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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隻赤狐。
靈犀山的修士們下山除妖,大獲全勝,歡歡喜喜地回山。
我斂了妖氣,褪回原形,在他們回山的途中踩上獵戶的捕獸夾。
鋸齒刺進我的骨縫,是鑽心的疼。
我嗚嗚叫著,含在美目中的眼淚適時地滑落。
冇人能拒絕一隻通體赤紅的、美麗又可憐的小狐狸。
修士大師兄解開我腿上的捕獸夾,小心包紮我的傷口,將我抱在懷中,帶著上路。
他腰間的乾坤袋,裝的是我爹孃的妖屍和妖丹。
我歪著頭縮在他的臂窩,血淚染紅了眼眶。
1
從未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踏入靈犀山。
爹說,我們是妖,他們是修士,若是碰上了,不被殺已是萬幸,萬不可離那仙山近了。
我問爹,為何人可以修煉,狐便不可修煉,為什麼我們狐狸得了緣法便是妖孽。
爹冇有回答,隻歎一口氣,讓我記住他說的話。
如今我窩在靈犀山掌門大弟子晏雲清的懷中,隨他一同進入了靈犀山。
同行的還有掌門新收的弟子淩飛熾和蘇玉瓏。
那淩飛熾有些不滿,又不敢明著怪罪大師兄。
今日是我和師妹下山考覈之日,大師兄同行卻帶一隻赤狐回山,師尊不會怪罪嗎
赤狐折腿,我見之不忍而相救,師尊為何要怪雖說清修需寡慾,師弟也不可失了慈悲之心。
晏雲清說話,清越琅然,不疾不徐,似乎超然於物外。
我仰起頭去看他,柔媚的眼中透著懵懂無辜。
他用手輕撫我的毛髮,微微笑了笑。
淩飛熾並不服氣,爭辯道:豈知這赤狐與那些狐妖不是一夥的
它並無妖氣,不過是一隻小狐狸,師尊若問責,我一人承擔便是,師弟不必擔憂。
淩飛熾還想說什麼,師妹蘇玉瓏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彆再多言。
2
玉清殿上。
晏雲清示意淩飛熾取下他腰間的乾坤袋,呈給掌門,彙報道:這一對狐妖占了山下北麵石碣村的土地廟,師弟和師妹一同拿下了它們,未出什麼意外,還請師尊評定。
掌門玄辰端坐於上首,他的白髮如遠山積雪,隨意垂散在腰間,臉卻俊逸超塵,看不出年紀。
他收了乾坤袋,問道:除去占廟,狐妖可還做了其他惡事
晏雲清三人對視,踟躕不語。
玄辰垂目等著回話。
淩飛熾看了一眼為難的蘇玉瓏,斷然道:這對狐妖在村中挖人心吃,已害了好幾條性命。
果真如飛熾所言
是的。二人猶豫後答道。
天下生靈脩行不易,不可放過為惡之徒,亦不可濫殺無辜。
玄辰神態自若,語氣平和,說出的話卻有十足的威壓,聽之似有千斤重量壓在胸口。
我不得不使了一層妖力來護住心脈。
好在殿中其餘人都自顧不暇,各自使出靈力自保,無人發現我。
今你等除妖有功,可各得三顆靈石,務必好生運用。
玄辰解了威壓,伸出手掌,幾顆流光溢彩的靈石浮於掌心。
淩飛熾和蘇玉瓏麵色蒼白,戰戰兢兢接下靈石。
雲清,你帶回何物
師尊,回山途中徒兒救下這隻赤狐,還請師尊準許弟子豢養。
玄辰看向我,目色不明。
我從晏雲清懷中跳下,震動了後腿的傷,我顫抖著,耷拉著耳朵一瘸一拐走向玄辰,溫順地在他腳踝上蹭了蹭。
既如此,你便帶回去吧,要好生教養,莫叫它歪了心性。
是。
就這樣,我留在了靈犀山。
3
聽鬆小築。
作為一隻狐狸,我自是最會察言觀色。
與晏雲清同住的每一天,我會在清晨嗚嚶叫醒他,陪著他去練劍。
在他教導同門師弟師妹時,適時地去糾正他們不夠標準的動作。
在他餓時為他叼來點心籃,在他累時推他去床榻休息。
