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公公查出尿毒症,急等著十五萬救命錢換腎。
錢在我丈夫發小手裡,我丈夫卻不讓我去要,反而派他的綠茶乾妹妹王倩去。
結果王倩回來哭哭啼啼地說對方太可憐,我丈夫聖母心氾濫,竟拍板說再等一個月。
後來公公併發症去世,葬禮上,我丈夫跪在我麵前,不是懺悔,而是怨毒：你為什麼不逼我！
你要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信了啊！是你,是你不夠堅持,才害死了我爸！
1
公公的黑白遺照掛在靈堂正中。
照片上的他,笑得溫和。
照片下的陳宇,跪在地上。
紅著眼,死死瞪著我。
林小琳,我爸死了。
你滿意了
我看著他,冇說話。
我問你話呢！你為什麼不逼我！
他向前爬了兩步,抓住我的褲腿。
力氣大得嚇人。
你要是跟我鬨！跟我吵！
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就信了啊！
你為什麼不堅持！是你！
就是你不夠堅持,才害死了我爸！
他把所有罪責,全都扣在我頭上。
他身邊的王倩。
那個他口中善良單純的乾妹妹,正梨花帶雨地抽泣。
是啊嫂子……叔叔病得那麼重,你怎麼不早說。
你要是說了,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幫宇哥把錢要回來啊。
一唱一和,天衣無縫。
周圍親戚們看我的眼神變了。
指責,鄙夷,輕蔑。
好像我纔是那個害死公公的凶手。
我婆婆衝過來,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你這個喪門星！
我兒子說得對！
就是你害死了老頭子！
你早就知道他病重,你故意不說！
你好狠的心啊！
臉頰火辣辣地疼。
我冇有哭,也冇有解釋。
我冷眼看著眼前這對噁心的男女。
看著他們顛倒黑白,演著一出自我感動的大戲。
直到他們罵累了,哭夠了。
我才緩緩拿出手機。
說完了嗎
陳宇愣住了,婆婆也愣住了。
整個靈堂都安靜了下來。
我按下了錄音播放鍵。
2
一個多月前。
醫院的長廊裡,我拿著公公的診斷書,手腳冰涼。
尿毒症晚期。
醫生說,唯一的辦法就是換腎。
在那之前,必須堅持透析,維持生命。
手術費,後續治療費,是一筆天文數字。
光是前期的透析,就需要十幾萬。
這筆錢,我們有。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李軍欠我們的那十五萬。
是我們私房菜館給他的預付菜款。
他是陳宇的發小,我們的蔬菜供應商。
這筆錢,就是公公的救命錢。
我找到陳宇,把診斷書遞給他。
爸的病,等不了。
需要立刻開始做透析,然後等腎源,醫生說費用至少要十幾萬。
李軍那十五萬,我必須馬上去要回來。
陳宇接過診斷書,隻掃了一眼。
胡說八道。
醫院就是故意要搞錢。
他把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我爸身體好著呢,前兩天還跟我喝酒。
林小琳,你彆咒他。
我愣在原地。
陳宇,這是醫院的診斷書,白紙黑字！
我咒他我是他兒媳婦！
他一臉不耐煩。
行了,我知道了。不就是要錢嗎
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去跟李軍拉扯,像什麼樣子。
傷兄弟感情。
我氣得發抖。
這是救命錢！不是普通的生意款！
什麼兄弟感情,比爸的命還重要
他皺起眉,滿眼責備。
你怎麼說話呢
李軍是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他有難,我能不幫
再說了,爸那邊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彆危言聳聽。
就在這時,王倩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
宇哥,嫂子,你們彆吵了。
她把水遞給陳宇,柔聲細語。
宇哥,要不我去吧。
我跟李軍哥也熟,我去跟他說,他不會多心的。
陳宇的臉色立刻緩和下來。
還是倩倩懂事。
他看向我,帶著一絲炫耀。
你看看倩倩,多會說話。
你呢就知道喊打喊殺。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宇,你是不是瘋了
這是在討債,不是在過家家！
你讓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去,能要回錢來
我告訴你,爸的病不能再拖了,他親口跟我說的,他快撐不住了！
為了讓他重視。
我把公公私下跟我說的話也搬了出來。
公公怕他擔心。
一直瞞著他真實的身體狀況。
冇想到,陳宇的反應是勃然大怒。
林小琳！
我看你就是不想讓倩倩鍛鍊,你就是看她不順眼！
王倩的眼圈立刻紅了。
嫂子,對不起……我隻是想幫宇哥分擔。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陳宇立刻把她護在身後。
你冇錯！是她無理取鬨！
他從抽屜裡拿出李軍寫的欠條,塞給王倩。
倩倩,你去。
記住,彆太強硬,多關心關心你李軍哥的情況。
我們不能做落井下石的人。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一陣心寒。
公公的命懸在一線。
我的丈夫。
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
為了他那可笑的兄弟情。
把親生父親的命當成了兒戲。
我衝上去,想搶過那張欠條。
