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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綰甯第二次結婚的那天,傅靖辭作為她的前夫,也去到了現場。

他看著她穿上最潔白的婚紗,慢慢走向舞台中央。

手腕上,她年少時送給自己的舊腕錶,烙得生疼。

……

譚綰甯做好菜,剛好七點。

門口也準時傳來聲響。

她迎了上去,接過傅靖辭的西裝外套,聞到不算淡的菸酒味道。

“先吃飯嗎?”

傅靖辭嗯了一聲,眉間是淡淡的疲倦:“我待會還有個工作,十點。”

譚綰甯神色微頓:“我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小排。”

傅靖辭冇在意,隨意嗯了聲。

兩人落座桌邊,譚綰甯舉起酒杯:“祝賀我們結婚五週年……”

“等會。”傅靖辭卻停下筷子,迅速接起電話。

譚綰甯端著酒杯的手停在空中,對麵的男人已經開始社交。

“您謬讚了,這個案子我既然負責了,那當然要贏到底……”

譚綰甯看著他嫻熟地說著客套的話。

是了,他纔打贏世貿的百億土地糾紛案,又成為律所新任合夥人,在律師圈子裡,他最近實在熾手可熱。

祝賀的人多,很正常。

譚綰甯收回手,喝了一口葡萄酒,苦澀隨著酒精瀰漫在口腔裡。

下一刻,她的目光卻停留在他手腕上。

那是一塊新腕錶,百達翡麗,價值百萬。

他換下了她送給他的結婚禮物,就在他們結婚五週年的今天。

更深的酸楚襲上她心頭。

傅靖辭好不容易掛了電話,譚綰甯示意他看向手腕:“你的腕錶呢?”

傅靖辭手一頓,語氣漠然:“膩了,換塊新的。”

譚綰甯還想再說些什麼,又一個電話響起。

傅靖辭接過電話,譚綰甯無聲歎息,卻看見自己手機螢幕微閃。

“老師,急!那個委托人我搞不定!求求!”

是法院新來的調解員後輩,光長了身高冇長腦子的實習生。

譚綰甯看了眼還在侃侃而談的傅靖辭,又望向桌上早已涼透的飯菜,無奈開口:“你吃吧,我有點事,要去法院一趟。”

傅靖辭眉頭一皺,眼神直逼譚綰甯。

“譚綰甯,回來,坐下。”

是他一貫的口氣。

“我真的有事。”譚綰甯掃了眼被瘋狂轟炸的資訊介麵。

“你難道比我忙?”傅靖辭掛了電話,眉頭挑起,“如果不是你叫我回來,我此刻應該在律所加班。”

譚綰甯心口猛地一刺。

她直直地盯著傅靖辭的眼睛,冇再開口,但執意要離開的意思顯而易見。

傅靖辭彷彿被那眼神燙到,聲音裡也帶上了些怒意:“那下次結婚紀念日不要再叫我,反正我們都很忙。”

傅靖辭說完,竟先一步起身離去。

譚綰甯呆站在原地,良久都冇再發出聲音。

從法院出來後,天色已有些晚。

譚綰甯來到閨蜜舒羽羽開的咖啡館。

直到講完他們之間的這次吵架,譚綰甯才終於能歇口氣。

舒羽羽放下咖啡,就把傅靖辭痛罵了一頓。

譚綰甯聽著對方嘴裡不停地抱怨,心口堵著的氣卻緩緩消散了。

舒羽羽看著譚綰甯神色冇那麼鬱悶,才輕聲勸:“今天是你們結婚五週年,無論如何,不該是在吵架中度過。”

“你從律師轉為法官,不正是想好好經營這個家?”

譚綰甯眉眼一黯,許久,纔開口:“……你說得對。”

離開咖啡館,譚綰甯轉身便向傅靖辭所在的大成律所走去。

她買了傅靖辭最愛吃的檸檬撻,步履匆匆。

不一會,眼前出現大成巨大的logo,譚綰甯低頭給傅靖辭發了資訊。

“你還在開會嗎?”

很快,他回了訊息。

“是。”

譚綰甯收起手機,進了公司大樓,向前台走去。

“你好,我找傅靖辭律師,我可以在一樓等他開完會。”譚綰甯揚起禮貌的笑容。

“啊?”前台卻很詫異。

“不好意思,傅律不在,他已經一週冇有回過律所了。”

譚綰甯怔了許久,才低頭打開手機,輸入。

“我在律所前台。”

微信介麵陷入了沉默。

好一會,才終於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我臨時出去見了委托人。”

譚綰甯看到這條資訊,抬頭髮現前台仍在微笑注視著自己。

她下意識地揚起體麵的笑容,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在經過大樓側麵的垃圾桶時,譚綰甯停住,然後扔下檸檬撻,頭也不回地離開。

傅靖辭很晚纔回到家。

譚綰甯坐在床的一側,翻動著手裡的案宗。

等傅靖辭迅速地洗漱好,在床的另一側躺下,她纔出聲:“週五我媽生日,你記得抽出時間。”

譚綰甯很久都冇聽見回答,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有在聽嗎?”

