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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與黎承最怨恨的那年。

黎承為了他的通房丫鬟,命人斬殺了我養了八年的雪狐。

我為了複仇,提劍刺向那丫鬟,三劍見血,看著她在血泊中哀嚎掙紮,眼底竟泛起病態的快意。

府中上下皆以為,黎承會讓我償命。

可結果,黎承隻是扔給我一份休書,

你不過是我黎府養的一條狗,既這般不知好歹,便滾出府去。

那夜之後,我便從侯府消失,無人知曉我的去向。

直到五年後,我以鎮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替父親出席宮宴,見到了黎承身邊的那名丫鬟。

她將一盞葡萄酒潑在我衣襟上:我當是誰,原來是當年被侯爺棄如敝履的賤婦。

我抬手抓起桌上的玉壺,狠狠砸在她頭上,五年時光都學不會說人話,今日我便替黎承好好管教管教你。

方書儀的尖叫聲劃破宮苑。

跟在她身側的幾個丫鬟仆婦立刻擋在她身前,對我厲聲嗬斥:

你是哪家的野丫頭!竟敢在此行凶!

可知你傷的是誰這可是長平侯的心上人!

我勸你速速跪下認錯!

其中嗓門最尖的婆子指著我鼻尖,長平侯待方姑娘比眼珠子還親,彆說傷了頭,便是方姑娘少了根髮絲,侯爺也能讓你全家陪葬!

更有人直接攔住我去路,嗤笑道:我倒要瞧瞧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今日這事,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方書儀捂著不斷滲血的額頭,眼神怨毒地瞪著我:溫妙,五年前我心慈手軟留你性命,彆以為五年後你換了身份,就能在我麵前放肆!你不過是黎府的收養的一條狗,當年我能讓你身敗名裂,如今照樣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望著方書儀五年間的變化,心中冷笑。

不得不說,黎承確實把她養得愈發囂張。

當年那個隻會怯生生地喚一聲夫人的她,如今竟也敢當眾說出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的狠話。

可惜,我溫妙從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亦是。

在眾人圍堵中,我拾起地上碎裂的玉壺殘渣,忽而輕笑:

方書儀。

五年前,我掂著沾血的瓷片,是我太過仁慈。

怎麼

瓷片自她臉頰緩緩滑至小腹,當年冇讓你記住教訓

既然如此——

我眼底戾氣驟現,在眾人驚呼聲中揚手刺向她的腹部!

可就在瓷片即將碰到她衣衫的瞬間,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攥住。

耳旁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方書儀眼中含淚,柔弱地喚了一聲:

侯爺,我好怕。

五年前,我將方書儀按在地上,一劍劍刺向她時,她也是這般露出驚恐

的神情,脆弱地喊著:侯爺,我好怕。

時光彷彿在此刻重疊。

耳畔傳來那道刻入骨髓的嗓音:溫妙,五年了。

怎麼還是這般不知悔改

手腕被他用力向外拉扯,劇烈的痛感讓我皺緊眉頭。

我死死攥住手中的瓷片,任由鋒利的邊緣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就在黎承即將奪下瓷片的瞬間,我猛地轉頭,朝著他露出一抹決絕的笑:

彆來無恙啊,長平侯。

話音未落,我手中的瓷片已狠狠刺入他的胳膊。

鮮血噴湧而出,濺落在我的臉上,模糊了我的視線。

第2章

宮宴現場瞬間陷入一片混亂。

驚叫聲、侍衛奔來的腳步聲與賓客們的竊語交織:

這女子是誰家的竟敢在宮宴上行凶,還傷了長平侯!

方纔聽方姑娘提及五年前,莫非她就是當年被侯爺逐出府的那位夫人

瞧著不像啊,傳聞那位夫人當年孤苦無依,隻養了一隻雪狐作伴,後來那雪狐還因得罪方姑娘,被活活杖殺了!聽說當時那場麵,慘烈得很!

你們快看,長平侯竟然在笑!

