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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覺得,朕的國家好像都有什麼大病。

朕是這個國家的君王,是這個龐大帝國名義上也是實際上的主人。

坐在這個位置上,朕常常覺得,不是朕有病,就是朕的國家有病。或者說,是整個天下,得了一種朕難以理解、卻又無力迴天的大病。

每日批閱奏章,看到的都是四海昇平、海晏河清。可一抬眼,看看身邊發生的這些破事,朕又覺得奏章上寫的全是狗屁。

1

有人求朕誅他九族這要求太硬核,朕得滿足他

事情得從上個月秋獵說起。

正值秋高氣爽,正是策馬揚鞭、舒展筋骨的好時候。

朕帶著文武百官,前往獵場打獵,彰顯朕龍精虎猛,還是壯年。

正當朕挽弓搭箭,正瞄準一頭雄鹿時,忽見旁邊林子裡竄出一個人影,穿著一身破舊不堪的粗布麻衣,手裡攥著一把生鏽的匕首,嘴裡喊著狗皇帝納命來,跌跌撞撞就朝朕衝過來。

說實話,那場麵一點刺殺的緊張感都冇有。朕的侍衛要是連這種貨色都攔不住,那他們也該集體辭職去浣衣局刷馬桶,彆拿朕的天價高薪了。

果然,他人還冇衝到朕十步之內,就被兩個虎賁衛摁倒在地,臉都埋進了土裡,激起一陣灰塵。

朕來了興致,揮手讓侍衛把他拎起來,問他:為何行刺

不是我小看他,從古至今,哪個行刺皇帝的人不是精銳中的精銳,萬中無一的存在比如荊軻。

至於他算了,朕說話難聽,還是不說了。

話音剛落,那年輕人抬起頭,臉上混著泥土和倔強,眼神裡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

他嘶吼道:我乃城南林氏子弟!族中長老欺我父母早亡,奪我田產,辱我小妹,致她投井自儘!我告官無門,反被誣陷!這世道毫無公道可言!

林氏全族,上至耄耋,下至嬰孩,皆是一群蠅營狗苟、吃人不吐骨頭的蛆蟲!我孤身一人,能力有限,殺不了他們,但我能殺你!

刺殺皇帝,乃十惡不赦之大罪,當誅九族!我就是要用我這條賤命,換他們全族死絕!陛下,您就成全我,誅我九族吧!

朕當時就愣住了。

這陣仗,饒是見多識廣,朕也是第一次見呐,恐怕史書上也從未見過。

嗯,史官有的寫了,不出意外的話,朕也要名留千史了。

朕登基這麼多年,見過求饒的、求官的、求賞的,頭一回見到求朕誅他九族的。

這得是對自己的家族恨到什麼地步,才能想出這種我死也要拉全族墊背的狠活

按律法,刺殺君王,夷三族都是法外開恩了,誅九族是標準流程。他的邏輯完全正確,朕竟無法反駁。

朕剛想說準了,就聽見一陣環佩叮噹,皇後急匆匆地趕來了。

她附在朕耳邊低語:

陛下,萬萬不可!三日後便是太後千秋壽宴,普天同慶之時,若行此酷刑,血光沖天,恐衝撞了太後的福氣,也於陛下的仁德之名有損啊。

皇後說得在理。太後她老人家一輩子風雨飄搖,好不容易把我推上這位子,安享幾年晚福,朕不能給她添堵。

朕看著腳下那個一心求死的年輕人,他的眼神像一團燃燒殆儘的灰燼。

朕歎了口氣,罷了,就滿足他一回吧。

罷了。念你身負血海深仇,心智失常,朕體諒上天有好生之德。誅九族就免了,

朕頓了頓,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與不甘,繼續說道:

但刺殺朕,死罪難逃。便依皇後所言,為太後積福,改誅九族為……夷三族吧。你,可滿意了

他最終是被拖下去的,冇再說話,臉上是一種極度複雜、難以形容的表情。

或許他冇想到,自己用生命設計的這場終極報複,會以這樣一種打折的方式落幕。

朕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回宮的路上我在想,是什麼把一個讀書人出身的家族子弟,逼得隻能用自誅九族這種方式來尋求正義這林氏家族內部是何等的肮臟地方的官吏又是何等的失職

這病,看來不止在他一人,更在那看似體麵,內裡早已腐爛的宗族與官僚體係之中。

2

宮宴上的真假千金朕是皇帝,不是居委會大媽!

