呆的傻,絕對有蹊蹺。
一個能準確記住複雜數字串的人,智力怎麼可能存在嚴重缺陷
接下來的幾天,我找各種藉口頻繁地去姑奶奶家。
我幫她打掃衛生,整理舊物,實際上是在尋找更多的線索。
終於,在一次整理她家儲藏室的時候,我在一堆舊報紙的底下,發現了一份被壓得泛黃的報紙。
日期,正是十幾年前。
上麵一則不起眼的社會新聞標題,瞬間攫住了我的視線——《XX路段發生嚴重交通事故,一死一傷》。
報道裡的死者,赫然就是阿呆的父親！
我屏住呼吸,仔細閱讀報道內容。
報道中提到,肇事司機是當地一個姓李的包工頭,在當地頗有權勢。
但最終,這起事故卻以賠償調解的方式不了了之,賠償金額也被模糊處理,隻說家屬對結果表示滿意。
這與我爸說的一大筆撫卹金,完全對不上！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
我藉口幫姑奶奶整理臥室,趁她不注意,在她床頭一個上了鎖的舊木箱裡,有了驚人的發現。
那把鎖很老舊,我用一根髮夾輕易就捅開了。
箱子裡,除了幾件舊衣服,赫然放著一份手寫的遺囑草稿！
字跡歪歪扭扭,但內容卻清晰無比。
那是我堂叔,阿呆父親的筆跡。
遺囑上寫明,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那筆即將到來的工廠撫卹金,絕大部分都留給兒子阿呆。
最關鍵的是,他指定的遺產和兒子的監護人,是我爸,而不是姑奶奶！
箱子的最底層,我還翻出了一遝阿呆小時候的病曆。
最早的一份診斷書上寫著：輕度智力發育遲緩,建議積極進行康複治療和特殊教育。
但後麵的病曆,卻隻有一些開具鎮靜類藥物的記錄,再無任何治療痕跡。
甚至有一張醫生手寫的便條,提醒家屬該藥物不宜長期服用,否則會影響神經係統發育。
我拿著手機,將遺囑草稿、舊報紙、病曆……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
我的手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一個巨大的、惡毒的陰謀,在我麵前緩緩展開。
姑奶奶不僅侵占了本該屬於阿呆的钜額遺產,甚至可能為了方便控製他,刻意中斷他的治療,用藥物將他變成一個真正的傻子。
她不是阿呆的奶奶,她是毀掉阿呆一生的劊子手！
06
我拿著手機裡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第一時間聯絡了我在城裡當律師的大學同學,周毅。
我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連同證據照片,一股腦地發給了他。
周毅很快回了電話,他的語氣異常嚴肅。
小雅,這件事非同小可。
這份遺囑草稿雖然冇有法律效力,但它清晰地表明瞭你堂叔的意願。結合監護權被強行變更的事實,以及這筆去向不明的钜額賠償金,你姑奶奶已經涉嫌侵占遺產。
還有那些病曆,如果能證明她是故意中斷治療,並長期給阿呆服用有害藥物,那就構成了虐待被監護人罪,這是重罪！
當年的交通事故,賠償金額和處理方式都疑點重重,很可能存在內幕交易。
律師同學的專業分析,讓我混亂的思緒瞬間清晰。
我不再是一個孤軍奮戰的受害者,我手握法律的武器。
我把遺囑草稿的照片拿給我爸看。
他看著手機螢幕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跡,眼睛瞬間就紅了,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當年,他確實被堂哥口頭托付過,但姑奶奶在堂哥屍骨未寒之時,就在靈堂上大哭大鬨,指著我爸的鼻子罵他覬覦侄子的遺產,罵得他抬不起頭來。
在村裡人奶奶肯定比叔叔更親的輿論壓力下,老實本分的父親,隻能無奈放棄。
他一直以為姑奶奶是真的疼愛阿呆,冇想到……
這個毒婦！
我爸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來。
他眼中的愧疚和憤怒,化作了堅定的決心。
小雅,你放手去做！爸支援你！這次,我們絕不退讓！
我媽在一旁聽著,也早已淚流滿麵。
她握著我的手,哽嚥著說：是媽不好,媽糊塗……小雅,我們不能再讓那個可憐的孩子,被她這麼毀下去了！
父母的徹底醒悟和堅定支援,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我決定,不再隱忍,我要把一切都攤在陽光下。
幾天後,恰逢一個堂叔家辦壽宴,家族裡有頭有臉的親戚幾乎都到齊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
我端著一杯茶,走到了主桌,走到了正被眾人吹捧的姑奶奶麵前。
姑奶奶,我有幾個問題,想當著大家的麵,請教您一下。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喧鬨的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姑奶奶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著我,眼神裡帶著警惕和不悅。
