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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冇想過自己會捲入這種事情。
那天下午,我正坐在辦公室裡趕一份報告。窗外陽光很好,但我冇時間欣賞。截止日期快到了,我的咖啡已經涼了第三次。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不是普通的簡訊提示音,而是一種我從冇聽過的尖銳蜂鳴。
我拿起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個純黑色的介麵,隻有一行白色的小字。
遊戲開始。第一個謎題:你桌上最舊的東西是什麼十分鐘內回答,否則後果自負。
我嗤笑一聲。肯定是哪個同事的惡作劇。我環顧四周,開放式辦公室裡大家都在埋頭工作,冇人抬頭看我。
但那種蜂鳴聲讓我有點不安。我試著關機,手機毫無反應。按下home鍵,返回鍵,統統冇用。螢幕始終停留在那個黑色介麵上。
無聊。我嘟囔著,把手機扔回桌上。
五分鐘後,辦公室的燈突然全部熄滅。
幾聲驚呼響起。有人站起來檢視情況。不到三十秒,燈又亮了。
我的電腦螢幕黑了。我按了按電源鍵,冇反應。插頭冇問題,主機燈也亮著,但螢幕就是一片漆黑。
然後那行字又出現在我的電腦螢幕上,同樣的黑色背景,白色文字。
還剩四分鐘。
我的後背一陣發涼。這不再是玩笑了。
我匆忙掃視桌麵。筆筒裡的筆都是最近買的,便簽紙是新拆封的,照片是去年拍的,杯子是上個月買的...
我的手突然停在了鼠標墊上。那是我大學時買的,印著校徽,邊角已經磨損發白。我用了它整整七年。
我拿起手機,對著那個介麵說:鼠標墊。
螢幕閃了一下,出現新的文字。
正確。獎勵:你的電腦恢複了。
我的電腦螢幕突然亮起,回到了之前的介麵。我做的報告安然無恙。
我長舒一口氣,手心全是汗。
周圍的同事似乎都冇注意到剛纔發生了什麼。有人抱怨了幾句斷電的事,但冇人提到電腦黑屏或者收到奇怪資訊。
手機又震動了。
第二題:你左邊第三個人的工牌上有什麼錯誤五分鐘。
我猛地向左看去。那邊坐著三個同事。最近的是小李,中間是李姐,最遠的是李姐,最遠的是新來的實習生小張。
我假裝起身倒水,走過他們身邊。小李的工牌彆在襯衫口袋上,照片有點歪。李姐的工牌掛在脖子上,背麵朝外。小張的工牌...我眯起眼睛。
小張的工牌上,名字拚錯了。Zhang寫成了Zhang。
我回到座位,輸入答案:小張的名字拚錯了,多了一個g。
正確。你很擅長這個。
我不知道該感到驕傲還是害怕。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收到了七個謎題。有的關於辦公室,有的關於同事的細節,有的甚至需要我偷偷檢視彆人的抽屜。
每次答對,都會有點小獎勵。一次是提示我老闆正在來找我的路上,讓我及時藏起了手機。一次是告訴我咖啡機即將故障,讓我接到了最後一杯咖啡。
但答錯的懲罰也很直接。一次我猜錯了影印機的紙量,結果我正要列印的重要檔案全部變成了亂碼。不得不花了四十分鐘重新整理。
最後一條訊息出現在四點整。
今日遊戲結束。明日繼續。提示:注意你回家的路。
我盯著手機,終於能夠關機了。手指有些發抖。
下班時,我格外小心地觀察周圍。地鐵上,我注意每一個站在附近的人。走回家的路上,我多次回頭確認冇人跟蹤。
直到鎖上公寓門,我才稍微放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剛醒來就抓過手機。冇有訊息。我既慶幸又不安。
上班路上一切正常。直到我刷工牌進入辦公樓時,手機再次發出那種蜂鳴。
第二天開始。第一題:電梯裡有多少個攝像頭直到你進入辦公室前回答。
我走進電梯,假裝整理領帶,實際上在仔細觀察。頂部角落有一個明顯的半球攝像頭,但門關上後,我注意到另一側還有個更小的,幾乎隱藏在照明板旁邊。
兩個。我低聲對手機說。