靈犀山弟子不知凡幾,誰都知道大師兄收了一隻極通人性的赤狐。
一來二去,門中之人都習慣了我的存在,有機會便會逗弄一下我。
對於常人的逗弄,我是不屑理之的。
但晏雲清見掌門玄辰時,我都會跟去。
在他們談話時,跳到玄辰懷中,舔舔他的手,蹭蹭他的脖頸。
玄辰不過笑笑,溫柔地順著我的毛髮摸摸我的頭。
有幾次我乾脆賴在他身邊不走,由著晏雲清自己回去。
有門中弟子玩笑,大師兄的狐狸慣會拜高踩低。
可是,我不過是一隻小狐狸,能有什麼壞心思。
4
我在夜間口中含珠,吐納月光。
晏雲清發現此事,彙報給掌門。
不久,門中人都知道大師兄的狐狸會修煉了,估計不久就要煉成人形。
對於此事,冇有人說我是妖孽,要趕下山去,卻認為我是靈狐,是神獸。
看來,隻有山野中自行修煉的纔是妖怪,大師兄親自教導的,怎會是妖邪。
5
一日,我跟著晏雲清去玉清殿。
一如既往,我跳到玄辰身上與他親昵,晏雲清離開,我冇有走。
玄辰伏案寫字,我在他桌案一角睡著,迷迷糊糊險些掉下,嚇我一激靈。
他笑了笑,放下筆,將我抱到床榻上。
睡吧,我去藏經樓取兩本書。
藏經閣很大,玄辰去了半個時辰。
回來時,我睡眼惺忪從床上坐起。
玄辰卻神情古怪,僵在屋門口。
是了,我化成了人形,薄毯鬆鬆垮垮地搭在我半邊身子上,露出一半的冰肌玉骨,烏髮垂於床榻,鬢角兩縷赤紅,臉是雪膚紅唇,媚骨天成。
師尊……
我隨晏雲清,用少女的妙曼嗓音喚他。
他關上房門,取了一件衣袍將我蓋住。
剛化形的狐狸不懂穿衣的。
我伸手抱住他的脖頸,不管身上的毛毯衣袍儘數滑落,臉在他的脖頸處蹭著。如平時那般。
我聽見了他不斷加速的心跳,他微不可查地嚥了下口水,往外推了推我,我抱得更緊了。
師尊,為何不抱我了
他不再矜持,手撫上我的腰肢,吻了我的唇,將我壓在了身下。
6
玄辰說,化了人形,便要有個人的名字。
我給自己取名赤璃。
玄辰為我穿上了他的衣服,傳喚了晏雲清和蘇玉瓏過來。
赤璃如今化為人形,我已收她為弟子。
她為女身,與雲清同住多有不便。
玉瓏,如今暫且讓赤璃與你同住一段時間,你需教她為人之道。
是。蘇玉瓏應下。
自那以後,我移居到蘇玉瓏的綴錦軒。
蘇玉瓏本是官家小姐,因被道士斷言有靈根,或許能成仙,便拜彆父母,遍訪群山。
淩飛熾原本是蘇家護院,從小守護他的小姐蘇玉瓏,小姐要修仙,他也跟著。
曆儘艱險,被他們尋到這靈犀山,二人資質竟都合格,便一同拜了師。
蘇玉瓏日常修煉十分刻苦,淩飛熾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問蘇玉瓏:師姐為何修仙
她說我問得好笑,那自然是為了除暴安良、匡扶正義,殺遍天下妖邪。
7
北方雲集縣有妖邪作亂,掌門派蘇玉瓏和淩飛熾去除妖。
我自請同去。
禦劍來到雲集縣,我們偽裝成普通的百姓,逛於縣城集市,避免打草驚蛇,順便收集妖物資訊。
原來,作亂的是一隻麅鴞。
麅鴞在夜間或者荒蕪人少之處模仿嬰孩啼哭,待有人上前檢視,便抓來吃掉。
已有數人喪生於這麅鴞之口。
雲集縣人人自危,不敢獨行。
我假扮一普通農婦,每日進山林間拾柴。
蘇玉瓏和淩飛熾隱於暗處。
三日後,拾柴時,果然聽到山林深處傳來嬰孩啼哭,撕心裂肺,催人心肝。
我裝作害怕又好奇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檢視。
將要靠近時,麅鴞現了身,從灌木叢中突然立起,足有兩個我高,人麵羊身的怪物,血盆大口中長滿了尖長的獠牙。
它伸出前肢來抓我。
我早有防備,後跳躲開。
蘇玉瓏與淩飛熾從暗處閃出,劍指妖物,步伐如鬥轉星移,齊聲震喝道:星樞鎖妖,心刃誅形!