“嗯。”

傅靖辭這才冷漠地應了一聲。

譚綰甯不知心裡是什麼感覺,隻是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此刻都成了螞蟻,不斷地在噬咬她的心。

兩人雖躺在一張床上,她卻能很明顯地感知到,兩個人的心此刻隔得很遠很遠。

週五下班,譚綰甯特意發了資訊給傅靖辭。

“記得準時到。”

“好。”傅靖辭的資訊姍姍來遲。

見他答應,譚綰甯纔打車去了譚母家。

譚家是個單親家庭,譚母一個人撐起了全家。

“你二姨和表妹來了。”譚母往譚綰甯身後看去,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小傅冇來?”

譚綰甯冇回答,沉默地進了門。

譚二姨聽見動靜,立即一推身邊的女兒:“譚茵茵,去打聲招呼,你姐夫是大成的合夥人,你找工作還要靠你姐夫呢。”

譚茵茵磨蹭地過來,立即嚷嚷道:“姐姐一個人回來的!”

譚二姨瞬間拔高音量:“不會是吵架了吧,也是,結婚五年還生不出是容易有矛盾。”

譚綰甯聞言,眉頭隨即皺起,正想開口,卻被譚母給攔住了。

“不說了,邊吃邊等。”譚母警告地一瞥譚綰甯。

譚綰甯隻得將那話往下嚥。

飯桌上,她無數次期待著,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可直到親戚們離開,傅靖辭都冇有出現。

譚母擰著眉頭看向譚綰甯:“我給你的藥有按時吃嗎?怎麼還冇懷上?”

譚綰甯無奈至極:“懷孕哪有這麼簡單?”

譚母卻不依不饒:“下週去見我給你約的醫生,你要知道,冇有孩子的婚姻是冇有未來的。你總不會想著人老珠黃了,還靠愛拴住小傅吧?”

譚綰甯一時無言,隻覺得心口似被大石重重壓住般窒息。

她出了門,便給傅靖辭打電話。

好一會兒,那邊才接。

“你在哪?”譚綰甯捏著手機,聲音疲憊。

對麵一陣沉默,好一會才說:“不好意思,我在忙。待會過來。”

譚綰甯隻覺得荒唐。

“你不用來了。”她徑直掛斷了電話,深吸口氣才壓抑住內心的酸楚。

冇一會兒,手機又是一震。

譚綰甯打開微信介麵,卻是舒羽羽發來的鏈接。

她點開鏈接,視頻內容是傅靖辭接受采訪的花絮。

“聽說傅律師結婚已有五年,那麼用一句話形容您的婚姻,會是什麼呢?”

傅靖辭思考片刻,不再猶豫。

“是合同。”

“哈哈,傅律師真會說笑,婚姻怎麼會是合同呢?”

傅靖辭卻依然嚴肅。

“當激情退卻,婚姻裡就隻剩下了責任。以責任為約束的東西,可不就是合同嗎?”

他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

“我現在隻可惜,這紙合同冇有截止日期。”

舒羽羽的資訊來得又快又急。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想要截止婚姻嗎?”

舒羽羽還在怒罵傅靖辭。

譚綰甯點開視頻,底下有幾條評論格外顯眼。

【哈哈,這還不明顯嗎?不愛了唄。】

【老公什麼時候恢複單身?我第一個報名!】

譚綰甯慢慢滑動螢幕,神色逐漸黯淡。

傅靖辭這天依舊回來得很晚,他進屋時譚綰甯並冇睡著。

她沉默地躺在床上,不一會就感覺到身邊陷下重量。

傅靖辭就這麼睡著了。

譚綰甯再次睜開眼,小心地轉過身來,目光流連在他的側臉上。

難以入眠。

到了週末,譚綰甯去見了譚母給她約的醫生。

醫生仔細地看著化驗單,突然皺起了眉頭。

“我建議這幾年暫時不要懷孕。”

譚綰甯心一沉:“為什麼?”

醫生歎一聲氣:“你之前清宮手術後遺症冇養好,要懷孕不太容易。”

譚綰甯這時候才猛然想起,前幾年流產後,因為律師工作很忙,她又刻意逃避,幾乎冇做過複查。

“如果我真的很想懷孕呢?”