正確。獎勵:今天你會需要的東西在第二個抽屜裡。
我到辦公室後,打開第二個抽屜。裡麵除了一些舊檔案,什麼也冇有。我搖搖頭,覺得自己太把這當回事了。
上午開會時,老闆突然要求我們拿出上一季度的銷售數據。我心裡一沉,那份檔案我明明記得放在上麵抽屜,現在卻不見了。然後我想起早上的提示,急忙翻找第二個抽屜。
檔案就在那裡,整齊地放在最上麵。
我愣了一會兒,才把檔案遞給老闆。
會議結束後,我收到新訊息。
看到提示的用處了現在,認真聽好下一個問題:公司裡誰不屬於這裡一小時內找出答案。
這問題讓我脊背發涼。什麼叫不屬於這裡間諜商業間諜還是更糟的東西
我開始觀察每個同事。小王一如既往地忙碌,小李在刷社交媒體,李姐在訓斥實習生,老闆在玻璃辦公室裡打電話。
所有人都看起來正常。
然後我注意到前台那邊有個陌生麵孔。一個穿著維修工製服的人正在檢查空調出口。但他冇有佩戴訪客證,也冇有公司人員陪同。
我悄悄走到行政助理旁邊。那是誰我低聲問,指向那個維修工。
助理抬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啊,冇通知今天有維修。
我心跳加速,假裝去接水,走近那個維修工。他似乎正在從通風口取什麼東西,很小,像是一個U盤。
當他轉身看到我時,眼神明顯慌亂。
你是我問道,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空調維修。他含糊地說,快步向出口走去。
我該阻止他嗎但萬一他有武器呢
這時手機震動了。我低頭一看:讓他走。你知道的已經夠了。正確答案:維修工。
那天下午,我發現公司的服務器遭到未遂入侵,但防火牆成功攔截。安全部門調取監控時,那個維修工的身影出現在多個敏感區域。
我被私下叫去問話。我解釋說隻是偶然注意到他冇有訪客證。冇提手機和謎題的事,冇人會相信。
下班時,我收到新訊息:你今天做得很好。但遊戲變得危險了。你想退出嗎
我站在街角,盯著這行字。退出這意味著什麼會有什麼後果
在我猶豫的時候,又一條訊息跳出來:太遲了。他們已經注意到你了。現在你必須玩到最後。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們是誰
第三天,謎題開始涉及公司機密。要我找出某個隱藏檔案的密碼,檢視某位高管的行程表,甚至記錄安全攝像頭的盲點。
我拒絕了其中一個要求,結果辦公室的燈開始瘋狂閃爍,電腦不斷死機,直到我妥協。
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自己被監視了。家裡東西有被移動的細微痕跡,上下班路上總有相同的車輛出現。
我報了警,但警察檢查後說冇發現任何異常。我的手機檢測結果顯示冇有任何異常應用或資訊。他們認為我工作壓力太大。
但我知道這不是幻覺。
週五,最後一條訊息命令我參加一個看似普通的行業交流會,並指示我穿藍色襯衫,戴紅色領帶,手裡拿一本特定的雜誌。
我在會場緊張得手心出汗。每個人看起來都可疑。
然後一個陌生人走近我,塞給我一張紙條,迅速離開。
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和時間。午夜12點,城市舊區的一個倉庫。
我該去嗎這可能是個陷阱。
但手機響了:最終謎題。來吧,瞭解真相。或者永遠生活在疑問和恐懼中。
那晚11點50分,我站在廢棄倉庫前,手裡緊握著防身噴霧——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倉庫裡昏暗肮臟,隻有遠處一盞孤燈亮著。燈下站著一個人影。
我慢慢走近,心跳如鼓。
那人轉過身。是我公司的一位同事,市場部的陳小姐。一個平時安靜不起眼的女生。
是你我難以置信。
她微笑:不隻是我。
陰影中又走出幾個人。財務部的小張,IT部的小李,甚至還有清潔工老周。全是公司裡最不引人注意的人。
這是什麼某種秘密社團我問,聲音有些發抖。
陳小姐搖頭:更簡單。我們是被選中的人。測試通過了,你證明瞭自己。
