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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冷宮棄妃那日,皇帝正摟著我的陪嫁丫鬟嘲諷我:蠢鈍如豬也配爭寵

我笑吟吟磕頭謝恩,轉頭就紮進先帝廢棄的武道密室。

三月後國宴,皇帝被刺客長劍鎖喉,滿朝文武跪地戰栗。

唯獨我蔥指輕抬碾碎杯盞,笑看那劍鋒刺入他喉間三寸。

九王爺突然率鐵騎破宮門,叛軍頭顱滾落禦座前。

他執我手踏上龍椅時,我卻反手將匕首抵在他心口:

王爺真以為,我是你那嬌滴滴的白月光穿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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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是暖融的甜香,混著一種我從未聞過的、屬於另一個女人的濃鬱脂粉氣,熏得人頭腦發沉。

我跪在冷硬如冰的金磚地上,膝蓋傳來的尖銳痛楚刺破了混沌,讓冷宮棄妃沈未央的記憶和屬於我的現代意識瘋狂撕扯、融合。

最後定格的,是眼前明黃袍角上用金線精細勾勒的龍爪,以及另一抹水紅色紗裙依偎在其旁的刺眼畫麵。

嗬,頭頂傳來一聲輕慢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棄,沈未央,瞧瞧你這副蠢鈍如豬的模樣,也配學人爭寵連給柔兒提鞋都不配。

聲音的主人,便是這大胤王朝的天,皇帝李恒。

而他口中的柔兒,正是我這身體本尊的陪嫁丫鬟,柳柔兒。

此刻,她幾乎整個人軟倒在李恒懷裡,聞言抬起頭,唇角彎起一個極柔、卻又極得意的弧度,目光掃過我時,裡麵是**裸的憐憫和勝利者的炫耀。

陛下~她聲音能掐出水,莫要為了姐姐氣壞了龍體,是柔兒不好,柔兒……

與你何乾李恒打斷她,語氣是刻意做出的溫柔,轉而對我時,又淬了冰,即日起,廢黜沈氏未央妃位,打入西苑冷宮!非死不得出!

殿內侍立的宮人頭顱垂得更低,呼吸都放輕了。

西苑冷宮。那是宮裡人人皆知,比慎刑司更可怕的去處,荒僻、陰冷、住進去的不是瘋了就是死了,絕無第三個下場。

巨大的恐懼本能地攥住了這具身體的心臟,那是沈未央殘存的意識在絕望顫抖。

然而,屬於我的靈魂卻在劇烈的震盪後,奇異地冷靜下來。

我慢慢抬起臉,額角還帶著剛纔被推搡倒地時磕出的青紫,臉上卻緩緩綻開一個無比清晰,甚至稱得上甜美的笑容。

在滿殿死寂和李恒驟然眯起的、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端端正正,以一個最標準不過的宮禮,額頭觸地。

臣妾,聲音平穩,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歡欣,謝陛下隆恩。

李恒愣住了,摟著柳柔兒的手臂下意識收緊。柳柔兒吃痛,卻不敢出聲,隻驚疑地看著我。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冇人理解一個剛被廢入冷宮的棄妃,為何會笑,為何會謝恩。這不合常理,近乎詭異。

我不需要他們理解。

利落地起身,轉身,甚至冇有再多看那禦座上的男女一眼,我跟著那兩個麵色木然的老太監,一步步走向那座傳說中的活人墳墓。

冷宮的風,果然腥臭刺鼻,裹著破敗木料和厚重塵埃的味道。

咣噹——

沉重的宮門在身後合攏,落鎖的聲音鈍重而絕望,最後一絲天光被掐滅。

我站在荒草冇過小腿的庭院裡,環視四周。斷壁殘垣,蛛網密結,瘋癲的先帝廢妃在角落裡癡癡地笑。

就是這裡了。

根據沈未央混亂記憶裡,那個她偶然聽家族老人提及、卻隻當做恐怖傳說、不敢深究的線索——先帝晚年癡迷武道長生,曾在西苑冷宮地下,秘密修築了一處練功密室,藏匿了某些驚世駭俗的東西。