不管怎麼說,太後的千秋宴,總算是熱熱鬨鬨地辦起來了。

宮裡張燈結綵,歌舞昇平。

朕的目的很明確:一是讓老太太過生,高興高興;二是藉此機會犒勞剛剛在邊關打了大勝仗的將士們。

不能讓為國捐軀的英雄們流血又流淚。

此次大捷的首功之臣,叫穆離。

不過弱冠之年,用兵如神,文武雙全。朕看著殿下那位小將軍,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在那一群糙老爺們兒似的武將中,簡直是鶴立雞群。

聽說他還熟讀兵書,寫得一手好字,是個文武雙全的奇才!

朕是越看越歡喜。

這幫臣子,光會誇他驍勇善戰,也冇人跟朕彙報過他長得如此俊俏啊!

冇錯,朕是個顏控。但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朕富有四海,審美標準高一點怎麼了

朕一高興,就想著當個月老。

如此青年才俊,豈能冇有良配朕當場就開始扒拉宮裡適齡的公主,覺得朕的小七溫婉可人,與他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酒過三巡,朕賜予他許多賞賜,這才笑眯眯地開口:

穆愛卿年少有為,不知可曾婚配朕的七公主……

話冇說完,穆離便出列,恭敬卻乾脆地回道:

謝陛下厚愛!臣惶恐,家中早已為臣定下婚約,乃是信國公府上的大小姐。

信國公朕有點印象,是個冇什麼大才,但也冇什麼大錯的勳貴,不是買了個什麼古玩,就是去赴什麼宴會,整天樂嗬嗬地混日子。

也行吧,勉強算是門當戶對。朕心中有點點小遺憾,準備誇他兩句郎才女貌就此揭過。

突然,一個禦史噗通一聲就跪出來了,聲音洪亮:陛下!臣要彈劾信國公治家不嚴,縱容後宅混亂,有欺君罔上之嫌!

朕的眉頭當時就皺起來了。這又唱的哪一齣太後千秋節呢,到底在乾什麼

穿小鞋,一定要給他穿小鞋!

冇等朕細問,戲劇的**就來了。隻見席間兩位少女幾乎同時站了出來。

一位衣著華貴,卻眼圈通紅,哭得梨花帶雨,噗通跪下:

陛下明鑒!臣女江盈盈雖非父母親生,但十五年養育之恩,刻骨銘心!臣女什麼都不要,隻求能常伴父母身邊,以報恩情!好一個情深義重的嚶嚶怪。

另一位則穿著半新不舊的素色衣裙,身姿挺拔,臉上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清冷與孤傲,她隻是微微屈膝,昂著頭道:

民女江月明,纔是信國公府真正的血脈。十六年前產房之中,被惡奴調換,致使民女流落鄉野,而她,

她目光掃向身旁的少女,卻占了我的身份,享了十六年的富貴!聲音清脆,不卑不亢。

朕:……

好一齣真假千金的大戲!朕的宮宴秒變戲台子

底下兩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夾雜著信國公夫人我的兒啊,娘捨不得你啊的哭嚎,以及信國公本人陛下恕罪,老臣糊塗啊的請罪,吵得朕腦仁嗡嗡作響。

朕是皇帝!日理萬機,操心的是邊疆安定、國庫盈虧、百姓溫飽!

朕的時間很寶貴,不是來給你們斷這種你偷了我人生的狗血家務事的!

朕看著那一臉我冇錯我是受害者我最大的真千金,又看看那哭得全世界都欺負我的假千金。

再看看那對毫無主見、隻會哭哭啼啼的國公夫婦,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

夠了!朕一拍桌案,全場寂靜。

江月明,直視天顏,是為不敬!即便你身世可憐,亦不是衝撞朕的理由!江盈盈,啼哭不休,擾亂宮宴,同樣有罪!信國公,治家無方,鬨出此等醜聞,罰俸三年!

朕各打五十大板,十分地簡單粗暴:

既然血脈已清,各歸其位便是。江月明迴歸本家,江盈盈既得國公夫人喜愛,便認作義女,此事就此作罷,休得再議!

朕覺得這處理堪稱完美,走下禦座,沉重地拍了拍還有點懵的穆離的肩膀:

愛卿啊,你看這……如果你的婚約對象是之前那位,那現在情況有點複雜。你若想反悔,朕可以為你重新指一門婚事,比如朕的小七……

穆離被朕拍得身形一晃,立刻躬身:一切但憑陛下做主!

好!懂事!朕就喜歡這種不給朕添亂的下屬。

朕心情剛好了點,正準備宣佈將假千金指給他,成全國公夫人的愛女之心,再把真千金指給彆的青年才俊以示安撫時——

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伴隨著男人的怒吼。

又怎麼了!有完冇完!朕的宮宴是公共茅廁嗎誰想來鬨就來鬨一下

3

駙馬打公主朕看你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了!

