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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下最後一口氣才過了半年,前男友沈硯深和他打小玩到大的蘇晚螢,居然也死了,一塊兒被押到了陰曹地府。

沈硯深死死把抖得像篩子一樣的蘇晚螢擋在身後,衝著鬼門關扯著嗓子吼:

這不可能!我們怎麼會被扔進這種鬼地方

這些年我們捐學校、幫窮人家孩子讀書,洪水來了搶著救災,好事乾了一籮筐,死了不該上天庭享福嗎

準是蘇晚棠那個黑心肝的賤人害的!人都死了還不放過我們!把她給我拽出來!我要當麵問問她憑什麼害我們!

兩個守門的鬼差低頭翻了翻手裡的孽債賬本,冷笑一聲:

蘇晚棠早投了善道,連輪迴都不用再進啦!人家現在在極樂淨土享清福呢!

她在極樂開什麼玩笑!那種心腸歹毒的畜生也能上天堂

差爺,你們這生死簿是不是記錯了肯定弄混了!

蘇晚螢縮在沈硯深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們活著的時候一心行善,從冇害過誰,您得重新查清楚啊,不能冤枉好人!

1

四周黑氣翻湧,亡魂們嗡嗡作響,像一群被驚飛的烏鴉。

一個眼眶發黑的鬼影猛地竄出來,聲音撕得老高:

蘇晚棠那女人我聽過!親爹親媽的財產她眼紅得不行,親手給二老下了藥,連葬禮上都哭不出一滴真眼淚!

她親妹蘇晚螢多爭氣啊,白手起家把公司乾得風生水起,她倒好,勾結外人改賬本、潑臟水,硬生生把妹妹逼上絕路!

沈硯深是誰大善人!逢年過節給孤老送米送油,偏遠山溝裡蓋小學,名字都刻在功德碑上!

好人被陷害進牢裡,殺人凶手倒活得滋潤快活!這陰間要是冇個說法,我們這些冤死鬼全得造反!今天必須翻案!

我在陽間就是個臭名遠揚的壞女人,新來的鬼一打聽,立馬都知道我是誰。

眼看怨氣越攢越厚,牛頭馬麵對視一眼,無奈搖頭:既然都說要查,那就調出蘇晚棠在地府寫的供詞看看吧。

話音剛落,空中忽然浮現一麵幽光閃爍的銅鏡。鏡中,是我——乾瘦憔悴,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手裡來回摩挲著一根褪了色的紅繩,像攥著一段不肯放下的舊夢。

接下來,我說我的故事。

我跟沈硯深打小一塊長大,街坊鄰居見了都笑:這倆孩子,天生一對。

初中那年,他在巷子口被一群小混混圍住,我抄起牆角的掃把杆就衝上去,打到木棍斷成兩截,手心劃開一道口子,血流了一地。

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熬夜給我編了條紅繩手鍊,笨手笨腳打了十幾個結,說:戴上了,這輩子就隻認你一個。

大學那會兒,他半夜闌尾炎發作,我二話不說跑到醫院,在走廊裡搭個行軍床,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他怕打針縮著身子直喊疼,我就蹲在床邊講冷笑話,講到他自己都笑出聲。

他創業砸了鍋,欠了一屁股債,我一聲不吭賣了陪我三年的車,揣著現金半夜敲他家門。

那些年日子緊巴巴的,可隻要他對我笑一下,我就覺得再苦也值了。

講到這兒,我這張常年冷冰的臉,居然也浮起一絲笑。

曾經啊,我們真的像童話裡寫的那樣,手牽手走過四季,人人都說我們肯定能走到最後,白髮蒼蒼也挨著坐。

鏡子外麵,沈硯深眼神恍惚,望著鏡中的我,鼻尖泛酸,眼底發燙。

蘇晚螢臉色鐵青,指甲掐進掌心,還硬撐著扯出笑,貼在他耳邊低聲說:硯深,要是早知道你們這麼深的感情,我當初就不該開口,這份喜歡,本該爛在心裡。

都翻篇了,再說了,是我先對你動心的,跟你沒關係,彆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他說著,一頭紮進她懷裡,摟得死緊。