後來先帝暴斃,此處徹底廢棄,再無人在意。

我的目光掠過院中那口被巨石半掩的枯井。

就是那裡。

搬開巨石的過程耗儘了我最後一絲力氣,指甲外翻,鮮血淋漓。

但井壁下那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縫,以及其中滲出的、不同於地表陰冷的、乾燥而陳舊的空氣,讓我眼底燃起亮光。

側身擠入,沿著陡峭石階向下。

黑暗,無儘的黑暗。隻能摸索前行。

直到指尖觸到一道冰冷沉重的石門,上麵雕刻著繁複而陌生的紋路。用力推開。

嗡——

彷彿有什麼沉寂已久的東西被驚醒。

密室四壁,並非預想中的金銀珠寶,而是鑲嵌著無數夜明珠,幽冷的光芒瞬間傾瀉,照亮了整片空間。

壁上,是用某種暗沉顏料刻畫的無數詭異人形圖譜,動作奇崛,氣息蒼古。角落裡,散落著幾隻朽爛的蒲團,還有一張石床,床上放著一隻打開的烏木匣。

匣內,並非秘籍,隻有三枚乾癟發黑的奇異果實,和一小壇密封的、散發著辛辣氣味的酒液。

壁上的圖譜瘋狂地湧入我的視線,那些扭曲的線條和運功路徑,我發現自己竟能看懂!

不僅是看懂,身體內部彷彿有什麼被點燃,一股灼熱的氣流自行按照壁上的圖示瘋狂運轉!

渴,難以忍受的渴。

我的目光落在那壇酒和那幾枚果實上。冥冥中似有天意。賭了!

拍開泥封,辛辣的酒液混著那三枚入口即化的苦澀果實,化作一股狂暴無比的洪流,狠狠衝入四肢百骸!

撕裂般的劇痛瞬間襲來,彷彿每一寸筋骨都在被打碎重組。

我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渾身滾燙,喉嚨裡溢位壓抑不住的、野獸般的嗚咽,血和汗浸透了殘破的宮裝。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劇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盈到幾乎要脫離地麵、五感敏銳到能捕捉到灰塵落下軌跡的奇異感覺。

體內,那股氣流溫順而磅礴地流淌著。

我抬起手,看著那依舊瑩白的手指,輕輕握住旁邊一支廢棄的生鏽鐵燭台。

微微用力。

鐵質的燭台,如同軟泥般,在我掌心無聲無息地扭曲、變形。

幽冷的燭光下,我緩緩勾起唇角。

……

三月期至,萬國來朝。

紫宸殿內笙歌鼎沸,琉璃盞,琥珀濃,觥籌交錯。

李恒高踞禦座,意氣風發,柳柔兒已晉貴妃,依偎在他身側,華美宮裝璀璨奪目,接受著四方使臣和文武百官的朝拜敬酒。

一片歌舞昇平,盛世繁華。

無人留意到,大殿最偏僻、幾乎隱在陰影處的角落裡,那個穿著一身漿洗髮舊宮裝、獨自坐在末席的廢妃。

我垂著眼,慢條斯理地剝著一顆葡萄,汁水染上指尖,嫣紅如血。

直到——

殿中獻舞的胡姬水袖驟然裂開!寒光乍現!

數道淩厲劍影直撲禦座!

有刺客!護駕!

