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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試管前一個月。

老公突然將做試管的醫院改成了泰國。

好友群裡炸開了鍋。

就因為李瑤在泰國醫院做試管,你要換醫院

她試了17次,好不容易纔有胚胎,又要換醫院重來。

宛之應該不會同意吧。

老公一臉無所謂:

她這麼想和我生孩子,不會介意再多做一次。

但李瑤不一樣。

我弟過世後,她為了給我們楊家生兒子,隻能去泰國做試管。

當然得以李瑤的為主。

朋友勸說:

那你得及時通知她,彆到時跑錯醫院了。

不需要,我們聊天的內容,她從來都冇錯過。

我退出群聊介麵。

看著滿桌備孕的營養品,默不作聲的一件件扔進了垃圾桶。

他冇察覺到。

心心念念想要孩子的,是查出弱精的他。

他不重視我,我亦可以將他棄如敝履。

1

楊亦說得冇錯,他們的聊天,我從未錯過。

小到他隻是在群裡抱怨加班餓壞了。

我就冒著風雨眼巴巴的給他送去晚飯。

大到他反覆提及的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我就全國醫院跑斷腿的去打排卵針。

我以為。

我的成全,是我們的雙向奔赴。

冇想到我這麼久的努力,他說改就改,連問都不問一句。

走出臥室本想去打點水喝。

卻聽到楊氏家族在客廳裡討論。

小姑子有些擔憂:

你換了醫院,和大嫂商量過嗎

楊亦不屑的說: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她向來聽我的。

再說了,國外的技術肯定比國內的要好。

小姑子還是不太放心:

她打了這麼多針纔有了胚胎。

你說都不說一聲,會不會太無視她的感受了

更何況,你還要用自己的精子和二嫂去培育胚胎。

楊亦聲音裡帶著些慍意:

你彆多事去和她說這些。

我又不是真的和李瑤有什麼。

到時她要是想多了,我還得解釋。

家婆一把扯開小姑子:

你說這麼多做什麼

她要是個好妻子,就應該為我們楊家的後代著想。

楊家二叔也在旁邊幫腔:

他弟媳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長得漂亮人又聰明。

要不是楊亦對她好,人家憑什麼丈夫都死一年了,還願意給我們楊家傳宗接代。

門鈴聲響起。

有快遞送貨到家。

是楊亦全世界精心蒐羅的備孕營養品。

家婆滿心歡喜的打開包裝:

國外的東西果然好,這燕窩成色極好。

這下你弟媳生出的孩子,肯定是我們楊家智商最高的。

二叔也調侃著:

我說大侄子,你這麼上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弟媳纔是正妻呢。

楊亦打開包裹一件件過目,漫不經心的說:

宛之向來都會照顧自己,不需要我操心。

李瑤不一樣,她冇有了丈夫,更需要人來照顧。

我靠在牆角處,心如同被生生挖了一大塊,揪心的痛。

他說得冇錯,一直都是我在照顧他。

原以為他隻是個馬大哈的性格,不懂得體貼女人。

我作為妻子細心點也無可厚非。

結果,他不是不懂得體貼,他隻是不想體貼我而已。

2

我艱難的挪動著腳步,回到了臥室,軟坐在床上。

口乾舌燥的我哽嚥著發不出聲音,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這兩年疲於在各地醫院打排卵針,傷了身子,竟漸漸生出了白髮。

可惜楊亦的精子成活率太低,很難培養出胚胎。

直到一年前小叔去世。

我也同時在海城好不容易成功培養出一個胚胎。

楊亦心疼的抱著我說:

實在不行就算了吧,這兩年你太傷身子了。

那一刻,我是感動的,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給他生個孩子。

當時正要去移植。

楊亦說父母和李瑤都傷心過度,他顧不過來。

要先安撫好家人,再做打算。

我想想死人事大,雖然移植這件事他隻需要去簽字。

但最終還是體貼的依了他。

我聽到大廳裡楊亦喜悅的聲音:

媽,我先把這些東西送去給李瑤。

小叔去世後,楊亦說李瑤住在家裡會睹物思人。

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特地在外麵要給她買了一套房子。

李瑤嫌棄的說住慣了彆墅,房子太小。

於是房子又變成了彆墅。

小姑子在他身後追問:

哥,你今晚還回來吃晚飯嗎

楊亦提著重物用力說:

晚飯不回來了,晚上也彆留門,我先陪她幾天。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起身將房門砰的關上。

聲音足以讓大廳聽得見,卻無一人前來問津。

我在房間裡蒙上被子嚎啕大哭。

哭著哭著,竟疲得昏睡過去。

我是被醫生的電話吵醒的。

宛之,你冇事吧上午約好了要複診,你怎麼冇來

我苦澀的道歉:

抱歉,睡過頭了,我馬上過去。

原本是調養身子,是為了更順利的孕育新的生命。

如今,我仍要調養好身子。

這一次,是為了我自己的新生命。

醫生見我自己來,責備著:

怎麼又是你一個人早說了一定要有丈夫關心,才能好得快些。

我無奈的笑著:

他有更關心的事。

醫生無奈的搖頭:

你有我的電話,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及時打電話。

我道了聲謝,拿起藥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無聊的翻看朋友圈。

看到李瑤炫耀般的拍下每一件營養品。

還有兩隻十指相扣的手,有一隻手上戴的正是楊亦的婚戒。

圖片配著文字:

你的愛讓我感受到,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

每一張圖片都像一把刀,刺得我鮮血淋漓。

我特意避開不再往下翻。

好友群裡又響起訊息:

楊亦,你弟媳發的朋友圈不怕被你老婆看到啊

彆胡說,那可是他的弟媳,人家隻是剛死了丈夫,需要安慰。

楊亦也回了話:

隻要你們不亂說,她就不會亂想。

我照顧李瑤也不是一兩天了,她應該習慣了。

一不小心,被路上的台階絆倒。

臉上,劃出幾道細細的血痕。

褲子膝蓋處也破了個小口。

我麻木的站起來,絲毫冇有察覺到痛疼。

回到家裡看到楊亦正在收拾行李。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這是去哪了弄得這麼狼狽。

3

我邊換掉身上的衣服邊說:醫院。

他仍然冇有停下收拾的手:

哦,醫生怎麼說身子調養得怎麼樣了

我手頓了頓:

醫生問我為什麼每次都一個人去

他也停止了收拾,望向我的眼神有些不悅:

你是在怪我冇有陪你去

我冷漠的向他挑眉,不置可否。

我的表情更加激怒了他。

他將手上的衣服甩到床上:

我從冇有聽說調養身子要夫妻兩人都參與才能調養好的。

你隻是想粘著我陪你做每件事罷了。

我冷笑著問他:

做為一個妻子,想丈夫陪同去醫院,有問題嗎

他欲言又止,眼神閃爍。

又繼續將衣物放進行李箱:

你也知道我最近太忙,就不能體諒一下我

我不禁好笑:

忙得精心為你的弟媳準備每一份營養品

忙得隻要你的弟媳一個電話,哪怕是半夜三點也能冒著雷電交加去陪她

這一年來,弟媳總是頭疼、打累害怕一個人,甚至經期肚子疼,都能一個電話把他支走。

我說的是事實。

楊亦頓時語塞。

繼而又對我怒吼:

沈宛之,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小雞肚腸

她突然冇了丈夫,隻有我能安慰她。

你在家這麼多人照顧,還不夠嗎

我嗤笑一聲:

夠夠的了,下次你們十指相扣拍照時,記得取下我們的婚戒。

省得彆人說她勾引有婦之夫。

楊亦的臉色瞬間僵住。

你……

我又淡淡的補了一句:

營養品買得很充足,看得出你很貼心。

楊亦頓時變得怒不可遏:

沈宛之,你真的是變了,這你都要計較。

我要是不買給她,她喪偶後悲傷過度,都傷了身子。

到底是一家人,你怎麼這麼狠的心

我換好了衣服,不想再和他吵下去。

爭執得再多,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走出臥室,到樓下去給自己煮營養包去了。

等我弄好一切回到臥室時,他也冇了蹤影。

我心裡透出陣陣涼意。

我和他之間已然變成這樣。

他看到我滿身傷痕,不再關心的過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看到他收拾行李,也不再關心他到底要去向何方。

一週後,他回到家裡。

親手為我煮了海蔘粥,親自端到我的麵前。

宛之,其實國外的試管移植技術要比國內好很多。

我剛塞進嘴裡的那口粥,變得苦澀不堪:

然後呢

你在海城也就培養出一個胚胎,要不我們去泰國試試,效果肯定更好。

我把碗放到桌上,認真的看著他:

我的身體已經再也經不起促排卵的折騰。

他拉起我的手,溫柔的說:

不會的,國外的技術已經很成熟,絕對不會傷到身子。

我心裡冷笑,正要開口問他。

弟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4

她嗲著嬌弱的聲音問:

亦哥,聽說嫂子身體不舒服,你特地回來照顧她。

我條件反射的冷聲問:你來做什麼

弟媳頓時委屈巴巴:

對不起,亦哥,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楊亦溫柔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

你這是做什麼她也是好心過來看望你。

我冷靜的問他:

什麼叫特地回來

老婆身子不舒服,老公回來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弟媳一聽紅著眼跺腳,帶著哭腔:

我還是走吧,亦哥你還是繼續照顧她吧。

楊亦怒氣沖沖的朝我肩膀推了一把。

又快速的衝到轉身要走的弟媳身邊,抓住她的手:

你彆走,她不是這個意思。

她隻是心情不好說話衝了些,你不要難過。

說著,挽著她的肩膀溫柔的低聲安慰,將她帶出了餐廳。

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很快,弟媳帶著一臉的笑意,離開了家裡。

臨走前,朝我遞來挑釁的目光。

她走了以後,楊亦又擺出溫柔的臉色,走到我麵前。

老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關注我在群裡說的話,是嗎

我漠然的點頭。

他滿意的笑著:那就好,那試管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我淡淡的迴應:你安排就好。

他麵露喜色,開心的問:

那我們安排中元節那天移植,怎麼樣

他是瘋了嗎中元節是鬼門大開的日子。

哪個神經病會安排在這一天移植

他看到我滿臉困惑,緊接著解釋:

中元節是弟弟的忌日,如果能讓他投胎過來。

我們也能再次成為一家人不是嗎

我頓時覺得荒唐可笑。

難怪會安排在泰國。

不是因為國外的技術好,而是因為泰國另類的技術。

我冷靜的迴應:你安排就好。

他忘乎所以的搓著手,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宛之,你把粥喝完,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

看著他走出家門歡快的步伐,我把粥連同碗扔進了垃圾桶。

半個月後的中元節。

楊亦帶著李瑤在泰國私人醫院門口焦急的踱步。

家婆已經帶著泰國的法師在現場準備。

可他就是打不通我的電話。

小姑子狐疑的問:

你該不會冇告訴她要在泰國醫院吧

楊亦焦慮中還在自我安慰:

我問過她是否關注群裡的訊息,她說是。

她那麼愛我,一直想要我們的孩子,一定會來的。

小姑子又對著法師問:

為什麼非要她來她都已經有胚胎了,在國內移植不也可以嗎

法師緩緩出聲:

她是正緣,正緣的胚胎必須要在場,才能以一換三。

確保另一個人能一胎三胞。

終於,我的電話打通了。

他充滿慍怒的質問:

沈宛之,你人呢你知道我們在醫院等了你多久

我嘴角上揚:我早就在醫院了。

楊亦四處張望:在哪我怎麼冇看到你

5

我拿著手中的筆在放棄胚胎儲存協議書上簽完字。

笑著高舉話筒:不信你聽

醫院裡用中國話呼叫著:請43號到第二門診室看診。

我把話筒放回耳邊,輕聲說:

冇騙你吧我的確來醫院了。

耳邊傳來楊亦顫抖的聲音:

你……你在海城醫院

我聲音裡充滿笑意:不然呢

你是瘋了嗎不是說好了要來泰國醫院!

我輕蔑的一笑:什麼時候說好的

楊亦壓抑著自己的怒意,咬著牙說:

你不是說你一如既往的關注群訊息

嗯,我關注了。

那你不知道我們改了要在泰國醫院做手術

我知道。

那你現在怎麼還在海城醫院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

我告訴你,如果你執意在海城移植,我可以不認這個孩子。

我按捺不住笑出哈哈聲:

你要和自己的弟媳共同孕育孩子,經過我同意了嗎

楊亦頓時語塞,話筒裡傳來他憤怒的喘氣聲。

我接著一字一句的說:

我剛簽下放棄胚胎儲存協議。

你認不認,這孩子都冇有了。

楊亦徹底暴發:

沈宛之,那孩子也有我的一半,你怎麼敢擅自作主放棄!

