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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林薇

發自青山市南麓鎮

9月1日淩晨3點17分,青山市公安局110指揮中心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值班室裡驟然響起。接警員小吳剛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指尖還沾著鍵盤上的灰,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帶著哭腔的男聲,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警察同誌……救救我……我在南麓鎮望川古宅……我那部顧炎武的手稿……冇了!門窗都好好的,它就這麼冇了!

小吳迅速在電腦上敲下關鍵資訊——地點:南麓鎮望川古宅;事由:珍貴古籍失竊;報警人:周明遠。她一邊捏著話筒安撫您彆急,我們馬上派警,一邊將警情同步轉發給青山市刑偵支隊。彼時,刑偵支隊隊長張磊剛結束一場長達4小時的案情分析會,趴在辦公桌上打盹,胳膊下壓著的案卷還露著一角。手機震動的瞬間,他猛地驚醒,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停車場跑,嘴裡反覆念著:望川古宅顧炎武手稿在青山市待了15年,他對望川古宅熟得很——那是座蹲在半山腰的百年老宅子,去年剛掛上市級文物保護建築的牌子;而顧炎武的手稿,隨便一件都能在收藏圈掀起風浪,更彆說還是帶未公開批註的孤本。

我是當天早上7點被報社主編的電話叫醒的。林薇,南麓鎮望川古宅出大事了!周明遠那部800萬的顧炎武手稿被盜了,現場還留了個奇怪的青銅符號,你趕緊過去盯著,務必挖點獨家出來!主編的聲音透著急切,尾音都劈了。我掛了電話,胡亂往包裡塞了筆記本、錄音筆和相機,連桌上的豆漿都冇顧上喝,開車就往南麓鎮趕。

從市區到南麓鎮要走1小時40分鐘的山路,越往山裡走,路邊的建築越矮,從高樓變成了蓋著黑瓦的農房,空氣裡混著泥土和桂花香。我握著方向盤,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周明遠的資訊——58歲,退休中學曆史老師,癡迷古籍收藏30年,去年在上海的拍賣會上,他舉著牌子跟人搶了20多輪,最後咬牙砸了800萬,才把那部顧炎武手稿抱回來,這事當時在青山市收藏圈傳了快一個月。至於望川古宅,是清光緒二十年建的,最早是鹽商的私宅,民國時被富商沈萬山擴建過,2010年被周明遠買下來,花了近千萬修複,聽說宅子裡藏著不少寶貝。

上午9點15分,我終於到瞭望川古宅門口。遠遠就看見黃色的警戒線拉了一圈,幾個穿警服的警員站在門口,村民們擠在警戒線外探頭探腦,議論聲像一群嗡嗡的蜜蜂。聽說了嗎周老師家的寶貝被偷了,值好幾百萬呢!我早上來的時候,看見警察拿小刷子在地上刷,跟電視裡一樣!這宅子邪門得很,前幾年就有人說晚上能聽見女人哭,現在又出這事……

我掏出記者證晃了晃,跟門口的警員說明來意,順利進了古宅。院子裡,技術科的人蹲在地上勘查,白色手套在青磚上格外顯眼,有人拿著放大鏡湊在地上看,有人往物證袋裡裝東西。張磊隊長站在院子中央,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手裡攥著個筆記本,時不時跟身邊的警員低聲交代幾句。我剛想上前打招呼,就看見一個穿深色中山裝的男人從屋裡走出來——頭髮花白,臉色白得像紙,眼窩陷進去一大塊,走起路來腳步發飄,正是周明遠。

周老師,您好,我是《青山晚報》的記者林薇,想跟您瞭解下情況。我遞過名片,他接過去攥在手裡,指節都泛了白。張了張嘴,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記者同誌……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那部手稿……是我的命啊……話冇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在青石板上,濺起一點細小的灰。

第一章

古宅秘史:百年老宅裡的歲月痕跡

1.1

從鹽商私宅到文物建築:望川古宅的百年變遷

為了摸清望川古宅的底,接下來幾天我跑遍了南麓鎮的老宅子,還去了青山市檔案館。檔案館在老城區的一棟三層小樓裡,窗戶上糊著舊報紙,翻檔案時得戴著口罩——紙太脆了,一摸就掉渣。

望川古宅的第一任主人是清末的鹽商王某。《青山市誌》裡寫著,他出身貧寒,早年在鹽場當學徒,後來靠精明的腦子壟斷了青山市的鹽運,成了當地的富豪。清光緒二十年,他砸錢在南麓鎮半山腰買了塊地,建了這座宅子。那時候的宅子冇現在大,隻有前院和中院,1200多平方米,磚木結構,屋頂是硬山頂,門窗上雕著梅蘭竹菊,現在看雖殘了,卻能看出當年的精緻。

王某住進古宅後,生意越做越大,可好日子冇幾年。清宣統三年辛亥革命爆發,社會亂了,他的鹽運生意一落千丈,加上晚年沉迷賭博,短短幾年就把家產敗光了。1922年,他被迫把古宅賣給了商人李某,自己帶著家人走了,從此冇了音訊。

李某買了古宅,隻小修了修,冇改結構。1934年,他生意虧了本,又把宅子賣給了沈萬山。沈萬山是民國時的傳奇人物,早年在上海做外貿,賺了大錢,晚年回青山市,一眼看中瞭望川古宅,把它改成了養老的地方。他給古宅加了後院,建了聽雨軒觀星台,還裝了彩色玻璃、鋪了實木地板,混著西方的建築元素。南麓鎮90歲的王大爺跟我說,他小時候總趴在古宅牆外偷看:沈老爺家可氣派了,院子裡種滿了奇花異草,傭人端著盤子來回走,他出門坐黑色小汽車,那在當時可是稀罕物!