你又想鬨什麼幺蛾子
我冇有理會她的質問,自顧自地說道：我想請問姑奶奶,十幾年前,我堂叔車禍去世,那筆钜額的撫卹金和賠償金,到底去了哪裡
為什麼我堂叔在遺囑裡,指定我爸當監護人,最後卻變成了您
為什麼阿呆的病曆顯示,他本可以通過治療得到改善,您卻中斷了他的治療,反而長期給他服用鎮靜藥物
我每問一個問題,姑奶奶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後,她那張臉已經毫無血色。
她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指著我,想用長輩的身份來壓我。
你……你血口噴人！你個小賤人,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
我冇有胡說。
我從容地拿出手機,點開相冊,將那些證據照片一張一張地展示給周圍的親戚看。
這是堂叔的遺囑草稿,這是當年的新聞報道,這是阿呆的病曆,還有那張提醒您藥物危害的醫生便條。
姑奶奶,您是不是還偽造了阿呆的殘疾證明,用來騙取國家補貼
我的聲音越來越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姑奶奶的心上。
她被我用法律條文和確鑿證據懟得啞口無言,隻能不停地重複著你胡說、你偽造的。
周圍的親戚們,再也無法保持看戲的心態。
他們伸長了脖子,看著我手機裡的照片,竊竊私語,看向姑奶奶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恭維,變成了懷疑、震驚,和一絲絲的恐懼。
宴會廳裡,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07
我的當眾質問,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整個家族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些曾經對我冷嘲熱諷的親戚,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個噤若寒蟬。
一些知情的遠房親戚,開始交頭接耳,有人甚至站出來,隱晦地表示,當年姑奶奶拿到那筆錢後,確實闊綽了很久。
姑奶奶見勢不妙,立刻故技重施。
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副隨時要暈厥過去的樣子。
哎喲……我的心口好痛……
你們……你們這是要逼死我這個老婆子啊！
她一邊呻吟,一邊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
你這個六親不認的畜生！我辛辛苦苦把阿呆拉扯大,冇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現在為了點錢,就要把我往死裡逼嗎！
她又想用道德來綁架我,博取同情。
但這一次,我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
我不再顧忌任何情麵,直接點開了手機裡的另一份檔案。
那是我上次和她對峙時的錄音。
小雅,你命裡缺個旺夫的。
我孫子雖然癡傻,但心善,娶了你,保你衣食無憂。
你個小賤人！給臉不要臉！
姑奶奶那尖酸、刻薄、蠻不講理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清晰地迴盪在整個宴會廳。
緊接著,我將遺囑草稿的圖片、當年的報紙影印件、阿呆的病曆照片,以及律師同學周毅發給我的專業法律分析,打包成一個檔案,直接發送到了家族微信群。
【各位叔伯嬸姨,這就是姑奶奶口中的‘好姻緣’,這就是她所謂的‘為我好’。】
【她逼我嫁給阿呆,不是為了阿呆,更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找一個能掙錢、好控製的工具人,繼續幫她掩蓋侵占遺產、虐待孫子的滔天罪行！】
【今天,我就把所有證據都放在這裡,請大家看清楚,到底是誰,在逼死誰！】
我的資訊,像一顆引爆的炸彈。
家族群瞬間炸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幾秒鐘後,資訊開始瘋狂地刷屏。
天啊！這是真的嗎
太惡毒了！這還是人嗎
怪不得阿呆越來越傻,原來是她乾的！
侵占親兒子的撫卹金,虐待親孫子,簡直喪儘天良！
譴責和憤怒的聲音,此起彼伏。
輿論,徹底反轉。
我爸媽也終於挺直了腰桿。
我媽走到我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不再流淚,眼神裡滿是堅定。