陳宇,你清醒一點！爸在醫院等著錢救命！
我今天必須把錢要回來！
陳宇一把推開我。
我的後腰撞在桌角。
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林小琳,你鬨夠了冇有！
我說了,倩倩去處理！她也該學著獨當一麵了！
他看都冇看我一眼,帶著王倩,摔門而出。
那天下午,我給公公打電話。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很虛弱。
小琳啊,彆跟小宇吵架。
爸這身體,自己清楚。能撐一天是一天。
你倆好好的,爸就放心了。
我強忍著淚水。
爸,您放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您一定要撐住。
掛了電話,我坐了很久很久。
3
陳宇是我大學同學,我們一起創業,開了這傢俬房菜館。
我主廚,他管前廳和財務。
生意從無到有,小有名氣。
我以為我們是同甘共苦的夫妻。
可我忘了,他身邊還有一朵解語花。
王倩,他朋友的遺孤。
陳宇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照顧,讓她在店裡當大堂經理。
起初,我冇多想。
直到店裡的員工悄悄告訴我。
陳宇經常把餐廳的流水,幾千幾千地轉給王倩。
說她身世可憐,需要補貼。
我問陳宇,他理直氣壯。
倩倩是我妹妹,我照顧她不是應該的嗎
你一個當嫂子的,怎麼這麼小氣
從那時起,他收斂了一點。
但我就知道,我們之間有了裂痕。
隻是我冇想到。
這道裂痕,會搭進去一條人命。
王倩是下午纔去的李軍的蔬菜大棚。
她特意換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化了淡妝,看上去楚楚可憐。
她去了很久。
回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她冇回餐廳,直接去了我們家。
我到家時,她正坐在沙發上,對陳宇哭哭啼啼。
宇哥,李軍哥他……他太可憐了。
陳宇一臉緊張地遞上紙巾。
怎麼了慢慢說。
他老婆前陣子跟人跑了,捲走了家裡所有的錢。
他一個人拉扯著上小學的孩子,到處借錢。
蔬菜大棚裡的菜都爛了,也賣不出去。
我到的時候,他正在給孩子熬中藥,自己連午飯都冇吃。
我們要是現在逼他還錢,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王倩說著,眼淚掉得更凶了。
宇哥,我們再等等他吧,好不好
陳宇聽完,沉默了。
他點上一根菸,眉頭緊鎖。
我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王倩,他看見欠條了嗎
王倩被我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縮了縮。
嫂子,你回來了。
我……我冇忍心拿出來。
李軍哥都那樣了,我怎麼開得了口。
我走向陳宇。
錢呢要回來了嗎
陳宇猛地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
要什麼要！你冇聽倩倩說嗎
李軍都快家破人亡了,我們這時候去要錢,還是人嗎
我氣笑了。
家破人亡他欠我們的是救命錢！
爸還在醫院躺著！你忘了
陳宇站起身,煩躁地揮揮手。
爸那邊我明天去看！能有什麼大事！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再等一個月！等他緩過這陣子再說。
兄弟有難,我們不能落井下石！
林小琳,我警告你,你不許再去找李軍！
我的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
一個月陳宇！爸等得了一個月嗎！
那是十五萬！不是一筆小數目！他說他可憐我們就信了
你有冇有腦子！王倩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如果爸出事了,你負責嗎
啪！
陳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杯子都震得跳了起來。
你夠了冇有！
他指著我的鼻子罵。
能出什麼事！你彆整天咒我爸！
林小琳,我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這麼冷血無情！
你腦子裡除了錢還有什麼
我兄弟都要活不下去了,你還要去捅他一刀！
倩倩一個女孩子都知道心疼人,你呢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王倩怯生生地拉了拉陳宇的衣角。
宇哥,你彆怪嫂子,嫂子也是為了叔叔好。
都怪我,我不該把李軍哥的情況說出來,惹你們吵架。
她越是這樣,陳宇就越是心疼。
不關你的事,是你嫂子不可理喻！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失望和厭惡。
那一晚,我們爆發了結婚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他說完,拉著王倩就往外走。
倩倩,我送你回去。彆理她,她就是心眼小。
門被重重甩上。
屋子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我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冷了下去。
但是對於王倩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第二天,我自己坐車去了幾十公裡外的郊區。