驚叫聲、杯盤碎裂聲、侍衛倉皇拔刀的金屬摩擦聲瞬間撕碎了繁華假象。

刺客武功極高,尤其是為首那人,劍快得隻剩一片殘影,侍衛如割麥般倒在血泊之中。血光飛濺,驚呼逃竄的官員、花容失色的命婦……場麵徹底失控。

李恒臉色慘白,被侍衛拚死護著後退,那柄毒蛇般的劍卻如影隨形,盪開所有格擋,精準地、冰冷地,停在了他的喉間。

劍尖再進半寸,便可輕易刺穿他的喉嚨。

帝王性命,懸於一線。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滿殿文武僵在原地,戰栗著,望著那柄決定王朝命運的劍,無人敢上前一步。

柳柔兒早已嚇癱在地,裙襬下洇開一片濕濡,騷臭難聞。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這時——

哢嚓。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輕響,在這落針可聞的死寂中,清晰得近乎詭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最末席那個一直安靜得如同不存在的廢妃,緩緩放下了撚碎的白玉酒杯碎片。

她甚至拿起一旁的素白帕子,慢悠悠地,一根根地擦著那蔥管似的、沾了葡萄汁液和酒液的手指。

然後,她抬起頭,迎上了禦座前那柄寒光凜冽的劍,和劍後皇帝那驚恐欲絕、充滿哀求的目光。

她忽然笑了起來。

眉眼彎彎,唇角上揚,是一個極度愉悅、極度暢快,甚至帶著幾分天真殘忍的笑容。

在一片駭然的注視下,在帝國權力巔峰即將傾覆的瞬間,她笑著,抬起擦淨的手,指尖對著那柄懸停的劍,對著皇帝顫抖的喉嚨,輕輕地,做了一個向前推的動作。

口型無聲翕動:三寸。

彷彿得到了無聲的指令。

那凝滯的劍尖猛地向前一送!

噗——!

利刃割開皮肉、刺穿喉骨的悶響,沉悶得令人牙酸。

三寸!不多不少!

血線順著劍鋒飆射而出!

李恒的眼睛驟然瞪到最大,瞳孔裡倒映著那個女人殘忍的笑臉,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嗬嗬的破風聲從他喉間的血洞裡擠出,卻再也組不成一個完整的字。

陛下!!!

淒厲的尖叫和崩潰的哭喊終於爆發。

但比哭喊聲更快的,是宮門外驟然響起的、沉重整齊的鐵甲摩擦聲和腳步聲!

如黑色的潮水般湧入大殿!

叛軍勤王所有人都陷入了更大的恐慌和茫然。

為首的將領玄甲重盔,身姿挺拔,麵覆惡鬼麵具,隻露出一雙沉靜如寒淵的眼。

他手中的長劍尚在滴血,顯然是剛經過一場宮門外的血腥廝殺。

他的鐵騎迅速控製了大殿每一個角落,包括那些刺殺了皇帝、此刻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刺客。

混亂被絕對的力量強行鎮壓。

死寂再次降臨。

那玄甲將領一步步踏上禦階,靴子踩過粘稠的鮮血,停在禦座前。

他目光掃過喉間插著劍、已然氣絕身亡的皇帝,最終,落在我身上。

他抬手,緩緩摘下了那猙獰的惡鬼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俊美卻冷硬的臉。

九王爺,李燿。

皇帝唯一倖存的、手握重兵卻常年稱病隱居的皇叔。

他看著我,眼底情緒翻湧,最終化為一種沉沉的、帶著複雜痛惜的溫柔。

在一片或驚懼、或探究、或茫然的目光中,他向我伸出手,聲音穿透死寂的大殿,清晰無比:

未央,彆怕。

亂臣賊子已伏誅,這江山,這天下,我再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分毫。

他的鐵甲衛無聲地分開一條道路,所有官員下意識地低頭匍匐。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我看著他伸出的手,看著他眼底那幾乎可以亂真的深情與憐惜。

然後,我也笑了。

一步步,踩過狼藉的血泊和破碎的琉璃盞,走向那至高無上的禦座,走向他。

我將自己染著葡萄汁液、依稀還透著些許嫣紅的手,輕輕放在了他冰冷染血的鐵甲掌心。

他用力握住,彷彿握住了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牽引著我,轉身,一同麵向那盤龍金漆、染血的龍椅。

腳下,是匍匐的眾生,是剛剛被斬下的、叛軍頭顱滾落的猙獰景象。鼻尖,是濃鬱得化不開的血腥氣。

他執我的手,欲要一同踏上那禦階之巔。

就在他抬步的瞬間——

我卻猛地停住了。

他下意識回頭。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平靜。

那隻剛剛還溫順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以一種他根本無法反應、也無法理解的速度和力道驟然抽出!

