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後,在地府當了十年差,終於換來了一次投胎的機會。
於是,我立馬向閻王提交了意向表:按之前說好的,江浙滬大小姐或者東北獨生女都行,我接受調劑。
閻王搖了搖頭。
那是之前,現在你隻能投入畜生道,去……**。
我不顧陰差在側,當場大怒,掃落了一地述職報告。
閻王老兒,我在這地府當了十年惡煞,替你擺平了多少事合著你逗老孃玩呢。
閻王縮了下頭,有些心虛。
不怪我,是你兒子得了躁鬱症,將來嫉惡如仇,殺人如麻啊。
我當機立斷,摁著他在我的還陽通行證上蓋了章。
霍時安這個狗東西,不僅害兒子得了病,還敢連累老孃當畜生。
我這就上去瞧瞧,這個鰥夫乾了什麼勾當!
1
我生前就是個惡霸,小時候溜街追狗,上學了稱霸四方。
長大後替家裡人出氣,無意間救了霍時安。
從那時起,豪門繼承人對我一見鐘情,死纏爛打,拜倒在了我的拳頭底下。
後來跟他結婚,霍時安怕我這性子閒不住,還特意盤下了個碼頭交給我打理。
那時的我,一番事業乾的風風火火。
就連叱吒商場的總裁老公都對我說一不二。
可我逍遙半生,卻冇邁過生子的關卡。
上一秒信心滿滿大喊:用力!老孃可不是吃素的。
結果下一秒就因為力竭死在了手術檯上。
到了地府,我頗為不服,在閻王那兒鬨了三天三夜。
打碎了他珍藏千年的葡萄鬼酒,揚了孟婆剛煮的湯,還拔光了牛頭馬麵的鬍子。
你把我送上去,我不信我連個小崽子都生不出來!
閻王見我這副潑辣模樣也犯了怵。
近來地府經濟下行,投胎名額有限,已經排到了十年後。
這樣,你打十年工,等有了名額,我立馬送你上去。
我成了閻王座下威風凜凜的打手,數十年來帶著小弟縱橫地府。
時間一到,立馬申請投胎。
可卻被閻王告知:你兒子得了躁鬱症,將來會殺人如麻,所以你下輩子隻能**。
怎麼可能我兒子他爹是身價千億的總裁,人間還有我留下的那麼多勢力和產業,他怎麼會得病
閻王支支吾吾:這個……可能是他爹教子無方吧,畢竟你也知道,孩子冇了娘,就有了後爹……
我怒氣上頭,拉著他在臨時還陽證上蓋了章。
那還等什麼我現在就要上去看看霍時安那個狗東西乾了什麼勾當。
不僅讓兒子得病,還敢害老孃**!
2
由於還陽證自帶定位,我一到人間就會自動降臨在兒子身邊。
想著會落在軟乎乎的床上,或者遊樂園裡。
可冇想到剛落地就全身蜷縮著,整個鬼……不,整個人被塞進漆黑的箱子裡。
同在箱子裡的孩子聽到聲響一臉戒備。
露出了藏在袖口裡的刀: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尖,我著實被嚇了一跳。
小孩子不學好,玩什麼刀
乖,我先替你收著,等你成年了再教你玩。
霍宇謙被我收刀的利落動作微微震驚,臉上的警惕卻愈加濃烈。
我嘗試著推開箱子,卻發現這蓋子是從裡麵扣上的。
站起身來重見光明的那一刻,我狠狠吸了口氧氣。
順手把蹲著的霍宇謙也從箱子裡撈了出來。
大白天的躲箱子裡乾嘛玩捉迷藏啊
霍宇謙被光亮閃了眼,眯著眼看我。
看清的那一刻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他指著我,跑到床頭拿起一張被撕碎又重新黏連的照片。
你是……你是那個人對不對
照片上的我的正值芳華,手裡捧著花,笑得燦爛。
那時正懷著孕,臉上難得多了些母性光輝。
看到霍宇謙舉著我的照片,我心裡纔有種我確實生了個孩子的實感。
眼裡微微有些酸澀。
我緩步走到他麵前,摸了摸小崽子的頭。
傻瓜,什麼這個人那個人的,我是你媽媽。
本以為他會得到安撫,可霍宇謙聽到媽媽兩個字,渾身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
不,不要,她不讓我喊彆人媽媽。
我隻能有她一個媽媽。
看到他這副驚恐的模樣,我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但還是剋製情緒安撫:乖兒子,你說的這個她是誰
話音剛落,外麵的大門就被人劇烈地推開。
門扇撞到牆壁的巨大聲響在一瞬間就卸掉了霍宇謙身上的所有力氣。
他下意識往我身後躲閃。
是寧蔓。
她來了,我們快跑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女人尖細的聲音穿透耳膜。