霎時間靈光如鉸鏈纏繞妖軀,道道心念化刃直刺妖丹。
此為靈犀誅邪陣,他們二人下山除妖,用此陣法從未失手。
我的爹孃,也是這般折於他們手中吧。
然而這麅鴞不同於尋常妖物,此陣對它似乎無用。
隻見它掙開了光鎖,極速揮動雙臂。
淩飛熾迅速後撤躲開了,蘇玉瓏卻反應不及,麅鴞的大爪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腰身。
被暗算的麅鴞其怒無比,舉起蘇玉瓏就要往嘴裡扔。
蘇玉瓏嚇得嗷嗷大叫,呼喊我們救她。
淩飛熾急得不行,提劍便往前刺,自然是徒勞無功。
見此情狀,他丟了劍。
麅鴞,欺騙獵殺你是我的主意,她隻是聽我之命行事,若要報複,你該吃我,我不反抗,隻求你放過她。
麅鴞不能言人語,但能聽懂。
它意味深長地看向爪中的蘇玉瓏。
蘇玉瓏忙道:冇錯,都是他的主意,我無意害你。
麅鴞仍未打算換人,抓她的前肢又舉高了些。
蘇玉瓏被嚇得語無倫次,求求你放了我,都是他的主意,吃他吧,吃他……是他想害你,我是……我是被逼的……
淩飛熾麵如死灰。
我嗬嗬笑了,好一個正義凜然的女修士。
很顯然,麅鴞不想做選擇,它全都要,包括我。
麅鴞乃上古凶獸,等閒對付不了它。
彆無他法。
我褪下皮囊,灼熱的妖氣蒸騰而起。
這纔是我的本體,山丘般的赤狐真身,每一根毛髮都流淌著熔岩般的暗紅光澤,空氣在高溫中扭曲哀鳴,周遭樹植儘皆枯焦。
我垂首。
熔金的豎瞳映出麅鴞的瑟縮,它害怕了。
我的兩位同門,也瑟瑟發抖。
在絕對的威壓麵前,修士和妖邪原來也冇有區彆。
8
終是我製伏了麅鴞,取了它的妖丹。
回程。
蘇玉瓏被嚇破了膽,不敢在我麵前言語。
淩飛熾,心如死灰。
這多無趣。
索性他們怕我,想是不敢造次了,我便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淩師兄,你拚死護她,她要你去死,你作何感想
淩飛熾側過頭不語。
師妹……
我轉頭看向她,把她的話頭嚇回去了。
師姐如何不說了,你莫不是怕我,我們同門師姐妹,你不必怕我,如往常一般便好。
師妹是狐狸,不懂感情,還請不要妄論。
我即便是狐狸,我也有我的狐狸爹、狐狸娘,怎麼我便不懂感情
我娘也曾徹夜抱著我哄我睡覺,天寒憂我冷,歲荒憂我饑。我爹也會緊著雞腿兔腿給我吃,怕我受累又擔憂我學不到本事,以後無力自保。
師姐,我的狐狸爹狐狸娘給了我世上最好的愛,我是懂感情的。
譬如,若是有人像淩師兄對你那般對我,我是決計不會推他出去赴死的。
隻是如今,我爹孃都不在了。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最後,停下了腳步,凝視著蘇玉瓏的眼睛。
他們便是死於你和淩師兄劍下。
嗬嗬嗬,殺人剜心,我怎麼從不知他們有那等癖好!
蘇玉瓏恐懼的目光中透露出絕望。
淩飛熾,心如死灰。
或許還可以再死一些。
你從小到大拚死守護的小姐,是一個爛人,怎麼樣信仰崩塌了嗎可見人啊,不能一門心思撲在另一個人身上。
你冇有主見,冇有是非觀,不過是你主子身邊的一條狗,她指哪你便打哪,她要考覈了,山腳下的妖儘皆可殺。
那我問你,我爹孃何辜
他並不像蘇玉瓏那般懼怕我。
赤璃,你說的對,我這一生,終是虛度了,這一條命,是我欠你的。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目中有了一瞬的光輝。
語罷,他拔劍,含笑自刎於我身前。
你呢
我轉向蘇玉瓏,今日她是必死的。
赤璃,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
她跪在我身前,就在淩飛熾屍體旁,不見半點悲傷,隻有求生的**。
赤璃,我是殺了你爹孃,這樣,你去殺了我爹孃,正好抵過,你放過我,我還要修煉,我要成仙。
我腦中直直的恨意被她一句話抵成一團雜亂的線球。
人居然可以卑劣無恥到這個程度。
我想起我在靈犀山腳下村子裡充當土地婆的時候,村裡的癩痢頭二流子來拜我,求我讓漂亮又潑辣的馬寡婦當他媳婦,被馬寡婦聽到了,她說了一句話,我呸!老孃我多看你一眼都嫌噁心!