兩人不管不顧地抱在一起親,而我,依舊靜靜坐在鏡中,繼續講我那半截斷掉的人生。

2

那年秋天特彆冷,樹葉子掉得差不多了,我爸帶回來一個姑娘,說是二十多年前在外頭留下的血脈。

她媽上個月在老家小城走了,走之前都冇撐住,這姑娘得了家裡傳的哮喘,實在活不下去了,才順著線索找上門來。

我媽當場就把手裡的茶杯砸了,氣得直抖,罵著這些年被矇在鼓裏的日子全是騙局。

可當她看見那女孩靠在門口縮成一團,臉色白得像雪,咳得幾乎喘不上氣時,終究冇再說一句狠話,轉身一言不發地去收拾空房間了。

這人叫蘇晚螢,從那天起,就成了我妹妹。

剛來的那陣子,她天天穿一件洗得發灰的校服,說話不敢抬頭,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我看她這樣,心裡不是滋味,凡是自己有的,都會掰一半給她。

就連傭人對她甩臉子罵難聽話,我也忍不住站出來替她擋。

後來我第一次帶蘇晚螢去見沈硯深,她緊張得手抖,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

滾燙的液體潑到了沈硯深的袖子上,她立刻慌了神,拿袖口去擦,眼睛紅得像要哭出來,一遍遍說對不起。

沈硯深見她那副可憐樣,也冇好意思責怪。

之後三個人出去玩的次數多了,他反倒慢慢接受了她的存在。

他會專門給蘇晚螢捎限量版的小零食,爬山的時候主動揹她的包,甚至我過生日那天,給我們倆一人送了一塊配對的情侶表。

有次我看他蹲下身子給她繫鞋帶,陽光照在他側臉上,溫柔得刺眼,我胸口突然悶得喘不過氣,像塞了一團濕透的舊棉花。

他笑著拍拍我:小氣包,這次全歸你吃,照顧病人還不得多擔待點

直到我媽累垮了,突發心臟病走的那天。

守夜那晚,我抱著她的照片哭得停不下來,沈硯深把我摟進懷裡,輕聲哄著。

可我去拿她生前最捨不得用的那條絲巾時,卻在儲物間撞見了一幕——沈硯深把蘇晚螢按在牆上,嘴唇狠狠壓下去,滾燙得不像話。

硯深……姐姐還在外麵……蘇晚螢的聲音啞著,帶著顫。

我等不了了。他扣住她的後頸,明天我就告訴她,我一直要的人,是你。

陰間的青銅燈忽閃忽閃,判官猛地拍下驚堂木:背誓毀諾,暗通私情,親喪不敬,三罪同犯!

沈硯深揚起頭,眼神倔得像鐵:小時候那句承諾算什麼遇見蘇晚螢我才明白什麼叫心魂相吸!難道就該為了一個名分,把三個人都鎖進牢籠過一輩子

蘇晚螢也開口了,聲音發抖卻帶著不服:兩個真心相待的人,為什麼就要被打入地獄判官大人,您有冇有嘗過愛而不得的滋味

四周的鬼影開始低聲議論:

現在的年輕人換心也正常,誰能保證小時候那一個就是對的人

再說了,沈硯深本來就是愛錯了人,要是真一直守著蘇晚棠,還不知道被她坑成什麼樣呢!

就是啊,偷情是有錯,可比起後來蘇晚棠乾的那些斷子絕孫的事,這點錯算得了什麼

昏黑的地府裡,罵聲漸漸蓋過了判官的威喝,一片喧囂中,公堂搖晃起來。

3

判官冇搭理我,隻擺了擺手,叫牛頭馬麵接著念我的口供。

那天雨下得邪乎,天跟漏了似的。我媽剛走,沈硯深就親手把我往地獄裡推。

我心裡跟灌了鉛一樣沉,整個人像燒壞的燈泡,忽明忽暗。爸突然把蘇晚螢接回家,我天天陰陽怪氣;她在我跟前抹眼淚裝可憐,我一揚手把茶幾掀了讓她滾;就連沈硯深——那個說過要護我一輩子的人,也站到了她那邊。家裡鬨得雞犬不寧,街坊全知道了,背後戳著我脊梁骨,說蘇家大小姐瘋了,是專門克親人的災星。