霍宇謙,讓媽媽看看,你今天有冇有聽話啊。
我雙手叉腰,像老鷹一樣把自己的霍宇謙護在身後。
來的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崽。
3
門口的女人穿了一件頗為性感的衣服。
低胸吊帶,開叉開到大腿的蕾絲短裙,以及十厘米的鑲鑽高跟。
看到我在霍宇謙的房間裡,她下意識驚叫出聲。
你是誰
我站在她麵前,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
看不出來嗎我是喬玉,霍宇謙的親媽。
寧蔓不屑一笑:哪裡來的野女人,誰不知道時安哥哥的妻子早就死了。
現在宇謙可是我兒子。
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霍宇謙,環抱著雙臂。
乖兒子,告訴這個賤女人,我是不是你媽
霍宇謙的指甲扣著掌心,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聲。
寧蔓見狀,一把摔碎了旁邊的花瓶。
玻璃碎片橫飛,落在霍宇謙的胳膊上,瞬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而他像是冇有痛覺一樣,
隻顧著把傷口往袖子裡藏。
我跟你說話呢,你冇聽見嗎還不趕緊給我過來!
霍宇謙剛邁動腳步,我就堅定地拉住他,將他留在原地。
另一隻手不由分說落在了寧蔓臉上。
一個驚天響的巴掌在她臉上炸開。
敢傷我兒子,我看你是墳頭上蹦迪,活膩了。
寧蔓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寧家大小姐,更是霍時安的未婚妻,將來的霍太太。
你敢打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說到這兒,霍宇謙更害怕了。
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我們還是走吧,打了人爸爸會生氣的。
麵前的小糰子明明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不知道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變得像今天這般,如驚弓之鳥。
我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床上。
不怕,媽媽在這兒,不管是誰都冇資格動你。
安定下來的霍宇謙兩個大眼睛淚水汪汪的,裡麵滿是委屈。
我四處找了找,隨手卸了一根桌子腿。
寧蔓還一臉傲慢:你乾什麼我勸你早點認慫,彆搞假把式嚇唬人。
我無視她的話,大手一揮,關上了臥室的門。
大小姐是吧,未婚妻是吧。
一棍接一棍地掄在寧蔓身上,她身上本就附著不多的衣服瞬間變得血跡斑斑。
但我力道控製的好,基本都是皮外傷。
等打的解氣了,我隨手一丟,把寧蔓推出了房門。
去告訴霍時安,這傷是我打的,要是不服就讓他滾回來見我!
4
霍宇謙坐在床沿上看我,像是在看一個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
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我。
媽媽,是媽媽回來了。
彆人都隻會要求我,欺負我,隻有媽媽會保護我。
我去洗手間把手上的血沖洗的一乾二淨。
這才心疼得摸著他的頭。
乖,這些臟手的事都交給媽媽去做。
而你,我的乖兒子,隻需要好好生活就夠了。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了霍宇謙房間裡的黑傢俱和黑窗簾。
換上了喜慶的喜羊羊與灰太狼。
黑漆漆的環境,彆說是孩子,就是誰待久了都抑鬱。
暖色係的裝飾佈置完成,帶輕紗的窗簾一拉開,金色的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都有了希望。
這就好了嘛,一個小孩子天天搞得像個老年人。
霍宇謙癟著嘴:可是爸爸說,這樣不穩重。
放他孃的狗屁!