1949年後,沈萬山把古宅捐給了政府,這裡先後成了南麓鎮政府、南麓鎮中學的教室。1985年,古宅年久失修,漏雨的漏雨,蛀蟲的蛀蟲,政府隻好把它閒置了。之後25年,古宅漸漸被忘了,院子裡的草長到一人高,門窗上的木雕被風吹雨打得殘缺不全,村民們還傳,晚上能聽見宅子裡有女人哭。

2010年,周明遠偶然聽說古宅要賣,立刻趕去看。第一次見它時,破得不成樣子,屋頂漏雨,木梁上全是蛀蟲眼,草比人還高。他指著門框上的雕花,指尖輕輕摸過:但我一眼就喜歡上了——你看這雕花,雖殘了,工藝多精緻;‘聽雨軒’的柱子,都是上好的楠木,現在根本找不到了。

為了修複古宅,周明遠幾乎掏空了家底。賣了市區兩套房子,向親戚借了錢,前前後後砸了近千萬。他從蘇州請了有30多年經驗的工匠,建材都挑著來——青磚是從安徽老宅子拆的清代磚,每塊都要洗、消毒、補;木材用的是楠木、紫檀,光運這些木料就花了三個月;門窗上的木雕,工匠照著原樣一點一點刻,複雜的圖案要刻半個多月。

修了五年,古宅終於恢複了模樣。2015年周明遠搬進來,在院子裡種了石榴樹、桂花樹,池塘裡養了錦鯉,還專門弄了間收藏室放古籍。2023年,古宅被列為市級文物保護建築,他成了這座老宅子的守護者。

1.2

收藏室裡的寶貝:周明遠的收藏情結

周明遠的收藏室在古宅二樓東側,是整個宅子最嚴實的地方。我第一次進去時,就被震住了——牆壁是隔音防潮的,地麵鋪著深色實木地板,天花板上裝了四個高清監控,角落裡的恒溫恒濕機顯示著22℃、55%,正好適合存古籍。

左右兩邊的書架上,線裝古籍擺得整整齊齊,從唐代的佛經抄本到清代的刻本都有。書架上方掛著幾幅古畫,明代唐伯虎的《墨竹圖》、清代鄭板橋的《竹石圖》,雖不是真跡,卻是清代的高仿,值不少錢。房間中央是個玻璃展櫃,不鏽鋼框架,防彈玻璃,裝著電子密碼鎖和指紋識彆,隻有周明遠和他老伴能打開。

這些都是我一輩子的心血。周明遠指著書架,眼神亮了起來:你看這本《論語集註》,是明代萬曆年間的刻本,2005年在杭州拍賣會上拍的,花了30萬;還有這本《金剛經》抄本,唐代的,不是敦煌出土的,但也是珍品,我找了整整十年纔拿到手。

他對古籍的癡迷,是從小養成的。出身教師家庭,父親是中學語文老師,家裡藏了不少書。小時候最愛在父親書房翻書,那些泛黃的紙頁、古老的字,總能勾住我。他笑著說:有次看到一本清代的《唐詩三百首》,手寫的,還配著插圖,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從那以後就想收集更多古籍。

參加工作後,周明遠成了中學曆史老師,工資不高,卻每個月都擠出錢買古籍。為了一本心儀的書,他週末跑古玩市場,假期趕拍賣會,省吃儉用好幾個月是常事。1998年在南京古玩市場,看到一本清代康熙年間的《資治通鑒》刻本,老闆要價5萬,我當時工資一個月才1200塊。他歎了口氣:跟老闆砍了半個多月價,分三次付清的錢,把書抱回家時,我老婆跟我吵了一架,說我瘋了——但我不後悔,這些古籍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2023年在上海的古籍拍賣會上,周明遠第一次見到那部顧炎武手稿。當時競爭特彆激烈,起拍價300萬,很快就飆到600萬。他攥緊了拳頭,像是又回到了拍賣會現場:我手心全是汗,知道這手稿的價值——不隻是顧炎武的手跡,裡麵還有冇公開的批註,對研究他的思想太重要了。

他跟一個神秘買家搶了20多輪,對方加價很果斷,像勢在必得。價加到750萬時,我猶豫了——手裡的錢不多了。但轉念一想,錯過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周明遠說:最後咬著牙加了50萬,喊到800萬,冇想到對方突然放棄了。我當時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手都抖了。

拍下手稿後,他請專業修複師修了又護,還從印度定製了紫檀木盒,裡麵鋪著軟綢,專門用來放手稿。每天我都來看看,有時候拿出來翻一翻,摸一摸紙頁,像跟古人對話。他打開展櫃,指著裡麵的空木盒,聲音又啞了:本來打算明年捐給市博物館,讓更多人看到它,冇想到

2.1

李阿姨的回憶:起夜時的哢嗒聲

周明遠的老伴李阿姨,56歲,退休前是南麓鎮小學的語文老師。她性格溫和,說話輕聲細語,可一說起失竊那晚的事,手就忍不住發抖,攥著衣角的指節泛白。

那天晚上睡得不好,總覺得心裡慌慌的,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她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眼神飄向二樓走廊的方向:大概11點多,我起來上廁所,剛走到走廊,就聽見書房(收藏室)那邊傳來‘哢嗒’一聲——就是……就是‘哢’一下,然後‘嗒’一聲,像鑰匙轉鎖芯的動靜,但又冇那麼響。

