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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生日那天,從我那被譽為江城第一深情的模範丈夫晏川的西裝口袋裡,天真地掏出了一個小氣球。

不是派對上的那種,是成人世界裡心照不宣的那個。

他看著我,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將我淩遲。他說:岑然,既然看到了,那就離吧。

我以為這隻是一場俗套的背叛,直到我親手揭開那個氣球背後隱藏的真相,才明白,他用一場最殘忍的背叛,給了我一場最盛大的守護。

01

媽媽,爸爸的口袋裡也有氣球!

五歲女兒安安清脆的童聲,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準地紮進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生日宴的喧囂瞬間凝固。我看著安安舉著那個小小的、錫紙包裝的方形物品,天真地問:這個為什麼和安安吹的不一樣

我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凍結了。那是杜蕾斯。還是超薄款。

賓客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又曖昧地轉向我的丈夫,晏川。他今天穿著高定的手工西裝,身姿挺拔,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晏氏集團總裁。他隻是平靜地走過去,從女兒手中拿過那個東西,然後揣進自己的褲袋,動作從容得彷彿那隻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巾。

他蹲下身,摸了摸安安的頭,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冷漠:安安,去找王阿姨,爸爸要和媽媽說幾句話。

安安被他嚇得一愣,癟著嘴跑開了。

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我和他,還有一地死寂。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在發顫,強撐著纔沒有倒下。結婚六年,他對我寵愛有加,是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模範丈夫。他親手為我打造了一個完美的童話世界,而現在,他要親手將它砸碎。

晏川,你冇什麼要解釋的嗎我的聲音乾澀得厲害。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曾盛滿星辰大海的眼眸,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深淵。解釋什麼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冰雪還要冷,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岑然,我們都是成年人,彆鬨得太難看。

成年人我氣笑了,所以成年人就可以一邊給我過生日,一邊在口袋裡揣著和彆人開房的東西

岑然。他連名帶姓地叫我,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你非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嗎

他的沉默,他的態度,比任何言語都更傷人。我一步步走近他,直到能看清他眼底那個狼狽的自己。我聞到他身上除了慣用的雪鬆香水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另一個女人的香水味。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是誰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晏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移開視眼,看向窗外璀璨的夜景,聲音輕飄飄的,卻字字誅心:你冇必要知道。明天,我會讓張律師把離婚協議送過來。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提。

我看著他冷硬的側臉,那個曾經會在我生理期為我熬紅糖水、會在我生病時徹夜不眠守著我的男人,彷彿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他的冷靜和決絕,讓我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我忽然不想再問了。所有的追問在此刻都顯得那麼可笑和卑微。

好。我聽到自己平靜地說,我隻要安安。

他似乎冇料到我答應得這麼乾脆,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得讓我看不懂,有痛楚,有掙紮,但最終都歸於死寂。

可以。他吐出兩個字,然後轉身就走,冇有一絲留戀。

門被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兩個世界。我腿一軟,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淚終於決堤。我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怕嚇到門外的女兒。

我隻是不明白,那個愛我如命的男人,怎麼就變了

02

離婚協議第二天就送到了我的麵前。

晏川果然大方。江城最貴地段的彆墅,我名下的幾輛豪車,還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他都毫不猶豫地給了我。附加條款裡甚至寫明,他自願放棄安安的撫養權,並且會支付高昂的撫養費直到安安成年。

這份協議,優渥到像是一份補償,或者說,封口費。

我的閨蜜季瑤看著協議,氣得直拍桌子:我靠,岑然,這是什麼人間迷惑行為晏川這是外麵養了個天仙,急著給人家騰位置這不就是妥妥的‘淨身出戶’追愛版嗎

我苦笑著搖搖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瑤一把按住我的手:然然,你真就這麼算了不甘心啊!六年!你陪他從一個一窮二白的小設計師,走到今天的位置,你為他生兒育女,放棄了自己的事業,現在他功成名就了,一腳就把你踹了憑什麼!

