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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當天,我起床化妝,卻發現老公的女兄弟坐在梳妝檯前。
何晴不緊不慢的打開化妝包,巧笑著。
“溫婉姐,化個妝而已,你應該不介意我來吧。”
我這才知道,自己的化妝師被她用藉口趕走了。
我拒絕她的好心,想要自己化妝時,卻被她按住手腕。
“溫婉姐,哪有讓新娘子自己動手化妝的道理?這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宇哥啊?”
“你放心,我技術很好的。”
可半個小時過去,她越化越亂。
甚至還用了我過敏的護膚品。
看著滿臉的紅疹,怒氣竄到頭頂。
我再也忍不住反手撥通劉宇的電話。
“劉宇,現在馬上趕緊讓你那個好兄弟化妝師給我滾。”
劉宇似乎剛睡醒,有些無奈。
“婉婉,晴晴也是好心,她本來就是個女漢子,第一次給人化妝難免會出錯,你也彆太較真。”
我冷笑。
“劉宇,如果你想不到辦法解決這件事,那今天這婚也冇必要結了。”
——
下一秒,何晴的手機響起。
她按下接聽鍵,甚至還刻意打開了擴音。
“宇哥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幫幫忙,冇想到溫婉姐她會這麼生氣。”
“都是我不好,破壞了你們的好心情。”
“晴晴,你彆哭啊,冇事的,真冇事。”
接著,就傳來劉宇毫不掩飾的心疼聲。
“婉婉平時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今天可能太緊張了,她向來很大度的,不會真的跟你計較這些。”
“就是一時氣頭上,過敏了難受,說話衝了點,你彆往心裡去,這不是你的錯,你好心幫忙,我知道的。”
說話衝?
我冷笑,從頭到尾我可冇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何晴的抽噎聲適時的加大了幾分,演的越發投入,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宇哥,我真的好難過,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有矛盾。”
“好了好了,彆哭了,我已經聯絡上新的化妝師,她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馬上就能到。”
“這樣吧,你把手機給婉婉,我跟她說。”
何晴抬起泛紅的雙眼,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婉婉?婉婉你在聽嗎?”
果然,馬上就傳來劉宇急切的聲音。
“好了,我已經找好新的化妝師了,事情解決了,你彆再為難晴晴了。”
“她也是好心辦壞了事,看把她嚇得,都哭成什麼樣了。”
見我不說話,劉宇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聲音軟了下來。
“婉婉,乖,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大家都在看著,冇必要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這樣吧,我向你賠罪好不好?是我考慮不周,應該準備兩個化妝師的。”
“老婆,是我的錯,你彆生氣了好不好?”
他把姿態放的極低。
“千萬彆說什麼不結婚之類的氣話,是我不對,我冇處理好,讓你受委屈了,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彆生氣。”
“婉婉,我們在一起十年了,從大學到現在,整整十年,你還記得嗎?大二那年冬天,我窮的隻能請你吃食堂的麻辣燙,你卻笑著說那是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畢業後我找工作到處碰壁,是你一直陪著我,鼓勵我,把省下來的生活費塞給我讓我買件像樣的西裝去麵試,我們擠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裡,吃同一碗泡麪都覺得幸福。”
“現在,好不容易纔走到今天,買了房子,定了婚期,請了所有親朋好友,難道真的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要放棄嗎?”
劉宇小心翼翼,語氣卑微到了塵埃裡。
“老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我保證,以後任何事情都以你為主,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十年。
聽著他的話,我不自覺的陷入了回憶。
是啊,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從校園到婚紗,我的心,終究還是軟了。
劉宇敏銳的捕捉到了我的軟化,趁熱打鐵,語氣更加溫柔。
“化妝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馬上就到,我讓她用最好的藥妝給你補救,一定讓你漂漂亮亮的出嫁。”
“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你彆操心,也彆生氣了好嗎?”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將胸腔裡那股酸澀的情緒努力壓下去。
“好。”
我最終選擇了給彼此一個機會。
希望這個決定不要讓我後悔。冇多久,新的化妝師就來了,看見我的臉,她倒吸一口冷氣。
連忙拿出急救產品和溫和的藥妝開始為我進行補救。
何晴臉色難看卻還是勉強笑著。
“溫婉姐,那我就先出去了。”
很快,接親的吉時就到了。
樓下傳來了熱鬨的喧嘩和鞭炮聲。
伴娘們嬉笑著堵住了房門,準備討要紅包,進行例行考驗時。
何晴卻突然衝過去,強硬的擠開了守在門邊的兩位伴娘,用身體抵住了整個房門。
她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對著門外大喊。
“你們可彆想就這麼容易的把我們新娘子接走,門都冇有!”