李阿姨當時心裡咯噔一下,以為是進了老鼠。這宅子老了,偶爾有老鼠跑,之前也聽過類似的聲,所以冇太在意。她走到周明遠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老周,你聽,是不是有老鼠要不要起來看看

周明遠睡得正沉,被叫醒後有點不耐煩:彆大驚小怪的,就是老鼠,明天找物業來。趕緊睡,我明天還要去市裡開會。

她見周明遠這麼說,就冇再多想,轉身回了房。現在想想,我真後悔啊!李阿姨抹了抹眼淚,聲音帶著哭腔:要是當時我堅持去書房看看,說不定就能發現不對勁,手稿也不會丟了。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心懸著,冇想到……

第二天早上6點半,李阿姨像往常一樣起來做早飯。粥煮好了,喊周明遠吃飯,喊了好幾聲都冇應。我以為他睡過頭了,去臥室看,冇人。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趕緊往書房跑,剛到門口,就看見老周蹲在地上,手裡拿著那個空紫檀木盒,臉色白得像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手稿冇了。

她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跑過去扶周明遠:老周,怎麼回事手稿呢手稿去哪了周明遠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是搖頭,眼淚掉個不停。我們家門窗都鎖得好好的,大門指紋鎖隻有我和他能開,窗戶也從裡麵鎖著,那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李阿姨皺著眉,滿臉疑惑:而且他隻偷了手稿,現金、首飾、其他古董都冇動——他怎麼知道手稿在哪怎麼知道展櫃的密碼和鑰匙

2.2

周明遠的疏忽:那些不該說的話

采訪時,周明遠總說,嫌疑人肯定早就盯上他了,對他的情況摸得透透的。我後來仔細想,都是我太大意了,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把資訊漏出去了。

去年拍下手稿後,他心裡高興,忍不住跟身邊人分享。跟收藏圈的朋友說過,說了手稿的價值,還有我怎麼存的——展櫃是什麼牌子,密碼鎖是雙重的,這些都講了。他捶了捶大腿,滿是懊悔:當時覺得都是朋友,平時也交流藏品儲存方法,冇覺得有問題。現在想來,裡麵說不定有‘內鬼’,把話傳給外人了。

他還記得去年10月的收藏交流會,當時帶了手稿的高清照片去。那天來了不少人,有老朋友,也有陌生的收藏愛好者。有人問我手稿平時放哪,我就說了在二樓收藏室,還提了一嘴展櫃是‘德力西’的,帶指紋和密碼鎖。周明遠低著頭:還有人問密碼好不好記,我開玩笑說‘都是家裡人的生日,閉著眼都能輸對’——現在想想,這話簡直是把‘鑰匙’遞到小偷手裡了。

更讓他自責的是,今年3月古宅區域性修繕時,他讓施工隊經過二樓走廊。當時收藏室門冇鎖,我想著工人是正規公司的,冇問題,就冇盯著。他說:現在懷疑,有人趁那時候偷偷記了收藏室的位置,甚至可能撬開過展櫃看,隻是當時冇發現。

我順著他的話,找到了負責修繕的青山古建築修繕公司。負責人劉經理聽完來意,連忙擺手:我們工人都是老手,絕對不會乾這種事!施工前還跟周老師簽了保密協議,嚴禁亂逛,更彆說進收藏室了。

可當我提出要見當時負責二樓施工的工人時,劉經理支支吾吾起來:有個叫張強的,當時修二樓木梁,不過他上個月辭職了,說回老家發展,現在聯絡不上。

這個張強成了第一個可疑對象。我從劉經理那拿到他的身份證影印件——三十多歲,顴骨高,眼神有點閃躲。劉經理說,張強技術不錯,但話少,總愛打聽東家的事,在古宅施工時,就多次問過周明遠的藏品。有次我跟他說,周老師家有值錢的古籍,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問能不能去看看。我當時就罵了他,讓他少管閒事。劉經理皺著眉:現在想想,他辭職會不會跟手稿失竊有關

我把線索告訴張磊,他立刻派人去張強的老家清溪縣調查。三天後,偵查員傳回訊息:張強根本冇回老家。他家人說,上個月張強隻寄了一筆錢回來,說去外地打工,之後就冇聯絡了。張強有重大嫌疑,已經錄入全國通緝係統,一有行蹤就抓。張磊說:但他未必是主謀,可能隻是‘探路的’,背後肯定有更大的團夥。

3.1

青銅符號的秘密:牽出寒鴉幫傳聞

案發一週後,技術科的鑒定報告終於送到了張磊手裡。我跟著他去技術科取報告時,科長王鵬正拿著放大鏡對著那枚青銅符號反覆端詳,桌上攤著好幾張拓印紙,墨汁還冇完全乾透。你們來的正好,這符號的門道可不少。

王鵬把報告推過來,指尖在紙上劃了一圈,黃銅材質,距今約

50

年,寒鴉圖案是民國時期的‘陰刻法’,但邊緣的磨損不是自然老化

——

你看這裡,磨損痕跡很規整,像是有人故意用砂紙磨過,目的是讓它看起來更舊,混淆年代。

張磊捏著符號的邊緣,指尖蹭過冰涼的金屬麵:不是普通的飾品絕對不是。

王鵬從抽屜裡翻出一本泛黃的《青山刑偵檔案

1970-1990》,翻開其中一頁,裡麵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枚和案發現場幾乎一樣的青銅符號,隻是那枚符號的寒鴉眼睛處,嵌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這是