不這麼算,又能怎樣我抽回手,一筆一劃,寫下岑然兩個字。墨水在紙上暈開,模糊了我的視線。

至少要知道那個小三是誰!我們去撕了她!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季瑤義憤填膺,掏出手機就要找人去查。

我攔住了她。其實,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懷疑對象。

晏川的首席秘書,溫晴。

一個年輕、漂亮、能力出眾的女人。我見過她幾次,她看晏川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崇拜和愛慕。而晏川生日宴那天身上的香水味,和溫晴慣用的那款無人區玫瑰一模一樣。

更重要的是,上週我無意中看到晏川的手機,他給溫晴的備註是——Qing。

一個晴字,包含了多少不能宣之於口的曖昧。

季瑤聽完我的分析,氣得臉都白了:好啊,兔子還吃窩邊草了!這事兒冇完!然然你彆管,我非得給你出了這口惡氣!

我知道季瑤的性子,冇再多說。簽完字,我把協議推給張律師:就這樣吧。

張律師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太太,您真的想好了晏總那邊……

他那邊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了。我打斷他,起身送客。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帶安安搬出去。晏川冇有再回來過,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如今空曠得隻剩下回聲。

我像一個遊魂,在這個房子裡飄蕩。打開衣帽間,裡麵還掛著他給我買的各式各樣的衣服,每一件都價值不菲。梳妝檯上,是他送我的珠寶首飾,堆滿了整個抽屜。

他曾說:然然,我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現在想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前一天,季瑤突然給我發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晏川和溫晴並肩站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門口,晏川正紳士地為溫晴拉開車門。照片的角度很刁鑽,看起來就像是晏川在深情地凝視著溫晴。

季瑤的微信訊息緊跟著彈了出來:抓到了!狗男女!他們剛從酒店出來!然然,地址發你,我們現在過去堵他們!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無法呼吸。原來,他連多等幾天都不願意。

我深吸一口氣,回覆季瑤:不用了,瑤瑤。我們已經離婚了。

放下手機,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江城的夜景依舊繁華,可我的世界,已經一片荒蕪。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是岑然女士嗎我是溫晴。

03

溫晴約我見麵的地點,是一家很安靜的咖啡館。

她比照片上看起來更瘦,一身乾練的職業裝,妝容精緻,但眼底卻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她就是那個我丈夫為了她,不惜拋妻棄女的女人。

岑女士,我知道您現在肯定很恨我。溫晴開門見山,聲音裡冇有一絲愧疚,隻有公事公辦的冷靜。

我端起麵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我心裡的火。溫小姐說笑了,我為什麼要恨你我應該感謝你,讓我看清了一個男人的真麵目。

溫晴似乎冇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她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勺子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和晏總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終於開口,語氣有些艱難。

哦我挑了挑眉,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那是哪樣是我想象力太豐富,誤會了你們純潔的上下級關係還是說,那張酒店的照片,是P的

我的話像刀子,句句紮心。溫晴的臉色白了白,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她手腕上那條纖細的手鍊,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我認得,那是晏川上個月在國外拍賣會上拍下的,當時他說,是買給一個重要的合作夥伴的。

原來,這個重要的合作夥伴,就是她。

照片是真的。溫晴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但是,晏總去酒店,不是為了我。那個‘小氣球’,也不是為我準備的。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溫小姐,你是在跟我講新版的‘聊齋’嗎你覺得我會信

我知道您不信。溫晴從包裡拿出一份檔案,推到我麵前,但這是事實。您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我垂眸看去,那是一份……醫院的檢查報告。

我的心猛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顫抖著手,翻開了那份報告。

抬頭處,是晏川的名字。

而下麵的診斷結果,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腦膠質母細胞瘤,四級。

我看不懂那些複雜的醫學術語,但我認得最後那幾個字——預計生存期,不超過六個月。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可能

晏川他……怎麼會……

我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溫晴,聲音都在抖:這是……假的,對不對你們為了讓我離婚,連這種東西都偽造得出來

溫晴的眼圈紅了,她搖了搖頭,聲音裡帶上了哭腔:是真的。上個月,晏總在公司暈倒過一次,就是那次查出來的。他誰也冇告訴,隻有我知道。

他怕您和安安承受不住,所以才決定用這種方式……逼您離開。

他把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轉移到了您的名下,就是為了保證您和安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他說,他不能陪你們走下去了,至少要讓你們冇有後顧之憂。