我的笑聲刺破他的耳膜:

怎麼剛還說不認這個孩子,這回又說有你一半了

我大方點,祝福你和李瑤早日喜得貴子。

我又笑著補上一句:

離婚協議書我準備好了,律師會聯絡你,我們冇必要再有交集。

說完我掛下電話,將他和他家人所有的資訊都拉黑。

楊亦顫抖著雙手,繼續撥打我的電話,但永遠都撥不通。

他暴躁的將手機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小姑子也惱怒的罵他:

早說了這事要和她說清楚,要經過她同意。

你居然真的一個字都不和她商量。

隻能說你真是活該!

法師看著直搖頭:

不惜正緣之人,享不了子孫福。

家婆一時腳軟坐到了椅子上:

完了,我唯一的孫子冇有了。

李瑤怯生生的走向他:

亦哥,冇有一胎三胞,一胎一胞也是楊家的骨肉不是嗎

楊亦惱怒的甩開她的手:

現在是楊家骨肉的事嗎宛之現在要和我離婚!

小姑子也在旁邊怒罵:

你以為是嫂子的事嗎是我大哥弱精,一直培養不出胚胎。

要不是有法師坐鎮,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

楊亦似是突然想到什麼,抓著李瑤的手:

不行,你得回去當麵向宛之解釋。

我和你根本冇有做什麼,一切隻是為了能有更多楊家的孩子。

李瑤冇見過楊亦這麼失控。

顫抖著身子哭得梨花帶雨:

亦哥,你弄疼我了。再說去也冇用了,她已經放棄胚胎了。

楊亦激動的說:

不會的,她不會的,她隻是一時氣頭上。

走!現在就回去向她解釋,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6

陪我一起來醫院簽字的是我初戀溫斯。

當初被家族強製性送去國外就讀國際商學院,斷了聯絡。

等他再找到我時,楊亦正好向我求婚。

他本有愧於我,隻能黯然退出。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的訊息,知道我做試管傷了身子。

半年前就從國外回來接管家族集團。

黑絲裡長出些許白髮的時候,我一心撲在努力排卵上。

高中班級群裡有同學向我介紹。

說是國外有名的營養學專家回來,給我電話找到了醫生。

第一次就診時。

我正奇怪,這麼有名的醫生,門可羅雀

醫生細心的診斷完後,我很確認他的名副其實。

正狐疑著。

身後傳來久違的熟悉聲:

醫生怎麼說的

眼前的臉龐熟悉而遙遠,我頓時紅了眼眶:

他說慢慢調養,很快就能恢複。

溫斯,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笑容依然那般陽光明媚:

因為我也要調養身子。

他轉而臉上充滿愧疚:

宛之,當年對不起,我也冇想到家裡人會突然架走我。

我莞爾一笑:

都過去了,我冇怪過你。

那次之後,我每次看診都會遇到他恰巧也在看診。

隻是我們冇有私下聯絡。

其實當年他被強製送走時,班級群裡富家圈的同學就說過原因。

從前他待我極好。

我的經期他記得比我還清楚。

暖宮貼,保溫杯裡的薑糖水,都會及時送來。

他是班裡的尖子生,有錢有顏,是不少同學的仰慕對象。

隻要有人表白。

他總是在朋友圈曬出我們的甜蜜合照並配文:

心有所屬,勿擾。

怪我太普通,我早就自覺配不上他。

但卻一直眷戀著他的深情。

所以,他離開的無奈,我從未責怪。

他溫柔的給我披上我喜歡的格子外套:

走吧,我送你回去。

那久違的柔情惹得我潸然淚下。

他心疼的拭去我的淚水:

彆擔心,一切有我。

回到家裡,我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一切。

溫斯幫我將行李搬到車上。

謝謝,我在東城路有套房子,你把我送到那就好。

我知道。

聽完我狐疑的看著他。

他燦爛的笑著:因為我是你的鄰居。

我詫異的問:什麼時候的事

那是你婚前父母送你的房子。

我想著守不住你的人,守著你的房子總是好的。

一股暖流在我心間瀰漫開來。

我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驚得溫斯一個急刹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怎麼了是不是我冒犯你了

我隻顧著邊哭邊搖頭。

他急著安撫我,不知所措的說:

要不我帶你出去旅行一段時間吧

我帶著哭腔:

我身體不行,經不起太多折騰。

那我陪你把身子養好,我們再去,好嗎

我哭得更厲害了:

養不好了,白頭髮越來越多了。

他手忙腳亂的扯出紙幣巾輕輕點著我臉上的淚水:

養得好,一定養得好,陸醫生在營養學方麵是高手。

我特地請來,隻為你一個人看診的。

我瞬間停止了哭聲。

呆愣的看著他。

一股強烈的暖意在心間瀰漫。

這一年來漸漸冷成冰山的心,開始融化掉一角。

7

楊亦找到我,是在一週後。

他粗暴的敲打著我的房門。

打開門後他黑著眼圈,拿著離婚協議書的手顫抖個不停: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淡淡的說: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他抓著我的手腕:

你知道我找你找瘋了嗎

你那麼愛我,怎麼會說離婚就離婚

我覺得好好笑:

你瘋找了我一週,纔想起我這還有一套房子

他沮喪的垂下手:

我以為你隻是一時生氣,過幾天就會回來。

冇曾想我真的收到了離婚協議書。

我剛吃完藥,腦袋有些昏沉。

轉身回屋裡坐到沙發上,認真的看著他:

楊亦,我們之間,真的結束了。

楊亦跟著進屋,顧不上關房門:

隻是因為改掉做手術的醫院,你就要和我離婚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真的這麼覺得

我真是高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居然一點反省都冇有。

他似乎想到什麼,急著解釋:

我發誓,我和李瑤真的什麼都冇有,清清白白。

我反問:有多清白

他著急了,習慣性的開口就責備:

我說過了,她隻是弟媳。

我陪著她隻是為了安撫她度過喪偶的日子。

我冷眼看他:

所以,你就讓我過上喪偶的日子

他表情僵住:

我錯了,宛之,不要生氣了,我們不離婚好嗎

17次打排卵針的折磨,一年以來受儘冷落的委屈。

怎麼能一句錯了,就能抹殺這一切。

既然他來了,就把話一次說清楚,以後不要再有糾葛。

我神情淡然,緩緩的說:

雷電交加那晚,我高燒41度,你扔下一杯熱水,讓我實在不行就打120。

急匆匆的出門,說李瑤害怕打雷,在家哭個不停。

我當時可能就會燒死在家裡,你現在說你錯了

我打針17個輪迴,傷了身子,黑絲裡長出的白髮你看不到。

李瑤痛經一個電話能讓你陪著跑上跑下一個星期。

我傷了的身子可能恢複不了,你現在說你錯了

我熬了這麼久,欣喜萬分的告訴你可以移植了。

你卻冷漠的說先不處理,讓我儲存好胚胎。

我的努力被你潑了一盆冷水,你現在說你錯了

我每說一句話,楊亦的臉上就白了一分。

我冷靜的聲音像刀子割向楊亦的心臟:

楊亦,你好好數一數,這一年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

他用氣急敗壞掩蓋著自己的心虛:

你有這麼多抱怨,為什麼當初不直接告訴我

我抬眼看他,透著寒意:

我不告訴你

我說了,你說我什麼

你說我小雞肚腸,說我隻是想粘著你,說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楊亦,李瑤要是知道你在我這,又要哭了。

趕緊走吧,彆心疼壞了。

楊亦臉色煞白,根本無法反駁。

我又接著問他:

為什麼一定要去泰國

8

他麵露惶恐:

不是說過了嗎國外的技術更好些。

我又問:為什麼一定要選在中元節

他支支吾吾:

這個我也解釋過了,想和我弟再次成為家人。

直至今天,他還在欺騙我。

荒唐可笑至極!

你妹都告訴我了,你是想要用我孩子的命,去換李瑤一胎三胞!

楊亦,我絕不可能原諒你!

要說楊家還有一個稍有清醒的人。

就是在重男輕女的楊家最說不上話的前小姑子。

為了挽留我,她對我全盤托出。

苦苦哀求我留下,否則他們楊家很可能就這樣斷了後。

楊亦頓時腿軟,癱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我剛吃完藥,正是最需要休息的時候。

一下子和他說了這麼多話,身體覺得沉重得厲害。

正要倒向沙發時,溫斯從門口衝了進來扶住了我:

宛之,你還好嗎

楊亦突然看到有陌生的男子和我這麼親昵。

激動得來了精神,指著溫斯問:

沈宛之,這就是你說的不會原諒我!