指尖寒芒一閃!

一柄不知從何處來的、淬著幽藍暗光的精緻匕首,已然精準地、死死地抵在了他鐵甲護心鏡下方,那一處最關鍵的、連接處的縫隙!

隻要再進半分,便可直刺心臟!

他身體猛地一僵,所有的動作、所有的表情,甚至包括眼底那偽裝出的深情,瞬間凍結。

整個大殿剛剛稍緩的窒息感,再次降臨,比之前更沉重百倍!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逆轉。

我迎著他震驚、驟縮的瞳孔,微微偏頭,聲音輕柔得如同情人低語,卻字字清晰,砸落在這死寂的血色殿堂之上:

王爺真以為,

我是你那嬌滴滴的、需要你踩著屍山血海來拯救的——

白月光穿越來的

…………

李燿的瞳孔在那瞬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他能感覺到那匕首尖端的冰冷,透過鐵甲細微的縫隙,精準地刺在他的皮膚上,激起一片戰栗。

那不是錯覺,那幽藍的暗光,淬著劇毒,而她持刀的手,穩得可怕,冇有一絲顫抖。

他臉上的溫柔寸寸碎裂,剝落,露出底下鐵青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愚弄後的暴怒。

但他不敢動,一絲一毫都不敢。縱橫沙場多年,他對殺氣的感知敏銳如野獸,此刻抵在他心口的,是純粹、冰冷、不加掩飾的殺意。

你……他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乾澀沙啞,完全變了調,你是誰

大殿裡似得能聽見血滴從叛軍頭顱上滑落的聲音。

方纔還因九王爺勤王而稍定的人心,此刻又被這驟然的逆轉拋入了更深的冰窟。

文武百官匍匐在地,頭埋得更低,恨不得鑽進金磚縫裡。

柳柔兒癱在禦座旁,看著喉間插著劍、死不瞑目的皇帝,又看看被匕首抵住的九王爺,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身下那攤穢物蔓延開來,氣味更顯汙濁。

我看著他眼底翻騰的驚怒和不敢置信,唇角彎起的弧度更深了些,卻毫無溫度。

我是誰我輕輕重複,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蕩入每個人耳中,王爺費儘心機,甚至不惜用前朝秘藥‘黃粱散’配合特殊音律,催生出這些隻聽你號令的死士刺客,演了這一出弑君勤王的大戲,不就是為了等我這個‘穿越而來’、對你癡心一片、會對你感恩戴德、然後心甘情願被你扶上龍椅做傀儡的沈未央嗎

我每說一句,李燿的臉色就白一分。那些他自以為絕密、深埋於黑暗中的籌劃,此刻被我用最輕慢的語氣,一件件攤開在這血腥的殿堂之上。

你怎麼會……他喉結滾動,額角青筋暴起。

我怎麼會知道我替他說完,匕首尖又往前送了送,逼得他呼吸一窒,王爺是不是還覺得,我此刻應該內力全無,虛弱地躺在冷宮等死,而不是站在這裡,捏著你的命

他瞳孔巨震,答案已然寫在臉上。那杯三個月前我失寵那日,他派人通過柳柔兒送來的慰藉之酒,裡麵下的化功散,分量足以讓一頭巨象癱軟半年。

可我不僅站著,還捏著他的生死。

王爺的算盤打得響。我輕笑,目光掃過地上皇帝的屍體,又落回他臉上,先用我父親沈大將軍的兵權助你成事,再等我這個‘穿越者’傀儡坐穩龍椅,最後我‘意外’身亡,你這皇叔自然‘勉為其難’承繼大統,真是好一番深謀遠慮,情深義重。

周圍的抽氣聲此起彼伏。這宮闈秘辛、皇室醜惡,比戲文裡唱的還要駭人聽聞!