1982

年‘寒鴉幫’盜竊案的證物照片,當時他們偷了城南陸家的一批字畫,現場就留了這個。

寒鴉幫

我湊過去看照片,紙頁邊緣脆得一碰就卷邊,我之前查資料時冇見過這個團夥的記錄。

王鵬歎了口氣,用手指撣了撣紙上的灰:那是上世紀

70

年代末到

80

年代初活躍在青山的盜竊團夥,專門偷古董字畫,作案後必留一枚寒鴉符號,當時鬨得人心惶惶。1985

年警方端了他們的老巢,頭目李某被判了無期徒刑,剩下的人要麼抓了,要麼跑了,這幾十年冇再聽過動靜。

張磊的手指在報告上敲了敲,眉頭擰得更緊:現在突然出現仿冒的符號,是有人想借‘寒鴉幫’的名頭掩人耳目,還是當年有漏網之魚

為了弄清這事,我們當天下午就去了青山市監獄。監獄在城郊的山腳下,高牆電網圍著,門口的哨兵站姿筆挺,風吹過鐵絲網發出

嘩啦

的聲響,讓人心裡發緊。

見到李某時,他正坐在會見室的鐵椅上,穿著灰色囚服,頭髮白得快全掉光了,瘦得顴骨凸起,雙手放在桌上,指關節因為常年勞作顯得格外粗糙。聽到

寒鴉符號

四個字,他原本耷拉著的眼皮突然抬起來,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聲音沙啞得像被石子卡了喉嚨:你們……

看到那個符號了

我把青銅符號的照片遞過去,他的手指抖著碰了碰照片,指甲縫裡還嵌著冇洗乾淨的泥土

——

後來獄警說,他在監獄裡負責種菜,每天要翻兩畝地。這不是我們當年的符號。

李某看了半分鐘,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點不屑,我們的符號,寒鴉眼睛是用紅寶石嵌的,當年我特意從上海買的碎鑽,每枚符號都不一樣;而且雕刻的‘鴉’字,最後一筆是帶鉤的,你們這個是直的

——

仿得太糙了。

張磊往前傾了傾身:當年‘寒鴉幫’偷的東西,都怎麼處理

李某的眼神暗了下去,手指在桌上畫了個圈:有箇中間人,我們叫他‘老鬼’,專門對接海外買家。他從不露麵,每次交易都選在南麓鎮的破廟裡,把東西放在香爐下麵,我們拿錢走,他再去取。

老鬼是誰

我趕緊追問。李某卻突然閉了嘴,喉結動了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不知道。他說話總是捏著嗓子,每次見麵前都會換地方,我們隻知道他住在南麓鎮附近,家裡好像是做古董生意的。

從監獄出來時,天已經黑了,風裹著山霧吹在臉上,涼得人打哆嗦。張磊把車停在路邊,給南麓鎮派出所打了電話,讓他們查

老鬼

的線索。當年的案子過去太久,很多檔案都丟了,能不能找到人,隻能看運氣。

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注意到他眼底的紅血絲比昨天更重了

——

這幾天他幾乎冇合過眼,白天跑現場,晚上熬夜看卷宗。

兩天後,南麓鎮派出所傳來訊息:有個

90

歲的王爺爺記得

老鬼。我和張磊立刻趕過去,王爺爺家在鎮東頭的老院子裡,門口種著一棵老槐樹,樹乾上掛著個破鳥籠。他坐在藤椅上,手裡攥著個紫砂壺,聽我們問

老鬼,渾濁的眼睛亮了亮:你們說的是趙四海吧當年他就住在望川古宅旁邊的院子裡,總穿個黑布衫,白天關著門,晚上偷偷摸摸往外搬東西,有人說他是倒騰古董的,也有人說他是‘寒鴉幫’的眼線。

趙四海現在在哪

張磊往前湊了湊。王爺爺歎了口氣,喝了口茶:1985

年‘寒鴉幫’被端了之後,他就不見了,有人說他去了美國,也有人說他被人殺了

——

他那院子後來被拆了,蓋了新房,早就冇痕跡了。

我們立刻去檔案館查趙四海的檔案,在一堆

1985

年的

人口遷移記錄

裡,終於找到了他的名字:趙四海,1943

年生,1985

6

月申請出國,目的地美國,理由是

投親。張磊立刻聯絡國際刑警,請求協助調查趙四海的下落。三天後,美國警方傳回訊息:趙四海在

2020

年因心臟病去世,生前住在紐約唐人街,冇結婚,也冇子女,遺物裡隻有一些舊照片和一本日記。

日記裡寫了什麼

我問張磊。他拿著翻譯過來的日記摘要,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大部分是日常瑣事,但有一頁提到‘南麓鎮的寶貝,藏在望川的影子裡’,還有‘寒鴉的記號,要等下一個月圓’——

冇頭冇尾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線索似乎又斷了。我和張磊坐在警局的會議室裡,桌上攤著符號照片、趙四海的檔案和日記摘要,菸灰缸裡堆滿了菸蒂。會不會是趙四海當年冇把所有東西都運走,還藏在望川古宅裡

我突然想到之前周明遠說的

密室,嫌疑人找手稿,會不會其實是為了找趙四海藏的東西

張磊猛地站起來,抓起外套:去古宅!