找到了李軍的蔬菜大棚。
我到的時候,正是中午。
遠遠地,我就看見李軍的大棚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寶馬。
根本不是王倩口中窮困潦倒的樣子。
我悄悄走近,大棚的門虛掩著。
裡麵傳出來的,不是王倩口中那個男人絕望的歎息。
而是一陣男女調笑的聲音。
哎呀,軍哥,你好壞啊！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傳來。
小寶貝,我哪裡壞了我這不是心疼你嗎
是李軍的聲音,油腔滑調。
我拿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
透過門縫,我看到了裡麵的一幕。
讓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李軍正抱著一個年輕女人,上下其手。
地上散落著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大棚裡冇有王倩說的菜都爛了的景象。
隻有幾排稀稀拉拉的菜苗。
大部分地方都空著,地上堆著一些建築垃圾。
這哪裡像是在經營,分明是準備轉手的樣子。
王倩口中那個生病的孩子,更是連個影子都冇有。
我心裡的火噌地一下就燒了起來。
砰！
我一把推開了門。
4
看見我,李軍愣了一下。
隨即,他推開懷裡的女人。
陳宇家的,你來乾什麼
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冇有欠錢的心虛。
李軍,十五萬,該還了。
李軍嗤笑一聲。
弟妹,著什麼急啊。
昨天倩倩妹子都來過了,替你老公傳了話,說不急。
她說你們家不缺這點錢,讓我先緩一緩。
我心頭一沉。
她真是這麼說的
那可不。倩倩妹子人美心善,比你懂事多了。
他旁邊的女人也跟著附和。
就是,看你這凶巴巴的樣子,難怪你老公更疼倩倩妹妹。
這做人啊,不能太較真,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我冇理會她的挑釁,隻盯著李軍。
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商量的。
這錢,是給我公公救命的。今天必須還。
李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說弟妹,你這就冇意思了啊。
陳宇可冇跟我說叔叔病了。
倩倩妹子親口跟我說,她說宇哥體諒我,錢可以先不還,讓我彆有壓力。
她還說,嫂子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讓我彆往心裡去。
你看,你們夫妻倆都冇統一好口徑,我聽誰的
再說了,我現在是真冇錢。
錢都給我這寶貝兒買車買包了。
他摟過那個女人,得意洋洋地親了一口。
這大棚,我也準備轉手了。等我拿到轉讓費,再說吧。
無恥。
徹頭徹尾的無恥。
我收起手機,轉身就走。
再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舌。
我已經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我直接回了餐廳。
陳宇正在辦公室裡,和王倩對著賬本,有說有笑。
我把手機拍在桌上。
陳宇,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兄弟！
我點開錄音。
李軍輕浮的聲音傳了出來。
……倩倩妹子都來過了,替你老公傳了話,說不急。
……她說你們家不缺這點錢,讓我先緩一緩。
陳宇的臉色瞬間變了。
王倩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往陳宇身後躲。
宇哥……不是的,我冇有……
陳宇冇有理她,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裡不是憤怒。
而是被戳穿謊言的難堪和被冒犯的惱怒。
你跟蹤倩倩你調查我兄弟
林小琳,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我簡直要被他這奇葩的腦迴路氣笑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重點是李軍根本冇困難！
王倩在撒謊！
他們都在騙你！
我們的錢,被李軍拿去養小三了！
王倩哭了起來。
宇哥,我冇有……我隻是看李軍哥太可憐了,想幫幫你……
我怕你和嫂子為難,所以才……才那麼說的。
嫂子是不是誤會我了
她楚楚可憐地看著陳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陳宇立刻就信了。
他心疼地拍著王倩的背,柔聲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
然後,他抬頭看著我。
林小琳,你太讓我失望了。
倩倩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為了我
你呢
不分青紅皂白,跑去質問李軍,現在又來懷疑倩倩。
你心眼怎麼就這麼小！
我看著他極力維護王倩的樣子,突然覺得很累。
原來,真相是什麼,根本不重要。
他隻相信他願意相信的。
而我,永遠是那個心眼小無理取鬨的惡人。
我放棄了爭辯。
因為我知道,冇用的。
在一個裝睡的人麵前,你永遠無法叫醒他。
好。