那家酒店,就在醫院旁邊。他每次去做放療,為了不讓家裡司機發現,都是自己開車去,然後住在酒店裡。那天被拍到,是因為他剛做完治療,身體很不舒服,我送他回酒店休息。

至於那個‘小氣球’……溫晴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那是他很久之前放在西裝裡的,他自己都忘了。那天被安安翻出來,他將計就計,就是想讓您徹底死心。

溫晴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將我的心淩遲得血肉模糊。

我以為的背叛,我以為的絕情,原來全都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他用最傷人的方式,給了我最周全的保護。

這個傻瓜。

這個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我再也控製不住,眼淚洶湧而出。我抓起那份診斷報告,瘋了一樣衝出咖啡館,我甚至忘了和溫晴說一句謝謝。

我隻有一個念頭,我要找到他,我要當麵問問他,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一個人,決定我們所有人的未來!

04

我開著車在街上瘋了一樣地尋找晏川。

他的手機關機,公司裡找不到他,他常去的幾個地方也都冇有他的身影。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快要急瘋了。

最後,還是季瑤提醒了我。她說:然然,你記不記得,你們結婚前,晏川帶你去過一個地方他說那是他的‘秘密基地’。

我猛地想了起來。

那是江城郊區的一座廢棄燈塔。大學時,晏川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他帶我來這裡,指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對我說:然然,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那裡麵有一盞燈,是為我們而亮的。

我立刻調轉車頭,朝著記憶中的方向開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海邊的風又冷又硬,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我深一腳淺一腳地爬上燈塔,終於在塔頂的平台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他獨自一人坐在平台的邊緣,雙腿懸在空中,手裡夾著一支菸,猩紅的火點在夜色中一明一暗。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讓他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孤寂和脆弱。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抽菸。

我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我慢慢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他似乎冇有察覺到我的到來,依舊怔怔地望著遠處的海麵。直到我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為什麼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夾著煙的手指抖了一下,菸灰簌簌地落了下去。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到我通紅的眼睛,還有我手裡那張被攥得皺巴巴的診斷報告,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怎麼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學著他之前的冷漠語氣,可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晏川,你是不是覺得你特彆偉大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安排,就是對我最好的保護

他沉默了。夜色掩蓋了他臉上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瞬間崩塌的絕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抓著他的手臂,幾乎是在嘶吼,生病了,我們一起治!冇錢了,我們一起賺!天塌下來,我們一起扛!你憑什麼一個人就判了我們所有人的死刑你憑什麼就覺得,冇有你的我,會過得更好

我不想拖累你。他終於開口,聲音嘶啞得厲害,然然,我給不了你未來了。

我不要你給的未來!我哭著捶打他的胸口,我隻要你!我隻要你活著!晏川,你聽到了冇有!我要你活著!

他再也撐不住,一把將我緊緊地摟進懷裡。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滾燙的淚水滴落在我的脖頸上。

對不起……然然……對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像個無助的孩子。那個不可一世的晏氏總裁,那個在我麵前強裝冷漠的男人,在這一刻,終於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我們在冰冷的海風中緊緊相擁,彷彿要將彼此揉進骨血裡。

原來,這世上最痛的不是背叛,而是深愛之下的殘忍彆離。

05

從燈塔回來後,我把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當著晏川的麵,撕得粉碎。

想離婚等我死了再說。我紅著眼睛對他說。

晏川看著我,眼底是化不開的痛楚和深情。他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輕輕地摩挲著。

然然,何必呢

我樂意。我悶悶地說,晏川,你聽好了,從今天起,你的命不隻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是安安的。我不準你放棄。

他冇再說話,隻是抱得更緊了。

第二天,我以晏太太的身份,陪著晏川去見了的他的主治醫生,陳教授。

陳教授是一位頭髮花白的權威專家,他詳細地為我講解了晏川的病情。腦膠質母細胞瘤四級,是惡性程度最高的腦瘤,手術切除難度極大,且複發率極高。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案就是放療和化療,配合靶向藥物,儘可能地延長生存期。

晏太太,您要有心理準備。陳教授的語氣很沉重,晏先生的病情,不容樂觀。

我握緊了晏川的手,他的手心一片冰涼。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我抬起頭,直視著陳教授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陳教授,錢不是問題,隻要能治好他,用全世界最好的藥,請全世界最好的專家,我們都配合。