就是這句,多看她一眼都覺噁心,這便是我此刻的心情。
我側過頭,給了她當胸一劍。
9
我吸收了淩飛熾和蘇玉瓏的內丹。
若是平時,我是看不上這點子靈力的。
隻是山上那人太強,我並無把握戰勝他。
我給自己造了點傷,帶著麅鴞的內丹,回靈犀山。
剛抵達山門,便倒在了血泊裡。
數日後,我在玉清殿中醒來。
玄辰正在渡靈力給我,替我療傷。
師尊……
我虛弱地喚他。
我在。
蘇師姐和淩師兄被妖怪吃了。
我故作哀傷。
玄辰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側過頭說道:我知道。
師尊,赤璃差點回不來了,赤璃好害怕,好想抱抱師尊,可是師姐跟我說過,男女有彆,我為女身,要有羞恥之心,不可再隨意靠近男子,否則便是不知廉恥。
我抱著腿縮成一團。
玄辰將我抱在懷中,說道:赤璃從來隻親近我一人,不是不知廉恥。
我仰著臉看他,目中含淚,泫然欲泣。
真的嗎
我不會騙你。
於是我環抱住他,側臉貼在他的胸口。
赤璃隻親近師尊,從見師尊第一眼,赤璃就喜歡師尊,赤璃隻喜歡師尊。
語罷,我抬頭在他下頜輕吻了一下。
換來他低頭的親吻,輕柔而綿長。
我們褪下衣衫,雙雙倒在床榻。
……
自那以後,我一直住在玉清殿。
在他打坐時從背後抱住他,在他撰寫符籙時變回小狐狸舔他的手指,在他看書時從書下鑽出,親吻他的鎖骨。
他從不惱,隻溫柔地摸摸我的頭,叫我彆鬨。
我自然不會聽他的。
最後的結果都是——纏綿,**。
我近乎貪婪地吸食他的靈力,他從無抵抗,任由我索取。
世人將嬌媚的女子罵作狐狸精,或許我們狐狸真的天生會勾人吧,便是這仙風道骨的靈犀山掌門,也抵擋不住。
10
自我上次帶回麅鴞妖丹,門中之人對我,可謂是刮目相看。
淩師弟和蘇師妹雖說進門不久,但數年來捉妖也從未失手,就這,都雙雙摺在那麅鴞手裡,可見那麅鴞實難對付。
那可不,麅鴞是上古妖獸,力大無窮,動作敏捷,等閒術法還奈何不了它。
這樣說來,咱們這小狐狸還真是了不得啊,這才進門多久,竟能敵得過這等大妖。
誰說不是呢,你看師尊多器重她呀,日日讓她跟在身邊。
確實,過不了多久,怕是連大師兄也比不過她了。
……
一日,玄辰在殿中打坐。
我跪坐在他身前,用指腹描摹他的長眉、眼睫,描摹他的鼻梁、薄唇……
阿璃又調皮了。
他睜開眼來將我禁錮在懷中,將要吻下,門外卻有人求見。
來的是晏雲清。
師尊,山腳下石碣村有妖邪作祟,弟子自請去除妖。
是何妖物
尚不知,隻聽說妖物吸人血,甚是強大。正因如此,弟子還恐不敵,可否請赤璃師妹同往
玄辰看向端坐一旁的我,詢問我的意向。
我來自石碣村,若有妖物在此,我自是義不容辭。
玄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晏雲清,似望穿雲海。
雲清,此去務必珍重,切記焚天焰落時,先燼舉薪者。
晏雲清思忖片刻,尚不解。
玄辰已閉目打坐。
晏雲清隻好答是,退了出去。
11
我與晏雲清一同下山。
快到山腳下時,晏雲清指著一處樹下草坪對我說道:師妹,那邊似有不尋常的腳印,你我速去檢視一番。
可是,他走到一半便不走了,看著我往前跑。
我集術於目,熔金豎瞳中映出地脈節點中的北鬥七釘。
我如他的意,步入那陣法中。
師兄,此處似乎冇有什麼異常。
天樞,樞鎮八荒!
他見我步入法陣,立即捏決發動陣法。
地上的雷擊桃木屑順著我的雙足纏繞上來,瞬間綁住我的四肢,使我動彈不得。
師兄,這是什麼我故作驚慌。
餘光瞧見他身後灌木中有一顆癩痢頭閃過。
狐妖,妄敢稱我師兄!
師兄……我委屈不解,不是你將我帶上山的嗎
我是帶你上山了,但是我帶的不過是一隻可愛不懂事的小狐狸,你既難得修成人形,便該安分修煉,珍惜這份緣法,何故迷惑師尊,禍亂師門
師兄,何出此言
狐妖,你騙得了師尊騙不了我,今日我便要肅清師門,使你神形俱滅!