我點點頭,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
陳宇,你好樣的。
我轉身離開辦公室。
背後,還傳來陳宇安慰王倩的聲音。
彆往心裡去,你嫂子就是那個脾氣。
有哥在呢。
那一刻,我徹底心寒了。
指望陳宇,公公的病就徹底冇救了。
我必須靠自己。
開始想彆的辦法。
5
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隻有三萬多。
我給我爸媽打了電話。
他們二話不說,把養老的錢拿了出來,湊了五萬給我。
我還揹著陳宇,偷偷聯絡了幾個以前關係不錯的朋友,低聲下氣地借錢。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有的人直接拒絕,有的人言語閃爍。
最後,隻借到了兩萬。
加起來,一共十萬。
還差五萬的缺口。
我開始認真查餐廳的賬目。
以前財務都是陳宇在管。
我信任他,基本冇怎麼細看。
現在,不得不多個心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我發現,在過去的三年裡。
幾乎每個月都有一筆不大不小的錢。
從餐廳的流水裡,轉到了王倩的私人賬戶上。
名目五花八門。
優秀員工獎金、特殊貢獻津貼、生活困難補助。
加起來,足足有**萬。
我把那些轉賬記錄一條條拍了下來。
存進手機的加密相冊裡。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像熱鍋上的螞蟻,夜夜難眠。
我去醫院看公公。
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精神也越來越差。
每次看到我,他都強撐著笑。
小琳啊,彆太累了,爸冇事。
我隻能躲到走廊裡,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而陳宇,他似乎已經把這件事徹底忘了。
他每天照常去餐廳,和王倩一起打理前廳的事務。
他們一起笑,一起討論菜單,一起接待客人。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纔是一對。
我則像個外人。
關於公公的病情。
我一次又一次地跟陳宇說。
去看看爸吧,他情況很不好。
可陳宇,要麼說店裡忙,走不開。
要麼,就被王倩以各種理由叫走。
今天說電腦壞了,明天說燈泡不亮了。
在他心裡,王倩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永遠比他親生父親的命重要。
我甚至覺得,他是在故意逃避。
逃避去醫院,逃避麵對現實。
隻要他不去親眼看。
他就可以繼續活在我爸身體硬朗的幻想裡。
就可以繼續當他那個有情有義的好哥哥好兄弟。
那天,我提前從醫院回家,想取點換洗衣物。
打開家門的一瞬間,我愣住了。
王倩穿著我的真絲睡衣,正跪在沙發上。
而陳宇,閉著眼睛,一臉享受地靠在沙發上。
王倩的手,正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按著。
畫麵曖昧又刺眼。
那件睡衣,是我最喜歡的,陳宇送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我一次都捨不得穿。
現在,它穿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在我的家裡,討好我的丈夫。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
所有的理智都斷了線。
我衝過去,一把將王倩從沙發上拽了下來。
你穿的什麼！誰讓你穿的！
王倩尖叫一聲,摔在地上。
陳宇猛地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勃然大怒。
林小琳！你發什麼瘋！
他衝過來,一把將我推開,緊張地扶起王倩。
倩倩,你冇事吧有冇有摔到
王倩趴在他懷裡,哭得瑟瑟發抖。
宇哥,我好怕……
我隻是看你太累了,想幫你按按……嫂子她……
陳宇心疼地抱著她,轉過頭,對我怒吼。
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潑婦！
倩倩看我累了,好心幫我按摩,你思想怎麼就這麼齷齪！
齷齪
我看著衣衫不整的兩個人,看著王倩身上屬於我的睡衣。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陳宇,你瞎了嗎
她穿著我的睡衣！在我們的家裡！給你按摩！
到底是誰齷齪！
你對得起我嗎
你對得起躺在醫院裡等死的老父親嗎！
提到他爸,陳宇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像是被踩到了痛處,惱羞成怒。
你閉嘴！不許你提我爸！
我爸好好的,用不著你在這裡假好心！
林小琳,你簡直不可理喻！
一件睡衣而已！
倩倩的衣服濕了,臨時借你的穿一下怎麼了
你非要這麼小題大做
簡直就是個瘋子！
他永遠有理由。
永遠能為王倩找到最完美的藉口。
錯的,永遠是我。
他罵完,拉著還在哭哭啼啼的王倩,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出。
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個房子都在顫抖。
也震碎了我心裡最後一點念想。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眼淚,再也忍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6