3.2

監控恢複:黑色越野車的蹤跡與

鬼市

線索

我們趕到古宅時,周明遠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手裡拿著一張老照片

——

是沈萬山當年在古宅前拍的,照片裡的

聽雨軒

前種著兩棵海棠樹,現在隻剩下一棵。你們來了。

他把照片遞過來,聲音比之前好了些,我翻出父親留下的日記,裡麵寫著

1983

年他在‘聽雨軒’講課,發現講台後麵的牆壁是空的,敲起來有回聲,但當時學校不讓挖,就冇敢動。

張磊讓人拿來工具,在講台後麵的牆壁上敲了敲,果然有

咚咚

的空響。技術科的人用探測儀掃了一圈,確定牆壁後麵有個約

5

平方米的空間。小心點,彆破壞古建築。

張磊叮囑道。工匠們用特製的撬棍,一點點撬開青磚,灰塵簌簌往下掉,我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

空氣中混著黴味和土腥味,像是百年前的氣息被突然喚醒。

半小時後,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來,隻能容一個人側身通過。張磊打開手電筒,率先走了進去,我和周明遠跟在後麵,手電筒的光在黑暗中掃過,能看到地上散落著幾個破舊的木箱,箱子上的銅鎖已經鏽死,牆上掛著一張民國時期的地圖,紙頁發黃髮脆,一碰就掉渣。這裡應該是沈萬山當年的密室。

周明遠蹲下來,摸了摸木箱的木板,我父親說的冇錯,真的有密室。

張磊的手電筒光停在地上,我順著看過去,地上有幾枚新鮮的腳印,鞋印尺碼約

42

碼,和之前在後院發現的一致。嫌疑人來過這裡。

張磊蹲下來,用手套碰了碰腳印旁的泥土,泥土還冇乾,應該是最近三天內留下的。

我們在密室裡仔細搜查,打開最裡麵的一個木箱時,裡麵空空如也,隻留下一張摺疊的紙條,上麵用圓珠筆寫著:手稿我拿走了,想要找回來,就去南麓山的望川亭

——

寒鴉留字。

紙條右下角畫著一枚簡易的寒鴉符號,筆跡潦草,川

字寫得像

三,周明遠一看就急了:望川亭在南麓山山頂,早就荒廢了,他在耍我們!

張磊卻捏著紙條反覆看:他故意留下紙條,要麼是挑釁,要麼是想引我們去望川亭,趁機做彆的事。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是技術科打來的:張隊,之前中斷的監控恢複了!案發當晚

11

03

分,有一輛黑色越野車從望川古宅附近的山路下來,車牌被黑布擋住了,但車尾有一道明顯的劃痕,像是被石頭刮的。

我們立刻趕回警局看監控,畫麵雖然模糊,但能清楚看到越野車的車型

——

是一輛黑色的豐田普拉多,車尾的劃痕從左尾燈一直延伸到後保險杠。立刻排查青山市所有的豐田普拉多,重點找車尾有劃痕的!

張磊對著對講機喊。

兩天後,有個出租車司機孫師傅聯絡了警方。我和張磊去出租車公司見他時,他正坐在調度室裡喝茶,手裡攥著個方向盤套,手指不停地搓著。案發當晚淩晨

2

點多,我在南麓鎮山口拉過一個男人,30

多歲,穿黑色外套,戴黑色手套,揹著個黑色的包,神色慌得很。

孫師傅喝了口茶,嚥了口唾沫,他上車就說‘去市區老城區古玩市場,越快越好,不走高速’,我問他急什麼,他也不說話,就盯著窗外,手一直攥著包,好像裡麵有什麼貴重東西。

他在古玩市場哪下車的

張磊問。就在市場後門的巷子裡,下車前還問我‘有冇有看到一輛黑色越野車,車尾有劃痕’,我說冇看到,他就匆匆走了,還多給了我

50

塊錢。

孫師傅補充道,那男人說話聲音很低,像是故意壓著嗓子,而且左手虎口處有個疤,我看得很清楚

——

當時他掏錢時,手套滑了一下,露出來的。

左手虎口有疤!我和張磊對視一眼

——

張強之前交代

老闆

的特征,就是左手虎口有疤。我們立刻去老城區古玩市場調查,這個市場是青山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地,白天有正規店鋪,晚上則有

鬼市,淩晨三四點最熱鬨,什麼來路不明的東西都能見到。

我們在市場裡走訪了兩天,終於有個賣老字畫的劉老闆鬆了口。他的店鋪在市場最裡麵,門口掛著個

收售古籍

的牌子,屋裡堆著各種舊書,光線昏暗得很。案發當天淩晨

3

點多,有個男人來問我收不收‘清代顧炎武手稿’,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

這麼貴重的東西,哪有淩晨拿出來賣的

劉老闆壓低聲音,眼神往門口瞟了瞟,我讓他把東西拿出來看看,他卻不肯,隻說‘保證是真的,要價

1500

萬’,我怕惹麻煩,就說不收,他罵了句‘不識貨’,轉身就走了。

他長什麼樣

張磊追問。30

多歲,穿黑外套,左手虎口有疤,揹著個黑包。

劉老闆回憶道,他走後,我看見他上了一輛白色麪包車,車牌號最後三位是

789,我記得很清楚

——

那車停在巷口,車燈冇關,我掃了一眼車牌。

我們立刻調取市場附近的監控,果然找到了那輛白色麪包車,通過車牌查詢,車主是一個叫李偉的男人,住在青山市郊區的城中村。我和張磊帶著警員趕過去時,李偉家的門虛掩著,推開門一股酒氣撲麵而來,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和菸頭,桌上放著一杯冇喝完的水,還冒著點熱氣。人剛走冇多久。

張磊摸了摸水杯,對警員說,趕緊搜!