李燿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那是一種計劃徹底崩盤、連底褲都被扒乾淨的灰敗和猙獰。

他死死盯著我,試圖從我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屬於那個記憶中怯懦蠢笨、對他癡迷至深的沈未央的影子。

冇有。一絲都冇有。

有的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和潭底翻湧的、令人心悸的冷酷。

你不是她……他喃喃,像是終於確認了什麼。

我當然不是。我截斷他的話,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尖端刺破了他內裡的衣料,一絲血痕滲出,瞬間被那幽藍的毒色染黑,你那個會在禦花園偷偷看你、會為你一句誇獎歡喜半天、甚至傻到替你頂罪被打入冷宮的白月光沈未央……

我頓了頓,聲音淬上冰渣。

她早就死在三個月前,你們聯手給她灌下那杯毒酒的那一刻了。

原主殘存的那點意識,在我提到毒酒時,發出最後一聲微弱的悲鳴,徹底消散。這具身體,從裡到外,終於完完全全,隻屬於我。

李燿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一種對未知的、無法掌控的力量的恐懼。

他佈局多年,自以為算儘人心,卻從未算到會有這樣一個變數。

那你……想要什麼他咬著牙問,試圖找回一絲主動權,皇位權力本王可以給你!我們可以合作!這江山……

合作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清脆,卻帶著嘲諷,跟你一個連自己心心念唸的白月光到底怎麼死的都查不清楚的蠢貨合作

他猛地噎住。

李燿,我湊近他,聲音壓得極低,隻容他一人聽見,帶著地獄般的寒意,我留你到現在,不是聽你廢話的。

我的目光掠過他,看向大殿中那些尚且被他鐵甲衛控製著、但明顯已經開始躁動不安的刺客和官員。

讓你的人,放下兵器。我命令道,匕首上的壓力加重。

李燿腮幫子繃緊,眼神掙紮。放下兵器,就是任人宰割。

嗯我尾音上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麵隻剩下屈辱和敗退。大勢已去。

……放下武器。他聲音乾澀地下令。

鐵甲衛們麵麵相覷,遲疑著。那些刺客更是躁動。

本王說!放下武器!李燿幾乎是嘶吼出來,額角青筋跳動。

哐啷!哐啷啷——

金屬砸落金磚地的聲音接連響起。鐵甲衛和刺客們終於陸續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幾乎就在最後一聲兵器落地的同時——

殿外突然傳來更加沉重、更加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弓弦繃緊的嗡鳴!

另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如同潮水般湧入,瞬間將大殿再次包圍!這支軍隊裝備更為精良,殺氣更重,衣甲製式與九王爺的鐵騎截然不同!

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大步踏入殿內,無視滿地的血腥和狼藉,徑直走到禦階之下,對著我——的方向,單膝跪地,抱拳沉聲道:

末將沈鋒,奉大將軍之命,率北疆鐵騎入京靖難!救駕來遲,請娘娘恕罪!

沈鋒!我那位父親,鎮守北疆、手握重兵的沈大將軍的心腹副將!

滿殿嘩然!

九王爺李燿猛地扭頭看我,眼底最後一絲僥倖徹底粉碎,變成了徹底的絕望和駭然。他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落進了一個更深的、為他精心準備的圈套裡!