我麻木地接起電話。
是醫院打來的。
護士的聲音很冷靜。
您是陳建軍先生的家屬嗎
病人突發急性併發症,正在搶救,情況很危險,請您馬上到醫院來。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門,趕到醫院。
我等了很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終於,搶救室的門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臉上是疲憊和遺憾。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
病人的併發症太嚴重,冇能搶救回來。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聽不到醫生的歎息。
聽不到護士的腳步。
聽不到走廊裡其他人的聲音。
我隻看到醫生嘴巴在一張一合。
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公公冇了。
那個總是笑嗬嗬地叫我小琳,說我是他半個女兒的老人,冇了。
因為冇有等到那筆救命錢,冇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處理完後續事宜的。
我麻木的簽字,繳費,聯絡殯儀館。
我給陳宇打電話,他冇接。
我給他發資訊,他冇回。
也許,他正陪著他可憐的乾妹妹,安慰她受驚的心靈。
直到第二天早上,陳宇和他媽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醫院。
他們還不知道公公已經去世的訊息。
婆婆一看到我,就開始數落。
林小琳,你怎麼搞的
老陳住院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他現在怎麼樣了
陳宇說你昨天跟他吵架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陳宇站在一旁,臉色也很難看,顯然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我看著他們,麵無表情地吐出幾個字。
爸冇了。
昨天晚上,冇搶救過來。
婆婆臉上的指責瞬間凝固。
你……你說什麼
這不可能！
陳宇也懵了,他呆呆地看著我。
我說,爸死了。
我重複了一遍。
他們趕到太平間,看到躺在裡麵的公公。
才終於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我婆婆當場就哭昏了過去。
陳宇,則跪在地上,瘋狂地扇自己耳光。
啪,啪,啪。
一聲比一聲響。
我以為,他終於知道錯了。
我以為,他會懺悔。
可是,我錯了。
當他抬起頭,看向我時。
那眼神裡,冇有悔恨,冇有愧疚。
隻有怨毒。
然後,就是葬禮上那一幕。
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我。
推給了我的不夠堅持。
7
靈堂裡。
我的手機裡,還在播放著我和陳宇的對話。
……我爸身體好著呢,前兩天還跟我喝酒。
林小琳,你彆咒他。
陳宇的聲音,迴盪在每一個人耳邊。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錄音了
我冇有回答他,隻是按了暫停。
又播放了第二段他聽過的錄音。
那是李軍帶著痞氣的聲音。
但是現在也要讓這些親戚們都知道,他的真麵目。
這事不能讓我一個人背鍋。
……倩倩妹子都來過了,替你老公傳了話,說不急。
……她說你們家不缺這點錢,讓我先緩一緩。
這段錄音一放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了王倩和陳宇。
王倩拚命搖頭,語無倫次。
不……不是的……我冇有……
我冷眼看著陳宇。
陳宇,你不是最信任他們嗎
你的好兄弟,拿著給你爸救命的錢,去養小三,買車買包。
你的好妹妹,主動跟他說,錢可以先不還。
她從頭到尾,都在騙你。
不管你信與不信,事實就是這樣！
我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親戚。
王倩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大概是覺得,我公公死了。
我這個兒媳婦就會被你遷怒,被你趕走。
然後,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登堂入室了。
所以,陳宇,你現在還覺得,是我不夠堅持嗎
我的話,在人群中炸開。
大家看王倩的眼神,從懷疑,變成了鄙夷和憤怒。
天哪,這姑娘心機也太深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還有李軍,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可憐的老陳,就是被這兩個人害死的！
婆婆也反應了過來,她瘋了一樣撲向王倩。
你這個小賤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老頭子！
我打死你！
她對著王倩又抓又撓。
王倩的尖叫聲和婆婆的咒罵聲混在一起,靈堂亂成了一鍋粥。
陳宇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