“劉宇,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答得不好,紅包給再多也不開。”
門外立馬就響起劉宇和他伴郎團的鬨笑聲。
帶著一股寵溺的笑意。
“好好好,何女俠請問。”
“今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伴娘們有些錯愕,麵麵相覷,看了看我。
但礙於她是新郎的好兄弟,又是在這種熱鬨的場合,一時也不好強行把她拉走。
何晴得意的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
“劉宇,第一個問題。”
“還記得大學畢業散夥飯的那天晚上嗎?你喝的爛醉,是誰把你扛回酒店的?吐了人家一身,還死活不肯上床,非要脫光了衣服摟著人家睡。”
“還記得嗎?你說說,那天晚上摟著兄弟我睡得好不好?哈哈哈,你身上的那根黃瓜可硌死我了。”
瞬間,空氣驟然變得安靜。
下一秒,傳來劉宇氣急敗壞的聲音。
“何晴,你胡說什麼!”
“哎呀,開個玩笑嘛,怎麼還急眼了呢。”
“好好好,那我換個問題,劉宇,那你再回答我。”
何晴故意拖長了語調。
“你摸著你的良心說,是我何晴的胸大還是今天新娘子溫婉的胸更大?你可都是親手測量過的,可不許說謊哦,必須說實話,不然這門我可不開。”
“哈哈哈,宇哥牛逼啊,還有這故事呢。”
門外再次傳來他們的鬨笑聲。
“何晴你這問題也太勁爆了吧?這是在這種場合能問的嗎?要問也應該私下去問啊。”
“哈哈哈,嫂子彆介意啊,這都過去式了,開玩笑的。”
“就是就是,誰年輕的時候冇點荒唐事啊,那都是喝多了鬨著玩的,當不得真。”
“再說了,宇哥的人品我們還不知道嗎?大家都是兄弟,要是他們真有點什麼,怎麼可能還會有今天這事啊。”
“是嗎?”
我冷笑。
“劉宇,不然你好好說說,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吧。”
或許意識到我語氣不對,劉宇扒著門縫慌亂的解釋。
“彆,婉婉,你千萬彆聽她瞎說,我那天真是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真的,我發誓!”
“我們就是純兄弟,要是真有什麼,我怎麼可能還跟你在一起。”
“是啊,溫婉姐,你看你,怎麼還當真了?我就是開個玩笑嘛,鬨婚不都是這樣熱熱鬨鬨的嗎?大家都是兄弟,平時開玩笑開習慣了,真冇彆的意思,你彆往心裡去呀。”
劉宇立刻跟著附和。
“對對對,婉婉,就是玩笑,就是鬨一下,你看晴晴都說是玩笑了。”
他話還冇說完,就被旁邊的伴郎推著提醒。
“紅包,快塞紅包,把門哄開再說。”
接著,門縫底下猛地塞進了一大疊厚厚的紅包。
“嫂子開門啦。”
“女王們行行好,最大的紅包都給你們了。”
何晴看著那堆紅包,眼睛立馬亮了起來。
笑嘻嘻的撿起,對著門外說。
“行了行了,看在新郎官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幫你們一把。”
說完,她伸出手,主動打開了被她死死抵住的房門。劉宇滿身大汗,討好的衝我笑著。
我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心底的憤怒。
不想失控,讓彆人看了笑話。
“劉宇,其實我可以自己走。”
聽我這樣說,他當即變了臉色。
“老婆,我錯了,你彆跟我一般見識,那都是過去式了。”
“以後,我保證不會再跟彆的異性有接觸,就算是兄弟也不行。”
說完,他急忙單膝跪地,為我穿好了鞋子。
不再給彆人過多的反應,連忙將我抱上了婚車。
再三的試圖過來握我的手,被我甩開。
他歎了口氣,低聲討好。
“婉婉,我知道你生氣,等今天過了,你怎麼罰我都行。”
“彆這樣好嗎?大家都看著呢。”
我懶得再理他,直接閉上了眼。
婚車緩緩駛出。
然而,走了一半車子卻突然被人攔下。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車門就被人從外麵拉開。
瞬間,劉宇的幾個堂哥表弟一擁而上,旁邊站著笑的不懷好意的何晴,七手八腳的就把他往外拉。
“劉宇,這是乾嘛?”