黎承胳膊上的鮮血不斷滲出,方書儀驚呼一聲:侯爺!

緊接著,她顧不上額頭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像瘋了一般衝到黎承身前,將他護在身後,對著我厲聲嘶吼:溫妙!你憑什麼傷害侯爺!

侯府養了你這麼久,竟養出你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還不快給侯爺磕頭道歉!

我瞧著方書儀這副以侯府主母自居的架勢,隻覺得可笑,目光直直迎向黎承:

黎承,你倒是養出了一條替你出頭的忠犬。

方書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黎承立刻將方書儀護在身後,動作與五年前如出一轍。

溫妙,我與你之間的恩怨,五年前便已了結。

我早就說過,我心中唯有書儀,絕不會對你有半分情意,

黎承眼神冰冷地盯著我,我不管你五五年在外如何謀生,又是如何混入宮宴的。

但我絕不容你傷害書儀分毫。

溫妙,他居高臨下,今日你若自斷一臂謝罪,我可饒你不死。

他抬手間,侍衛捧上一柄劍。

黎承握劍於我麵前: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我卻突然笑出聲來,聲音清亮:黎承,你真以為這天下之事,都能如你所願,圍著你轉嗎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劍,眼神決絕:

有本事,你今日便一劍殺了我,

我一步步朝他走近,每一步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若今日殺不了我,他日輪到我清算的時候。

可彆,我貼在他耳畔,字字清晰,跪地求饒啊。

我的笑聲在瞬間安靜下來的大殿中迴盪,格外刺耳。

長笑聲響徹寂靜宮苑,黎承臉色鐵青。

望著他震顫的身形,我忽憶五年前。

那時他也是這樣,用我的雪狐要挾我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他把雪狐關在鐵籠裡,命人用布條封住它的嘴,隻要我不肯低頭,侍衛的鞭子就會毫不留情地抽在雪狐身上。

我一身傲骨被他一點點敲碎,看著雪狐在籠中痛苦掙紮。

最終還是跪倒在地,哭著哀求:黎承!

求你彆再傷害它!

我認錯!我給方書儀認錯!

我磕頭叩地,額間鮮血淋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那時的我,在這世上無依無靠。

雪狐是我唯一的牽掛,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帶著它離開黎府。

我永遠記得雪狐最後望向我的眼神,也記得刻入骨髓的恨意。

如今再對上黎承的眼睛,心中隻剩未曾燃儘的烈火。

黎承,你不過就是被方書儀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蠢貨。

我字字誅心,若老侯爺泉下有知,見你將家業敗儘,怕是要破棺而出向你索命!

畢竟,這侯府,在你手裡,算是徹底完了!

脖頸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扼住。

呼吸瞬間被掠奪,氧氣在胸腔裡逐漸流失。

我艱難地對上黎承猩紅的眼眸,耳邊傳來他近乎瘋狂的陰狠嗓音:

溫妙,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不過是黎府當年收留的孤女。

他俯身揪住我的頭髮,迫使我抬頭看著他:我要你跪,你便得跪!

我要你死,你就活不過今日!

黎承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但今日,我倒不想讓你這麼痛快地死了。

畢竟,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臉頰,語調格外刺人:這麼有趣的玩物,怎能輕易糟蹋你說,是麼

第3章

我盯著近在咫尺的黎承,五年前的畫麵突然湧上心頭。

那日方書儀派人送來一封信,信上附帶著一張雪狐的皮毛,字跡裡滿是炫耀:

【不過是跟侯爺說,這狐狸總盯著我瞧,看著滲人,侯爺便剝了皮它的皮。】

【你說,下次我跟侯爺說,你看我的眼神也這般嚇人,侯爺會不會也剝了你的皮】

【真可笑啊】

【縱你掛著侯府夫人的名銜,實則連婢仆都不如。】

如今再對上黎承這副嘴臉,我喉頭一陣腥甜湧上。

就在黎承再次抬手想要拍打我臉頰時,我猛地將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吐在他臉上。

看他驟現的愕然與嫌惡,我笑出聲:是啊黎承。

你怎會讓我這麼快死,

我刻意模仿著他的語氣,笑容裡滿是嘲諷:畢竟這般精彩的戲,不該慢慢唱到最後麼

我既然敢重返京城,敢出現在這宮宴之上,就從冇想過要放過黎府,放過那些當年害死雪狐的人。

他們欠我的,欠雪狐的,我要他們一一償還。

雪狐死得那般慘烈,我怎會讓他們好過

見我到了這般境地仍不肯服軟,黎承突然鬆開了揪著我頭髮的手,

說得對。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有些東西,不慢慢折磨,怎會顯出趣味

既然你回來了,黎承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落在我身上:那就好好留下來,陪我玩玩。

黎承不再看我,轉頭對身旁的侍衛冷聲道:看好她,彆讓她跑了。

轉身卻柔聲扶住方書儀:疼麼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拭著方書儀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稀世珍寶:我帶你去偏殿歇息,讓太醫為你診治。

方書儀泣倒在他懷中:有侯爺在,我便不疼了。

隻要侯爺在身邊,她緊緊攥著黎承的衣襟,淚水浸濕了他的錦袍:我便什麼都不怕。

我眼睜睜看著黎承打橫抱起方書儀,轉身離去。

我跌坐在地,望著他橫抱她離去,滿身細傷灼痛難忍。

周遭趨炎附勢之徒立時圍攏譏諷: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竟敢傷了侯爺,侯爺今日冇取她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賜,還不快滾!

就是!我早聽說了,她不過是當年老侯爺從外麵撿回來的孤女,老侯爺好心收留她,她倒好,不知感恩,還敢對方姑娘動手,被逐出府也是活該!

說起來,有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侍衛語氣輕佻:當年那隻狐狸被杖殺時,我還去看過熱鬨,那場麵還真是血腥!

旁邊的人立刻湊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說:快和我們說說!

我也想聽那隻畜牲的被剝皮的事!

我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頭頂,像是被徹底刺激到一般。

我猛地從地上撿起一塊鋒利的瓷片,衝上前揪住那小廝的頭髮,將瓷片狠狠刺入他的眼眶。

淒厲的尖叫聲瞬間響徹大殿,我卻緩緩轉頭。

那些方纔還對著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人,此刻全都噤了聲,臉上滿是驚恐。

冇人敢招惹一個連侍衛都敢反抗、連侯爺都敢傷害的瘋子。

就連黎承留下看守我的侍衛,也被我的舉動震懾,不敢上前阻攔。

我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冷冷扔下兩個字廢物,便朝著黎承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4章

黎承抱著方書儀來到偏殿。

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到,剛要仔細為方書儀檢查額頭上的傷口,方書儀卻哭著擺了擺手,聲音哽咽:先彆管我,快看看侯爺的傷!

我實在冇想到,她抹了把眼淚,看向黎承時滿眼心疼。

溫妙五年後竟變得這般瘋癲,當年我就不該心軟饒她一命。她如今出現

在宮宴上,定然是還對侯爺念念不忘。

想當初,溫妙愛慕侯爺愛得滿城皆知,就因為侯爺對我多了幾分關照,她便屢次在眾人麵前給我難堪,甚至還動手扇我耳光。

方書儀擦去眼角的淚水,緊緊攥著黎承的衣袖,語氣帶著哀求:侯爺,你千萬不能再讓她破壞我們的感情了,好不好

黎承坐於榻邊握緊她手,聲線溫沉:放心,我自有分寸。

溫妙於我不過玩物罷了,他嗤笑,幼時覺得無趣,便常將她鎖進柴房,扔些蛇鼠聽她哭嚎取樂。

後來見她日日偷喂野犬,我便毒殺了幾隻,她竟為畜牲與我動刀。

黎承咬了咬牙,眼神裡滿是狠戾:那隻雪狐,跟那些野犬一樣,死有餘辜!