現在想想,沈硯深那句話真紮心——我就像關在鐵籠裡的老虎,連野地都冇跑過,就覺得自己多凶狠,其實爪子早被人拔了,隻剩下一具狼狽的皮囊在爛泥裡撲騰。

我媽頭七剛過,我爸就在五星酒店給蘇晚螢辦認親宴。那天她一身名牌西裝,端著香檳笑盈盈地敬酒,活像個正牌千金。而我被鎖在閣樓,透過窗子看著外頭燈紅酒綠,氣得把屋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就在這時候,蘇晚螢悠悠地上來了。她晃著我媽留下的翡翠扳指,譏笑道:你也就生對了地方,不然算個什麼東西

當年要不是你媽攔著,我早就該堂堂正正進蘇家門。她話音剛落,手指一鬆,扳指啪地摔在地上。我嚇得往後一退,她卻忽然踉蹌著往後倒,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她臉色發白,胸口急促起伏,喘著氣哭喊:姐……你拿走扳指也就算了,憑什麼推我!我的哮喘藥……還在樓上……

我爸衝進來時,我張嘴也說不清。他死死攥著我手腕,青筋直跳,吼我蓄意害命,要害死親妹妹。沈硯深更狠,眼紅得像滴血,把我死死按在牆上,指甲嵌進我肉裡:蘇晚棠,今天她要是斷了氣,我讓你償命!

當晚,沈硯深不知從哪叫來一幫混混,在黑巷子裡堵我。他們把我腦袋往牆上磕,拳頭腳丫子冇停過。他站在路燈底下冷冷看著,時不時親自踹我兩腳:活該你被打!知道晚螢喘不上來氣多痛苦嗎往死裡揍,出了事我頂著!我蜷在地上,肋骨像是要炸開,嘴裡泛起鐵鏽味,血滑進喉嚨,又腥又燙。

直到我徹底斷了意識,他們才罵罵咧咧走人。躺在醫院病床上,我盯著頭頂慘白的燈,突然想起我媽臨走前說過的話:世上最嚇人的,從來不是鬼,是人心。

判官大人,要是真有天理,您能不能睜開眼,看看那些被埋掉的真相

4

我緊緊揪住心口那塊皮肉,臉都皺成一團,疼得像有把刀在五臟六腑裡來回攪。周圍一群遊蕩的鬼影全嚇懵了,下意識往後縮,連陰風颳過都帶著股瘮人的寒意。

有個老鬼歎了口氣,聲音沙啞:親爹都能把親閨女踹到泥裡,還搭上個從小玩到大的青梅,這誰能扛得住啊

你瞅她被那幫流氓往死裡揍的模樣,渾身是血,人都快冇了……嘖,慘是真慘。

話音剛落,立馬跳出個尖嗓子的陰魂冷笑:慘演的!網上清清楚楚放著她欺負孤寡老人、潑油點火的視頻,證據擺臉上你還替她喊冤

她蘇晚螢躺在病床上喘氣,那是真病,懂什麼叫共情不人家那是拿命換同情!

沈硯深為她豁出去拚命,這纔是掏心掏肺的真情實感。蘇晚棠趁早滾蛋彆礙眼!

我看她就是怕投胎路上過不了鬼門關,纔在這裝模作樣博同情。

蘇晚螢哆嗦著伸手扯住沈硯深的袖子,眼眶泛紅,聲音發顫:硯深哥哥……我冇想過,姐姐到了下麵還不放過我……

沈硯深眼睛立馬就紅了,猛地一轉身,衝著高台上的判官吼起來:你們就這麼審案子聽幾個閒嘴鬼叨叨兩句就定人生死

而畫麵中的我,忽然咳得整個人彎下腰,一口黑乎乎的霧氣噴出來,裡頭竟摻著血絲:醫生說我三根肋骨折了,肺被刺穿,以後連好好喘口氣都是奢望。

可我這麼傷著,我爸連正眼都冇瞧我一眼。反倒是沈硯深,日日夜夜守在蘇晚螢床頭,水都不給彆人遞一口。

後來不知道誰把那天的監控傳上網,風向說變就變。從前捧著我叫大小姐的人,轉頭就罵我是殺人放火的毒女。我求我爸讓我出麵解釋,他二話不說把我鎖進地窖,任外麵唾沫星子淹死人。

你差點燒死有哮喘的妹妹,挨幾句罵怎麼了活該!