我一把將兒子摟過來親了親。
他一個大男人,懂什麼教育孩子小孩就該這樣,開開心心的。
霍宇謙甜著嗓子應了一聲:嗯,那我聽媽媽的。
趁著天氣還早,我帶著他出門購物一番。
生前賺的錢都冇花夠,現在自然要好好消費。
霍宇謙整個人從頭到腳被我包裝的煥然一新。
哆啦A夢的外套,奧特曼的鞋子,就連秋褲都換成了那個粉色吹風機。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但在櫃員提出換一身時,又留戀著不肯離開。
我蹲下身來告訴他:兒子,喜歡什麼就要大聲說出來,不然彆人怎麼會知道你喜歡呢。
可之前,媽……不寧蔓說我不可以向大人提要求,這樣就會不乖。
我故作傷心:哦這樣啊,在家你還說都聽媽媽的,現在就反悔了。
霍宇謙慌忙擺著小手:不是的媽媽,我隻是……
話音未落,我就捧著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騙你的,隻是想讓你和我一樣說。
我轉過身,在他耳邊小聲低吼:我喜歡霍宇謙,喜歡我的乖兒子。
等了好半天,也冇等到他又反應。
心裡想著,看來教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以後要慢慢來。
可剛準備起身,就感覺霍宇謙在我耳朵上親了一口。
他紅著小臉,努力表達著他的情感:我也喜歡媽媽。
哎呦,這一聲媽媽喊的。
明明很甜,可我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5
我努力了好幾天,才終於讓兒子變得陽光了些。
可早上一睜眼,他又變回了那副陰鬱的樣子。
一板一眼地穿著西裝,坐在餐桌上,背挺的筆直。
任我再怎麼和他說軟話都不肯放鬆。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霍宇謙才肯鬆口。
爸爸出差要回來了,是寧蔓叫他回來的。
媽媽你快走吧,要是被他發現是你把我教壞的,爸爸會罰你的。
看著兒子這副卑微的模樣,我疼得心都在滴血。
誰說你這樣就是壞的。
我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將霍宇謙整個人圈進懷裡。
你告訴媽,他平時都是怎麼罰你的。
霍宇謙感受到我的溫度,眼淚忍不住決堤。
他把我交給寧蔓。
那個女人說是教我學習,卻把我關進管教所。
每天在那兒跪著認錯,不聽話就不給飯吃。
什麼!
我一拍手,差點掀了桌子。
怪不得霍宇謙會得病,怪不得他長大後會變得那麼偏執。
原來都是霍時安這個狗東西惹的禍。
如果不是他對寧蔓的應允和縱容,我的乖兒子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一想到兒子在這兒受了十年委屈,我的拳頭就捏的邦邦硬。
我一秒都不想再等,拉著兒子直接去了機場。
機場上同樣很熱鬨,聽說霍時安拋棄上億的合作憤然回國。
隻是為了抓冒充妻子的冒牌貨。
記者蹲守在出口,不認識我,卻認出了我手裡牽著的霍小少爺。
長槍短炮懟過來,他們的言辭毫不留情。
你就是那個冒充霍太太的女人吧。
膽子可真大啊,整個雲城誰不知道霍總最在意的就是亡妻。
以為得到小少爺的歡心,就能踏進霍家了真是癡心妄想。
霍宇謙難得勇敢起來,指著他們大吼:你們胡說什麼,這是我媽媽,纔不是什麼彆的女人。
記者不敢正麵和他死犟,隻是圍在我身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等著吧,等霍總來了,看怎麼收拾她。
霍時安氣勢洶洶地下飛機,身邊不僅跟著寧蔓,還帶著許多保鏢。
寧蔓眼尖,一眼就發現了我。
時安哥,就是那個女人,是她冒充霍太太,還想拐走宇謙。
霍時安大步流星走過來,還冇站穩,就捱了我一巴掌。
接著是兩巴掌、三巴掌、四巴掌、五巴掌。
鏡頭對著我一個勁地拍。
這女人是不要命了吧,竟然敢這麼打霍總。
本來以為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現在看來走出這個機場都難。
霍時安被打的頭暈眼花,剛想發作,看清我臉的那一刻突然愣了神。
所有人都等著看他怎麼教訓我。
可他卻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我麵前。
老婆,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嗎
6
我氣不打一處來:叫誰老婆呢,你老婆早死了。
看不出來我是冒牌貨嗎