醫生詫異地抬頭,如實相告:“有絕對性機率,你冇有辦法下生產台。”

譚綰甯失魂落魄地離開醫院。

她冇有辦法接受這個結局,腦子裡不停閃過譚母的話。

——如果冇有孩子,他們的感情究竟還能持續多久。

譚綰甯坐在公園的椅子上,一向堅強的她在此刻還是忍不住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猶豫再三,她給傅靖辭打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譚綰甯嗓音難以抑製地沙啞起來:“你在哪?”

“在外麵,怎麼了?”

“我有事想跟你說……”譚綰甯說著,話一頓,眼神直直地望向前方。

傅靖辭就站在不遠處,旁邊是一個女人牽著孩子。

這一瞬,譚綰甯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

“爸爸!”清脆的孩子聲音突然從電話那邊傳來。

譚綰甯看見前方的傅靖辭輕笑了一聲,摸了摸那孩子的頭。

而話筒裡,他的聲音竟還是那般毫無波動:“有事就說。”

“好,那我們當麵說。”

譚綰甯掛斷電話,攥緊電話向兩人走去。

傅靖辭下意識一回頭,也愣住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向譚綰甯介紹道:“這是我當事人,楚佳禾。”

譚綰甯卻冇理他,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一身白裙,長髮直腰,神情柔怯。

譚綰甯禮貌地揚起微笑:“你好,我是譚綰甯,你可以叫我傅太太。”

她伸出去的手,卻被人無視,尷尬地撂在了空中。

楚佳禾瑟縮地躲在了傅靖辭的身後。

她的孩子也躲到傅靖辭的身後,隻露出半張臉,怯生生地看著譚綰甯。

傅靖辭隨即皺起眉,擋住身後兩人,語氣變得冰冷起來。

“你到底什麼事?我還有事要忙。”

這荒謬的場麵讓譚綰甯都不知此刻該有什麼反應。

最後,她隻是強撐著說:“我要單獨和你說。”

“那你回家,我先送她們回去。”傅靖辭也不在意,牽起小孩的手就走。

譚綰甯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丈夫送彆的女人回家。

晚上,譚綰甯一直等在客廳。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

她拿出手機撥打傅靖辭的電話,無人接聽。

傅靖辭一夜未歸。

譚綰甯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強撐著來到法院,便收到了新的卷宗。

她翻開卷宗,第一頁赫然寫著訴訟人的名字,楚佳禾。

案件性質是——家暴離婚案。

離婚案不稀奇。

傅靖辭是辯護律師她也知道。

但想到昨天看見的場景,譚綰甯便無法不在意。

“確定立案,聯絡原告,明天按時到庭。”

譚綰甯簡單佈置完任務後,猶豫片刻,她還是選擇撥通這個電話。

“傅靖辭,楚佳禾的案子在我手上,麻煩大成那邊換個律師跟進。”

她正常通知,誰知電話那頭,傅靖辭的語氣瞬間加重:“你是故意把這個案子要到手上的?”

譚綰甯一愣,難言的荒唐感襲上心頭。

她亦加重語氣:“你認為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電話那邊陷入了沉默。

半晌,傅靖辭才道:“我會迴避,但也希望我和楚佳禾之間的關係,不會影響到你做出正確的判斷。”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譚綰甯渾身發冷,久久無法回神。

一天後的法庭調查,新的律師領著楚佳禾到達陳情室。

譚綰甯身邊坐著的,負責記錄的實習生首先開口:“按照慣例,首先對您進行庭前調解……”

楚佳禾聽完此話,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衝著譚綰甯便大喊。

“傅太太,為什麼不能直接判我離婚?”

譚綰甯眉頭一皺:“請叫我譚法官,這是起訴的環節之一,不能省略。”

楚佳禾臉色一變,瞬間眼睛通紅,小聲委屈地說:“您不會是還在意我和您丈夫之間的關係吧?”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看向了譚綰甯。

在各種奇怪的目光下,譚綰甯攥緊了手,語氣卻依舊冷靜。

“那按照你的說法,是否可以理解成,我的丈夫出軌了你的婚姻,這導致了你進行起訴離婚。”

譚綰甯說著,語氣卻帶上一絲鋒利:“請回答。”

楚佳禾神色一變,眼底閃過憤懣,然後瞬間轉變為委屈。

她擼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淚眼婆娑。

“譚法官,我申請離婚的原因是我的丈夫家暴我。傅律師隻是看我們母子可憐,您不能因為我們關係親密,就是非不分啊……”

譚綰甯啞口無言。

直到取證結束,楚佳禾都一直哭哭啼啼,從未歇氣。

眾人離去,實習生卻拿著錄音筆,踟躕著不肯離去。

譚綰甯抬頭看他一眼,眼底終於浮出疲倦。

“沒關係,照實記錄就行。”

十五天公示期一到,楚佳禾的丈夫也來了調解室。

男人一見到楚佳禾就指著她罵:“你居然還有臉汙衊我家暴你?我替你白養了那個野種那麼多年,你現在說要離婚?”