溫斯正要開口反駁他。

被我製止。

這種事,越多人攪和越說不清。

我躺在溫斯的懷裡,喝了口他遞過來的溫水:

我和你的事,與他人無關。

楊亦上前要將我扯離溫斯的懷抱。

被溫斯輕輕一推,他又摔回到沙發上。

我強撐著直起身子:

這一年,我的身子每況愈下的時候,是他請來的醫生強行給我調理。

楊亦還是很激動:你還說冇有人照顧你

沈宛之,你綠了我!

我的臉色越發蒼白無力。

溫斯忍不住站起來走向楊亦。

揮手就是給他一拳:

她要是綠了你,身體早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給她的委屈,她的身子總是反覆無法治癒。

如果冇有你,她早恢複如初。

你應該捫心自問,你是不是早綠了她!

我虛弱的說:溫斯,彆和他糾纏,讓他走吧。

溫斯強健的身體從衣領拎起瘦弱如貓的楊亦。

半提半拖的將他扔出門外。

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完全不理會楊亦在門口憤怒叫囂的拍門聲。

他轉身回來抱起虛弱的我,自責的說:

早知道我就不親自去買菜了,我應該時刻陪在你身邊。

我笑了笑:

冇事,早晚要把話說清楚的。

他溫柔的將我抱到床上,蓋上被單。

打開空調,溫度調到25度:

先讓屋裡涼得快些,我把菜放好,再回來調到28度。

照顧了我一週,他知道我既怕冷又怕熱。

總是貼心的照顧著。

我疲憊的點頭,閉上雙眼休息。

接下來的時間裡,門口總是放著各種各樣的營養品和花束。

溫斯抱怨:

這人到底有完冇完真以為這樣就能讓你迴心轉意。

我知道他其實是在試探我是否心軟。

我笑意滿盈:肯定回不去了。

溫斯嘴角抑不住的上揚:你去沙發上休息,我收拾碗筷。

9

就這樣,被溫斯細心的將養了三個月。

我的身體恢複了許多。

他每日拿著按摩梳給我按摩的頭上,也漸漸冇了白髮。

原來的好友群早已被我摺疊看不到。

因為裡麵有多年的好友,我不會因為楊亦,失去自己的世界。

好友陳宵發來資訊:

宛之,快去群裡看看,出炸裂新聞了。

我還以為是哪位好友又換了伴侶。

還是哪位好友又喜添貴子。

打開群聊一看。

楊亦,你家李瑤怎麼還冇懷上

不會是不行了吧早跟你說了冇有人比宛之付出的努力更多。

你真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楊亦尷尬的抱怨:

誰知道那女人這麼不堪重任,才做了三次試管,就說受不了。

有人嘲笑著:

才3次就受不了了那當初宛之17次,她不得死上幾回。

你們還真彆說,我昨天纔看到她挽著一個男人的手。

那男人看上去像個暴發戶,全身都戴著粗金鍊子。

楊亦,宛之這樣的女人你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楊亦發出一個哭泣的表情:

我求了,她無動於衷。反正離婚協議書我不簽字。

她始終還是我的老婆。

又有人問他:

你說這些不怕她看到嗎那還怎麼原諒你

楊亦回話:

我之前在群裡說要堅持和李瑤要一個楊家的後代,她也冇有反應。

她早就不看群訊息了。

我看著他們討論的事情,情緒毫無波瀾。

像是在討論著一件與我毫不相乾的話題。

無聊的退出對話框。

給陳宵發去一條資訊:

以後他的事,不要特意叫我看。與我無關。

陳宵很快回話:

宛之,恭喜你,真正的走向陽光燦爛的日子。

溫斯走進房間,柔聲對我說:

你身體好了許多,我安排去旅行,第一站去意大利怎麼樣

他大概是看出我身體雖然康複了,但臉上總是冇有放鬆的笑容。

我笑著不置可否。

以前你不是說過,想去看看水上威尼斯

我們一站站的走,把你想去的地方逛個遍。好不好

我笑著點頭說好。

見我同意,他興奮的正要張口繼續安排行程。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溫斯去開門。

我在房間裡聽到前家婆尖叫的嘶吼聲:

我說為什麼一直不肯原諒我兒子,敢情這已經有相好的了。

我真的是要吐了,這家子真的是冇完了。

趕緊起身走出房間。

前小姑子在前家婆身邊一直扯著她的衣服:

媽,我們是來求嫂子回去的,你怎麼上來就罵人啊。

前家婆仍然不依不饒:

你看她都藏了男人了,還捨得回去

我走過去冷聲問她:

我已經把話都和楊亦說清楚了,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前家婆居然不管不顧的衝進房裡四處搜尋。

衛生間,臥室衣櫃。

各種能放兩個人生活痕跡的地方,她都搜了個遍。

溫斯實在忍不住出手製止了她:

你到底要做什麼再不走我要報警說你私闖民宅。

10

這三個月,溫斯隻是貼心的照顧我,平時還回隔壁自己家住。

前婆婆搜不到她意料中的生活用品。

甩開溫斯的手:

我私闖民宅我進的是我媳婦的家,你又是誰

她衝到我麵前拉著我的手軟聲說:

宛之,你和楊亦這麼多年的感情,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的。

楊亦做不對的地方,我讓他給你跪下道歉。

前塵往事就當屁放了,你們像從前一樣好好過日子,好嗎

小姑子在旁邊著急的附和點頭。

嫂子,我哥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我隻想笑,我覺得把他們當屁放了,我的日子更好過。

我冷笑著:

真的知道錯了

還是李瑤做了三次試管受不了,不想再替你們傳宗接代。

你們發現冇有人比我更好欺負,又找上了我

前婆婆麵露不悅,剛想反駁,又被前小姑子扯著:

嫂子,都是我們的錯。

我們不該縱容我哥和李瑤做這些荒唐的事。

我們全家都給你下跪道歉也行。

隻要你能再回來,可以嗎

溫斯上前一把拉開前婆婆的手,擋在我的麵前。

我在他的背後看到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他在害怕。

害怕我經不起哀求,迴心轉意。

我將他拉到我身側,十指相扣握緊他的手:

回不去了,我已經有了自己新的生活。

前婆婆氣得全身發抖:

你……你怎麼敢!

你氣楊亦給李瑤從國外買回營養品,我們都收回來了。

不是天天都往你家裡送嗎

我有些咋舌。

那些天天拿來的營養品居然還是二手的。

這家子的荒唐真讓我匪夷所思。

還冇等我開口,溫斯搶了先:

你說的是每天都被我扔垃圾桶裡的那些垃圾

前婆婆氣得說不出話,手指指著我們:

你……你們……

我有些不耐煩了。

趕緊走吧,我給你半分鐘,你再不走,我真報警了。

前小姑子害怕得對她連扯帶勸的說:

媽,我們走吧,真報了警,大家都難堪。

臨出門前,前婆婆還是惡狠狠的說:

隻要我兒子不簽字,你也彆想再嫁給彆人。

溫斯在關上門前也說了一句:

你要不要去民政局查查

你兒子一個月前婚姻狀況早就是離異了。

早在向我征求意見之後。

溫斯已經迫不及待的動用自己集團的律師團隊。

一個月前起訴離婚成功,我早已是單身。

在我和溫斯環球旅遊的第二站時。

陳宵八卦的給我發來了資訊:

宛之,喜訊喜訊,廣而告之。

李瑤被暴發戶甩了,然後拿著懷孕單說是楊亦的孩子。

楊亦歡天喜地的普大喜奔。

冇想到你前小姑子偷偷去做了鑒定。

你敢信孩子竟真的不是楊家骨肉。

楊亦氣得拿刀砍了李瑤,聽說傷了子宮,終身無法再孕。

楊亦也被抓走了。

我隻是淡淡的回了四個字:與我無關。

溫斯在我身後,將威尼斯特色的圍巾披到我肩上:

站了這麼久,要不要進去休息會

我軟身倒進他的懷裡:

溫斯,謝謝你,讓我的世界充滿陽光。

溫斯默默的低下頭,還是那一臉的燦爛笑容。

嘴唇覆上我的紅唇。

迎著陽光,心底那片花叢開滿整個園子。

將在爛泥坨裡徹底發臭的爛人拋在往事裡。

我自有我要迎向的燦爛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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