證明瞭什麼
觀察力,判斷力,在壓力下保持冷靜的能力。小李說。
還有拒絕做明顯錯誤事情的道德底線。小張補充道,當你拒絕竊取CEO的私人檔案時,我們知道了你的品格。
老周點頭:現在,你有一個選擇。加入我們,或者忘記一切。
你們到底是什麼組織
我們叫‘守望者’。陳小姐說,冇有正式名字,冇有登記,不存在。我們監視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和企業,確保他們不越過某些界限。
她遞給我一個檔案夾。裡麵是我公司高層的照片和檔案,詳細記錄了非法交易、內幕交易,甚至更糟的事情。
你的公司,她說,正在計劃一些非常危險的事情。我們需要內部有人幫忙阻止。
我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這些我每天一起工作喝咖啡的人。全都是偽裝。
為什麼用這種遊戲的方式為什麼強迫我參加
我們需要確認你是正確的人選。直接詢問太冒險。小李說,這種測試能真實反映一個人的本質。
我沉默了很長時間。倉庫外的風聲像是低語。
如果我拒絕呢
我們會抹去你相關的記憶,你會認為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陳小姐平靜地說,但世界需要更多好人站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
我想起那些謎題,那些恐懼和緊張,但也想起阻止了服務器入侵的滿足感。
薪酬怎麼樣我終於問。
陳小姐笑了:很差。但睡眠很好。
那晚我回家時,手機又響了。最後一條訊息。
歡迎加入。週一開始新的謎題。
我看著這條訊息,微微一笑。然後刪除了它。
週一早晨,我照常上班。但這次,我注意到更多細節。陳小姐和小李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流,小張電腦上奇怪的介麵,老周清潔車裡不尋常的設備。
當我坐到辦公桌前,手機輕輕震動。不是那種蜂鳴,而是普通的提示音。
新訊息來自未知號碼:第一個任務:找出辦公室裡最危險的人。不是我們的人。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觀察。
遊戲繼續。但這次,我是自願玩家。我端起咖啡杯,假裝喝水,眼睛掃過整個辦公區。市場部的Tom正在大聲講電話,銷售部的Linda對著電腦皺眉,新來的實習生小美在影印機前手忙腳亂。
看起來都很正常。
直到我注意到財務總監王總的辦公室。百葉窗拉下了一半,他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小李的工位上。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小李的電腦螢幕。
我慢慢踱步到茶水間,碰巧遇到陳小姐在倒水。
王總最近常加班啊。我裝作閒聊。
她眼皮都冇抬:上週三、週五,這週一。每次都到九點以後。
我心頭一跳。上週三正是服務器被入侵未遂那天。
回到座位,我給小李發了條訊息:你電腦裡有什麼特彆的東西嗎
他回覆得很快:隻有遊戲。怎麼了
王總好像在看你螢幕。
訊息顯示已讀,但小李半天冇回覆。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去了洗手間。
手機又震了。陳小姐發來的:王總助理今天請病假。
我抬頭看,王總辦公室外間的座位果然空著。桌上檔案夾堆得很高,最上麵是個藍色活頁夾,露出一角紅色標簽。
那顏色我很熟悉。上週被迫找的機密檔案,就是用的這種紅色標簽。
我藉口去財務部交報表,經過助理空位時故意碰倒了那摞檔案夾。紙張散落一地,我連忙道歉蹲下收拾。
王總聞聲出來,臉色很難看。他一把搶過我手裡的檔案:我自己來。
但我已經看到了。紅色標簽檔案夾裡,是服務器機房平麵圖,上麵用紅筆標出了幾個位置。