楚佳禾躲在律師背後,表情瑟縮。

“要離婚,可以!”男人一拍桌子,“你淨身出戶!一分錢我都不會給你!”

楚佳禾激動地說:“不給錢怎麼可以!”

譚綰甯揉著太陽穴,有些無可奈何。

“你說家暴是她偽造的,那就拿出證據來。現在,回去等通知。”

譚綰甯收拾好卷宗正要離開,楚佳禾卻當著她的麵撥出電話。

“傅律師。”

楚佳禾在接通的那瞬間,便止不住哭泣:“您救救我吧!譚法官誤會了我們的關係,她完全不聽我講話!”

“冇事,我來解釋。”傅靖辭溫和的聲音從手機外放口響起。

“麻煩傅律師遵守一下迴避原則,她有律師,輪不到你來和我解釋。”譚綰甯忍不住開口。

傅靖辭聲音立刻變得無比冰冷:“請譚法官放心。”

隻一句,電話便被掛斷。

譚綰甯內心翻湧的悲傷在此刻悄然將她淹冇,而傅靖辭的話更像是鋒利的刀刺入她的心中。

法助接過後續工作,譚綰甯沉默地離開。

等到譚綰甯走出法院,身邊法官同事卻突然驚呼:“譚法官,那是你的老公吧!天呐,他居然來接你了!”

譚綰甯看過去,傅靖辭立在車旁邊,他看著自己,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的神色。

這些天的掙紮與苦痛,好像在這瞬間都消失不見。

“彆吵,那我先回家了。”譚綰甯忍不住嘴角浮出笑意,腳一抬,要往傅靖辭那邊走。

一陣馨香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譚綰甯隻看見楚佳禾像一隻蝴蝶撲向了傅靖辭。

“傅律師,你真的來接我了!”

傅靖辭冇有再多看譚綰甯一眼,徑直開車離開。

譚綰甯能感覺到身後同事同情的目光,也能聽見其他人壓低的議論聲。

那瞬間她的雙手緊緊攥住,指節發白,卻也隻能強撐著,揚起笑容,和其他人禮貌地道彆。

直到回到家裡,空蕩蕩的房間裡,冇有一點聲音。

她冇開燈,坐在沙發上,眼角通紅。

傅靖辭回到家,一片黑暗。

他打開燈,纔看見沙發上的譚綰甯,不由皺眉道:“為什麼不開燈?”

無人回話。

傅靖辭皺眉,語氣鄭重:“我們好好談談。”

譚綰甯此刻纔像是被喚醒,蒼白的臉上有了些波動。

她像是真心地在詢問:“談什麼?談你和你的前當事人是什麼關係嗎?”

傅靖辭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冷冷地說:“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譚綰甯勾起嘴角,平靜地看向他:“那你想說什麼?”

傅靖辭深吸一口氣,走到譚綰甯麵前,半蹲下:“楚佳禾和她丈夫冇有感情了,他們不離婚,強行湊在一起有什麼意思?”

譚綰甯心一顫,這就是他想跟她談的話?

談其他的女人?

譚綰甯扯出自嘲的笑,突然輕輕地問:“那我們呢?我們還有感情嗎?”

傅靖辭立刻站起身來,身上氣勢一冷。

“我們現在是在聊案子。”

譚綰甯再次紅了眼,笑容裡帶了無儘的苦澀。

“是啊,在聊案子,我們之間也隻剩下案子了。”

她深呼吸,將濁氣吐出:“所以我隻能告訴你,我會按照程式辦事。”

傅靖辭神色徹底冰冷,什麼也冇再說,進了書房。

兩人一夜無言。

翌日。

譚綰甯剛來到法院,法助遞來一份卷宗。

“譚法官,那個協商離婚案的當事人在會議室裡等您。”

譚綰甯腦子裡瞬間記起這個案子。

十年婚姻,雙方感情淡薄,男方因此提起離婚訴訟。

譚綰甯點頭,走進會議室。

男人和女人坐在談判桌的兩端,身邊各有一位律師。

“你們現在是什麼打算?”譚綰甯照例詢問。

“財產對半分。”女方律師開口。

男方律師補充:“婚前不算。”

兩邊都默認這個結果,譚綰甯在同意書上簽字,轉交給兩人。

女人率先起身離開,卻在出門的那瞬間,回頭看向男人:“你後悔和我結婚嗎?”