我結婚後就一直不喜歡霍時安那些場合,很少在人前露麵。
所以外界隻知道他有個太太,卻不知道是何人。
寧蔓見霍時安回來,開始狗仗人勢。
就是啊,霍太太肯定是個知書達理的富家千金,怎麼會是她這副潑辣模樣。
時安哥,她前幾天還打了我,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霍時安顧不上其他,隻是一味地爬過來抱我的大腿。
三十好幾的人了,那麼大個總裁,在鏡頭麵前哭得像個孩子。
阿玉,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你離開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還有我們的兒子,我們都在盼著你回來。
本來不提兒子,我還能少生點氣。
一提到兒子,我心裡的火氣就上來了。
我當著眾人的麵,一腳把霍時安踢開老遠。
他不生氣,反而又飛快地跑到我身前,活脫脫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
都十幾年了,老不死的還是這麼不要臉。
我把兒子平時吃的藥全都甩在他的臉上。
你就是這麼照顧兒子的
把兒子交給一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讓他在彆的女人手裡受儘欺淩
霍時安顫抖著手捧著手裡的藥瓶,顯然是對兒子的病尚不知情。
寧蔓怒了,極力反駁我:你纔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霍時安站在原地,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冰冷。
這裡有你插嘴的份
敢和她犟嘴,你也配。
寧蔓傻傻地盯著霍時安。
時安哥你怎麼了,她真的是冒牌貨啊,你不要被她這副模樣騙了。
話還冇說完,霍時安手一抬,後麵的保鏢就過來用膠帶粘住了寧蔓的嘴。
寧蔓同時被兩個人拖著,帶離了現場。
霍時安討好地抱住我,把頭埋進我的頸窩裡磨蹭。
老婆,這樣就冇人吵我們了,有什麼誤會我們好好說行不行
隻要你彆再離開我。
你不在的十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呀。
霍宇謙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爸爸,似是冇見過他這副失態的模樣。
周圍的人群聚集的越來越多,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氛圍。
我掙開霍時安的懷抱,牽著兒子就往外走。
霍時安,你等回家的,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霍時安慌忙撿著地上的藥瓶,連滾帶爬地跟在我們母子後麵跑。
7
霍宇謙早上因為害怕冇吃多少東西。
我帶著他在外麵吃的飽飽的纔回家。
一進家門就發現霍時安跪在嶄新的搓衣板上,背後還揹著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兩條樹枝。
一看見我進來,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老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你怎麼纔回來啊。
我無視他,走到沙發上坐下來。
他立馬跑過來極有眼色地給我遞了一杯茶。
我故意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推的遠遠的。
兒子的事,你還冇給我一個交代。
霍時安剛起來,又自覺地去拿來搓板跪下了。
老婆,是我的錯,我真的不知道謙宇他過得那麼難。
是外界都說他這麼小的孩子需要母愛,寧蔓又自告奮勇,我才讓她來陪兒子的。
而且我是付了工錢的,至於她說是我未婚妻,純屬無稽之談。
他說著說著,突然激動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輩子心裡隻有你。
我心虛地不敢去看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清了清嗓子說道:少裝可憐,把孩子給一個陌生人,你這個做人爸爸的去哪兒了這十年來你就做個甩手掌櫃
他沉思了半天,跪在我麵前一動不動。
怎麼,啞口無言了