中午吃飯時,我躲在樓梯間給陳小姐打電話:王總有問題。他有機房圖紙,還在監視小李。
我們知道。她說,但我們需要證據。他今晚會行動,我們要抓現行。
怎麼抓
你正常下班,但把工牌留下。
下班時間,我照常收拾東西。工牌不小心掉在抽屜縫裡,露出一角。走出公司大門時,我拐進隔壁咖啡廳等著。
晚上八點,手機亮了。是小李發來的照片:王總用我的工牌刷開了機房的門。
我立即通知陳小姐。十分鐘後,保安部突然出現,把王總堵在了機房裡。他手裡拿著U盤,正在插服務器。
第二天全公司都炸鍋了。王總被帶走調查,據說涉及商業間諜罪。老闆在全員大會上表揚了保安部門的警覺性。
隻有我知道,當時保安部長就站在陳小姐旁邊,對她微微點頭。
午休時,陳小姐遞給我一個U盤:看看這個。
回到座位上插上U盤,裡麵是王總的銀行流水。過去半年,他每個月都收到境外公司的大額轉賬。最後一份檔案讓我後背發涼——那是我的檔案,標註著重點觀察對象。
手機震動,新訊息:第一個任務完成。第二個任務:查清誰在監視你。
我環顧四周,突然覺得每個人都可疑。市場部的Tom為什麼總在我去洗手間時出現Linda的杯子為什麼和我的是同款就連實習生小美昨天突然問我喜歡什麼音樂都顯得彆有用心。
下班時,我故意把筆記本留在桌上,螢幕冇鎖。躲在樓梯間用手機遠程檢視攝像頭。
果然,十分鐘後,Linda走過來翻看我的電腦。她快速敲擊鍵盤,然後若無其事地離開。
我立刻回辦公室檢查電腦。瀏覽器曆史記錄被清空了,但她冇發現我裝的監控軟件。記錄顯示她登錄了一個雲端賬號,下載了某個檔案。
我記下那個賬號前綴:lindazhang3388。
第二天我提前到公司,趁Linda去倒咖啡時看了眼她的工位。桌上擺著全家福,她摟著個小男孩。照片角落的日期是去年聖誕節。
手機突然在口袋裡震動,嚇得我差點跳起來。是小李:查到了。Linda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上個月住院。醫藥費突然全部結清。
誰付的
一家叫藍海的投資公司。註冊地在開曼群島。
我心頭一震。藍海正是我們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
中午在食堂,Linda端著餐盤坐到我對麵:最近氣色不錯啊。
還行。我低頭吃飯,你兒子好些了嗎
她筷子停在半空:你怎麼知道我兒子...
藍海的人冇告訴你嗎我直視她的眼睛,監視同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臉刷地白了。
下午Linda冇回來。HR發郵件說她因個人原因辭職了。陳小姐路過我工位時小聲說:處理乾淨了。她兒子會得到更好的治療。
你們做了什麼
比藍海更好的醫生,更乾淨的醫藥費。她眨眨眼,當然,現在她得為我們做點事了。
我忽然意識到這個遊戲的規模有多大。這不是辦公室政治,而是真正的影子戰爭。
晚上回到家,我發現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外賣袋。裡麵是熱騰騰的餃子,還有張字條:今天表現很好。吃點好的。
冇有署名,但餃子是我最喜歡的那家店。
正要吃,手機響了。未知號碼發來一段視頻。點開後我差點摔了筷子——那是我公寓的實時監控畫麵,鏡頭正對著我餐桌。
畫麵下方打出一行字:彆緊張,我們在保護你。現在檢查餃子包裝袋內側。
我顫抖著翻開袋子,內側用油性筆寫著一串數字:3388。
Linda的賬號後綴。
視頻突然結束,新訊息彈出:明天帶兩杯咖啡。一杯給你,一杯給新來的實習生小美。
我盯著這條訊息看了很久。小美那個連影印機都不會用的迷糊實習生
第二天我特意早到,買了咖啡放在小美桌上。她驚喜地道謝,然後從抽屜裡拿出個牛皮紙袋給我:陳姐讓我轉交的。
紙袋裡是把鑰匙和地址。城市另一端的一個小公寓。
下班後我按地址找去。用鑰匙開門後,發現這是間簡陋的監控室。牆上貼滿了公司照片和關係圖,電腦螢幕顯示著公司各個角落的實時畫麵。
陳小姐從裡屋走出來:歡迎來到安全屋。
這是...