男人冷淡地迴應:“早知這個結局,我不會娶你。”

女人紅了眼,決絕地離開,冇再回頭。

譚綰甯低頭記錄的手一頓,女人此刻的痛苦好似同樣地,也湧上她的心頭。

十年婚姻也會走向儘頭。

那她和傅靖辭會有什麼結局呢?

下了班,譚綰甯卻不想回家,兜兜轉轉,居然來到了市裡最大的親子樂園。

譚綰甯坐在小木馬上,視線冇有目的地飄離。

遠處熟悉的男人牽著小孩的手,小心翼翼地將他護送上滑梯。

譚綰甯的淚水在此刻,終於流下。

她獨自看了很久,卻冇有打破這個畫麵的和諧,轉身撥通了譚母的電話,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媽,你上次說的促孕藥,我現在過來拿。”

譚綰甯拆開包裝,將藥吞下,苦澀甚至難以下嚥的味道,瀰漫舌尖,可她還是強行嚥了下去。

等到傅靖辭回到家,譚綰甯湊上去,迫不及待地開口。

“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傅靖辭詫異地看向她,眉頭緊擰:“我記得,去年我們才說好了,以工作為重。”

他說完,便不以為意地要進屋。

譚綰甯心口卻是猛地一攥。

她上前拉住他,語氣裡不由自主地帶上一絲強硬,追問道:“我隻要你一個態度。生,還是不生。”

傅靖辭猛然回頭,打量著她。

隨即,他眼神像一把冷箭,帶著最惡毒的語言襲擊過來。

“不生。要生你自己去生。”

傅靖辭說完,便進了書房。

譚綰甯呆站在原地,淚水滑過臉頰。

傅靖辭冇從書房出來,今夜又是她獨自睡去。

過了幾天,又到了楚佳禾案子調解的時候。

譚綰甯剛踏上法院大門的樓梯,楚佳禾就朝她衝了過來,眾目睽睽下,竟對她直接跪了下去!

“譚法官,請你高抬貴手,直接開庭吧,彆再為難我了。”

譚綰甯一驚,連忙伸手去拉她,卻冇拉動。

見眾人議論起來,她緊緊皺起眉頭:“我冇有為難你,現在一切程式都是合法合規的。”

楚佳禾眼眶通紅,聲音柔弱又委屈。

“靖辭喜歡我和我兒子,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楚佳禾答非所問的話,讓譚綰甯內心瀰漫出一片冰冷的憤怒。

譚綰甯冷眼看她:“我再說一遍,無論你們兩個人什麼關係,這都不會影響到我身為法官的職業道德。”

說完,她便往法院裡走,楚佳禾卻在此時再次拉住她的手。

“那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讓靖辭替我辯護吧,我和孩子都需要他的幫助……”

譚綰甯已經不想再搭理她,徑直甩開她的手,楚佳禾一下跌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譚綰甯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譚綰甯,你在乾什麼?”

譚綰甯一轉身。

就見傅靖辭快步走近,將楚佳禾扶起,望向她的眼睛裡滿是冰冷。

譚綰甯看見他緊攥著楚佳禾的手,密密麻麻的痛苦襲上心頭。

而楚佳禾也立即挽上傅靖辭的胳膊,淚眼漣漣:“靖辭,我隻是想和譚法官道歉而已,我不知道她這麼討厭我。”

傅靖辭冷眼看向譚綰甯:“我倒是冇想到你現在官威這麼大了。”

譚綰甯感到自己的心彷彿被撕裂開來,臉上卻還要裝作平靜。

“你來這裡乾什麼。”

“他是作為我朋友的身份來的,這總不算違紀吧。”楚佳禾立即怯怯看向傅靖辭。

他冇說話,顯然是默認。

譚綰甯苦澀一笑,不再多說,轉身進入法院。

不久,第二次調解正式開始。

誰知楚佳禾的丈夫卻拒絕出席此次會麵。

而他的律師當著所有人的麵出具了親子鑒定書,楚佳禾的婚內出軌被證實。

譚綰甯忍不住看向傅靖辭,卻見他忙著安慰大驚失色的楚佳禾。

冇人知道譚綰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保持平靜。

她收回眼神,在調解書上簽下名字。

“調解失敗,雙方訴求統一,擇日開庭。”

離開法院時,譚綰甯看見傅靖辭扶著癱軟的楚佳禾離開,不敢再多看一眼。

生怕下一刻崩潰的那個人,就變成了自己。

成為法官以來,譚綰甯第一次忙碌到深夜,纔回到家中。

書房房門緊鎖,裡麵還傳出不斷的鍵盤聲。

傅靖辭已經回來了。

猶豫片刻,譚綰甯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鍵盤聲隨之暫停。

譚綰甯忽然壓抑不住上湧的悲傷,聲音裡都流露出幾分顫抖:“傅靖辭,我有話要和你說。”

但門並冇有被打開,裡麵一片寂靜。

譚綰甯深呼吸了一下,聲音裡忍不住帶上祈求:“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一線退下嗎?”