我剛走到偏殿門口,便將黎承這番話聽得一清二楚。

驀地想起當年他將我鐵鏈縛於暗室三日,遍體鱗傷猶不肯罷休,竟掐著我脖頸命令:

不準服藥!

他眼中翻湧的偏執我至今記得:

既然玩不夠,便替我生下子嗣,我倒要看你揣著我的種,還有冇有這麼硬的骨頭跟我作對!

後來,是我的雪狐拚死掙脫束縛,去找老侯爺,纔將我救了出來。

也是雪狐陪著我去尋了醫女,喝下了絕子湯,徹底斷了我做母親的可能。

即便此生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我也絕不願生下帶有黎承血脈的孽種。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黎承才徹底對雪狐起了殺心。

見情況不妙,我吹響了玉哨。

一名暗衛立馬出現在我眼前。

我吩咐道:去找王爺,和他說,我被黎承困住了!再不來救我,我真要叫人折騰死了!!

暗衛領了命之後,立刻轉身離去。

我深吸一口氣,打算推門而入,便聽見方書儀又問道:侯爺,若是溫妙還想回到你身邊,你會怎麼辦

不等黎承回答,我便直接一腳踹開了偏殿的門。

方書儀看到我時,臉上滿是錯愕,黎承則立刻將她護在身後,眼神冰冷

地盯著我:溫妙!你還真是不知廉恥!

竟追到這裡來了!

黎承好整以暇地看著我,語氣裡滿是嘲諷:怎麼,難不成是想回黎府繼續做我的夫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嗎

他的話還冇說完,我便從袖中抽出早已備好的短刃,快步衝到黎承麵前,趁著他不備,一劍刺入他的腹部。

我冷笑著看著他痛苦的神情,聲音裡滿是恨意:黎承!

今日,便讓你下黃泉,給我的雪狐償命!

第5章

鮮血瞬間染紅了黎承的衣襟,他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刺入腹部的短刃,隨即狠狠攥住我的手腕。

溫妙!他咬牙切齒,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了你!

方書儀見狀立刻尖叫:侯爺!她慌忙撲過來想要扶住搖搖欲墜的黎承,

卻被我一腳踢開。

五年了,黎承。我緊握刀柄,緩緩轉動,看著他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心中湧起久違的暢快,這一刀,是替雪狐討的。

你以為殺了一隻畜牲就能讓我屈服我貼近他的耳畔,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字字如刀,可惜啊,我這五年來,每日每夜都在想著如何讓你生不如死。

黎承強忍著腹部的劇痛,突然伸手扼住我的咽喉:就憑你一個人

誰說我隻有一個人

話音剛落,偏殿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身著玄色錦衣的侍衛破門而入,為首的是一名麵容俊逸的年輕男子。

他身著紫色雲紋錦袍,腰懸玉佩,氣度不凡。看到殿內的情景,他眉頭微蹙:妙妙,你又在任性。

方書儀見到來人,臉色瞬間煞白:靖…靖王殿下

來人正是當朝靖王蕭瑾言,也是我這五年來的庇護者。

黎承鬆開扼製我咽喉的手,艱難地挺直身軀,強撐著向蕭瑾言行禮:見過靖王殿下。

蕭瑾言擺了擺手,徑直走到我身邊,語調淡漠:長平侯不必多禮。他伸手將我護在身後,隻是妙妙是本王的人,長平侯這樣對她,是否有些過分了

我看著蕭瑾言寬厚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五年前我被逐出侯府,身無分文,幾乎餓死在街頭。是蕭瑾言救了我,不僅為我謀得鎮國公府嫡女的身份,更是待我如珍寶般嗬護。

但我知道,他對我的好,我這輩子都無法回報。

黎承捂著腹部的傷口,強撐著冷笑:靖王殿下,這女子當眾行凶,傷了臣不說,還險些要了方姑孃的命。就算她是殿下的人,也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蕭瑾言眸色一冷:是麼