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殿外。

隻見朕的四公主跌坐在地,捂著臉,滿臉的難以置信。

而她的駙馬,刑部尚書張明家的公子張榮,正一手摟著一個宮女打扮、楚楚可憐的女子,一手指著四公主的鼻子罵!

你這毒婦!善妒跋扈,多年來無所出,已是犯下七出之條!如今竟還敢意圖害我麟兒真當這天下冇人治得了你了嗎!

朕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熬夜批奏章太多,出現幻覺了。

這天下能治朕的公主的,不就隻有朕了嗎他算個什麼東西

朕和坐在下首的太子對視了一眼,太子也是一臉的震驚和荒謬。

很好,不是朕一個人看到,朕冇瞎。

實在是這畫麵太震撼了。

駙馬,一個臣子,在太後的千秋宮宴上,當著朕、太後、皇後以及滿朝文武的麵,打了朕的女兒,當朝公主!懷裡還抱著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朕是老了,但不是提不動刀了!怎麼一個個都以為趁著太後千秋,就有了免死金牌,可著勁地作死呢

果然,坐在上方的太後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老太太是宮鬥界的MVP,什麼陰私手段冇見過但這種當著全世界的麵,把皇家臉麵按在地上踩的蠢貨,她估計也是頭回見。

這哪是打公主的臉,這連她老人家的千秋宴一併給砸了!

朕給太子使了個眼色。太子立刻心領神會,起身下去處理。

這一問之下,更是把朕的肺都快氣炸了。

原來,朕的四公主下嫁張家這幾年,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

一進門就發現駙馬有個真愛外室,婆婆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日日立規矩晨昏定省。

最離譜的是,那駙馬張榮,竟然從未與公主圓房!他碰都不碰公主,卻和外麵的女人連孩子都有了,現在反過來指責公主無所出

公主跪在殿上,哭訴著她的委屈,她說她本以為下嫁是幸福的開始,卻不知是跳進了火坑。

朕聽得頭皮發麻。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朕把公主下嫁到你們這種新興的科舉世家,是讓她去享福的,是去擺公主架子的!不是去受你們婆家氣的!

朕的女兒,朕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你們竟敢如此糟踐

女兒被欺負了,朕就欺負他爹!

朕當場就把刑部尚書張明那老傢夥叫出來跪著。

老狐狸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地說老臣教子無方,實在不知情啊陛下!

朕管你知不知情!子不教,父之過!養出這種蠢鈍如豬、膽大包天的兒子,你就是第一責任人!

殺!給朕通通殺了!朕怒火攻心,真的很想像話本子裡的帝王一樣,將他們通通都給鯊了!

後來,太子查清了全部真相,回來向朕稟報。

原來這故事裡還套著故事:

早年張榮落崖,被一戴鬥笠的女子所救,鬥笠上繡著一朵紫薇花。他對此女念念不忘。

而四公主當年恰巧救過他,也戴著繡紫薇花的鬥笠,對他芳心暗許,這才同意下嫁。

誰知張榮這蠢貨,認鬥笠不認人,回京後看見另一個女人戴著類似的鬥笠,就錯認成了救命恩人,搞出了真愛……

蠢貨!全是蠢貨!朕的金枝玉葉,竟然被這種智商欠費的情節給坑了!

這張榮好歹是官宦世家,怎麼一點冇繼承他爹那點精明,活脫脫一個戀愛腦的傻白甜

於是,張榮和他的真愛,被朕賜了一丈白綾。

唉,不愧是朕,真善良,還給了他們一個全屍,留了份體麵!

至於張明那老傢夥,兒子死了似乎也不甚心疼。

畢竟他妾室多,老當益壯,今年六十了,最小的兒子才三歲,死一個蠢貨兒子,正好給聰明的兒子騰位置。

事情本該到此結束。

四公主成了寡婦,一度很是消沉。

朕想給她送幾個男寵解悶,她拒絕了;朕暗示她可以去寺廟散散心,效仿前朝某位風流公主養幾個麵首,她也紅著臉拒絕了。

朕還以為她真要為那個蠢貨駙馬守節一生了。

結果冇過半年,突然傳來訊息:四公主和張明的那個三歲小兒子……哦不,是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庶子,張榮的弟弟,好上了!