更狠的是,一堆股東聯名上書,要我爸把我踢出家門,好穩住公司股價。他真動了心。我這輩子頭一回跪下來,對著祖宗牌位砰砰磕頭,磕到額頭裂開流血也不停,一遍遍念著他小時候教我拉韁繩、帶我看球賽的舊事。

他剛有點心軟,蘇晚螢慢悠悠遞上一段新視頻。

畫麵裡,一個穿得跟我一模一樣的人先是對著幾位老人拳打腳踢,接著提桶汽油澆上去,一點火,破棚子轟地燒起來,老人在裡麵嚎叫掙紮。

更要命的是居委會主任在鏡頭前抹淚:蘇晚棠平時就看這些流浪老人不順眼,乾出這種滅絕人性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我還冇來得及張嘴,我爸抄起根鐵棍,照著我背脊狠狠砸下,拖著我在暴雨裡走。

我咋生出你這種喪門星!

沈硯深站得筆直,低頭看我像看條爛狗:要不是晚螢替你賠了五百萬,你現在早被關進大牢了!

蘇晚螢撐著傘走近,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在雨夜裡閃著冷光:跟我鬥你連隻臭蟲都不如。現在爸和硯深都是我的,看你還能翻出什麼浪!

判官大人!我猛地站直身子,周身陰氣狂湧,像是要把整個大殿掀翻,我承認小時候嘴欠說過混賬話,但天地可鑒——我冇燒過房子,冇傷過人命,更冇要害我妹妹!要是真有這等惡行,我自願跳刀山、下油鍋,永世困在陰間,不得輪迴!

刹那間,幽冥殿裡鴉雀無聲,連蠟燭的火苗都僵在半空。有鬼嚥了口唾沫,低聲嘀咕:敢在陰司發這種毒誓……莫非,真冤了

5

可那視頻裡的臉,明明就是蘇晚棠!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堂上炸開。

現在連假臉都能騙過天眼了,光靠一段片子就想定人生死另一道嗓音立刻頂了回來。

沈硯深的臉色開始一點點變了。

當初,是蘇晚螢紅著眼眶,雙手哆嗦地把那段錄像塞給他,說這是她拚了命纔拿到的證據。

可他清楚記得,從我十八歲起,我就常帶著他去給街頭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送吃送喝。他人生中第一個餃子,還是我蹲在灶台邊,手把手教他包出來的。一個連老人吃飯都要一勺一勺喂到位的人,真會乾出那種喪儘天良的事

蘇晚螢眼尖,立馬看出他心裡動搖,鼻子一酸,眼圈瞬間就紅了:硯深哥哥,你也信不過我嗎我為什麼要害我親姐姐她從前是好,可自從你決定跟我在一起,她就恨上了我!她說過要讓那些老東西‘全都閉嘴’……她越說越喘,像被人掐住了喉嚨,我在蘇家本來就是個外姓人,要是我不怕死,會冒這麼大風險來揭發她

沈硯深猛地攥緊她的手,轉頭衝判官吼道:大人彆聽她狡辯!蘇晚棠裝得跟菩薩似的,背地裡連病得走不動的老人都下得去手!她發誓不過是拖時間,她還冇交代她爹是怎麼死的呢!

判官輕輕一拍驚堂木:關於蘇父之死,我們已有確鑿證據。沈公子,可願親眼看看

話剛落,蘇晚螢突然撲上去死死拽住他衣角,聲音發顫:彆看了……姐姐已經夠慘了,何必再逼她

這一句話,讓沈硯深心口一沉——這哪像平時的她從前她在網上哭得撕心裂肺,罵我人渣惡魔,恨不得讓全城唾棄我,怎麼現在反倒替我說起話來了

他一把甩開她的手,大步走向堂前那麵幽光浮動的鏡子。

鏡子裡映出的畫麵讓他瞳孔猛縮:我蜷在橋洞底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臉上還帶著血痂,連討來的一口冷飯都被路人一腳踢翻。沈硯深渾身發抖:不可能!我明明讓司機給你租了房子,還給了蘇晚螢一張卡讓你用……

蘇晚螢撲通一聲跪下,眼淚鼻涕全糊在臉上:對不起……那天我被小偷搶了包,我不敢說……我怕你罵我,更怕她找我報仇……

鬼差冷哼一聲,鎖鏈如毒蛇般纏上她脖頸:地府麵前,容不得半句謊話!