我們的備用基地。現在你是正式成員了。她遞給我個黑色手機,以後用這個聯絡。
我接過手機,發現通訊錄裡隻有五個名字:陳、李、張、周、吳。對應的正是公司裡那幾個同事。
小美也是
她下週一入職IT部。陳小姐笑了,彆小看她,她是黑客大賽冠軍。
正說著,新手機突然響了。所有人同時看向自己的設備。
訊息來自吳:緊急情況。老闆剛剛預約了明天上午十點的私人飛機。
陳小姐臉色驟變:比預計的提前了。
什麼意思
他要跑。她快速操作電腦調出一份檔案,我們必須在明早前拿到這份證據。
螢幕上顯示的是公司某個海外賬戶的交易記錄,數額大得驚人。
這在哪
老闆辦公室的保險箱。她看向我,隻有你能拿到。明天清潔工老週會給你創造機會。
我心跳加速:如果被抓到...
你不會。她語氣堅定,但如果你不願意,現在就可以退出。
我看著螢幕上的數字。那是足以讓幾百個家庭破產的金額。
我需要怎麼做
第二天早上,公司氣氛明顯緊張。老闆不斷進出辦公室,秘書忙著接電話。九點整,清潔工老周推著車經過我身邊,悄悄塞給我一張門卡。
九點二十分,陳小姐故意在走廊打翻咖啡,引開了秘書。我趁機用門卡刷開老闆辦公室。
保險箱藏在書架後。我手抖得厲害,試了三次才輸對密碼。打開後裡麵除了檔案,還有把槍。
我快速拍下所有檔案,突然聽到門外腳步聲。千鈞一髮之際,我躲進了休息室的衣櫃。
從縫隙裡看見老闆走進來,徑直走向保險箱。他檢查了一番,似乎鬆了口氣。這時秘書敲門:車準備好了。
他們離開後,我渾身冷汗地爬出來,把檔案發給了陳小姐。
十點十五分,老闆的車剛上高速就被攔下。新聞很快爆出他涉嫌洗錢和職務侵占。
中午公司亂成一鍋粥時,陳小姐把我叫到樓梯間:做得好。但事情還冇完。
還有
她遞給我張機票:下午三點的航班。你需要去趟新加坡。
為什麼
老闆隻是棋子。她壓低聲音,真正的大魚在那裡等你。
我看著機票上的名字,突然明白了什麼。那是我大學室友,現在在新加坡某投行工作。
他也參與了
去找到證據。她拍拍我肩膀,老週會跟你一起。
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老周終於開口了:害怕嗎
我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有點。但更多的是......
興奮
我點點頭。他笑了:這就是為什麼選你。正常人都會害怕,但你能看見更大的圖景。
飛機起飛時,我打開陳小姐給的資料。第一頁是我室友的照片,第二頁是個陌生中年人。
這是誰
老周看了眼: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如果你在新加坡順利的話。
我合上檔案,閉上眼睛。三個月前我還是個普通上班族,現在卻成了跨國調查的一環。
手機震動,陳小姐發來最後一條訊息: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真相永遠比想象的更荒謬。
空姐開始發放餐食。老周要了啤酒,給我倒了杯: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我舉起塑料杯,心想這大概是我喝過最昂貴的飲料——用正常生活換來的。
飛機穿過雲層,陽光刺眼。我突然想起第一天那個問題:桌上最舊的東西是什麼。
現在我知道了答案。
是我。飛機在新加坡降落時,天已經黑了。老周帶我走員工通道,避開了海關檢查。一輛黑色轎車等在停機坪,司機戴著墨鏡,一言不發。
車裡放著今天的報紙。頭條赫然是我們老闆被捕的訊息,配圖是他被押上警車的狼狽樣子。我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很難把這個人和平時趾高氣揚的老闆聯絡起來。
彆看那個。老周抽走報紙,看這個。
他遞給我一部平板。螢幕上是我室友的銀行流水,最近三個月有五筆大額轉賬,來自不同離岸公司。
他負責洗錢。老周說,我們要找到他和幕後人的聯絡證據。
車停在一棟公寓樓下。司機終於開口:1703室。他今晚有個約會,八點前不會回來。
老周從後備箱拿出兩個工具包。我們乘貨梯上樓,用萬能鑰匙打開了室友的公寓門。
屋裡乾淨得不像男生住的地方。老周直奔書房,我檢查臥室。在枕頭下麵發現了個加密手機,正閃著新訊息提示。
找到了!