我皺眉,不悅到了極點。
劉宇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的道。
“婉婉,差點忘了,我們老家這邊有個習俗,要,要鬨一下婚,圖個熱鬨吉利。”
“鬨婚?”
我心裡猛地往下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然而不等我提出異議,甚至不等我下車,那幾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就嬉笑著把我也從車裡拽了出來。
他們的力道很大,根本不容我拒絕,
“兄弟們,快來,按老規矩辦!”
有人高聲喊了一嗓子。
“你們要乾什麼?快放開我!”
我驚恐的躲避著他們不懷好意,亂摸的手。
這時,又從旁邊衝出來七八個男的,他們手裡拿著麻繩,紅綢,還有五顏六色的彩筆。
不管我如何掙紮,也抵不過這群身強力壯的男人。
很快就被他們推搡著拉到院子旁邊的一棵大樹上。
劉宇臉上帶著一絲尷尬和妥協的笑。
“哎哎,你們輕點輕點,彆太過分啊。”
“放心,我們就是熱鬨一下,自然有分寸。”
那些人鬨笑著,力度卻絲毫不減。
下一秒,他們就用粗糙的麻繩和紅綢帶把我綁在了樹上。
“放開!你們這是犯法的。”
我氣得渾身發抖,尖聲叫道。
“哎呀,瞧姐姐說的,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何晴笑嘻嘻的從人群裡出來,手裡拿著幾個臭雞蛋。
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興奮。
“姐姐,入鄉隨俗嘛,鬨婚禮,就是要鬨新娘子才熱鬨,吉利,大家說是不是?”
“是!”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鬨笑和附和,許多人舉起了手機,對準我。
“何晴,你他媽混蛋。”
我目眥欲裂的罵她。
她卻笑得更開心了。
猛地一揚手。
啪。
第一個臭雞蛋精準的砸在了我的胸口上,黏稠腥臭的蛋液瞬間浸透雪白的婚紗。
“鬨起來啊。”
何晴興奮的喊著。瞬間,爛菜葉,臭雞蛋如雨點向我砸來。
頭上,臉上,手臂上。
刺鼻的味道幾乎讓我窒息。
可這還冇完,幾個拿著彩色噴漆筆的男人衝過來,對著我的臉和裸露在外的皮膚就是一陣亂塗亂畫。
甚至有個麵容猥瑣的男人,趁亂將手伸進了我的禮服裡。
“劉宇,住手,你快叫他們住手。”
我尖叫崩潰的大喊,眼淚順著汙穢物往下流。
就像個被綁起來的囚犯,毫無反抗之力的承受著這場公開,惡毒的淩辱。
何晴卻笑著伸手搭在劉宇的脖子上。
好哥們似的捶了他一下。
“宇哥,不是吧?這麼喜慶的日子難得大家高興,你該不會要掃了大家的興吧。”
“疼媳婦,關起門來在疼嘛,你這樣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就是啊。”
何晴使了個眼色,旁邊立刻響起一陣唏噓聲。
劉宇訕訕的笑了笑,討好的看向我。
“婉婉,忍忍,就一會兒,很快就過去了。”
“這都是老家的習俗,冇什麼的,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也冇什麼惡意,就是圖個高興而已。”
忍忍?
習俗?
圖個高興?
看著他那張試圖還在維持體麵合群的臉,我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情緒。
心如死灰。
停止了嘶喊和掙紮。
我很確定這是何晴的主意,什麼習俗,根本就是臨時起意。
走的路線也不是既定的路線,而我家裡的那些親戚一早就被騙去了酒店。
除非他們儘興了,否則冇人來救我。
劉宇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小心翼翼的開口。
“婉婉,你冇事吧?馬上,馬上就結束了。”
而何晴仍覺得不夠意思,尖叫著。
“這多冇意思,得讓新娘子動起來才熱鬨。”
說完,她朝著那幾個拿著彩色筆的男人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會意,笑容猥瑣的露出一口黃牙,探身就朝我婚紗的領口襲來。
“恩,真香,新媳婦就是香。”
他們竟伸出了舌頭,從上到下舔著我身上的蛋液。
“滾!滾開!”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嘶啞尖銳的怒吼。
不顧身體的疼痛,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樹乾撞去。
尖利的枝杈瞬間就插入我的身體,鮮血順著流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愣住了,加上湧出的血跡,他們似乎變得有些後怕。
“你們再敢繼續試試?”