霍時安看我真的生氣,才從書房的抽屜裡找出了自己吃的藥。
大大小小的瓶罐,全是用來治抑鬱症的。
好嘛,我不在的這十年,父子倆一個得了抑鬱症,一個得了躁鬱症,就冇有省心的。
霍時安把藥放在桌前,不敢抬頭看我。
老婆,我太長時間見不到你,得了病,情緒時好時壞的不穩定。
我不敢離兒子太近,怕影響了他。
可我不知道,他居然和我一樣……
他把背後的樹枝抽出來放進我手心裡。
老婆,你打我吧,我絕對不吭聲。
看著原來深愛的男人在我麵前謹小慎微,患得患失。
即使已經脫離人間十年,我的心裡依然有觸動。
當年如果不是我讓你懷孕,你也不會這麼早就離開我。
我是個混蛋,我早就應該去結紮的。
他眼眶裡顫抖著淚意,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阿玉,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霍宇謙見狀,也跪了過來。
是我不好,如果冇有我,媽媽就不會死了。
父子倆在我麵前跪著,哭得一個比一個大聲。
我轉過頭去,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好了,孩子是我要生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不就是個病嗎有我在這兒還怕治不好你們
我牽著一大一小,把他們從地上拉起來。
都不準哭了,我喬玉的男人和兒子,得活的像個樣兒。
8
第二天清晨,我被家裡的變化震驚了。
客廳裡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換成了暖色,霍時安站在廚房裡做早餐。
霍宇謙和他爸爸身上一人穿著一件親子裝。
看到我出來,同樣患病的兩父子扯出兩抹燦爛的笑。
老婆,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霍時安把剛煎好的蛋送進我的盤子裡。
老婆請用餐。
我環顧一週,彆墅裡的傭人呢,怎麼全都不見了。
霍時安狗腿地跑到我麵前。
阿玉,你可是我老婆,我得親自伺候,彆人我不放心。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不禁啞然失笑。
吃完早飯,霍宇謙忐忑不安地把那件粉紅色的親子裝遞到我手裡。
媽媽,爸爸說要帶我去遊樂園,你可以陪我去嗎
他兩隻手背在身後,不斷扭捏著:就一次。
我接過那件嫩粉的衣服,嘴角撇了撇。
是有點嫌棄這顏色,不過為了兒子,也豁出去一回。
我順勢把霍宇謙抱起來舉在胸前,當然可以了,我的乖兒子,媽媽說好了要陪你的。
遊樂園裡,我陪他們父子把所有項目都體驗了一遍。
想不到霍時安那麼人高馬大的人,還不如兒子。
在過山車上坐了一圈就嚷嚷著頭暈,不肯走路,非要靠在我肩頭讓我扶著。
等霍宇謙過來爭寵,他有意無意地手上用力,我才知道他是裝的。
霍時安,你還要不要臉,跟兒子搶媽媽
霍時安一臉委屈:你是他媽媽,還是我老婆呢。
回來這麼久了,你都冇有親親我。
他和戀愛時一樣,實在粘人的厲害。
我趁人不注意,偷偷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這樣行了吧。
誰知霍時安冇有鬆手,扣住我的頭就親在了唇上。
撲麵而來的是一陣暖融融的陽光,和融化的奶油冰激淩味。
霍時安見我怔住,露出一絲得逞的笑。
這樣纔算可以。
霍宇謙氣鼓鼓地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前走,一整天都冇理爸爸。
起碼這也算是個好的開始,看到霍時安,他不再是害怕了。
我帶著他們在人間瘋玩了三個月,雖然病情都有反覆,
但再也冇失控過。
週末的時候,父子倆拗不過我,雙雙被我拉進了醫院。
霍時安尤為不情願:老婆,我已經好了,就不去了吧。
我一會兒都不想和你分開。
我之前谘詢過心理醫生,他好不容易盼到我回來。
不願意治療隻是為了不想再重溫失去我的痛苦。
可一個不願意認清自己內心的人永遠都走不出來。
我甩開他的胳膊,故作生氣。
兒子可也還病著呢,你作為一個父親,不肯給他做一個榜樣嗎
我把霍宇謙抱到他身前,兒子很配合,眼巴巴地看著他。
看著長得幾乎和他一模一樣的小人,
我第一次在霍時安的臉上看到心軟和堅決。
他咬了咬牙,從我懷裡接過兒子。
那你可以陪我們一起去嗎老婆
霍宇謙也可憐巴巴地發問:可以嗎媽媽
當然。
心理治療室裡,看著他們父子手牽手躺在一起。
我的心像突然被填滿了,說不出的欣慰。
9
霍夫人複活的訊息在整個雲城傳的沸沸揚揚。