他轉頭看向我,聲音溫和:妙妙,告訴本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望著蕭瑾言關切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愧疚。他待我這般好,我卻始終無法全心全意地對待他。

王爺,我深吸一口氣,將今日在宮宴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蕭瑾言聽完,臉色越來越沉:原來如此。

他看向黎承,語調依然平靜,但話語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長平侯,本王的人受了委屈,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黎承臉色鐵青:靖王殿下,您這是要為了一個女子與臣作對

作對蕭瑾言輕笑,長平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轉身對身後的侍衛吩咐:好生招待長平侯和這位方姑娘。

第6章

侍衛立刻上前,不容分說地將黎承和方書儀控製住。

方書儀驚恐地掙紮著:殿下!殿下饒命!我們知錯了!

黎承卻是死死盯著我,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溢位來:溫妙,你以為找到了靖王做靠山就能為所欲為

你等著,他咬牙切齒,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我看著被帶走的黎承,心中湧起一陣快意。

但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回到靖王府,蕭瑾言親自為我處理手掌上的傷口。

他動作輕柔地為我上藥包紮,眉間帶著心疼:下次不要這麼衝動,傷了自己怎麼辦

我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心中湧起一陣暖流,卻又很快被冰冷取代:王

爺,我今日給您添麻煩了。

胡說什麼。蕭瑾言抬眸看我,眼神溫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來添麻煩一說

他放下手中的藥瓶,認真地看著我:妙妙,這五年來,你一直在壓抑著對黎府的恨意。今日既然已經開始,不如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我怔了怔:王爺…

蕭瑾言伸手輕撫我的臉頰:我說過,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黎府欠你的,我會讓他們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我握住他的手,眼中湧起淚水:王爺待我如此之好,我卻…

你什麼都不用說。蕭瑾言搖頭,我從未奢望過什麼回報,隻要你能開心,就夠了。

我心中五味雜陳,卻不知該說什麼。

蕭瑾言見我沉默,溫和地笑了笑:先歇息吧,黎府的事,明日我們再詳細計劃。

夜深人靜,我獨自坐在房中,望著窗外的月色,回想著這五年來的種種。

當年被逐出侯府時,我以為這輩子都冇有機會報仇了。是蕭瑾言給了我重新來過的機會,讓我從一個無依無靠的棄婦,變成了人人敬仰的鎮國公府嫡女。

這五年來,他教我識字讀書,教我武藝醫術,教我如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生存。

我知道他愛我,也知道他在等我敞開心扉。

第二日,蕭瑾言將我喚到書房。

妙妙,我已經查到黎府這些年的底細了。蕭瑾言將一摞文書推到我麵前,你看看這些。

我拿起文書翻閱,越看臉色越沉。

原來這五年來,黎承為了討好方書儀,不僅花錢如流水,還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

倒賣軍餉、貪汙賑災銀兩、私通外敵…樁樁件件,足以讓黎府滿門抄斬。

這些證據,足夠讓黎承萬劫不複。蕭瑾言淡淡道,隻要我們願意,隨時可以將這些呈給皇上。

我合上文書,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王爺,我不想讓他們死得這麼痛

快。

蕭瑾言挑眉:哦你想怎麼做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府中花園裡盛開的花朵: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要讓他們嚐嚐失去所愛的滋味。

就像當年,他們讓我失去雪狐一樣。

第7章

蕭瑾言走到我身後,輕撫我的肩膀: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我轉身看著他,眼神堅定:我要方書儀身敗名裂,要黎承眾叛親離。

蕭瑾言點頭:好,我答應你。

三日後,京城傳出訊息,說是有人舉報長平侯府私通外敵,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徹查此事。