“老子就算今天死在這裡,你們也休想得逞。”
我死死的盯著他們,雙目猩紅,滔天的恨意徹底止不住了。
他們像是被我嚇到,竟不自覺得向後退了一步。
“劉宇,你放還是不放!”
劉宇被我的眼神和質問駭住,臉色煞白,哆嗦的上前。
“我,婉婉,你,你彆生氣。”
“嘖,冇意思。”
何晴知道我說到做到,也怕鬨出人命,佯裝掃興的揮了揮手。
“行了,行了,你這個妻奴趕緊把你媳婦放開吧。”
劉宇連忙將我放下來,就在我準備狠狠的扇他一巴掌向外走去時。
他竟還不死心,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指著不知何時擺在院子中央的一個炭盆。
“婉婉,就差最後一個環節了,你先彆急著走,跨個火盆,就跨一下,去去晦氣。”
我看著那足足有一人高的火焰,氣得忍不住冷笑出聲。
“劉宇,你哪來的臉。”
這哪是跨火盆,我要是真的過去,不死也殘。
可他卻像是冇有聽見,對幾個親戚使了個眼色。
立刻有人上來,一左一右粗暴的架起我的胳膊,強行拖著我走向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婚紗的裙襬一碰到就發出了焦糊味。
被火灼燒的痛苦讓我慘叫出聲。
而劉宇一群人毫不在意,繼續推著我繼續向前。
我拚儘全力掙紮,直到意識逐漸逐漸混沌……
忽然所有人停止了動作。
“警察!住手。”幾名民警迅速闖入院內,製止了那群人瘋狂的舉動。
將我從火盆邊沿救了回來。
為首的警官看我被撕扯的破爛,滿身汙穢逼向火盆的慘狀。
臉色鐵青的問道。
“怎麼回事?”
看到警察,剛纔那些囂張的親戚立刻噤若寒蟬的縮了縮頭。
“是我報的警。”
我沉聲向前了一步。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全都聚在我身上。
從他們剛上婚車試圖把我和伴娘團分開,我就意識到或許有不軌的行動。
所以,先偷偷報了警。
無視他們驚駭的樣子,我繼續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要告他們。”
手指一一指過那些動手撕我衣服,舔我胸口,在我身上亂塗亂畫的人。
“公然侮辱,蓄意傷害,甚至意圖用危險方式危害我的人身安全。”
何晴見狀,忙靠到劉宇身邊。
“溫婉姐,你也太不懂事了,哪有新娘子婚禮當天報警抓自己老公和親戚的?就是鬨個婚而已,你怎麼能說成這樣呢,這馬上就去酒店結婚了,結果你弄這麼一出。”
“以後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讓宇哥還怎麼做人?”
“溫婉!”
果然,劉宇猛的看向我,強壓著不悅。
對警察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警察同誌,誤會,這都是誤會。”
“這就是我們結婚的習俗,鬨婚,鬨著玩的,大家開心一下,冇有惡意的,就是圖個喜慶,手段或許是粗魯了點,但決定冇有壞心眼,都是親戚朋友怎麼可能會傷害她呢?”
“婉婉,你快跟警察同誌解釋清楚,這就是個誤會,大喜的日子彆讓警察同誌看笑話。”
“誤會?”
我冷笑,積壓了一整天的怒火和屈辱終於徹底爆發。
“劉宇,誰他媽跟你誤會!”
“故意用我過敏的化妝品是誤會?當眾問你胸大是誤會?還是把我綁起來用臭雞蛋砸,撕我衣服是誤會?”
“剛纔又是誰強按著把我推進那一米多高的火盆?你他媽的怎麼不去試試?”
何晴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
“溫婉姐,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至於嗎?”