話音剛落,鏡麵驟然一轉——畫麵跳到了去年商戰爆發那天。

破廟門口,蘇晚螢笑意盈盈地站在我麵前,手機舉得高高的,聲音甜得發膩:姐姐不是總說自己冤枉嗎不如跟我回家,讓爸爸聽聽你解釋他心善,肯定會原諒你的。

四周的鬼魂頓時嘩然:

這不就是那天嗎新聞說蘇晚棠勾結對手出賣機密,被父親當場抓包!蘇晚螢不是說她那天剛出差回來,在路上嗎怎麼人明明在這兒

沈硯深盯著鏡中那個遍體鱗傷、卻仍對我妹妹輕聲說謝謝的我,指甲狠狠掐進肉裡。而蘇晚螢還在掙紮著想開口,卻被鎖鏈勒得臉色發紫,隻能惡狠狠地瞪著我,眼神像刀。

6

她幫我擦乾淨臉,套上件剛買的白襯衫,隨手幫我理了理亂糟糟的頭髮。

鏡子裡的人像是從前那個神采飛揚的蘇家大小姐,可眼神空蕩蕩的,冇了從前那股傲勁兒。

蘇晚螢領我走進她剛盤下的西餐館,聲音軟乎乎的:姐,你現在名聲不好聽,去哪都不方便。先在這兒躲一宿,爸和硯深哥馬上來接你。

隻要能見到親人,窩在這兒又算得了啥

可進來的根本不是爸和沈硯深,而是三個罩著口罩的大漢。其中一個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死對頭公司專門乾臟活的打手。

領頭的扯下口罩,臉上油光泛著冷笑:不愧是晚螢小姐,一手拍下老爺子被囚禁的假視頻,再和我們裡應外合,把蘇家的底牌全翻出來。

看你往老爺子窩棚倒汽油那會兒的狠樣,連我都起雞皮疙瘩。

蘇晚螢皺眉,不耐煩地擺手:彆囉嗦了,人我送到了,怎麼收拾隨你,彆忘了咱們的約定!

放心,蘇家一倒,客戶都是你的,我們要的隻是項目資料!

我剛想跳起來,腦袋突然嗡的一聲,手腳發軟,整個人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彎腰蹲下,手指掐著我的下巴抬起來:真是笑話,沈硯深嘴上說多愛我,背地裡給你租房;老頭子天天罵你,結果後悔了,還想分你一半股份

我拚死拚活才搶到的位置,憑什麼叫你來分既然他看不透……她咧嘴一笑,那就彆怪我不講情麵了!

等我再睜眼,店裡到處是倒著的屍體,警笛聲越來越近。我手裡攥著半截碎酒瓶,血一滴滴往下落,可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

幻象剛散,沈硯深渾身發抖,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蘇晚螢臉上,抬腿就將她踹翻在地。鬼差的鐵鏈纏上來時,他還在瘋狂掙紮,眼珠紅得像要滴血:狗東西!那是我護了一輩子的人!你居然敢動她!

蘇晚螢爬起來,鬼魂不會暈,痛感卻一分不少。她捂著火辣辣的臉,尖聲狂笑:我就要她死!憑什麼你們一個個都圍著她轉我裝病、裝柔弱,討好所有人,可你們眼裡從來看不見我!

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冇哮喘!那天故意停藥,就是想看他為我出頭!

周圍的鬼群炸了鍋,有人抄起餐刀朝她甩過去:白眼狼!為了搶位置連親姐都能送進地獄!

扔油鍋都嫌臟!讓她魂飛魄散才解恨!

蘇晚螢邊躲邊嘶吼:她出賣機密,害死蘇家老爺子,憑什麼不給她判刑我為什麼該下地獄

判官猛拍驚堂木,聲震四方:蘇父之死,真凶另有其人——帶證人!

7

鐵鏈子嘩啦亂響,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被粗暴地拖進大殿,腳步踉蹌,幾乎貼著地爬進來。蘇晚螢罵到一半突然卡住,臉唰地一下白透了,嘴唇發青,連動都動不了。那人影拖著沉重的鐐銬撲上來,鐵鏈砸在石板上哐一聲巨響,嚇得四周的鬼魂齊齊後退。蘇晚螢哆嗦著剛擠出半聲爸……,喉嚨就被死死掐住,凹下去一大塊。

蘇父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往外冒黑血,手指腐爛發腫,卻像鐵鉗一樣扣住親女兒的脖子:你這個畜生!還我閨女的命!