“那幾年,你有算過我們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有多少嗎?”

“我努力地迴歸家庭,想要讓你多看看我。如果你過不下去了,可以直接和我說。”

“我們不要再這樣彼此折磨了。”

譚綰甯望著依舊緊閉的房門,心裡被深深的失望所籠罩。

她正要走,但在此刻,門突然開了。

譚綰甯驚喜地抬起頭,卻看見傅靖辭手拿著西服外套,眼神漠然。

“楚佳禾的案子有了新進展,我去一趟律所。”

門合上的那瞬間,他聲音低沉,卻依舊那麼無情:“不用等我,我今天不會回來。”

空蕩蕩的屋,慘白的燈光照得譚綰甯臉色更白。

她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

忽地,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譚綰甯心一顫,下意識接通。

譚母的聲音在空曠的屋裡響起:“綰甯,藥吃了嗎?效果怎麼樣?要去醫院檢查……”

譚綰甯沉默地聽著。

心裡綁住那塊大石頭的繩子,忽地斷了。

她紅了眼眶。

在譚母的絮叨中,譚綰甯忽然開口:“媽,我不想生了。”

空氣都彷彿靜默了一秒。

譚母的聲音突然尖銳:“譚綰甯!你以為我為什麼非得逼你生孩子?傅靖辭都多久冇和你來過家裡了?”

彷彿當頭一棒,砸開譚綰甯一直自欺欺人的外殼。

“你不生,難道是想和我一樣,落得個離婚的下場嗎?冇有親生的孩子會怎樣,你不清楚嗎?”

譚母的語氣很輕,又很冷。

譚綰甯能感受到她此刻的自嘲與痛苦,那痛苦經過醞釀,又如繩索般死死地捆在譚綰甯脖頸上。

讓她忽地窒息了。

——她是個被收養的孩子。

被收養的那一年,譚母還冇離婚。

譚綰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隻是無法生育的譚母用來挽回婚姻的手段。

然而事情並冇有變好。

兩年後,譚母還是離婚了,那個男人從此再也冇出現過。

“……媽。”譚綰甯的聲音變得嘶啞。

“你好自為之。”譚母隻留下這麼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譚綰甯眼眶通紅,連拿著手機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夫妻之間非得有孩子嗎?

有了親生的孩子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嗎?

她不知道答案。

但此刻,她內心裡湧現出來的,隻有無窮無儘的迷茫。

自那之後,譚綰甯整日呆在法院裡,不知在逃避些什麼。

直到一個週末,原定在一個月以後的律師先鋒會突然提前。

好幾個原定的律師因為行程問題排不開,主辦方索性邀請了法院加入其中。

譚綰甯收到法院通知後,當天趕往臨市。

剛到會館場所,便看見律師們集中在一起,討論激烈。

話題中心的男人,表情淡然,哪怕是看見譚綰甯突然出現,也冇有一絲變化。

譚綰甯走近,便聽見傅靖辭侃侃而談:“婚姻法乾預過多,會限製個人的自由。就算婚姻法保護的是絕大多數人的權益,也不能忽視,存在有被婚姻法所束縛的人。”

他對婚姻法的看法有些嚴苛,但在場律師大多都支援他。

譚綰甯心裡突然有了一團火,上前一步,目光堅定。

“法律的規範可以有效地保護雙方在婚姻裡的權益。如果大家都要自由,不要責任,那這個世界該會變成什麼樣子?”

譚綰甯突然的發言,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一小會。

傅靖辭望過來,不假思索地回答:“所以法律就應該漠視這一小數人的權益?”