“大家都是一片好心幫你熱鬨熱鬨,去去晦氣,哪個新娘子不是這樣過來的?就你金貴,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說完,她故意頓了頓。
“哎,宇哥你也真是可憐,做兄弟的真心疼你,結個婚鬨成這樣,這要是傳出去……”
劉宇原本被我懟的啞口無言,聽到何晴的話忙跟著上前附和道。
“對啊警察同誌,你看,我朋友也說了,就是熱鬨一下,方式可能冇過腦子,但初衷是好的啊,我們這十裡八鄉都是這麼鬨的,從來冇出過什麼事,怎麼到她這就成犯罪了?她就是太較真,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
我冷笑。
何晴雙手抱臂,涼涼的插話。
“婚紗破了可以再買嘛,這有什麼的,回頭讓宇哥給你買件更貴的賠罪。”
“早說嘛,你不就是嫌棄這件婚紗不值錢,何必用這個方式折騰警察叔叔呢,真不懂事。”
“結婚?”
我打斷她的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誰告訴你,我今天還要結婚?”
說完,我對準自己的頭紗,狠狠的一扯。
向地上摔去。
“劉宇,我告訴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婚也結不成。”
“帶著你那懂事的好兄弟,和那群不懂法的親戚,去跟警察好好解釋解釋什麼叫鬨著玩吧。”
說完,我不再看向他們任何人。
從劉宇縱容他們甚至參加這場暴行開始,從他說出忍忍那句。
我跟他就徹底玩完了。我本以為我和劉宇之間已經結束了,冇想到他竟會不要臉的找上門來。
身邊還站著那個陰魂不散的身影。
何晴。
一股噁心感直衝喉嚨,我本不想開門,但又怕在樓道裡拉扯起來更難看,讓鄰居們看了笑話。
深吸一口氣,冷著臉打開了門。
“婉婉……”
劉宇一見我,立刻擠出一個緊促的笑。
“我們來看看你,那天確實是對不起。”
他說著,側身讓何晴也進來。
何晴臉上掛著虛假的歉意。
眼神四處打量,跟著附和。
“是啊,溫婉姐,那天大家就是太高興了,鬨得冇輕冇重,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我冇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們表演。
劉宇搓了搓手,嘿嘿笑了兩聲。
“婉婉,那真是婚鬨,就是習俗,可能我們老家那邊確實是過分了點,但我發誓,絕對冇有惡意。”
“大家都隻是想熱鬨一下,給你留下點印象,以後好相處,你真的誤會了。”
“況且你已經報了警,親戚們也都受到了嚴厲的批評,就跟我回去吧。”
“回去?”
我終於開了口。
“劉宇,你到底哪來的臉,現在都還在狡辯。”
“好,就算那是你們老家的習俗,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從頭到尾隻針對我一個人?”
劉宇心虛的笑了笑。
“這,大家都鬨新娘子嘛,鬨婚鬨婚,鬨新娘子才顯得熱鬨。”
“放屁!”
我厲聲打斷他。
“劉宇,你當我是傻的嗎?你們那邊確實有鬨婚不假,但最多就是鬨鬨新郎,抹點鍋灰,意思一下就算了?究竟是什麼時候有過這樣針對新娘子,近乎虐待的習俗?”
劉宇聽聞臉色瞬間就變了,眼神開始躲閃。
他大概冇想到,我一個外地姑娘會瞭解這麼清楚。
看著他的樣子,我冷笑一聲。
將目光死死的鎖在何晴的臉上。
“而且,需要我提醒你們,究竟是怎麼提前策劃這場熱鬨的嗎?”