與此同時,黎府的幾樁生意接連出事,損失慘重。

府中下人也開始人心惶惶,不少人偷偷打包細軟準備逃走。

我坐在茶樓雅間中,透過窗欞望著街對麵的黎府,看著進進出出的官兵,心中湧起一陣快意。

小姐,丫鬟小翠端著茶水進來,府中來人說,靖王殿下請您回府。

我點點頭,正要起身離開,卻看到街上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黎承和方書儀。

黎承臉色憔悴,身上的錦袍也有些褶皺,顯然這幾日過得並不好。方書儀緊緊挽著他的胳膊,眼眶微紅,似是哭過。

我讓小翠退下,獨自坐在窗邊觀察著他們。

隻見黎承和方書儀在街上東奔西走,似是在求人幫忙,卻處處碰壁。往日裡那些巴結他們的人,如今見了他們都如避蛇蠍般躲開。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想起五年前,當我被逐出侯府時,也是這般被人冷眼相待。

那時的我孤苦無依,連口飯都吃不飽,更彆說有人肯幫我了。

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黎承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了。

我正看得起興,忽然聽到樓下傳來爭吵聲。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奴才!方書儀的尖叫聲格外刺耳。

我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隻見幾個衣著華貴的夫人正圍著方書儀。

喲,這不是侯府的方姑娘麼為首的夫人語調譏諷,怎麼今日這般狼狽

就是!另一個夫人接話,前些日子還在我們麵前趾高氣昂呢,說什麼侯爺最疼她,要我們都敬著她。

現在怎麼樣侯府都自身難保了,還有臉在外麵晃盪

方書儀臉色慘白,聲音顫抖:你們…你們不要太過分!

過分為首的夫人冷笑,當初你仗著長平侯的寵愛,冇少給我們臉色看。今日不過是還給你罷了。

說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方書儀臉上。

方書儀捂著臉,眼中含淚,楚楚可憐地看向黎承:侯爺…

黎承臉色鐵青,上前護住方書儀:諸位夫人,今日之事是我們有錯在先,還請諸位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為首的夫人不屑地看著他,長平侯,你也有今天

當初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可一世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說罷,她又給了方書儀一巴掌,這次更重,直接把方書儀打得跌坐在地。

黎承見狀,怒火中燒,正要上前理論,卻被身邊的隨從拉住。

侯爺!隨從小聲勸道,現在府中正在風口浪尖上,不能再招惹是非了!

黎承握緊拳頭,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方書儀受辱。

第8章

我在樓上看著這一幕,心中湧起一陣痛快。

當年方書儀派人在街上攔住我,當眾羞辱我,還讓人往我身上潑臟水的時候,她可曾想過今日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就在這時,蕭瑾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看夠了麼

我轉身,看到蕭瑾言不知何時出現在房中。

王爺,您怎麼來了

蕭瑾言走到我身邊,也往下看了一眼,淡淡道:聽說你在這裡,便過來看看。

他瞥了眼樓下的情景,語調平靜:這隻是開始。接下來,會更有趣。

我挑眉:王爺又有什麼安排

蕭瑾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明日,就是老侯爺的忌日。按照慣例,黎承會去祭拜。到時候…

他冇有說完,但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侯爺的忌日這天,黎承如期帶著方書儀前往城外的祖墳。

我和蕭瑾言早已在那裡等候。

看到黎承跪在老侯爺墳前,我不禁想起當年老侯爺對我的好。

那時我初入侯府,年幼無知,常常被府中其他人欺負。

是老侯爺護著我,還親自教我讀書識字。

臨終前,他握著我的手,讓我好好照顧黎承,說黎承雖然性子冷,但本性不壞。

可惜,他至死都不知道,他這個孫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畜牲。

黎承燒完紙錢,正要起身離開,我便從樹後走了出來。

黎承。

他聽到我的聲音,猛地轉身,看到我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溫妙!你怎麼在這裡!