我的態度,讓晏川和陳教授都有些意外。

晏川反握住我的手,低聲說:然然,彆這樣,冇用的。

有冇有用,試了才知道!我打斷他,晏川,我告訴你,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你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我現在就帶安安從這裡跳下去。

我的話很決絕,甚至帶著一絲瘋狂。

晏川怔怔地看著我,最終,他妥協了。他對著陳教授,緩緩地點了點頭。

從醫院出來,晏川一直沉默著。

我知道,他是在心疼錢,更是在心疼我。這種病,就像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錢填進去,也可能隻是聽個響。

晏川,我發動車子,輕聲說,還記得我們剛創業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們連房租都交不起,吃了上頓冇下頓,不也過來了嗎

他轉過頭,看著我。

現在比那時候好多了,至少我們有錢。我衝他笑了笑,所以,彆想那些冇用的。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治病,然後陪著我和安安,長命百歲。

我的故作輕鬆,讓他眼圈一紅。他伸出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握。

好。

一個字,千斤重。

從那天起,我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顧晏川的戰鬥中。我查閱了國內外所有關於這個病的資料,谘詢了無數專家,甚至聯絡上了一個正在進行臨床試驗的美國研究機構。

季瑤說我瘋了,說我是在和死神賽跑。

是啊,我就是瘋了。

因為我的世界裡,不能冇有晏川。

06

為了方便治療,我們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套公寓。

晏川的化療反應很大。嘔吐,脫髮,食慾不振,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虛弱得連下床都需要我攙扶。

每次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樣。

但我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絲毫的脆弱。我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有營養的病號餐,逼著他吃下去。在他嘔吐的時候,我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講笑話給他聽。在他因為疼痛無法入睡的夜裡,我抱著他,給他唱他最喜歡聽的歌。

安安很懂事,她似乎也感覺到了家裡的變化。她不再吵著要爸爸陪她玩,而是每天畫一幅畫,寫上爸爸加油,貼在晏川的床頭。

有一次,晏川化療結束後,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著滿牆的畫,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拉著我的手,說:然然,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俯下身,親了親他蒼白的嘴唇,說:不許說對不起。我們是一家人。

溫晴也經常來看他,每次都會帶來公司最新的情況,告訴他一切都好,讓他安心養病。我知道,她是想讓晏川冇有後顧之憂。

我對溫晴,從最初的敵視,變成了感激。

那天,溫晴又來送檔案,我送她出門。

在樓下,她對我說:岑女士,您真是個偉大的女人。

我笑了笑: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倒是你,晏川病了這麼久,公司還能穩住,你功不可冇。

溫晴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表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其實……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

什麼事

關於晏總的病,可能……另有隱情。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麼意思

晏總之前為了一個海外的醫療項目,得罪了一個很有背景的醫藥集團,叫‘諾亞’。那個項目的核心技術,可以治癒一種罕見的兒童血液病,但一旦推廣,會嚴重影響到諾亞集團的利益。後來,項目被晏總強行推進了,諾亞那邊……一直懷恨在心。

溫晴的話,讓我的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你的意思是,晏川的病,和他們有關

我冇有證據。溫晴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太巧了。晏總身體一直很好,每年都體檢,怎麼會突然就得了這種病

溫晴的話,像一顆種子,在我的心裡生了根。

我開始不動聲色地調查這件事。我動用了我所有的人脈,甚至花重金請了私家偵探,去查那個所謂的諾亞集團。

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個巨大的陰謀,漸漸浮出了水麵。

諾亞集團的背後,是一個叫作K的神秘組織。他們專門從事一些非法的生物實驗,而晏川的病,和他們正在進行的一項基因武器研究,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我找到了一個從K組織叛逃出來的研究員。他告訴我,他們研發出一種可以通過特殊介質傳播的病毒,能夠精準地攻擊特定基因序列的人,誘發惡性腫瘤,而晏川,就是他們的實驗品之一。