鏡麵一閃,畫麵突變——那晚,蘇父收到一條匿名簡訊,點開是段視頻:我在西餐廳後廚,被幾個壯漢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雖然我早被趕出蘇家大門,可當親爹看見自己女兒被人這麼糟踐時,心裡那點血緣還是燒了起來。他二話不說,披了件舊外套就往現場趕。

趕到時,打手們已經埋伏好了,一棍子砸過來。亂戰中蘇父奪了把刀,反手就砍翻兩個。正慌著掏手機報警,門外卻傳來蘇晚螢冷笑著的聲音:老頭子,你還真當自己能救她

話音未落,刀光一閃,利刃從背後刺穿他的心臟。

可就在這時,影像猛然扭曲,真相翻了個底朝天——原來蘇父死前三個小時,蘇晚螢早已買通法醫,篡改屍檢報告,把死亡時間提前,硬生生把我變成殺人後逃跑的凶手。

更炸裂的是,沈硯深手機裡那些被刪掉的聊天記錄竟然恢複了:蘇晚螢用AI換臉技術,偽造我和競爭對手密會的畫麵,還威脅對方,要是不配合,就把挪用公款的證據全抖出去。

此刻化作厲鬼的蘇父雙眼赤紅,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向蘇晚螢。沈硯深猛地掙脫鬼差的束縛,發瘋似的飛起一腳,踹在蘇晚螢太陽穴上:原來連我也被你耍得團團轉!那些甜言蜜語全是假的就為了利用我

鬼差們掄著鎖鏈衝上來,將三人團團圍住。蘇晚螢的魂魄已經開始透明,鼻梁塌了半邊,眼球歪斜凸出,在鐵鏈間痛苦扭動,慘叫連連。

蘇父突然雙膝跪地,額頭咚地磕在青磚上:大人!我被這逆女蒙了心竅,聽信讒言害了親女!每天被石磨碾成肉醬,又活過來重來一遍……求您開恩啊!

判官一掌拍下驚堂木,整座大殿的燭火噗地全滅:你有冇有聽過親女兒一句辯解蘇晚螢不僅偽造證據,還操控輿論,雇水軍煽動百萬網友,搞出一場殺人不見血的網絡圍剿!

生死簿轟然翻開,更多秘密浮出水麵:為了獨吞家產,蘇晚螢十年前就開始佈局。先是設局讓我背鍋,再挑撥我和父親的關係。連她所謂的哮喘病曆,也是花錢讓醫生開的假證明。更狠的是,網上瘋傳的虐打流浪老人視頻,根本不是我乾的——那是她花錢找的替身演員,剪輯後嫁禍給我。

判官冷冷掃視癱軟的沈硯深和扭曲的蘇晚螢,宣判聲如冰刀刮骨:

沈硯深!生前聽信讒言,助紂為虐,背叛與蘇家長女的誓言,判入血池地獄浸泡三百年,再押往冰山地獄凍魂受刑!

蘇晚螢!犯下誹謗、離間骨肉、勾結外敵、謀財害命、篡改證據、操控輿論七重大罪,打入十八層地獄輪番受刑,每層加罰十倍時限,直至魂飛魄散!

沈硯深呆立原地,低頭喃喃:原來我一直隻是她手裡的一顆棋子……

蘇晚螢卻突然癲狂掙紮,鎖鏈擦出刺眼火星:我捐了三千萬做慈善!資助上百位老人!求您看在我做過好事的份上……

判官厲聲喝斷:閉嘴!你做的那些善事全是洗錢!那些捐款來自贓款,資助的養老院底下藏著人體實驗!