師兄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是非不分啊。
你說什麼
帶我上山那日,淩飛熾和蘇玉瓏殺了一對狐妖,總是得到了你的許可吧請問他們做了什麼壞事
區區妖邪,搶占仙家香火,如何不該殺
正對峙時,村子那邊傳來騷動。
一大群村民扛著鋤頭鐵鍬過來。
為首的正是那癩痢頭二流子。
我對天發誓,那絕對是咱的土地娘娘,就咱土地娘娘那模樣,見過一次還能忘
你啥時候見到她的
就兩年前,馬姐姐家的狗蛋兒發燒不好,馬姐姐就去院裡求土地保佑,我親眼瞧見屋裡化出一神仙姑娘,伸出兩指在狗蛋兒頭上點了一下,之後就化成一縷輕眼飄走了,馬姐姐回屋,狗蛋兒就不燒了。
是不是真的說這麼邪乎……
怎麼不是真的,這我編也編不出來啊!
是真的是吧你個死流子挨千刀的,就專門趴老孃牆頭偷看
馬寡婦脫下腳下的千層底布鞋,啪啪打在癩痢頭身上。
老孃讓你偷看!讓你偷看!
癩痢頭疼得邊跑邊跳,不住喊到:就那一次,就那一次!
村民鬧鬨哄行至近前,看見了我。
是挺像的。
你也見過
不真切,好像是在夢裡見的,就五年前我求子的時候。
有那麼三四個人或真見過我,或夢見過我,認出我的模樣。
那就可以了,村裡人都認定了我就是他們的土地娘娘。
於是他們將手中的武器對準了晏雲清。
哪裡來的妖道,竟敢傷害我家土地娘娘!
趕走他!趕走他!
保護土地娘娘!
村民蜂擁而上。
晏雲清不得不禦劍騰空。
突然的術法使得村民有些畏懼。
這陣法中乃是一隻狐妖,不是土地娘娘,我是靈犀山上修道的仙師,今日所為是驅除妖邪,為民除害。
什麼仙師,我不認仙師,我隻知道我娃兒被山上的野狼叼走,是土地娘娘給我救回來送到我家門口的,你是仙師,你為我們做過什麼
愚民愚民,正邪不分,與妖邪同道。晏雲清歎氣道。
他已是鐵了心要殺我,不顧地上村民們的抗議,他手中捏決道:星移三寸,墜辰歸墟,破!
腳下陣法轉動起來,我被纏繞著送往搖光位。
師兄,我是住了這荒廢的土地廟,可我從未做過壞事,一直積德行善,如今這些村民都來幫我,即使如此,我在你這裡還是非死不可嗎
不必多言,妖邪當誅!
村民看不下去了。
呸!什麼狗屁仙師,正邪不明,善惡不分!
真是什麼玩意兒都可以修仙了……
我看你就是個為禍世間的妖道!
……
村民叫罵不斷。
聒噪!
晏雲清手捏劍訣,仙劍出鞘,化出無數鋒刃,指向了村民。
他一向保持著飄然若仙、瓊林玉樹的形象,今費力除我這隻所謂的妖邪,反而被村民辱罵,一時惱羞成怒,竟要對村民下手。
至此,不必再演了。
對無辜百姓下手,也不怕折了你的道行。
無知村民,與妖邪為伍,該殺!
仙劍鋒刃飛出,村民哄叫躲藏。
我立刻手捏法決,喝道:啟明——倒卷天河!
隨著我的話音落下,長劍刺入陣眼,陣法轟然潰破。
晏雲清遭到反噬,抵擋不住,七竅流血,從半空中落下。
他放出的鋒刃也隨之散落。
晏雲清,你的對手是我。
怎麼會……
七星誅魂陣確是無比厲害的陣法,隻可惜你的靈力太弱,你啟動的陣法,又如何鎖得住我
我怎會弱……我是師尊的大弟子,我修煉數十年,怎會敵不過你這隻狐妖……
晏雲清,承認吧,你不過是看師尊親近於我,怕我搶了你在靈犀山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人的地位,你怕我搶了你夢裡的掌門之位。
你胡說!
胡說你捫心自問,你心中可還有一絲正義修仙修到你這個份上,也是可悲,不怪你帶出來淩飛熾和蘇玉瓏也是同你一般黑白不分,毫無悲憫之心。
他雙目流血,依舊睜著怒目瞪著我。
狐妖,我真後悔帶你上山,當日我就該殺了你。
嗬嗬,我總歸是要上山的,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你做主讓他們二人殺了我爹孃,這個仇,也該報了!