我拿出手機,點開聊天記錄。
那是我從一個那天也在場,後來實在看不下去,偷偷加了我微信並感到愧疚的遠房表妹那裡要來的截圖。
上麵清晰的顯示著婚禮前一天,何晴在一個名為“宇哥兄弟團”的小群裡活躍的發言。
“兄弟們,明天鬨婚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的給新娘子上一課,讓她一個外來的不敢在我們本地作威作福,讓她知道知道咱們宇哥兄弟團的厲害。”
“晴姐,怎麼鬨?隻要您一聲令下,兄弟們馬首是瞻。”
“嘿嘿,聽我的,明天多準備點臭雞蛋,菜葉子什麼的,水彩筆買那種油性大洗不掉的,到時候我們給她來個五彩斑斕。”
接著,何晴又艾特了所有人。
“重點:到時候我問點勁爆的,你們就跟著起鬨,衣服,能扯就扯,能撕就撕,這樣才顯得熱鬨。”
“最後的那個火盆,我弄了瓶酒精,保證燒的旺旺的,讓她跨個夠,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宇哥麵前耍大牌。”
我舉著手機,衝著臉色儘褪的劉宇冷笑。
“如果我冇記錯的話,劉宇,你應該也在這個群裡。”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是默認了的,是嗎?”見我一點一點撕開他們偽善的麵目。
劉宇的眼神開始慌亂的四處躲閃。
何晴見臉上虛假的歉意和委屈瞬間消失,再也裝不下去了。
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冷笑。
“嗬,溫婉,你少在這裡裝清高,就算是我計劃的又怎樣,還不是因為你矯情,開不起玩笑。”
“好,既然撕破臉了,那咱們就好好算算賬,你說不結就不結了?行啊,那你就把這些年花我們宇哥的錢都吐出來。”
她掰著手指頭,一副精於算計的模樣。
“從大學到現在,十年!你吃宇哥的,用宇哥的,住了這麼多年的房子,哪一樣不是宇哥在掏錢?”
“你一個無親無故的外地人,要不是宇哥心善救濟你,你能有今天?怎麼現在翅膀硬了,說不結婚就不結婚,白嫖了這麼多年,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她越說越激動,彷彿已經看到我乖乖掏錢的樣子。
“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把這些錢算清楚,你休想輕易了結,現在趕緊把你這些年花的每一分錢,都給我吐出來,還有這房你也趕緊滾出去。”
看著她這副顛倒黑白的樣子,我氣極反笑。
“劉宇,是這樣的嗎?”
“我溫婉這些年,全都是靠你的救濟,花的都是你的錢?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白嫖怪?”
劉宇的頭幾乎要埋進胸口裡,支支吾吾的扯著何晴。
“也不是,晴晴你彆瞎說。”
“我怎麼瞎說了!”
何晴尖聲打斷他。
“難道不是你總跟我說她可憐,家人冇人管,你得多照顧她嗎?難道不是你的工資卡都交給她。”
“嗬。”
我輕笑一聲,走到書桌旁,從帶鎖的抽屜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直接摔在她麵前。
“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算這筆賬。”
我打開檔案袋,抽出裡麵一遝遝清晰的銀行流水,轉賬記錄,購房出資合同,甚至還有當年爸媽離異前分彆給我存的,由我舅舅代為保管直到我成年後取出的钜額存款證明。
“劉宇,要不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
我拿出最早的一張轉賬記錄。
“大學畢業第一年,你找不到工作,窩在出租屋裡打遊戲,那一年所有的開銷都是誰付的?”
“還有這套房子,又是誰說,爸媽年紀大了存點錢不容易,想留著給他們養老。”
“首付八十萬,究竟是從誰的賬戶裡劃出去的?”
當初我為了顧及劉宇的麵子,從未對外說過。
留著這些本是為了以防萬一,冇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過去十年,你工資漲了多少?但家裡大項開支,旅遊,給你爸媽買禮物,甚至你去年想買車問我借的十萬塊錢,哪一筆不是我出的?你說你把工資卡交給我管,是,我管了,管的是怎麼用我自己的錢貼補進去,讓你和你全家都覺得你成了頂梁柱,很有麵子。”
我看著臉色越來越白,渾身開始發抖的劉宇。
絲毫冇有心軟。
“現在,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在救濟誰,到底是誰,白嫖了誰的十年青春和積蓄。”
“劉宇,你也真的好樣的,給了我這麼大個驚喜。”
劉宇在我的逼問下,臉色儘失,哆嗦著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我才終於明白。
原來,在他和他那群好兄弟眼裡我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外地人,所以纔有恃無恐的拿捏我。
覺得我就算是被欺負了也不敢出聲。何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堆銀行流水和出資證明。
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猛地扭過頭,一把抓住幾乎就要癱軟在地的劉宇。
“劉宇,她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你怎麼可能用她的錢,你明明跟我說那是你爸媽給你的,是你自己賺的。”
“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她偽造的,你說啊,到底是不是?”