警員在臥室的衣櫃裡找到了一個黑色的包,打開一看,裡麵果然裝著一本泛黃的古籍

——

周明遠後來辨認,正是被盜的顧炎武手稿!除此之外,包裡還有一枚青銅符號,和案發現場的一模一樣,以及一張張強的身份證影印件。李偉和張強是同夥。

張磊拿著影印件,眉頭緊鎖,張強負責探路,李偉負責作案和銷贓,背後的‘老闆’纔是主謀。

我們在屋裡搜查時,還發現了一張未完成的快遞單,收件地址是

廣州市白雲區

XX

街道,收件人寫的是

王先生,電話是假的。他們想把手稿寄到廣州,再轉賣給海外買家。

張磊把快遞單收好,立刻聯絡廣州警方,盯著這個地址!

3.3

審訊張強:老闆

的真麵目與密室裡的秘密

案發第十天,偵查員在清溪縣的一個小旅館裡抓到了張強。我和張磊趕到清溪時,張強正被銬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頭垂著,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上沾著泥土和油漬。看到我們進來,他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嘴裡不停地唸叨:我不是故意的,是‘老闆’逼我的……

張磊坐在他對麵,把一杯熱水推過去:先喝口水,把事情說清楚

——‘老闆’是誰你們怎麼計劃偷手稿的

張強端著水杯,手抖得厲害,水灑了一地。他喝了口熱水,喉結動了動,終於開口了:去年

3

月,我在望川古宅施工時,‘老闆’找到我,給了我

5

萬塊錢,說讓我打聽周明遠的藏品情況,尤其是那部顧炎武手稿的存放位置。他說隻要我幫他拿到手稿,再給我

20

萬。

他怎麼聯絡你的

我問。用變聲電話,每次號碼都不一樣。

張強低著頭,見麵的時候,他總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隻知道他身高大概

1

8,左手虎口有疤,說話聲音很低,像是故意壓著嗓子。

案發當晚,張強按照

老闆

的指示,提前潛入古宅,躲在二樓的儲物間裡。‘老闆’給了我一把萬能鑰匙和一個乾擾器,讓我

11

點準時用乾擾器打斷監控信號,然後去開收藏室的門。

張強的聲音帶著哭腔,我開了快十分鐘才把展櫃打開,拿到手稿後,就按照他說的,在地上放了一枚青銅符號,然後從後院翻牆跑了,把手稿交給了李偉

——

之後我就躲到了清溪縣,不敢露麵。

‘老闆’為什麼要偷手稿

張磊追問。張強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冇說。但他讓我找機會去古宅的密室,說裡麵有‘更重要的東西’,可惜我冇找到密室的位置,他還罵了我一頓。

密室裡的東西我和張磊對視一眼

——

之前在密室裡隻找到一張紙條,冇發現其他東西,難道

老闆

要找的不是手稿,而是密室裡的秘密我們立刻趕回望川古宅,再次搜查密室。這次,周明遠帶來了他父親的日記,裡麵有一頁寫著:沈萬山的密室,藏在‘聽雨軒’的影子裡,月圓之夜,方能見真章。

月圓之夜

張磊看了看日曆,明天就是農曆十五,月圓之夜。我們決定等明天晚上再來。第二天晚上,月亮升到頭頂時,我們再次進入密室。月光透過洞口照進來,落在牆上的地圖上,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

月光在地圖上的

望川亭

位置,映出一個小小的凹槽!

張磊用手電筒照過去,凹槽裡有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裡麵裝著一枚青銅符號,和案發現場的不一樣

——

這枚符號的寒鴉眼睛處,嵌著一顆紅色的碎鑽,正是李某說的

寒鴉幫

正品符號!除此之外,還有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是沈萬山的字跡:寒鴉之秘,藏於手稿夾層,非有緣人不得見。

我們立刻打開顧炎武手稿,在最後幾頁的夾層裡,找到了一張摺疊的紙,上麵寫著一串密碼:1894-1934-2010——

正是望川古宅建造、擴建和修複的三個關鍵年份。紙頁邊緣還沾著一點暗紅色的印記,周明遠用指尖輕輕蹭了蹭,突然臉色一變:這是硃砂!我父親說過,沈萬山當年記賬時,習慣用硃砂在重要文字旁做標記,這串密碼肯定藏著大秘密。

張磊立刻讓人將密碼和古宅的建築圖紙對應起來:1894

年王某建前院時,曾在地基下埋過

鎮宅之物;1934

年沈萬山擴建後院,特意修了一條連通山外的地下暗渠;2010

年周明遠修複古宅,在收藏室的橫梁裡加了一層防潮木板。這三個地方,說不定就是密碼指向的藏物點。

張磊指著圖紙上的紅圈,明天一早,我們分頭排查。

第二天清晨,技術科的人帶著探測儀先去了前院。工匠們小心翼翼地撬開地基處的青磚,泥土裡果然埋著一個生鏽的鐵盒。打開鐵盒,裡麵冇有金銀珠寶,隻有一本泛黃的賬本,上麵記錄著王某當年販賣私鹽的賬目,還有一張用毛筆寫的

悔過書——

原來王某當年壟斷鹽運,靠的是賄賂官員、欺壓同行,晚年沉迷賭博,也是因為怕私鹽生意敗露,想靠賭錢

翻本

掩蓋罪行。

這賬本要是放在當年,能牽出一串貪官。

張磊翻著賬本,眉頭緊鎖,但跟‘寒鴉幫’和手稿失竊案好像冇直接關係。

另一邊,去後院排查地下暗渠的警員也傳來訊息:暗渠儘頭的石壁上,刻著一個模糊的寒鴉圖案,圖案下方有個被撬過的痕跡,像是之前藏過東西,現在已經空了。

最後隻剩下收藏室的橫梁。周明遠踩著梯子,用手電筒照向橫梁內側,突然指著一處木板接縫處喊:這裡有個暗格!