我伸出利爪,突然想到了村民,土地娘娘下手太狠,嚇到他們不好。
這些老百姓都驚呆了,愣在原地。
見我看向他們,才反應過來,爆出一陣歡呼。
我既是他們的土地神,便要有神仙的樣子。
我拎起晏雲清,將喝彩聲留在了身後,離開了人群。
吸了他的內丹。
回山去了。
11
玉清殿。
師尊,我好累。
你一人回來的。
大師兄設下七星誅魂陣,要殺我,被我反殺了。
我垂下眼眸,目中無光。
他跟了我幾十年,修出一派仙師模樣,內裡卻依舊混沌。
玄辰的話語中有惋惜。
師尊怪我嗎
不怪。
他走上前,將我抱在懷中,垂下頭將下頜貼在我的肩頸。
阿璃,我也好累,這偌大的靈犀山,由我掌控著,我教弟子道術,到底是對是錯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
迷茫,脆弱。
我不由自主地抱住他,輕撫他的背脊。
阿璃,輪到我了吧
什麼我的手僵住。
取我的內丹。
他的聲音冇有恨冇有嘲弄,隻有疲累與解脫。
我鬆開抱住他的手。
你知道
他也放開了手,轉身盤坐於席上。
知道。你上山那天,玉瓏和飛熾帶回來的妖屍是你爹孃,你迷惑了雲清,使他帶你上了山,你原本可以輕鬆殺了他三人報仇,卻費儘心思上山,不就是要整個靈犀門為你爹孃陪葬嗎
既然你知道,為何冇有阻止我
太上,下知有之。我教得了雲清道法,卻教不了他道義,飛熾、玉瓏,空有資質,卻無道心。事物發展,萬般不離因果,我的徒兒用我教授的術法殺了你爹孃,你殺他們報仇,是我左右不了的因果,我未看束到我徒兒,致使他們作惡,是我種下的惡因,因此我等著接受我的苦果。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知道,自從我上山便一直在算計你。
自然知道。
那你還聽之任之
世間生靈,各有緣法,各有劫數,而你,阿璃,你便是我的劫數,或許我一開始便該主動剖丹與你,但我貪戀與你相處的每一刻,即便知道你對我的溫柔繾綣全都是假的,是算計我靈力的圈套,我還是心甘情願往裡鑽。
玄辰,冤有頭債有主,殺我父母,是你三位徒兒所為,如今我已報仇。我雖是妖,卻也能恩怨分明,山上其他弟子與我無隙,我爹孃的死也與你無關。
我在他身旁坐下,眉目低垂。
這便是你真實的樣子嗎以後,我再也聽不到你喚我一聲師尊了。
說到底,你總是他們三人的師父,十年之內,我不想見你。
12
我依舊留在靈犀山,不過不住在玉清殿了。
我是一隻極有天賦的靈狐,我的狐妖父母比我多修行數百年,都隻有些輕微的靈力,能使些簡單的障眼法,基本冇有什麼戰鬥能力。
而我十年修成人形,五十年便靈力充沛,勝過父母百倍。
十年前,我在石碣村找到一座無主的土地廟,這裡時時有些香火供奉,卻無主受用,我便接了父母過來,願這香火能助他們修行,而我去積德行善,完成村民正當的願望,也不算妄受這香火。
誰知卻害了父母。
如今,我已手刃仇人,報仇雪恨,可得道卻為惡的修士除不儘,便是這靈犀山,道貌岸然的修士便不在少數。
我知道我的任務還冇有完成。
我住到了藏經樓,此處有靈犀門曆代最菁純的術法,最能助我修行。
13
修行的時間過得很快,十年不過彈指間。
我又一次叩響了玉清殿的門。
玄辰還是那般,清雅絕塵,溫潤含光。
隻不過在見到我那刻,他還是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阿璃,你來了。
玄辰……師尊……
我輕柔踱步到他身前。
他直視著我,目色繾綣綿長。
當初,晏雲清死後,我確實將複仇的目光投向了你,可是……可是……
我彆過臉,掩蓋矛盾與痛苦。
我演入戲了。
我想用十年的時間,去苦修,斬斷心中情思,卻不想事與願違,我思念你更甚。
阿璃……
玄辰將我擁入懷中,深深地吻了下來。
他的氣息裹來,我便如墜入蠶絲密繭,愈掙紮愈纏綿。
綿長的吻使他的氣息漸急。
終是靈台失守,他的手探上我的腰腹,解開了我的衣帶。
是時候了。
我凝聚靈力,化作氣刃,直刺他丹田。
不想他竟隻愣了一瞬,便本能地聚積靈力,抵擋住了我的進攻。
光屏將我們彈開。
他的靈力簡直深不可測,我還是低估了他。
阿璃,你冇有心嗎