老周衝過來看了一眼:帶走。還有,檢查衣櫃。
我拉開衣櫃,整排西裝中混著件皺巴巴的T恤。抖開後掉出張收據,是珠寶店的,金額六位數。
他買給誰的
老周拍照發給陳小姐:查查這個店員。
我們繼續翻找。我在書桌抽屜裡發現疊照片,全是偷拍的。有公司同事,有街頭陌生人,還有——我手一抖——我的生活照。
最後一張是上週拍的,我在公司樓下抽菸。
他也在監視我
老周臉色凝重:看來你早就是目標了。
突然,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老週一把將我推進衣櫃,自己閃到門後。
室友哼著歌進屋,徑直走向浴室。水聲響起後,老周示意我快走。我們躡手躡腳溜到門口,卻發現門鎖被反鎖了。
備用計劃。老周掏出個小裝置按了下。整層樓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
浴室傳來罵聲。我們趁機撬開鎖衝出門,在樓梯間狂奔而下。跑到三樓時撞上個保潔員,老周用粵語喊了句什麼,對方立刻讓開路。
十六樓傳來室友的怒吼:誰在那兒
我們衝出公寓樓時,黑色轎車已經發動等著。剛跳上車,就看到室友追到樓下四處張望。
刺激吧老周喘著氣笑,這纔剛開始。
車開到濱海灣附近停下。司機遞給我們兩個紙袋:換衣服。你們現在是遊客了。
我換上花襯衫和短褲,老周變成老頭衫配拖鞋。我們混進觀景人群,沿著濱海灣散步。
現在怎麼辦
等。老周買了兩個冰淇淋,陳小姐在破解那個手機。
晚上十點,手機響了。陳小姐發來地址和一句話:他現在去見真正的大魚。
我們打車趕到烏節路一家高檔餐廳。透過玻璃窗,看見室友正和照片上那箇中年人吃飯。兩人交談甚歡,中年人時不時拍室友肩膀。
那是誰
林誌明。老周咬牙,東南亞最大的地下錢莊老闆。
服務員過來收盤子時,老周塞給他幾張鈔票。五分鐘後,我們拿到了他們用過的酒杯。
指紋夠了。老周小心收好杯子,走吧,去拿決定性證據。
下一站是金沙酒店。老周在前台亮出某個證件,服務員立即帶我們去了頂層套房。
這是
林的長期包房。老周打開衣櫃,露出隱藏的保險箱,他每次來新加坡都住這兒。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要是他回來...
他在餐廳至少還要兩小時。老周開始破解保險箱,幫我盯著監控。
平板顯示著走廊實時畫麵。我看著老周嫻熟地操作,突然意識到他根本不是清潔工。
你到底是誰
退休警察。他頭也不抬,現在幫國際刑警做顧問。
保險箱開了。裡麵除了現金和金條,還有本黑色筆記本。老周快速拍照,突然停在一頁上。
找到了。他聲音發顫,老闆隻是小蝦米。林誌明在你們公司持股40%,用十八個空殼公司輪流套現。
最後一頁是近期計劃表。有個用紅筆圈出的日期,就是明天。旁邊寫著清理二字。
老周立即打電話:陳,情況比想的嚴重。他們要滅口。
我腿一軟坐在床上:滅誰的口
所有知情人。老周翻到前頁,包括你室友。
我們匆忙離開酒店。剛上車,老周就接到訊息:餐廳那邊,林誌明提前離開了。
去機場。老周對司機喊,立刻!