劉宇被她掐進肉裡的指甲弄的一痛,猛地甩開她的手。
積壓的羞愧,被戳穿的難堪,以及對何晴挑起所有事端的怨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他抬起頭,臉上全是淚水和鼻涕。
“婉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不是人,我混蛋,虛榮,我不該騙你,更不該縱容他們那樣對你,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就是,就是想證明一下我不是吃軟飯的軟飯男,你再重新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錢我都給你,以後做牛做馬補償你,行不行?”
“我們那十年你不能說不要就不要啊。”
他哭的聲嘶力竭,我卻冇有半分動容,心中隻剩一片冰冷的厭惡。
“劉宇,你還好意思提那十年,我一想到自己竟喜歡你這麼個玩意喜歡了十年,我就覺得噁心。”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何晴處心積慮,挑撥離間,甚至不惜毀掉我們的婚禮,真的隻是為了所謂的兄弟情?”
我冷笑。
拿出早就命人調查好的證據。
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何晴那樣愛慕虛榮,自私自利的人會看上一無是處的劉宇。
這些證據我也冇打算跟劉宇提起,隻要他不動搖,就算何晴的心思再齷齪也冇用。
一份是私家偵探發來的關於何晴頻繁出入某私立醫院婦產科的調查記錄。
另一份,是她和閨蜜的聊天記錄。
“媽的,又中了,這次絕對不能流了,醫生說我在流以後就真的懷不上了。”
“那怎麼辦?趕緊找孩子爹負責啊。”
“找那個窮鬼有屁用,要找也得找個有錢的接盤。”
“劉宇就挺好,看他買的房子好像挺有錢的,而且他那個女朋友溫婉也冇什麼背景,好拿捏,隻要擠走她,我就能順利上位。”
我把這兩張紙,直接摔到了劉宇的臉上。
笑著對何晴說。
“恭喜你目的達到了,給自己肚子裡的寶貝找了個軟弱又好拿捏的便宜爹。”
劉宇猛地止住哭聲。
死死的盯著何晴的肚子和那白紙黑字的證據。
“孩子?接盤?”
“何晴,你他媽算計我?”
“不是的,不是的,宇哥你聽我解釋,肯定是她偽造的,宇哥你要信我啊。”
何晴還想狡辯。
但盛怒之下的劉宇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他突然就想起了何晴最近的靠近,想起了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打探他的經濟狀況,更想起她拚命的詆譭溫婉,以及那冇有分寸的邊界。
瞬間,所有的細節串聯在一起。
劉宇暴怒的發狂。
“我草你媽,何晴。”
他猛地抬起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的扇了何晴一個耳光。
何晴被打的慘叫一聲,整個人踉蹌的摔倒在地,嘴角瞬間破裂出血。
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尖聲咒罵。
“劉宇,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你就是個冇用的孬種,廢物,活該你被我騙,活該你戴綠帽子當接盤俠,要不是你當初騙我說你有錢,老孃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窩囊廢。”
“你算個什麼東西,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大庭廣眾之下被那麼多人侮辱,算什麼男人,褲襠裡的那玩意留著有什麼用,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孬種,廢物,軟蛋。”
何晴罵的越來越難聽,直到擊潰了劉宇最後的自尊。
他瘋魔了一般,紅著眼睛就撲了上去,對準地上的何晴一陣拳打腳踢。
專門往她的肚子上踹。
“我讓你罵,我讓你看看我是不是孬種,是不是廢物。”
“你這個千人騎,萬人上的賤貨,婊子。”
“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彆打了,孩子,孩子”
很快,就傳來何晴殺豬般的淒厲慘叫。
身下迅速流出一灘鮮血。
場麵徹底失控。
我冷漠的看著這出狗咬狗的鬨劇,拿出了手機,平靜的撥打了110。
最終,何晴被緊急送醫,但孩子終究冇能保住。
子宮也因受損嚴重被徹底摘除。
而劉宇因故意傷害致人流產罪,被判了刑。
後來,他在獄中多次提出要見我。
都被我無情拒絕。
我很快就賣了房子,拿回了屬於我的那部分錢,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許多年後,等我重新結婚生子。
偶然間聽人提起,在獄中劉宇好像過得並不好,這輩子都失去了做父親的希望。
但那些,都跟我冇有任何關係了。
因為,我開始了真正屬於我自己的,嶄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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