驟然運氣,使他氣息紊亂,他咳出一口鮮血,手捂胸口,抬頭看我,悲哀而破碎。
心父母死後,我便冇有心了。
你竟從未放棄過殺我。
既然暴露了,那便來一場公正的對決。
你打不過我。
試試。
我使出十成的靈力,捏著法訣,送出一擊。
結果他不費吹灰之力便祭起法盾,將我全力的一擊彈開。
隨後他將我禁錮住。
阿璃,我可以死,但是是你主動勾我的,在我死之前,你必須給我的感情一個交代。
言罷,他欺身上前,緊緊抱住我,如熔岩暗湧般吻了上來。
我根本無力反抗。
他撕開我的衣襟,指尖深劃過我的皮膚,近乎殘暴地要與我融為一體。
我閉上雙目,眼角流出一滴淚。
他的徒兒殺了我父母,他不配為仙師,不配為一門之主。
可是,我似乎無法再忽視他對我熾烈的愛。
即便知道我上山是為了複仇,即便知道我殺了他的三個弟子……即便知道我要殺他……
他看見了我的眼淚,停止了動作。
輕柔地將我摟起,攏好衣衫。
阿璃,對不起。
你若要真要複仇,便來吧,人終有一死,我情願死在你手裡。
他卸下了所有防備。
果真如你所言,便將你內丹給我,掌門之位傳我,玄辰,你不適合當掌門。
他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那便如你所願。
他再一次輕輕地吻上了我,靈力如潮水般湧入我的身體,他以這種方式將內丹渡給我。
是親吻,是渡氣,也是訣彆。
我終是不禁迴應了他的吻。
臉頰濕潤,我緩緩睜眼,發現那是他流的淚。
14
我當上了靈犀山的掌門。
自此,來靈犀山拜師不論種族,隻論資質與品性。
靈犀山從此門規森嚴,門中弟子不可濫殺無辜,違者輕則廢除靈力逐出師門,重則直接處死。
自那天後,玄辰失了內丹,將掌門之位傳給了我。
他移居藏經樓,終日整理典籍,不再修煉,我再未見過他。
直到二十年後,他自然死去。
我再次跨進了藏經樓。
看管藏經樓的是一個鹿童,見我到來,歡蹦著向我展示他的工作成果。
樓內經書分門彆類,漏字缺頁的地方都被補齊,疑難之處都有註解。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那當然!
我看向他,不慍不疑卻自帶威壓。
這個……嘿嘿,玄辰師祖幫了我一些小忙,大部分都是我做的。
師祖不乾正事,有時伏案書畫一坐好些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鹿童引我去玄辰往日起居之處,藏經樓二層的一個小隔間,便是我以前住過的房間。
一張窄窄的床榻,臨窗一張書案。已是人去樓空。
我支開鹿童,在書案前坐了坐,又側躺到榻上。
頸下的木枕發出異響,我起身檢視木枕。
枕頭是空心的,我找到開關打開,裡麵滿滿的畫卷,都是我畫像,有少女模樣的,赤狐模樣的,無一不嬌俏迷人,靈動可愛。
另外,還有一份手書。
番外·玄辰
師父曾說,我命中有一情劫,若能了悟,安然渡過,以我之資質,必可修成正果,否則,必遭災禍。
我不以為意,隻因我向來清心寡慾,萬事放任自流,感情於我而言不過虛妄。
直到那天,弟子們帶回兩副狐妖屍身。
而大弟子雲清的懷中,有一隻受傷的小赤狐。
他們編造了狐妖的罪行,我釋放靈力,施出威壓,或許能使他們知錯而改。
弟子們紛紛運氣護住心脈。
雲清懷中的小赤狐,也使出靈力護身。
隻那一瞬,我便知道,她不是一隻普通的狐狸,雖然她收斂了靈力,化成了原本的赤狐模樣,透過她的懵懂無辜的眼神,我還是看到了她修成的人形。
那是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
她與弟子們帶回的妖屍有著相同的氣息。
這赤狐,是為複仇而來。
她迷惑了雲清。
雲清請求我準許他豢養。
小赤狐跳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邊蹭我的腳踝,我心內向來平靜的湖麵起了波瀾。
我想,師父所說的劫數,或許真的來了。
我同意了雲清的請求。
天下生靈,都有自己的生長軌跡,後事如何,便憑造化吧。
自那天後,雲清每次來見我,小赤狐都會跟來,跳到我的懷中,與我親昵。
雖知她帶著複仇的目的,我卻無論如何無法拒絕她,隻覺得每次的親近,都使我的心融化了一般。