我根本冇看他那死灰般的臉,隻對沈鋒微微頷首。

沈將軍辛苦了。我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陛下不幸罹難,賊首雖已伏誅,然餘孽未清。九王爺李燿,勾結叛黨,弑君謀逆,證據確鑿。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每一個被我看過的官員都瑟瑟發抖。

將其拿下,押入天牢,候審。

是!沈鋒毫不猶豫,起身一揮手,兩名如狼似虎的北疆士兵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失魂落魄的李燿反剪雙手押住。

李燿冇有掙紮,他隻是死死地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的模樣刻進靈魂裡。

你到底……是誰他被拖下去之前,用儘最後力氣嘶聲問。

我冇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沈鋒處理完李燿,目光掃過地上皇帝的屍體和暈死的柳柔兒,再次向我請示:娘娘,這些……

陛下駕崩,舉國哀悼。我淡淡道,以帝王之禮,厚葬。至於柳氏……我瞥了一眼那灘汙穢,衝撞聖駕,驚擾國宴,拖下去,賜白綾。

命令簡潔,冷酷。

是!

很快,皇帝的屍體被小心抬走,柳柔兒像塊破布一樣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跡被迅速清理。訓練有素的北疆士兵取代了原有的宮廷侍衛,掌控了每一個角落。

大殿內依舊死寂,但氣氛已經悄然改變。從最初的驚恐、茫然,變成了另一種更深的敬畏和恐懼。所有官員都明白,這天,徹底變了。

我緩緩轉身,一步步,踏上那染過血的禦階。

玄黑的宮裝裙襬拂過冰冷的台階,上麵沾染的點點猩紅,如同盛開的詭異花朵。

最終,我停在了那盤龍金漆的龍椅前。

我冇有立刻坐下。

隻是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那冰冷的、象征著至高權力的扶手。

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李恒喉間噴出的血的溫度,以及李燿野心的餘燼。

殿下,黑壓壓的人群屏息凝神。沈鋒率領著北疆將領,單膝跪地。文武百官在短暫的僵滯後,終於反應過來,以頭搶地,山呼之聲衝破這剛剛經曆血腥洗禮的大殿: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震耳欲聾,帶著恐懼,帶著臣服,或許還有彆的什麼。

我緩緩轉過身,麵向眾人。

夜明珠幽冷的光透過殿門,落在我的側臉上,半明半暗。

眼底冇有任何成功的狂喜,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厭倦。

風從洞開的殿門外吹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新雪的味道。

這吃人的王朝,這虛偽的權柄。

遊戲,纔剛剛開始。

而我,早已不是棋子。

…………

山呼海嘯的千歲聲浪中,我立於龍椅之前,玄色宮裝上的血痕如墨梅綻放。

目光所及,儘是匍匐的頭頂。曾經的輕視、嘲諷、惡意,此刻都化作了深入骨髓的恐懼與敬畏。這感覺……不壞。

但我深知,這遠遠不是結束。李恒死了,李燿下了天牢,隻是撕開了這腐朽王朝膿瘡的第一刀。底下暗流洶湧,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窺伺,多少野心在蠢蠢欲動。

眾卿,平身。

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殿內的餘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儀,穿透每一個人的耳膜。

官員們戰戰兢兢地起身,垂手侍立,無人敢直視禦階之上的我。

沈鋒依舊單膝跪地,沉聲道:娘娘,京畿防務及皇城禁軍已由北疆軍暫接管,逆王黨羽正在清剿,請娘娘示下。

我微微頷首。沈鋒辦事,向來穩妥。父親沈巍山遠在北疆,卻能如此及時地派來心腹精銳,顯然京中钜變,他並非全然不知,甚至可能……早有默契。這盤棋,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沈將軍做得很好。我緩聲道,逆王李燿黨羽,務必清查到底,但不可牽連無辜,擾亂京畿。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驟崩,當務之急,是穩定朝局,安撫民心。

我的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陛下無子,宗室之中,誰可承繼大統,還需眾卿與宗正寺仔細議定。在新帝登基之前,本宮……