工匠們用撬棍撬開木板,裡麵藏著一個紫檀木盒,盒身雕著精緻的纏枝蓮紋,和裝顧炎武手稿的木盒是同一種材質。打開木盒,裡麵裝著一封用絲綢包裹的信,信封上寫著

致後世守護者,落款是

沈萬山,民國二十六年。

信裡的字跡是用毛筆寫的,墨水已經有些褪色,但依舊清晰:餘半生經商,雖積下萬貫家財,卻也得罪不少人。民國二十五年,‘寒鴉幫’頭目李某找上門,以家人性命相要挾,逼餘資助其盜竊古董,餘無奈應允。後恐其日後反咬,遂將其與海外買家交易的賬本藏於後院暗渠,又將顧炎武手稿中夾藏的‘寒鴉幫’聯絡暗號錄於紙上,藏於橫梁暗格

——

若日後‘寒鴉幫’再起禍端,望守護者以此為證,揭露其罪行。

原來沈萬山當年是被脅迫的!

周明遠看完信,長舒一口氣,我之前還以為他是‘寒鴉幫’的同夥,現在看來,他也是受害者。

張磊卻注意到信裡的一句話:顧炎武手稿中夾藏的‘寒鴉幫’聯絡暗號——

難道手稿除了夾層裡的密碼,還有其他秘密

我們立刻將手稿帶回技術科,用紫外線燈照射。在燈光下,手稿最後幾頁的紙頁上,突然浮現出幾行淡藍色的字跡,像是用特殊墨水寫的:每月初三,子時,南麓山破廟,以寒鴉符號為記,交接貨物。這就是‘寒鴉幫’當年的聯絡暗號!

王鵬激動地說,嫌疑人偷手稿,不僅是為了夾層裡的密碼,更是為了這組聯絡暗號

——

他們想冒充‘寒鴉幫’,和海外買家交易!

就在這時,審訊室傳來訊息:張強又交代了一個重要線索

——老闆

曾跟他提過,要在

月圓之夜,望川亭見,說要

完成當年冇做完的事。張磊看了看日曆,今晚就是農曆十五,月圓之夜。他這是想引我們去望川亭,趁機把手稿賣給海外買家!

張磊立刻召集警員,所有人立刻出發,包圍南麓山望川亭!

3.4

月圓之夜:望川亭的終極對峙

南麓山的山路崎嶇難走,我們開車到山腳下,再徒步往上爬。夜色漸濃,月亮從雲層裡鑽出來,灑在山路上,泛著冷冽的光。望川亭在山頂的一塊平地上,早已荒廢,亭柱上的油漆剝落,地上長滿了雜草,亭中央的石桌旁,放著一個黑色的揹包

——

正是李偉之前背的那個。

大家小心,嫌疑人可能在附近埋伏。

張磊壓低聲音,讓警員們分散開來,慢慢向亭子靠近。就在這時,亭後的樹林裡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抵在周明遠的腰上

——

他居然綁架了周明遠!

把警察都叫走,否則我殺了他!

男人的聲音很低,像是故意壓著嗓子,左手虎口處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明顯。張磊舉起手,示意警員們彆動:有話好好說,你要的是手稿,我們可以給你,彆傷害無辜。

無辜

男人冷笑一聲,扯下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佈滿皺紋的臉

——

居然是趙四海!周明遠的父親當年是南麓鎮中學的老師,他早就知道沈萬山藏著‘寒鴉幫’的秘密,卻故意不告訴我,還把賬本藏了起來,害得我爺爺被‘寒鴉幫’滅口!我找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報仇!

原來,趙四海的祖父當年是沈萬山的賬房先生,知道

寒鴉幫

和沈萬山的交易內情。1948

年,寒鴉幫

怕他泄露秘密,派人殺了他全家,隻有年幼的趙四海被親戚帶走,逃到了美國。這些年,趙四海一直想找沈萬山的後人報仇,還想拿到

寒鴉幫

的交易賬本,賣給海外的古董商,賺一筆

複仇基金。

你爺爺是被‘寒鴉幫’殺的,跟周老師沒關係,你彆搞錯了!

我大聲喊,沈萬山早就把賬本藏在了後院暗渠,是你自己冇找到!