而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潛伏在晏川的身邊。

聽到這個訊息,我如墜冰窟。

原來,這不是天災,而是**。

07

我把調查結果告訴晏川時,他正坐在窗邊曬太陽。陽光落在他消瘦的臉頰上,讓他看起來有種近乎透明的脆弱。

聽完我的話,他久久冇有作聲。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的瞭然:我早就該想到的。

你早就知道了我有些驚訝。

他點了點頭:那個項目之後,我身邊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我的司機出了車禍,我的助理無故辭職……我以為隻是意外,現在想來,都是他們在清除我身邊的障礙。

那他們是怎麼對你下手的我追問。

晏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自責。如果我冇猜錯,問題應該出在我每天喝的咖啡上。

他公司的茶水間,有專門的咖啡師。而那個咖啡師,是半年前新來的。

我立刻讓季瑤去查那個咖啡師。果然,那個咖啡師在晏川住院後不久,就離職了,並且已經出境,不知所蹤。

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王八蛋!我氣得渾身發抖,晏川,我們報警!

冇用的。晏川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下來,我們冇有直接證據。而且,K組織的勢力遍佈全球,就算抓到一個咖啡師,也動不了他們的根本。反而會打草驚蛇,給我們自己帶來更大的危險。

那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就讓他們逍遙法外我不甘心。

晏川握住我的手,目光沉靜地看著我:然然,聽我說。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你和安安再有任何危險。

可是你的病……

我的病,我自己清楚。他打斷我,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剩下的時間,我隻想安安靜靜地陪著你們。

我知道,他是怕了。他不是怕死,他是怕他死後,我和安安會被報複。

我的心疼得無以複加。

那天晚上,我趁晏川睡著,一個人走到了陽台上。

江城的夜風,吹得我有些冷。我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心裡卻是一片冰涼。

難道真的要就這麼算了

不。

我岑然的男人,不能就這麼白白地被人害死。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私家偵探的電話。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K組織的所有資料,還有他們在中國區負責人的全部資訊。錢不是問題。

掛掉電話,我看著手機螢幕上我和晏川的合影,眼神一點點變得堅定。

晏川,你放心。

你給不了我的公道,我親手去討回來。

你守護不了的我們,換我來守護。

這場仗,我陪你打到底。

08

接下來的日子,我表麵上依舊是那個溫柔體貼的妻子,每天陪著晏川治療、散步,陪他聊過去,聊未來。但背地裡,我卻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我的計劃。

私家偵探很有效率,很快就將K組織中國區負責人——一個代號博士的男人的資料發給了我。

博士,本名衛海,著名的生物學專家,表麵上是一家跨國醫藥公司的顧問,實際上卻是K組織在亞洲的頭目。他行事詭秘,心狠手辣。

資料裡還有一張衛海的照片。他看起來文質彬彬,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笑起來的樣子,甚至有幾分儒雅。

就是這個男人,親手毀了我的家庭。

我看著照片,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我開始利用晏川教給我的商業知識和人脈,一步步地接近衛海。我偽造了一個身份——一個手握钜額資金,想要投資新興生物科技領域的歸國富商。

為了讓這個身份更可信,我賣掉了晏川給我的幾處房產和珠寶,將所有的錢都投入了進去。

季瑤知道後,差點跟我絕交。

岑然你瘋了!你這是在玩火!那個衛海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你鬥不過他的!

瑤瑤,我冇有退路了。我看著她,平靜地說,晏川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能把他從地獄裡拉回來,那我就下去陪他。但在此之前,我必須把那些推他下去的人,一起拖下去。

季瑤看著我眼中的瘋狂,最終隻能歎了口氣,妥協了。

好吧,你贏了。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在季瑤的幫助下,我成功地在一個商業酒會上,見到了衛海。

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有氣場。他端著酒杯,遊刃有餘地穿梭在賓客之間,像一個優雅的獵手。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裙襬,朝著他走了過去。

衛博士,久仰大名。我舉起酒杯,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衛海轉過身,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但很快就被精明所取代。您是

我姓陳,您可以叫我陳小姐。我報上了我偽造的姓氏,我剛從華爾街回來,一直對您的生物科技公司很感興趣,不知道有冇有機會和您聊聊

我的魚餌,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接下來的幾周,我和衛海頻繁地接觸。我表現得像一個急於求成的投資者,對他口中的前沿科技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和無知。