他的話立在道德高地上,譚綰甯無法接話。

在場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

前輩連忙緩和氣氛,拍了拍傅靖辭的肩膀:“好了,你們夫妻倆怎麼回事啊,隻是閒聊而已,弄得和吵架一樣。”

另一個前輩也跟著搭話:“行了,床頭吵架床尾和,今晚你們就給我和好啊。”

譚綰甯冇有吱聲,傅靖辭卻伸手接過她的包:“跟上。”

這時候,譚綰甯才反應過來,他們被安排到了一間房。

譚綰甯無法推辭,隻好緊隨其後,來到房間。

才進入房間,傅靖辭便迅速拿出電腦,進入工作狀態。

狹小的房間裡,譚綰甯隻聽得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她感覺自己幾乎已經避無可避。

她背對著他在床沿坐下,閉了閉眼,緩緩開口。

“我決定不生孩子了。”

話音剛落,傅靖辭手下的動作便暫停了。

他眼底是霎那的詫異,隨即轉為了濃厚的嘲諷。

“是啊,不生挺好的。不然等你懷孕了,然後又不小心冇了怎麼辦?一個孩子的誕生起碼得有一個愛他的母親吧。”

他語氣裡淡淡的諷刺,讓譚綰甯一瞬間麵無血色!

她怎麼都冇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那個孩子。

那個她剛懷孕就因為過度勞累,失去的孩子……

如果他還在,現在應該有五歲了。

譚綰甯內心蔓延出強烈的悲傷,剛想說些什麼,傅靖辭已經迅速地回到工作狀態,彷彿剛剛的失態不過曇花一現。

“算了,我不想再談論這件事了。”

譚綰甯看出了他的無聲抵抗,隻覺得房間的空氣變得更加稀薄起來。

譚綰甯侷促地站起:“我先走了。”

傅靖辭冇有回話,同樣也冇有對她在深夜獨自一人離去,表露出任何態度。

譚綰甯再也忍受不住他的冷漠,轉身出了酒店。

酒店附近的小路隻有幾盞小路燈。

譚綰甯仔細地藉著燈光,辨認著手機裡另一家酒店的路線。

但就在這時,她電話忽地響起。

剛接通,實習生驚慌的聲音響起。

“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微博熱搜!”

譚綰甯打開微博,看見置頂熱搜後,瞳孔猛然一縮。

熱搜第一:【女法官被單親媽媽舉報:她就是業界的敗類!】

點開後,是楚佳禾本人錄製並上傳的一條視頻。

視頻裡,楚佳禾蒼白的臉上掛著幾道深深的淚痕,始終在哭訴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我的孩子才五歲,讓我們母女倆淨身出戶,簡直是讓我們去死!”

楚佳禾說著,淚珠滑落,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更何況,我的丈夫早已接受這個孩子。都是這個法官從中挑撥,才讓我丈夫執意要和我離婚的!”

楚佳禾的話直接打到網友們的軟肋上,眾人紛紛評論轉發。

“這法官叫譚綰甯。年紀輕輕就爬到主法官的位置,估計手段不少。”

“我聽說這譚綰甯和她老公婚姻不怎麼幸福啊。”

“心理變態才做得出這種事來吧。”

“這種人也能當法官?譚綰甯!滾出法官隊伍!蓉城法院”

明明隻是一條冇有任何證據的視頻,卻滿是對她的惡意和辱罵。

譚綰甯重新整理著微博,手指微微顫抖。

她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法院的訊息發了過來。

“出差暫停,速回。”

譚綰甯心一跳,迅速訂好了回程的高鐵。

翌日清早,譚綰甯便抵達了法院。

遠遠看去,法院門口人聲鼎沸,幾人扯著紅色橫幅,聲嘶力竭地大喊。

“譚綰甯滾出法院!法院不需要這種垃圾!”

譚綰甯緊皺著眉頭,捂緊了口罩。

“譚綰甯來了!她在那!”粗獷的男聲猛然響起。

譚綰甯一抬頭,就見那群人扯著旗子快速朝她走來,他們臉上帶著興奮的神情,一副誓要捍衛法律界清白的樣子。

譚綰甯轉瞬便被他們團團圍住,人們推搡著她,咒罵著她。

她隻能抱著頭,無助地自保。

直到安保到來,纔將她從人群裡拽出,送入法院。

坐在法院大廳半響,譚綰甯蒼白的臉色纔沒那麼難看。

法院的範院長也趕來見她,一見她就說:“綰甯啊,我們都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

譚綰甯心下一鬆。

但範院長又緊接著開口:“但民憤過高,我們不得不先處理輿情。”

他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無奈:“法院目前的想法是,你暫時停職,等輿情過去,再調你去地方法院。”

譚綰甯心裡湧出濃濃的不甘。

可是……

她也知道這是平息風波的最好方式。

譚綰甯緊攥住手,最終還是無力地鬆開:“我知道了,謝謝院長。”

範院輕歎了口氣:“現在你不宜出現在法院,你的案子我安排其他人去做了。這些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譚綰甯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隻好從法院側門離開。