她看著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的姑奶奶,一字一句地質問：
大嫂！我們家小雅到底哪裡對不起你阿呆是你的親孫子啊！你怎麼下得去這麼狠的手！
我爸也站了出來,聲音洪亮。
從今天起,我正式要求拿回阿呆的監護權！並且,要徹查當年我弟弟那筆撫卹金的去向！這件事,我們冇完！
姑奶奶看著群情激奮的親戚,看著徹底與她決裂的我爸媽,再看看一臉冷漠的我,終於意識到,她完了。
她那套撒潑打滾、道德綁架的把戲,再也冇有用了。
她眾叛親離,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
她所有的偽裝都被撕碎,隻剩下那個貪婪、自私、惡毒的內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醜陋不堪。
08
在律師同學周毅的遠程指導下,我冇有給姑奶奶任何喘息的機會。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我爸一起,帶著整理好的所有證據,走進了縣城的法院和公安局。
我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要求變更阿呆的監護權,並對阿呆父親的遺產進行重新清算和分割。
同時,我以懷疑當年交通事故另有隱情,且賠償款項涉嫌被侵吞為由,向警方報了案。
官方的介入,像一台精密的機器,開始高速運轉。
事情的進展,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也比我想象的還要黑暗。
警方根據我提供的線索,很快找到了當年那起車禍的肇事司機,那個姓李的包工頭。
時隔多年,李包工頭早已不是當年的風光人物,生意失敗,窮困潦倒。
在警方的訊問下,他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原來,當年他酒後駕車,撞死了我堂叔。
為了減輕罪責和減少賠償,他找到了當時急於用錢的姑奶奶。
兩人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出肮臟的交易。
姑奶奶配合他,在交警隊做偽證,謊稱我堂叔自己也有過錯,並主動放棄了追究刑事責任,隻要求高額的私了賠償。
李包工頭則給了姑奶奶一大筆封口費,並利用自己的人脈,偽造了一份極高的收入證明,幫姑奶奶從堂叔所在的工廠,騙取了遠超正常標準的撫卹金。
這兩筆錢加起來,是一筆天文數字。
而這筆錢,全都被姑奶奶一個人吞了。
更令人髮指的是,為了能長期、合法地將這筆錢據為己有,並持續騙取國家的殘疾人補貼,姑奶奶在拿到錢後,立刻帶著阿呆去做了殘疾鑒定。
她買通了醫生,誇大阿呆的病情,偽造了一份重度智力殘疾的鑒定報告。
從此,阿呆就成了她手裡的搖錢樹和擋箭牌。
而阿呆的傻,也正如我所料。
他天生的智力障礙並不嚴重,隻是發育遲緩。
但姑奶奶為了讓他變得聽話,方便自己控製,刻意不讓他接受任何教育和康複治療。
甚至,她從一個黑心診所,長期購買一種有強烈鎮靜和抑製神經作用的藥物,混在阿呆的飯菜裡。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在藥物的侵蝕下,阿呆的大腦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智力進一步退化,最終變成了今天這個眼神呆滯、言語不清的傻子。
當警察同誌告訴我這些調查結果時,我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以為我見識了她全部的惡,卻冇想到,那隻是冰山一角。
虎毒尚不食子。
而她,卻用最殘忍的手段,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親孫子,將他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已經不是貪婪,這是徹頭徹尾的反人類！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她,為她的罪行,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09
法庭之上,莊嚴肅穆。
我作為阿呆的訴訟代理人,坐在原告席上。
對麵,是被法警押解上來的姑奶奶。
她穿著囚服,戴著手銬,頭髮花白,麵容憔悴,早已冇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但當她的目光與我對視時,那眼底深處的怨毒,依然清晰可見。
庭審開始。
我站起身,麵對法官,將姑奶奶的罪行一一列舉。
侵占遺產、與人串通詐騙撫卹金、偽造殘疾證明騙取國家補貼、長期虐待被監護人……
我的邏輯清晰,證據鏈完整。
我提交了銀行的流水記錄,上麵清晰地顯示著當年李包工頭和工廠打給姑奶奶的钜款,以及這些年她是如何將錢財揮霍一空的。
我呈上了阿呆最新的智力鑒定報告。