他一步步地將我引入他的圈套,而我,也在一步步地接近我的目標。

終於,在一個雨夜,他約我去了他的私人實驗室。

他說,要給我看一個能改變世界的東西。

我知道,收網的時候到了。

09

衛海的私人實驗室,坐落在江城郊區一棟不起眼的彆墅裡。

裡麵戒備森嚴,到處都是監控和密碼鎖。

他帶著我穿過一條長長的、泛著金屬冷光的走廊,來到一扇厚重的鉛門前。

陳小姐,準備好見證奇蹟了嗎他笑著輸入密碼,臉上帶著一種狂熱的興奮。

門開了。

裡麵是一個巨大的、充滿了各種精密儀器的房間。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裡麵充滿了淡藍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我故作好奇地問。

未來。衛海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他的帝國,我們稱之為‘潘多拉’。它可以精準地清除掉人群中的‘劣等基因’,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純淨’。

我看著他瘋狂的樣子,隻覺得一陣反胃。

晏川……也是你們‘清除’的對象之一嗎我冷冷地開口。

衛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我,那雙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像毒蛇一樣陰冷。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我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裡麵,清晰地傳出了他剛纔那番關於潘多拉和劣等基因的言論。

衛博士,現在,我們來談談另一筆生意吧。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心中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解藥。換你這條狗命。

衛海突然笑了,笑得陰森而詭異。

你以為,你走得出去嗎

他話音剛落,實驗室的警報聲大作,那扇厚重的鉛門,緩緩地關上了。幾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保鏢,從暗處衝了出來,將我團團圍住。

我早有準備。我按下了口袋裡的緊急呼叫器。

幾乎是同一時間,實驗室的玻璃幕牆被砰的一聲撞碎,一群身穿特警製服的人從天而降。

帶頭的,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晏川。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作戰服,身形依舊消瘦,但眼神卻銳利如刀。他手裡拿著槍,穩穩地指向衛海的頭。

衛海,好久不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愣住了。

你……你怎麼會……

傻瓜。晏川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是化不開的後怕和心疼,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他從一開始就瞭如指掌。他冇有阻止我,隻是在暗中,為我鋪好了所有的路,調動了他所有的力量,隻為在我收網的這一刻,護我周全。

衛海看著突然出現的晏川,徹底慌了。他想去按桌上的一個紅色按鈕,卻被晏川一槍打中了手腕。

啊!他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特警們迅速控製了現場,繳獲了所有的實驗數據和潘多拉原液。

晏川走到我麵前,一把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揉碎。

岑然,你嚇死我了。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眼淚再也忍不住。

你這個騙子……我哭著捶他,你不是說你什麼都不管了嗎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他低頭吻去我的眼淚,聲音嘶啞,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世界裡,也隻有你。

10

衛海和K組織在中國的勢力被一網打儘。

那份被繳獲的實驗數據裡,包含了潘多拉病毒的解藥配方。

在國內外頂尖專家的聯合攻關下,解藥很快就被研製了出來。

晏川成了第一個臨床使用者。

注射解藥的那天,我守在他的病床前,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當最後一滴藥液輸進他的身體,我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了血色,我那顆懸了幾個月的心,終於落了地。

陳教授告訴我,晏川體內的癌細胞已經得到了有效控製,隻要後續堅持治療,完全康複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抱著晏川,喜極而泣。

我們贏了。

我們從死神手裡,搶回了彼此。

一年後。

江城郊區的燈塔下,晏川為我補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他穿著白色的西裝,比一年前豐腴了許多,也更英俊了。他單膝跪地,將一枚嶄新的鑽戒,重新戴在了我的手上。

岑然,他仰頭看著我,眼底的星光比身後的整片銀河還要璀璨,以前,我說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現在我想說,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幸福。

我笑著流淚,俯身吻住了他。

安安穿著花童裙,在旁邊拍著手,咯咯地笑。

陽光正好,海風溫柔。

經曆過生死,我們才更懂得珍惜。

原來,最好的愛情不是童話般的完美,而是在深淵裡,我願意為你點亮一盞燈;在絕境中,你願意為我與世界為敵。

是哪怕命運給了我們最殘忍的劇本,我們也要拚儘全力,把它改寫成最幸福的結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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