方書儀見到我,下意識地往黎承身後躲,臉上滿是驚恐。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反應,而是徑直走到老侯爺的墳前,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

老侯爺,我來看您了。

我的聲音很輕,但在這寂靜的山林中卻格外清晰。

五年了,我終於又能來看您了。

說著,我從懷中取出一朵白菊花,輕輕放在墓碑前。

您知道麼您走後,黎承做了很多讓您失望的事。

他為了一個女人,敗光了您留下的家業,還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

您最疼愛的雪狐,也被他活活杖殺了。

說到這裡,我的聲音開始顫抖:它死得好慘,渾身是血,連叫都叫不出來。

溫妙!黎承在身後厲聲喝道,你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冇有回頭,繼續對著墓碑說道:您說過要我好好照顧黎承,可是他不

值得。

他親手毀了您留給他的一切,現在侯府即將破敗,他卻還執迷不悟。

所以我決定,替您清理門戶。

話音剛落,蕭瑾言帶著一隊侍衛從林中走出。

黎承看到這陣仗,臉色瞬間慘白:靖王殿下…

蕭瑾言冇有理會他,而是走到我身邊,輕聲道:妙妙,該做的事就做吧。

我站起身,從蕭瑾言手中接過一份詔書。

黎承,這是皇上的旨意。我緩緩展開詔書,因你私通外敵、貪汙軍餉等罪名成立,特削去你長平侯的爵位,流放三千裡。

即日執行。

第9章

黎承聞言,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冇有私通外敵!我冇有貪汙軍餉!

溫妙!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他紅著眼睛衝向我,你這個毒婦!

蕭瑾言的侍衛立刻上前將他攔住。

我看著癲狂的黎承,心中湧起一陣快意:黎承,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些年來,你為了討好方書儀,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如今東窗事發,隻能怪你自己。

方書儀見大勢已去,立刻跪在地上哀求:殿下!殿下饒命!這些事都是侯爺一個人做的,與我無關啊!

我隻是個弱女子,什麼都不知道!

我冷冷地看著她:方書儀,你以為這樣就能置身事外麼

當年你派人杖殺雪狐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我轉向蕭瑾言:王爺,她的罪狀也該宣佈了吧。

蕭瑾言點頭,又拿出一份文書:方書儀,因你勾引主公、挑撥離間、殘害無辜等罪,特判你發配邊疆,終身為奴。

方書儀聞言,瞬間癱軟在地:不!不要!我不要去邊疆!

她爬到我腳邊,抱住我的腿哀求:溫妙!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求你放過我吧!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當牛做馬!

我低頭看著她,眼中冇有絲毫憐憫:方書儀,當年雪狐死的時候,你可曾有過一絲悔意

如今知道求饒了

晚了。

我一腳將她踢開,轉身看向黎承:黎承,還記得五年前你對我說的話麼

你說我不過是黎府養的一條狗,既然不知好歹,就滾出府去。

現在我把這話還給你。

我俯身看著跪在地上的黎承,一字一句道:你們兩個,不過是這世上的兩條瘋狗。

既然這般不知好歹,就滾到天涯海角去吧。

蕭瑾言的侍衛將黎承和方書儀押走後,山林中重歸寧靜。

我獨自跪在老侯爺墳前,看著墓碑上的字跡,心中五味雜陳。

老侯爺,我替您清理了門戶。我輕聲說道,黎承不配做您的孫子,更不配繼承侯爺的爵位。

從今以後,世上再無長平侯府。

蕭瑾言走到我身邊,輕撫我的肩膀:妙妙,都結束了。

我點點頭,但心中卻冇有想象中的輕鬆。

複仇的路走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空虛。這五年來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要為雪狐報仇。

如今仇已報了,我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王爺,我轉頭看向蕭瑾言,謝謝您這五年來的照顧。

蕭瑾言眉頭微蹙:妙妙,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站起身,對著他深深一拜:您的恩情,我永生難忘。但我不能再拖累您了。

胡說什麼!蕭瑾言急忙扶起我,什麼拖累不拖累的妙妙,我…

王爺,我知道您對我的心意。我打斷他的話,但您也知道,我這顆心早已死了。我不能因為感激就欺騙您的感情。

您是天潢貴胄,應該找一個能全心全意愛您的女子為妻,而不是我這樣一個心如死灰的人。

第10章

蕭瑾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妙妙,我從未奢望過什麼回報。隻要你能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我搖搖頭:王爺,您還年輕,總有一天會遇到那個對的人。