報告指出,阿呆的智力損傷,有很大一部分是後天藥物所致,並且,他並非完全冇有學習和自理能力,隻是長期被藥物控製和缺乏教育引導。
姑奶奶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嚴重的虐待罪和故意傷害罪。
在鐵一般的證據麵前,姑奶奶仍在百般抵賴。
她時而痛哭流涕,說自己冇文化,不懂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孫子好。
時而又指著我破口大罵,說我忘恩負義,聯合外人來害她這個孤老婆子。
她甚至在法庭上再次上演撒潑的戲碼,哭喊著說我要逼死她,想用親情來做最後的掙紮。
然而,這裡是法庭,不是她家可以撒野的客廳。
法官冷峻的目光,和旁聽席上親戚們鄙夷的眼神,讓她的一切表演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肇事司機李包工頭作為汙點證人出庭,他供認了當年與姑奶奶之間所有的肮臟交易,以及如何偽造事故報告和收入證明的全部細節。
我爸媽也作為證人,勇敢地站了出來。
他們陳述了當年姑奶奶是如何用輿論和親情壓力,霸占監護權,並侵吞撫卹金的經過。
我爸說到動情處,聲音哽咽,這個老實了一輩子的男人,在法庭上,為自己當年的懦弱和退讓,向死去的弟弟和可憐的侄子,深深懺悔。
旁聽席上,坐滿了我們家族的親戚。
那些曾經幫姑奶奶說話,指責我不孝的人,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個個無地自容,深深地低下了頭。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我看著被告席上,那個已經麵如死灰,徹底絕望的姑奶奶,心中冇有一絲憐憫。
這一刻,我不是在報複,我是在為阿呆,為死去的堂叔,也為我自己,討還一個公道。
這不僅僅是一場官司的勝利,更是一場對腐朽、落後、泯滅人性的封建家族勢力的徹底清算。
10
法槌落下,聲音清脆而有力。
審判長宣佈了最終的判決結果。
姑奶奶因詐騙罪、侵占罪、虐待被監護人罪,數罪併罰,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同時,法院判決剝奪其對阿呆的監護權,由我父親和我母親共同擔任阿呆的法定監護人。
她名下所有財產,包括那棟她引以為傲的新樓房,全部被查封,用於賠償阿呆的經濟損失和支付高額的罰金。
她一輩子工於心計,不擇手段,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落得個身敗名裂、鋃鐺入獄的下場。
這個結果,大快人心。
走出法院的時候,陽光正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我爸媽的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們為我感到驕傲和自豪。
這件事在村裡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姑奶奶的下場,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反麵教材。
那些曾經幫她搖旗呐喊的親戚,也因此顏麵掃地,在村裡抬不起頭來,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威信。
村裡的風氣,似乎在一夜之間,變得清明瞭許多。
我們接回了阿呆。
在我們的安排下,他被送往了市裡一家最專業的康複機構。
那裡的醫生和護士,會給他提供最好的治療和教育。
我們去送他的那天,他穿著乾淨的衣服,頭髮也理順了。
雖然他還是不太會說話,但當我對他說阿呆,以後會好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他那雙長期呆滯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一絲微光。
他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羞澀的,卻不再是傻笑的笑容。
我知道,他的人生,終於有了一絲希望。
所有被顛倒的是非,都被重新扶正。
所有被傷害的善良,都得到了應有的補償。
所有作惡的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善惡有報,塵埃落定。
我的心,也終於獲得了久違的平靜和釋然。
11
過完那個漫長而壓抑的年,我回到了我所熟悉的城市。
再次投入到快節奏的工作中,我卻感覺自己像是獲得了新生。
那場驚心動魄的鬥爭,像一場淬鍊,讓我變得更加堅韌和自信。
我在工作上更加遊刃有餘,很快就因為出色的表現,得到了升職加薪的機會。
空閒時間,我將自己的這段經曆,整理成文字,以匿名的形式發表在了網絡上。
我冇想到,我的故事會引起如此巨大的反響。
文章下麵,有成千上萬條留言。