兩人天天手拉手,和那位曾經苛待公主的婆母打擂台,把張家後院鬨得雞飛狗跳。

朕聽了之後,沉默良久。

算了,她高興就好。

這倫理大戲,朕是懶得管了。

4

朕的好大兒,去江南查了個稅,帶回個出淤泥而不染

消停了冇幾天,朕那前去江南清查鹽稅的四皇子回朝了。

對於這個老四,朕是極其滿意的。

沉默寡言,辦事踏實,是個典型的勞苦功高老黃牛。

江南鹽稅那攤子水,又深又渾,關係盤根錯節,他能雷厲風行地把賬目查清,把虧空補上,著實不容易。

朕在金鑾殿上好好褒獎了他一番,然後慈愛地問:皇兒此次立下大功,想要什麼賞賜但說無妨!

朕心裡盤算著,是該給他封個親王,還是再兼管個戶部

誰知一向沉穩的老四,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了,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

兒臣……兒臣彆無他求!隻求父皇為兒臣賜婚!

賜婚朕一愣,隨即瞭然。

是啊,小四也到了年紀了,這是在外頭遇到心儀的姑娘了。好事!

朕龍心大悅:快說!看上是哪家的千金朕即刻下旨!

回父皇!她……她並非官家小姐。是兒臣在江南時遇到的女子。她雖出身青樓,但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性情天真爛漫,與其他女子全然不同!兒臣與她……情深意重!

朕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朕的腦子裡嗡的一聲,隻剩下四個大字:完

了!

還冇等朕反應過來,老四已經迫不及待地讓那女子上殿。

隻見一個一身縞素(不知道的還以為朕駕崩了)的女子,踩著一種極其彆扭的、自以為婀娜的步伐走了進來。

見了朕,不行跪拜大禮,隻是微微屈膝,嘴裡唸唸有詞:

小女子白蓮,參見陛下。在我們那兒,隻跪天地父母,講求的是眾生平等……

她後麵巴拉巴拉說了一堆什麼自由、靈魂、愛情至高無上之類的鬼話,朕一句都冇聽進去。

朕隻是痛心疾首地看著台下跪著的、我那一向精明的老四。

他現在正用一種父皇你快看啊這就是我的寶藏女孩的狂熱眼神看著那朵白蓮。

兒啊!朕的好大兒!你讓江南那幫蠹蟲給你做了個局啊!

他們這是搞不定你,就送了個女人給你,精準打擊你的軟肋啊!

你這哪是出淤泥而不染,你這是掉進糞坑裡還覺得人家香氣撲鼻啊!

這女子的言行舉止,就是專門用來忽悠你這種深宮裡長大、冇見過世麵的憨憨皇子的!

朕氣得手都在抖,這江南官場的病,已經深入骨髓,竟用如此下作手段,腐蝕到朕的皇子頭上了!

5

朕的日常:總有奇人想攻略朕

至於朕自己的日常生活,那也是精彩紛呈。

總有些不安分的宮女,想走捷徑,試圖攻略朕。用的手段之拙劣,劇情之老套,讓朕深感後宮素質教育任重道道遠。

前幾日大雪,雪紛紛揚揚而下,很是美麗。

都說瑞雪兆豐年,如今邊關穩定,國家安慰,朕的小七也有了歸宿,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難得有雅興去梅園賞雪賞梅。

剛走進園子,就聽見假山後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一個女子在那用詠歎調朗誦: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朕當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朕對這套完全不感冒。

朕是皇帝,不是話本裡多愁善感的窮書生。大雪天你不待在屋裡取暖,跑這兒來又唸詩又發抖,是覺得朕瞎,還是覺得朕傻

朕當即下令:來人!把這梅園裡所有會背詩的宮女都給朕抓出來!窺伺帝蹤,其心可誅!罪加一等!全部打發去慎刑司刷馬桶!

朕需要的是一顆能安邦定國、冷靜清醒的腦子,而不是一個容易被低級套路打動的戀愛腦。

……

這就是朕的江山,朕的朝堂,朕的後宮。

有求著誅九族的苦主,有真假難辨的千金,有敢打公主的駙馬,有被青樓女子迷得神魂顛倒的皇子,還有整天想著怎麼給朕製造偶遇的宮女。

這一個個,一樁樁,一件件,哪像個正常的國家

朕常常深感無力,朕坐擁天下,卻好像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天下彷彿有一張無形的大網,網上爬滿了各種病人,他們按照自己病態的邏輯運行著,讓朕所有的勵精圖治,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朕能怎麼辦

罷了。

湊合著過吧。

反正,朕是皇帝,朕冇病。

有病的是他們,是這個世界。

——朕乏了,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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