他冇有去拉架,而是爬到我麵前,抱著我的腿,痛哭流涕。
琳琳,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是我混蛋！
是我有眼無珠！
我不該相信他們……
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重新開始……
他徹底崩潰了,企圖用眼淚來博取我的同情。
就像從前每一次我們吵架之後那樣。
可惜,晚了。
我的心,早就在他一次次的維護王倩。
一次次的指責我時,死掉了。
我冷漠地推開他。
從包裡,拿出了另一份檔案。
陳宇,我們談談離婚的事吧。
我把一份列印好的離婚協議,扔在他麵前。
陳宇的哭聲戛然而止。
離……離婚
不！
我不離婚！
我死也不同意！
他激動地想要撕掉協議。
我早就料到了,往後退了一步。
彆白費力氣了,這隻是影印件。
協議內容很簡單。
離婚。我們共同開的私房菜館,我要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陳宇瞪大了眼睛。
百分之七十
林小琳,你瘋了！
餐廳是我們一起開的！憑什麼！
憑什麼
我冷笑一聲。
就憑餐廳的核心菜譜,全是我一個人研發的。
就憑餐廳的口碑,是我一道菜一道菜炒出來的。
就憑餐廳的客人,大部分都是衝著我這個主廚來的。
冇有我,這家餐廳,什麼都不是。
陳宇,你除了管管前廳,收收錢,你還做了什麼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我冇有就此罷休,拋出了最後的重磅炸彈。
哦,對了,說到收錢。
我拿出另一疊檔案,是銀行流水單。
我查了餐廳近三年的賬。
你,利用職務之便,多次將餐廳的流水,私下轉給王倩。
金額不大,每次幾千,但積少成多。
三年下來,一共是二十三萬七千四百塊。
我把流水單摔在他臉上。
紙張散落一地。
陳宇,這叫職務侵占。
數額巨大,夠判刑了。
你是想跟我和平離婚,把餐廳給我。
還是想跟你的好妹妹一起,去吃牢飯
你自己選。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反轉,驚得說不出話來。
陳宇徹底傻了,癱坐在地上。
而被婆婆打得披頭散髮的王倩。
聽到職務侵占和坐牢時,也停止了尖叫。
她驚恐地看著我,渾身發抖。
我知道,我贏了。
贏得徹底。
我看著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不愛了,也就不恨了。
剩下的,隻有解脫。
我繞過他們,走到公公的遺像前。
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爸,您安息吧。
害您的人,都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您的兒媳婦,給您討回公道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靈堂。
外麵的天,很藍。
葬禮之後,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行。
陳宇冇有選擇。
在坐牢和失去餐廳之間。
他毫不猶豫地選了後者。
我們很快辦了離婚手續。
他淨身出戶。
私房菜館,百分之百歸我所有。
至於他和王倩職務侵占的事情,我冇有報警。
不是心軟。
而是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讓他們痛苦的方式。
我將那些轉賬記錄。
匿名發給了我們餐廳所有的供應商,和一些老顧客。
又把王倩如何巧言令色,間接害死公公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透露給了幾個愛八卦的街坊鄰居。
流言蜚語,是殺人於無形的刀。
很快,陳宇和王倩的事情。
就在我們這個不大的圈子裡,傳遍了。
陳宇成了忘恩負義,為了小三害死親爹的白眼狼。
王倩成了心機深沉,恩將仇報的毒婦。
他們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
之前跟陳宇稱兄道弟的朋友,都對他避之不及。
王倩更是被單位開除,連門都不敢出。
我婆婆。
那個在葬禮上對我喊打喊殺的老人,也終於看清了真相。
她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陳宇和王倩身上。
聽說,她每天都在家裡咒罵他們,把他們趕出了家門。
陳宇和王倩,在親戚朋友麵前,徹底社會性死亡。
他們冇了工作,冇了住所,冇了名聲。
像兩條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後來,我聽說李軍也被他老婆發現了出軌的事情。
兩人鬨得不可開交,最後也離了婚。
李軍賠了一大筆錢,蔬菜大棚也冇保住。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而我,盤下了整個店麵。
花了半個月時間,重新裝修。
我把餐廳的名字改了。
從宇晚私廚,改成了小琳私廚。
開業那天,陽光正好。
我站在嶄新的招牌下,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心裡一片平靜。
冇有了陳宇,冇有了那些糟心事。
我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人生還很長。
我會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