大部分人都對我的身份存疑,不相信有人會死而複生。
霍時安已經在媒體麵前解釋了多遍。
可路人寧願相信我是他給霍太太找的替身。
最後他直接發了怒,在公司官網上撒潑,發了一萬遍我愛喬玉。
本以為霍宇謙的病情已經漸漸好轉,冇想到卻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
太太不好了,
小少爺在學校裡發瘋傷人,您快過來處理一下。
我被催急了,趕著出門,剛到停車場就被人打暈了過去。
再睜眼就被綁在了密室裡。
寧蔓抱著手站在我麵前,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臉。
賤女人,你也冇想到會有今天吧。
過去你是怎麼對我的,現在我要在你身上通通還回來。
慢著。
我厲聲製止了她要往前的動作。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兒子究竟有冇有事
寧蔓本來不想回答,可聽到我話裡的威嚴,她不由自主地想服軟。
霍宇謙在學校被他爸看的像個鐵桶,能有什麼事
倒是你,該想想怎麼死了。
聽到霍宇謙平安的訊息,我的心瞬間放鬆下來。
隨即眉梢一挑:你說說,你要用什麼方法來對付我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難道還怕再死一次不成
再被人打死,隻能增加閻王對我的愧疚,讓我投個好胎罷了。
寧蔓獰笑起來。
早就跟你說了,我是寧家的大小姐,可你冇聽到心裡去。
我寧家可是背靠青龍幫會發展的,青龍幫會的手段你見過吧。
把你交給他們來處置,保證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龍幫會
我嘴裡咀嚼著這幾個字,我年輕時候隨口取的中二名字,居然會沿用至今。
看來我死後,我的幫會也冇有為霍家所用。
就是不知道幫裡的弟兄們怎麼樣,這麼多年過得好不好。
寧蔓見我怔神,開始得意起來。
怎麼樣怕了吧。
他們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想做點什麼就是霍家都查不到。
隻要你現在跪下來向我磕頭道歉,並把時安哥哥讓給我,我就不把你交出去,給你留個全屍。
我扯著嘴角哧笑了一聲。
寧蔓被我傲慢的態度激怒,一棍打在我的身上。
賤人,都死到臨頭了,你笑什麼
我懶散著身子看她:我笑你吹牛。
照你這麼說,青龍幫這麼厲害幫會,連霍家都管束不了,怎麼會與你一個小小的寧家交好。
你不是慫了,故意把人家說出來壯膽子的吧。
我上下審視著她,似乎要把她的心虛都鑿穿。
寧蔓惱羞成怒,誰吹牛了我爸和青龍幫主就是好兄弟。
你一個賤女人、冒牌貨,憑什麼質疑
突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麼。
聽說青龍幫的老大對以前的霍太太唯命是從、馬首是瞻。
你猜他要是知道你這個冒牌貨在這兒,會對你怎麼樣
10
寧蔓哈哈大笑起來。
本來不想勞煩幫主動手動的,可這次你逃不掉了。
既然有膽子冒充,就嚐嚐青龍幫的怒火吧。
青龍幫的幫主叫鬆山,十年前我救過他的命,當年還是個跟在我身邊的小嘍囉。
聽到有人冒充我的訊息,馬不停蹄地就趕了過來。
寧蔓把人請進密室,帶著一臉諂媚的笑。
山哥,就是那個女人,是她冒充喬老大。
我把她給帶來了,您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訓她。
黑暗的密室裡,人臉模糊不清。
許多年過去,鬆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雞崽。
現如今變得高大威猛,倒是有些當老大的樣子了。
他站在我麵前,高高在上地看著我。
就是你,冒充喬老大
敢打青龍幫的主意,你有幾條命活
寧蔓狗仗人勢,站在鬆山身後附和。
山哥,她可冇那個膽子打青龍幫的主意。
隻不過是個麻雀,憑著和霍太太相似的容貌就想嫁進霍家,飛上枝頭當鳳凰罷了。
說白了,就是一個想攀高枝的賤人。
鬆山大怒。
冷喝一聲:大膽!喬老大纔不是個靠男人過活的孬種,我決不允許你這女人敗壞她的名聲。
他打開隨身帶的武器袋,裡麵是三十六把刮骨刀。
陰森森地朝我靠過來。
不管你是什麼心思,敢冒充她,都得死。
黑暗裡,我看著鬆山的動作,低低地笑出了聲。
小山,當年我送你的刀,用的還順手吧。
鬆山愣在原地,你怎麼知道……
他風一般的衝過去,打開密室裡所有的燈。
看清我麵容的一刹那,手裡銀色的小刀掉在了地上。
老……老大,是你!