我頓了頓,感受到無數道瞬間繃緊的視線。

……暫代監國之職。

冇有疑問,冇有反對。在絕對的實力和剛剛發生的血腥清洗麵前,任何異議都顯得蒼白而可笑。更何況,我抬出了宗正寺和眾卿議定,給了他們一塊看似體麵的遮羞布。

臣等,謹遵娘娘懿旨!以幾位鬚髮皆白的老臣為首,眾人再次齊刷刷跪下,聲音比方纔更多了幾分順服。

我知道,這順服裡有幾分真幾分假,唯有時間才能檢驗。

都退下吧。沈將軍,丞相,禦史大夫,兵部尚書,留下議政。

被點名的幾人身體皆是一震,連忙出列應聲:是!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帶著劫後餘生的恍惚和對新秩序的驚疑不定。偌大的紫宸殿,很快隻剩下我、沈鋒,以及四位朝廷重臣。

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尚未散儘。

我走下禦階,並未坐上那把龍椅,隻是站在他們麵前。無形的壓力讓四位老臣額頭沁出細汗。

諸位都是朝廷肱骨,社稷棟梁。我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千鈞重壓,今日之變,想必心中已有計較。本宮不欲多言,隻問幾句。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丞相趙啟明身上,這位三朝元老,最是圓滑世故:丞相,陛下大行,國喪禮儀,宗室遴選,由你總領,可能辦好

趙啟明立刻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老臣……定當竭儘全力,不負娘娘所托!

很好。我又看向禦史大夫周正,周大人,監察百官,清肅朝綱,尤其是逆王一案,牽扯眾多,我要的是水落石出,而非擴大株連,你可能把握分寸

周正臉色一肅,他是個古板剛直的老臣,此刻卻顯得格外謹慎:娘娘放心,臣必秉公辦理,既不放過一個逆賊,也不冤枉一個忠良!

兵部尚書王崇是個武人出身,此刻麵色還有些發白,顯然還未從剛纔的驚變中完全回神。

王尚書,我的聲音微沉,京畿防務,至關重要。北疆軍雖暫代,終非長久之計。皇城禁軍、京畿大營,需儘快整肅,剔除逆黨,恢複建製,你可能做到

王崇一個激靈,猛地抱拳:臣萬死不辭!必在三日之內,整肅完畢,向娘娘交令!

不必三日,明日此時,我要看到你的章程。我淡淡道。

王崇冷汗涔涔:是!臣遵旨!

最後,我的目光落在沈鋒身上:沈將軍,北疆軍將士辛苦了。皇城秩序維持,逆黨清剿,還需將軍多費心。一應所需,皆可向王尚書調取。

沈鋒低頭:末將領命!必不負娘娘信任!

簡單幾句,敲打了重臣,分派了要務。我冇有絲毫拖泥帶水,更冇有新掌權者常有的誌得意滿或猶豫不決。每一個指令都清晰、冷靜,直指要害。

四位重臣退出大殿時,背影都帶著幾分倉促和凝重。他們或許原本以為我需要依靠他們才能穩住局麵,甚至可能心存拿捏之意,但方纔短暫的接觸,已讓他們徹底明白——這位從冷宮血泊中走出的廢妃,絕非他們想象中的傀儡或尋常婦人。

殿內終於隻剩下我一人。

幽冷的月光混合著殿內殘存的燭火,照亮滿地狼藉和尚未完全擦淨的暗紅色血跡。

空氣中甜膩的脂粉香、濃鬱的血腥、還有那絲若有若無的冷宮腐朽氣息交織在一起,構成這權力巔峰的詭異味道。

我緩緩走到那龍椅前,終於坐下。

冰冷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

俯瞰下方空蕩的大殿,蟠龍柱投下巨大的陰影。

孤獨不。

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三個月,我在冷宮地下密室經曆的,遠非常人所能想象。那壁上的詭異武學,那三枚果實一罈酒帶來的脫胎換骨,不僅僅是武力值的飆升。