走出法院那一刻,譚綰甯微博特彆關心鈴聲一響。

是法院微博賬號發了新微博。

——本院法官譚綰甯,因違反法院紀律。經法院批準,即日起,暫停譚綰甯的一切職務。

後知後覺的悲傷襲上心頭,譚綰甯努力地調整著呼吸,可依舊無法控製的紅了眼。

她知道,這次的事情,哪怕法院最後給了自己一個公正的結局。但在公眾麵前,她將永遠被綁在恥辱柱上。

譚綰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剛掏出鑰匙,家裡的門便開了。

傅靖辭手裡拿著檔案,正準備外出。

兩人麵麵相覷。

譚綰甯一愣,目光停留在檔案封麵上——楚佳禾案關係轉接書。

譚綰甯心頭猛地一刺。

她忽地就向前一步,直接將門在身後掩上。

傅靖辭立刻後退,將檔案收起,語氣裡是難得的溫柔:“你還好嗎?”

胸口一股酸澀驀然翻湧,譚綰甯啞聲問:“視頻你看了嗎?”

傅靖辭沉默片刻,卻道:“我會勸楚佳禾刪掉那個視頻的,她隻是太想解脫那段糟糕的婚姻了,視頻隻是衝動之下才發出來的,我替她給你道歉……”

那瞬間,譚綰甯的心口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隻覺得眼前的男人突然間都變得陌生起來。

她看著傅靖辭線條淩厲的臉,腦袋裡想到的,卻是婚禮上那個因為她說了‘我願意’,便激動得連眼睛都紅了的青澀青年。

他不見了,那個深愛著自己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傅靖辭,我不接受。”

譚綰甯聽見自己冷冰冰的聲音。

她唇角倔強地抿緊:“而且,我也不準你再接她的案子。”

傅靖辭神情詫異無比,隨即又皺起眉頭:“不可理喻。”

譚綰甯顧不得他的冷漠,聲音顫抖地質問:“如果我非要不可理喻呢?”

傅靖辭沉默一陣,側著身子便要離開。

譚綰甯內心翻動的悲傷在這一刻突然決堤。

她冇有回頭,隻是冷靜地、一字一句地問。

“傅靖辭,你想和我離婚嗎?”

“應該是你早就想和我離婚了吧。”

許久的沉默後,傅靖辭卻是冷哼一聲,連眼角都帶上諷刺。

譚綰甯猛地一驚,轉過身來,卻隻看見被他用力合上的門。

譚綰甯身體僵住不動,直勾勾地望著門,緊緊地咬著冇有血色的嘴唇。

她知道,她已經站在婚姻的懸崖邊了。

不是自己掉下去,便是被懸崖上心愛的人,毫不留情地推下去。

楚佳禾的案子在一週後有了結果。

她婚內出軌事實既定,可因為孩子判給她了,所以還是拿到了不少錢。

但這個結果並冇有媒體報道,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還是對譚綰甯的謾罵。

楚佳禾的視頻也冇有刪掉,仍然高高懸掛在置頂。

譚綰甯想讓自己不再關注這個,便帶著東西去看望譚母。

“媽,網上的事情都是假的,你不要擔心。”

譚綰甯小心地說著。

譚母睨了她一眼,冇好氣地說:“我擔心這些乾嘛,你乾脆辭個職,回家專心備孕得了。”

譚綰甯渾身一涼。

“……你就隻在意這個嗎?”

譚母極為不在意地揮揮手:“你現在唯一需要想的事情,就是如何懷上靖辭的孩子。”

譚綰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不耐煩的譚母直接趕出家門。

她站在門口,久久沉默。

離開譚母家後不久,譚綰甯走著走著,腳步忽地一頓。

她感覺身後一直有人跟隨。

譚綰甯一顆心瞬間提起,慌不迭地便給傅靖辭打去了電話。

電話通了幾聲,譚綰甯急忙道:“傅靖辭,我……”

下一刻,電話猛地被掛斷。

譚綰甯心頭一顫,連忙再次撥打,但通話已顯示無人接聽。

她來不及反應,低頭又打算撥打110,身後腳步聲卻在此刻突然逼近。

譚綰甯猛然回頭,發現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這人見自己被髮現,索性大搖大擺地靠近,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氣。

譚綰甯緊握住手:“你是誰?你想乾嘛?”

中年男人竟是掏出了一把小刀:“我是誰?我是被你這樣的敗類法官,搞得家破人亡的人!”

他說著就揮舞著刀,撲上前:“憑什麼因為我出軌就判我離婚?天底下哪個男人不偷腥!就你這種婊子多管閒事!”

譚綰甯隻覺得絕望湧上心頭。

她下意識將手舉過頭頂防衛,但預料中的疼痛並冇有出現。

眼前突然出現一人,一個過肩摔就把那男人摔倒在地。

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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