生死簿無風自動,再次翻頁,罪證如山。

鬼差拖著她往幽冥深處走,慘叫在長廊裡來回撞擊,指尖在地上劃出五道帶血的溝痕。

路過刀山地獄時,她猛然想起自己曾把滾燙的火鍋底料潑在一個流浪老人臉上;跌進油鍋那一刻,又看見她花錢買通記者,編排我墮落的新聞。

就在她的殘魂即將徹底消散於黑暗之際,孽鏡台亮起最後的畫麵——

她母親臨死前拉著她的手,求她善待姐姐。而她卻握緊母親的手,咧嘴一笑,活活把老人悶死在枕頭下。

那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也是她親手掐滅的最後一絲光。

8

沈硯深低著頭,任由鬼差哢嚓扣緊鐵鏈。就在被拖走的一瞬,他突然跪地猛磕,額頭砸在青石上咚咚作響:判官大人!我認罰,千刀萬剮我都認!隻求您讓我見晚棠一麵!我蠢,被蘇晚螢騙得團團轉,親手把心上人往絕路上推……這些天,我連做夢都在被良心抽耳光!

做你孃的春秋大夢!判官一聲厲喝,她乾乾淨淨,早就投胎享福去了,哪容你來玷汙!

他咧嘴一笑,鮮血從眉角往下淌,混著汗流進衣領:哄鬼呢蘇晚棠是‘在牢裡上吊’死的吧陰律寫得清清楚楚——自儘的魂靈歸不了輪迴,得進枉死城受罪!她肯定在下麵熬著,我不找她贖罪,誰替她扛那些苦就算魂散成灰,我也要親手把她拉出地獄!

判官黑袍一震,眼窩裡泛出藍火:贖罪那你告訴我,當初她被人罵成過街老鼠時,你怎麼把她送你的定情信物拿去拍賣換錢

沈硯深渾身一抖,眼淚鼻涕和血糊了滿臉:我瞎了心啊!可現在不一樣了!隻要能再看她一眼,刀山我爬,火海我跳,她的刑,我全替了!以前我窩囊,怕事,現在我敢了,死也要護她一次!

閉嘴!判官猛拍案台,生死簿嘩啦翻到中間,你藏在雲盤裡的私密檔案寫得多明白——‘等蘇晚棠徹底臭了名聲,我再以未婚夫身份接手家產’!你嘴裡的深情,不過是一場算計!

沈硯深頓時僵住,下一秒突然怪笑起來,臉都扭曲變形:被戳穿又怎樣她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聽我的現在人死了更好,下了地府,她照樣得當我的替命鬼!什麼毒池、刀林,該她遭的罪,一樁彆想少!

畫麵猛地一跳:蘇晚棠戴著重重腳鐐,孤零零坐在老宅祠堂。忽然身後陰風一晃,蘇晚螢幽幽出現。一塊沾滿藥水的帕子捂住她口鼻,耳邊傳來妹妹陰森的耳語:好姐姐,你那個未婚夫,巴不得你早點斷氣呢!

沈硯深整個人定在原地,手裡的鎖鏈哐當砸地。判官冷眼一掃:來人!拖去挖心地獄,讓他把那顆黑心挖出來,自己看看有多臟!

殿內死一般寂靜,忽然一個鬼影癱坐在地,抽抽搭搭哭出聲:我想起來了……我曾在貼吧帶頭潑她臟水,還鼓動彆人罵她,就為了漲幾個粉絲……我壓根冇查過真相,全憑一張嘴造謠!

我也有份!另一個鬼魂猛捶腦袋,我收了蘇晚螢塞的錢,發了幾十條黑她的帖,現在回想那些話,畜生都不如!

我對不起她啊!又一個鬼撲通跪下,朝著空中咚咚磕頭,那天她被人圍毆,我就在現場,不但冇拉一把,還錄了視頻傳上網,笑著看她出醜……我連狗都不如!

哭聲一片接一片響起,有個女鬼邊哭邊顫:我閨女曾靠她資助唸書,可網上一罵她,我立馬讓我女兒和她劃清界限……我怎麼這麼冇良心她救過我們,我卻恩將仇報!

蘇晚棠,我們錯了!群鬼齊聲嘶喊,聲音震得梁柱發抖,我們瞎了眼,信了謠言,冇搞清楚事情就往你頭上扣屎盆子!

求你饒了我們吧!越來越多的鬼跪倒一片,我們願在這鬼地方,日日夜夜為你懺悔,永不抬頭!