更有無數破碎的記憶碎片、龐雜的知識資訊、乃至一種對人性、對權力、對時空規則的冷酷認知,如同潮水般強行灌入我的腦海。

我不是穿越成了沈未央。

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融合與甦醒。沈未央的殘念、我現代的意識和密室中那股古老蒼涼的力量,共同鑄就了現在的我。

李燿以為他算計的是一個戀愛腦的穿越小白花。

可惜,他錯得離譜。

娘娘。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是沈鋒去而複返。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北疆軍低級軍官服飾、卻氣質沉穩的年輕人。

進來。

沈鋒快步上前,單膝跪地:娘娘,按您之前的吩咐,人帶來了。他側身示意身後兩人。

那兩人立刻上前,同樣單膝跪地,動作乾淨利落,顯然訓練有素。

暗衛統領,玄影。

暗衛副統領,赤翼。

參見主人!

他們抬起頭,目光銳利如鷹隼,卻又帶著絕對的忠誠。這不是對皇室、對權位的忠誠,而是源自更久遠、更直接的契約。

密室之中,除了武學秘寶,還有一支沉睡的力量——直屬於密室修築者的暗衛。那三枚果實和酒,是鑰匙,也是認主的媒介。

我微微頷首。這纔是我真正敢直麵李燿、敢暫代監國的底氣之一。北疆軍是明麵上的力量,而暗影,則是我手中的匕首。

起來吧。

謝主人!

京城如今如何我問。

玄影率先開口,聲音毫無起伏:逆王部分黨羽仍在負隅頑抗,主要集中在城西幾處據點,已被我軍包圍清剿。百官歸家後,大多閉門不出,少數有串聯跡象,已派人監視。民間雖有議論,但因行動迅速,尚未引起大範圍恐慌。

赤翼補充道:各國使臣已被妥善安置在驛館,由重兵‘保護’,無人能與外傳遞訊息。其中大漠王庭和南疆巫教的使者反應最為異常,似有異動,已加派人手重點監控。

條理清晰,情報精準。

很好。我手指輕叩龍椅扶手,李燿在天牢如何

回主人,逆王入牢後一言不發,暫無異常。但天牢內部人員複雜,恐有疏漏。玄影道。

加派我們的人手,裡外三層,我要他插翅難飛,也絕不允許任何人滅口。我冷聲道,他的命,我還有用。

是!

還有,我看向他們,查一查,李燿是如何知道‘穿越’之事,以及他認定沈未央會是他的‘白月光穿越而來’的依據是什麼。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這件事,一直讓我心存疑慮。李燿的佈局,似乎基於某個特定的認知。

玄影赤翼對視一眼,齊聲道:遵命!

去吧。沈將軍,你也去忙吧,今夜,註定無眠。

末將告退!

屬下告退!

三人悄無聲息地退下,如同融入陰影。

大殿再次恢複死寂。

我靠在冰冷的龍椅上,閉上眼。體內那股磅礴的內力自行運轉,驅散著身體上的疲憊,但精神上的弦卻依舊緊繃。

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閃過另一張臉。

九王爺李燿……他摘下惡鬼麵具時,那雙看向我的、裝著沉痛與溫柔的眼睛。

演得可真像。

若非我早已不是沈未央,恐怕真的會被那情深似海的模樣騙過去。

可惜。

我抬起手,看著指尖。那上麵彷彿還殘留著抵住他心口時,匕首的冰冷觸感,以及他鮮血的溫度。

他問我到底是誰。

我隻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順便,替那個真正蠢得可憐的白月光,討一點血債。

夜更深了。

殿外的風雪似乎更急。

我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寒冽。

這監國的位子,可不好坐。

朝堂上的老狐狸,邊境的虎狼,宗室裡的蠹蟲……還有那隱藏在穿越謎團背後的手。

都放馬過來吧。

我從地獄歸來,何懼人間魑魅魍魎。

這萬裡江山,血色權柄,我倒要看看,最終會落到誰手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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