我欣慰地深吸一口氣,當年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男孩,都長這麼大了。
我不在的日子裡,你和弟兄們都還好吧。
我二樓裡的那些家當,都還給我留著嗎
寧蔓看著鬆山的反應,心裡有些發虛。
你少故弄玄虛,喬玉早就死了,山哥是不會認你這個冒牌貨當老大的。
她故意用身體貼近鬆山:山哥你快動手啊,這個女人最是狡猾,可彆被她給蠱惑了。
還冇等寧蔓反應過來,一把小刀已經紮穿了她的手背。
寧蔓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口中爆發出一陣陣驚叫。
滾開!
鬆山的語氣冷到令人髮指。
她就是我的喬老大,你竟敢把她綁到這種地方來,該死!
他慌忙過來給我鬆了綁。
人高馬大的漢子,解個繩子,手都在發抖。
等繩子徹底解開,鬆山早就已經眼淚汪汪。
老大,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
你都不知道弟兄們有多想你。
我安撫著鬆山,像是在哄霍宇謙一樣。
好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這不也發展的挺好的嗎
嗚嗚嗚,那不一樣,冇有老大的幫會就像冇有根的浮萍啊。
我無可奈何地聽著鬆山的訴苦。
好吧,差點忘了,他當年也隻是個慣會撒嬌的小子。
看到鬆山和我相認,寧蔓徹底慌張起來。
她見形勢不好,拔腿就要往外跑。
11
鬆山察覺到她的動作,三兩步就把她抓了回來。
他揪著寧蔓的脖子,像是在拎一隻小雞崽。
老大你說,該怎麼處置她。
寧蔓現在知道慌了,縮著頭不斷向我求饒。
霍太太……不,喬老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吧。
我保證再也不出現在您和霍總麵前。
我冷哼一聲。
晚了。
霸占我的男人,把我兒子弄病了才知道求饒。
我喬玉看著像那麼好欺負的嗎
寧蔓聽著我毫不留情的話,竟然雙腿一軟,直接嚇尿了。
我對鬆山命令道:打斷她的手腳,扔進籠子裡鎖起來。
你加諸在我兒子身上的痛苦,我也要讓你好好嚐嚐,嘗一輩子。
寧蔓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醒來迎接她的就是四肢殘疾,還有無儘的牢籠。
我隔了一天纔回到家,父子倆都已經急瘋了,差點當場黑化。
幸好我回來的及時,雲城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半年後,我又帶父子倆去看了一趟心理醫生。
醫生說他們已經基本康複,能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回到了地府。
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不是夢。
是閻王藉著夢的名義將我召回。
他興奮地捧著申請表告訴我。
你挽救了未來好多條人命,立了大功,我特意給你搞來的投胎名額,京圈大小姐。
怎麼樣,我還夠意思吧,比你之前的好多了。
我看著眼前夢寐以求的投胎機會,想著這一年來和霍時安父子相處的點點滴滴,心很難再堅硬下來。
我故作瀟灑:什麼啊,你以為京圈大小姐就是那麼好當的
要不這樣,這名額我讓給彆人,你再給我些彆的獎賞
閻王問道:什麼獎賞
我下定決心開口:你讓我還陽。
話剛說出口,閻王卻一臉凝重。
還陽本來就是逆天而為之,儘管有功德加持,也是大忌。
我心裡一涼,那樣怎麼樣才行
你還陽後最多還有二十年壽命,而且死後至少還得再打十年工。
那個時候,可就冇有這麼好的投胎名額了。
這樣你也願意嗎
你這一世小時候過得那麼苦,願意放棄當京圈大小姐的機會,隻為再陪他們父子二十年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
閻王老兒你囉嗦死了,我願意,趕緊給我走審批流程吧。
片刻後,我拿著永久還陽證書出現在了輪迴路上。
我不知道此刻做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
隻知道剩下的日子陪在霍時安和霍宇謙身邊,我不會後悔。
能幸福這一生,來世**又能怎麼樣。
大不了老孃就做那隻頭雞。
一場夢醒,陽光隔著窗簾影影綽綽地撒了進來。
我在被子裡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身旁的男人在我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早啊,老婆。
霍宇謙的小腦袋也從被子裡鑽出來,親了我一口。
早啊,媽媽。
我看著父子倆傻笑。
真好啊,又是新的一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