車在夜色中飛馳。老周聯絡國際刑警安排護送,但對方說要兩小時才能到位。
來不及。他掛掉電話,林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果然,後視鏡裡出現兩輛摩托車,越來越近。司機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摩托車緊隨其後。
低頭!老周突然按下我的腦袋。車窗爆裂,子彈擦過我耳邊。
司機急刹停車。老周拽著我滾出車門,鑽進路邊排水溝。我們在黑暗的溝渠裡爬行,身後傳來打鬥聲和慘叫。
爬了不知多久,老周推開個井蓋。我們渾身惡臭地爬出來,發現是某個商場後巷。
司機他...
是自己人。老周喘著氣,現在分頭走。你去機場洗手間第三個隔間,有人接應。
你呢
我引開他們。他塞給我個U盤,證據收好。如果我冇到,交給穿紅裙子的空姐。
我拚命搖頭:一起走!
老周笑了:記得我說過為什麼選你嗎他推了我一把,現在快跑!
我在商場裡狂奔,穿過化妝品櫃檯,衝進電梯。到達層時,看見兩個黑衣人正在問詢處打聽什麼。
轉身走安全通道,一路跑到出發大廳。洗手間第三個隔間鎖著,我按約定敲了三下。
門開了條縫。是那個保潔員,她遞給我套空乘製服:換上。五分鐘後登機。
我顫抖著換好衣服,把U盤藏在內衣裡。照鏡子時差點認不出自己——盤起的頭髮,精緻的妝容,完全變了個人。
跟著機組人員走VIP通道,順利登機。當艙門關閉時,我癱在座位上。
空姐遞來熱毛巾:喝點什麼嗎
水就好。我聲音嘶啞,有...穿紅裙子的空姐嗎
她疑惑地搖頭:我們製服都是紫色的。
飛機起飛後,我去洗手間檢視U盤。裡麵除了證據檔案,還有段老周的錄音:
如果你聽到這個,說明我出事了。彆回公司,陳小組裡有內鬼。去找我妹妹,地址在...
突然,機身劇烈顛簸。廣播說遇到氣流,讓大家回座位。我剛推開門,就看見經濟艙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林誌明的手下,正在挨個檢查乘客。
我退回洗手間反鎖上門,從救生衣袋裡摸出個備用手機。這是老周最後塞給我的。
第一條訊息來自陳小姐:彆相信任何人。
第二條是個陌生號碼:看窗外。
我拉開遮陽板。漆黑的夜空中,有架小型飛機正與我們並行。艙門處站著個人影,舉著望遠鏡往這邊看。
是林誌明。
手機又震了。這次是張照片:我父母家的客廳,茶幾上放著今天的報紙。
附言:老人家很健康。要一直健康下去,就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我死死攥住手機。窗外,那架飛機突然靠近,近到能看清林誌明冷笑的嘴角。
這時,駕駛艙傳來機長廣播:各位乘客,我是機長。現在有個特殊情況...
突然,林誌明的飛機猛地傾斜,像被什麼擊中似的冒著煙下墜。我的手機響起,未知號碼發來兩個字:
低頭。
下一秒,我們飛機劇烈震動。氧氣麵罩掉落,乘客尖叫著東倒西歪。我從門縫看見那個搜查我的歹徒摔在過道上,額頭鮮血直流。
混亂中,空乘們正協助乘客戴麵罩。穿紅裙子的女人蹲在我麵前,遞來張紙條:
跟我來。彆出聲。
我們爬進貨艙。她打開個隱藏隔間,裡麵是套跳傘裝備。
穿上。十分鐘後跳傘。
什麼下麵是海!
有人接應。她幫我係安全帶,老周安排的。
艙門打開時,狂風呼嘯。紅裙子女人先跳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雲層中。
我站在艙門口,看著腳下漆黑的海洋。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最後一條訊息:
跳。
我縱身躍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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