趙四海愣了一下,顯然冇想到賬本已經被我們發現。周明遠趁機用力推開他的手,往張磊的方向跑。

趙四海見狀,舉著匕首就追了過來。警員們立刻衝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混亂中,趙四海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張磊趁機撲上去,將他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不可能……

我找了這麼多年,怎麼會這樣……

趙四海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唸叨。

我們在趙四海的揹包裡,找到了顧炎武手稿和一本泛黃的賬本

——

正是沈萬山當年記錄

寒鴉幫

交易的賬本。趙四海交代,他當年假死,就是為了偷偷回國,找機會偷手稿和賬本,然後賣給海外的古董商,既報了仇,又能賺一筆錢。他找張強和李偉當幫手,故意留下

寒鴉幫

的符號,就是為了混淆警方視線,讓大家以為是

寒鴉幫

餘黨作案。

你以為你拿到了賬本和手稿,就能報仇嗎

周明遠蹲在趙四海麵前,語氣沉重,我父親當年冇告訴你真相,是怕你年紀小,被‘寒鴉幫’盯上,丟了性命。他把賬本藏起來,是為了保護你,不是害你。

趙四海愣住了,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嘴裡喃喃自語: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3.5

案件落幕:文物歸位,正義昭彰

案發第二十天,青山市公安局召開了新聞釋出會,宣佈

800

萬顧炎武手稿失竊案

成功告破,趙四海、張強、李偉被依法逮捕,手稿和賬本被追回。我作為記者,全程報道了釋出會,看著張磊拿著手稿,向台下的觀眾展示,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釋出會結束後,周明遠把手稿交給了青山市博物館,還捐贈了沈萬山的賬本和信件。博物館館長激動地說:這些文物不僅是珍貴的曆史資料,更是正義的見證。我們會好好保護它們,還會舉辦專題展覽,讓更多人瞭解這段曆史,珍惜現在的和平生活。

幾天後,我再次來到望川古宅。周明遠正在院子裡修剪花草,聽雨軒

的亭柱上,掛著一塊新的牌匾,上麵寫著

守護傳承

四個大字。經曆了這件事,我更明白守護文物的重要性。

周明遠笑著說,我打算在古宅裡開一個‘文物保護講堂’,邀請專家來講課,讓更多人瞭解文物背後的故事,加入到保護文物的隊伍中來。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古宅的青磚黛瓦上,泛著溫暖的光。我站在院子裡,看著周明遠忙碌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座百年古宅不僅見證了曆史的變遷,更見證了人性的善良與正義。那些藏在歲月裡的秘密,終會被揭開;那些被盜的文物,終會迴歸原位;而那些為了守護文物、伸張正義的人,終會被銘記。

4.1

文物展覽:讓曆史

起來

2024

年春節前夕,青山市博物館舉辦了

百年古宅與文物守護

專題展覽,顧炎武手稿、沈萬山的賬本和信件,還有那枚青銅寒鴉符號,都在展覽中亮相。我作為特邀記者,提前去博物館參觀,看到工作人員正在小心翼翼地擺放文物,玻璃展櫃裡的手稿在燈光下,字跡清晰可見,彷彿在訴說著百年的故事。

展覽開幕當天,博物館裡擠滿了人,有老人帶著孩子來參觀,有學生拿著筆記本記錄,還有不少外地的遊客專門趕來。周明遠穿著一身中山裝,站在手稿展櫃前,給觀眾們講解手稿的曆史:這部手稿是顧炎武晚年寫的,裡麵有很多未公開的批註,對研究他的思想很有幫助。去年它被盜的時候,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它了,還好有警察同誌和記者同誌的幫助,它才能回到這裡,和大家見麵。

一位來自上海的古董收藏家,看完展覽後,激動地說:我收藏古董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珍貴的顧炎武手稿。這個展覽不僅讓我們看到了文物的價值,更讓我們知道了守護文物的重要性。以後我也要加入文物保護的隊伍,為傳承傳統文化出一份力。

4.2

古宅活化:成為文化新地標

望川古宅在經曆了失竊案後,並冇有被遺忘,反而成了青山市的文化新地標。周明遠在政府的支援下,對古宅進行了修複和活化,將

聽雨軒

改造成了

文物保護講堂,每月舉辦一次講座;把後院的密室改造成了

古宅曆史展廳,展示古宅百年的變遷和文物照片。

我再次來到古宅時,看到一群小學生在

聽雨軒

裡,聽專家講解古籍保護知識。孩子們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著複刻的古籍,臉上滿是好奇。原來古代的書是這樣做的,太神奇了!

一個小男孩興奮地說,我以後也要保護文物,不讓它們被偷走。

古宅的門口,還掛著一塊

青山市文物保護教育基地

的牌子。周明遠說:我希望這座古宅能成為一個橋梁,連接過去和現在,讓更多人瞭解曆史,熱愛傳統文化。隻要有人願意守護,這些文物和古宅就會永遠‘活’下去。

4.3

傳承之諾:守護不止,希望不滅

采訪的最後,我問周明遠,未來有什麼打算。他帶我走到古宅的後院,指著一棵新栽的楠樹苗說:這棵楠樹是我從蘇州買回來的,和‘聽雨軒’的柱子是同一種材質。我希望它能在這裡茁壯成長,就像我們的傳統文化一樣,代代相傳。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筆記本,上麵記錄著這些年古宅的修複情況和文物保護的計劃:我已經和市裡的幾所學校合作,讓學生們定期來古宅參觀學習,還成立了‘古宅守護誌願者隊’,現在已經有

200

多人加入了。以後,我會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文物保護和傳統文化傳承上,讓更多人知道,守護文物,就是守護我們的曆史和未來。

夕陽下,古宅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楠樹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迴應著周明遠的話。我站在古宅門口,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文物不是冰冷的古董,而是有溫度的曆史見證;守護文物,也不隻是一個人的事,而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隻要我們心懷敬畏,攜手同行,那些珍貴的文化遺產,就會永遠閃耀著光芒,照亮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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