許多人分享了自己類似的經曆,被奇葩親戚逼婚,被原生家庭壓榨,被陳舊觀念束縛……
我的評論區,成了一個巨大的樹洞,充滿了無數的痛苦、掙紮和呐喊。
他們稱我為正義的使者、反擊的勇士。
我的故事,給了他們勇氣和希望。
這時,一個熟悉的頭像給我發來了私信。
是周毅,我的律師同學。
冇想到,你還有當作家和意見領袖的潛質。
他的語氣裡帶著欣賞和一絲調侃。
你的故事很有力量。我們律所最近正在籌備一個公益項目,專門為那些在家庭關係中受到不公待遇的弱勢群體,提供免費的法律援助。我看到你的文章後,第一個就想到了你。有冇有興趣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誌願者顧問
我看著他的邀請,心中一動。
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和法律的武器,去幫助更多像我一樣,像阿呆一樣的人,這不正是最有意義的事情嗎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開始利用業餘時間,積極地參與到這個公益項目中。
我為求助者提供谘詢,分享我的經驗,鼓勵他們勇敢地站出來,捍衛自己的權利。
我的生活,因為這份新的事業,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有價值。
與此同時,我爸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徹底擺脫了那些陳腐的家族觀念,對我的人生選擇給予了百分之百的理解和支援。
我們每週都會視頻通話,他們會興高采烈地跟我分享阿呆在康複中心的點滴進步。
阿呆已經學會了自己吃飯穿衣,能說一些簡單的詞語,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了。
我們的家庭關係,變得前所未有的融洽和溫暖。
在一次公益項目的線下交流會上,我又見到了周毅。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在台上侃侃而談,自信而有魅力。
會後,他主動走到我麵前。
小雅,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種我能讀懂的欣賞和溫柔。
我知道,一些新的,美好的故事,或許即將開始。
12
幾年後。
我再次回到老家,是陪著周毅一起來看望我父母和阿呆。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但一切又都好像不一樣了。
再也冇有人敢在我麵前提什麼年紀大了該嫁人的鬼話,鄰裡鄉親見到我,眼神裡滿是敬佩和尊重。
姑奶奶的舊宅早已易主,她本人在獄中度過了她淒涼的晚年,據說一次都冇有人去探望過。
她的故事,成了村裡人教育後代時,一個永遠的反麵教材。
千萬不能學你那個太姑奶奶,心黑手狠,最後落得個斷子絕孫、冇人送終的下場。
我們去了康複中心看望阿呆。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眼神呆滯的傻子了。
雖然他的智力無法完全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但他已經能流利地進行日常交流,甚至在康複中心的庇護工場裡,找到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用自己的雙手,賺取微薄但有尊嚴的薪水。
他看到我們,開心地跑過來,喊我雅姐,喊周毅姐夫。
他拉著我們,給我們看他新畫的畫,上麵是一座大房子,房子前麵站著三個人,是我爸,我媽,還有他自己。
陽光下,三個小人笑得無比燦爛。
我看著那幅畫,眼眶有些濕潤。
我事業有成,在公益法律領域也做出了一點小小的名氣。
我和周毅,這個真正懂得我、尊重我、欣賞我的男人,已經組建了一個充滿愛和自由的小家庭。
我們不再懼怕過年,不再懼怕回到這個曾經帶給我無儘束縛和痛苦的地方。
因為我已經擁有了選擇的自由,和捍衛自己尊嚴的全部底氣。
家鄉對我而言,不再是枷鎖,而是可以隨時回望和停靠的溫暖起點。
我的故事,後來被一家影視公司看中,改編成了一部廣受好評的短劇。
它激勵了無數在困境中掙紮的女性,讓她們明白,命運,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中。
隻要敢於反抗,敢於鬥爭,就一定能撕開黑暗,迎來屬於自己的光明。
我站在城市的高樓之上,俯瞰著腳下璀璨的萬家燈火。
晚風拂過我的臉頰,帶著一絲涼意,卻讓我感到無比的清醒和愜意。
我知道,我為自己,也為那些曾經像我一樣被壓迫的人,贏得了人生最寶貴的東西——
自由,與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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