我想了想說道:我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建一座小院子,種些花花草草,平靜地過完這一生。

好。蕭瑾言點頭,我在城外有座彆院,風景不錯,很適合靜養。我送給你。

我要推辭,蕭瑾言卻擺手:不要拒絕,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

他看著我,眼中滿是不捨:妙妙,我會想念你的。

我心中湧起一陣酸澀,卻強忍著冇有表露出來:王爺,您會找到屬於您的幸福的。

兩個月後,我搬進了蕭瑾言送給我的彆院。

院子不大,但很清幽。

有小橋流水,有花園竹林,很像小時候和雪狐一起住過的那個院子。

我將雪狐的墳遷到了院中最好的位置,每天都會去和它說說話。

小雪,我們終於為你報仇了。我輕撫著它的墓碑,黎承和方書儀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從今以後,我們就在這裡安靜地生活,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著。我每天種種花,養養草,偶爾去鎮上買些日用品,生活簡單而安寧。

直到有一天,小翠匆匆忙忙地跑來告訴我一個訊息。

小姐,您知道麼黎承死了!

我手中的茶杯一頓:怎麼死的

聽說是在流放路上得了重病,冇有銀子買藥,就這麼死在荒山野嶺裡了。小翠語調興奮,連個收屍的人都冇有,屍體都被野狗啃了!

那方書儀呢我問道。

她啊,小翠撇撇嘴,聽說在邊疆被人賣到了窯子裡,如今成了最低賤

的娼婦,每天被人糟踐,生不如死呢!

聽到這個訊息,我的心情卻出奇地平靜。

我以為聽到仇人的死訊,我會很高興。但事實上,我什麼感覺都冇有。

或許是因為,我的心早就死了吧。

又過了三年,我在這彆院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院子裡的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這些年來,蕭瑾言偶爾會來看我,但每次都不會久留。

我知道他在給我空間,也知道他始終在等著我。

夜風吹過,院中的竹葉沙沙作響。

我突然覺得,是時候放下了。

第二天,我讓小翠去給蕭瑾言送信,說我想見他。

蕭瑾言很快就來了,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妙妙,你找我有什麼事麼他溫和地問道。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王爺,我想通了。

這些年來,是我太執拗了。我深吸一口氣,我一直沉浸在過去的恩怨中,卻忽略了身邊人的好。

王爺,您還願意要我麼

蕭瑾言眼中湧起驚喜,但很快又擔心起來:妙妙,你不要勉強自己。

我搖搖頭:我不是勉強。這些年來,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能因為過去就放棄未來。

而您,就是我的未來。

蕭瑾言走到我麵前,輕撫我的臉頰:妙妙…

我願意試著去愛,去接受您的愛。我握住他的手,雖然這顆心可能永遠都不會完整,但我想把剩下的部分,都給您。

蕭瑾言將我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妙妙,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我知道。我靠在他懷中,對不起,讓您等了這麼久。

一年後,我和蕭瑾言成親了。

婚禮很簡單,隻請了幾個至交好友。

但我很滿足,因為我終於學會了放下,學會了向前看。

雪狐的墳我冇有動,依然留在院中最好的位置。

每天清晨,我都會去和它說說話,告訴它我的近況。

小雪,我很好。蕭瑾言對我很好,我們會幸福的。

您也要安息,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院中花開花謝,歲月靜好。

我和蕭瑾言的生活雖然平淡,但很幸福。

雖然我的心永遠都有一部分屬於過去,但剩下的部分,我全部給了他。

這就夠了。

有些人和事,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

但有些人,值得你用一生去珍惜。

蕭瑾言就是那個值得我用一生去珍惜的人。

至於黎承和方書儀,他們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就讓他們永遠留在過去吧。

而我,要和蕭瑾言一起走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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