在鋪天蓋地的哭嚎聲中,蘇晚棠生前那抹清麗身影浮現空中,宛如月光灑落人間,輕輕一旋,化作一縷光,升向天邊。而沈硯深撕心裂肺的慘叫,很快就被挖心地獄傳來的無數哀嚎,徹底吞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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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著腳踩在天上的雲梯上,那雲軟得像剛蒸好的糯米糰子,風一吹,還飄著淡淡的甜味。遠處有琴聲飄來,叮叮咚咚,像是誰在星星上彈著舊年的歌。

可一到夜裡,蘇晚螢那張扭曲的臉就冒出來,沈硯深那雙冷得像冰渣子的眼睛也跟著浮現,網上那些瘋了一樣罵我的話,一句句往腦子裡鑽。那些被潑臟水的日子,親信變仇人、朋友倒戈的滋味,像根刺紮在心口,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正出神望著天上流動的銀河,一對雪白的翅膀輕輕拂過我肩膀。天使站在我身旁,手裡托著一顆發光的水晶球,聲音平得像湖麵冇起風:蘇晚棠,你的怨氣散了。

她指尖一動,球裡畫麵浮現:地獄判決已定,蘇晚螢和沈硯深,永困十八層,輪迴不得超生。

球中景象翻湧。蘇晚螢被鐵鏈吊在刀山上,每一把刀都插進她的魂體,刀刃上刻著她編的虐待老人視頻、剪過的監控片段,全是她親手造的孽。

她被扔進油鍋時,滾燙的油翻騰著,泡出一張張她收買的嘴臉——那些作偽證的人,全都浮在油裡,臉爛了,眼睛還瞪著。

沈硯深呢被按進血池,池水全是受害者的臉,一張張朝他張嘴,咬他啃他,他掙紮著往上爬,卻越陷越深。判官一聲令下,硃砂筆狠狠劃下,刑期拉到無儘。慘叫一聲接一聲,在陰間走廊裡來回撞。

不止地府還你清白,人間也翻案了。

天使袖子一揮,畫麵落回塵世。一間新聞直播間,一位頭髮花白的刑警拍案而起,手裡甩出一疊檔案:所謂‘鐵證如山’的泄密資料,七處被AI動手腳!蘇氏集團案另有真凶!

鏡頭亂閃,熱搜眨眼炸開,蘇晚棠案驚天逆轉衝上第一。

我看見曾經帶頭罵我的營銷號一個個清空登出,滿屏的惡評被換成了手寫的道歉信。街邊大屏前圍滿了人,有人邊看邊抹淚:小蘇總年年冬天給我們送棉被,修屋頂,怎麼可能是那種人……

蘇家老宅靈堂前,曾經罵我最狠的人抱著遺照跪著,白髮沾滿紙灰;親戚們燒著紙錢,紅著眼哽咽不語。

他們都在認錯。天使輕聲說,三千七百萬網友發了還蘇晚棠清白,你聽到了嗎

突然,耳邊響起密密麻麻的聲音,像春風吹過麥田:

對不起,我們冤了你。

信了謠言,是我們糊塗。

願你安息,一路走好。

這些遲來的話,一句句落進心裡,竟把凍了多年的那塊冰,一點點擊碎,融成暖流。

眼淚第一次從天上落下,砸進雲裡,竟開出一朵朵金燦燦的花,像是給逝去的年歲,點了一盞盞燈。

天使問我願不願投胎,我抬頭看,琉璃道儘頭,輪迴門亮著溫潤的光。天規有言:含冤不怨,守善至死,可入頂級豪門,享一世富貴。

我搖頭:我想去一戶平常人家。

我望著遠處一群小天使手拉手笑著追跑,一間小屋,飯香飄在門口,爸媽會在下雨天留一盞燈,我會捱罵,會犯錯,但他們也會因為我考了滿分,得意地跟鄰居嘮叨……

從前伸手就能拿到的錢和權,如今連一句真心的回來吃飯都比不上。

天使笑了,點頭,指尖輕輕點上我眉心:如你所願。

踏上前一步,我最後回望一眼天上的星河。這一生的苦,終於冇有白走,全都變成了照向來世的光。

當暖光將我裹住,我聽見人間傳來一聲清亮的啼哭——那是新生,也是不滅的希望。

而在地獄最深處,蘇晚螢和沈硯深的嚎叫,仍在黑暗裡迴盪。他們的罪,會刻在幽冥,永世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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