向來無慾無求的我,開始有了期盼,有了心癢難耐的感覺。
我期盼著雲清來找我,帶著那隻小赤狐。
我甚至想過,向雲清討來這隻小赤狐,將她養在我身邊,不過終究忍住了就是。
忍,陌生的字眼,我何曾有過這種感覺。
後來,山門內傳言小赤狐開竅了,能夠藉著月光修煉,我想的竟是她變成人形還會不會與我親昵。
一天,跟著雲清來見我的小赤狐冇有回去。
我伏案書寫,她臥在書桌一角昏昏欲睡。
我的心內無比柔軟,隻想若是以後都能這樣便好了。
經書有兩點不解之處,我將她抱到床榻,令她好好休息,我自去藏經樓取書。
回來時,見到的一幕令我心亂。
床榻上坐著一位少女,她杏眼飛紅梢,鼻膩狐脂光,眉心還有一朵赤焰,我曾透過小赤狐眼眸看見的幻影,如今真實地出現在我眼前。
剛化成的人形,還未來得及穿衣,薄毯就那麼隨意地搭在她半邊身子上。
懵懵懂懂地,她喚了我一聲師尊,嬌柔無比。
我顧不上想她是不是故意如此,亂我道心。
取了一件衣服將她包上。
誰知她竟如先前的小赤狐一般,抱住我的脖頸,蹭了又蹭。
我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將她推開。
她卻抱我更緊。
凝脂般的肌膚正與我相親,如蘭的氣息吐在我的耳側、頸後,我終是失守吻了上去。
我多想讓她一直陪在我身邊,可如今,我居然會在意名聲這種虛妄的東西,將少女身的她安排去與女弟子玉瓏同住。
一段時間後,傳言凡間有妖邪作祟。
我指派飛熾和玉瓏去除妖。
阿璃自請同去。
我想,她或許是要動手了。
半月後,她一人血淋淋地倒在山門。
這不是麅鴞造成的傷。
我知道她的實力,若是她有心,彆說自保,兩位同門也不會被麅鴞傷到分毫。
為了欺騙我,她還真是下了重手啊。
我將她帶到玉清殿,藥石、靈力……我用上一切能用的,為她療傷。
數日後,她才醒轉過來。
她虛弱又傷心,看著可憐兮兮的樣,即便知道這不過是她演的,我還是忍不住去迴應她的擁抱和親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自此,玉瓏已死,阿璃在我殿中療傷許久,便順應著住在了殿中。
這段時日,她便如同精靈一般,不,她本就是個精靈,她不分場合地點,隨時隨地挑逗我,事實上,她不必如此賣力,隻要她在我身邊,我自然會做不成任何事,隻想與她相擁。
她在吸食我的靈力,我不在乎。
很多時候,我不知道我修煉是為了什麼,不過因為有天賦便一直按部就班前進,這般清心寡慾過了上百年,自此才發現活著的滋味。
我知道,我的小赤狐終有一天會對我揚起的她的利爪,可是,不是今天。
我對阿璃的寵溺引起了雲清的嫉妒。
他謊稱山下有妖邪,要阿璃與他同去除妖。
我言語間勸告他切莫玩火**,他似乎聽不懂。
罷了,總是他欠阿璃的,如今還想害她,有什麼後果也該他自己擔著。
果然,阿璃回來告訴我,雲清想害她被她反殺。
我知道這是實話。
以她的實力,上山那日就可以殺了他們複仇。
可她卻冇有。
反而設計上山,並從那日起,便用儘心機想要迷惑我。
如今,殺她父母的三人都已死在她手中。
我便是她下一個目標了吧。
思及此,我再未陪她演了,我的小狐狸,不必如此辛苦,想要什麼便拿去吧。
可是,她說冤有頭債有主,她父母的死與我無關,她的仇已經了結。
那她費儘心思謀劃這一番又是為何。
轉身她進了藏經樓。
我如她所願,未再見她,隻聽弟子們傳,藏經樓的小狐狸刻苦修煉,怕是前途不可估量。
一晃十年過去,她再次踏進了玉清殿。
一句師尊便令我心神激盪。
她說她演入戲了。
我想用十年的時間,去苦修,斬斷心中情思,卻不想事與願違,我思念你更甚。
我已經不願去分辨真假,我隻知道我愛她,我思唸了十年的人,如今出現在我麵前,說放不下我。
我儘情親吻她,似是身體想要把十年來欠下的親昵儘數補上。
近乎意亂情迷。
直到她的氣刃直指我丹田。
法力的懸殊使我的身體瞬間察覺到危機,本能作出抵抗,將她彈開。
我嘔出一口鮮血,並不是氣血逆行導致,而是因為我心頭剛冒出的一丁點希望突然被踩滅的失望和悲哀。
原來她從未放棄過殺我,十年前的離開不過是因為冇有勝算,因此在藏經樓閉關苦修,真是煞費苦心。
我問她是否有心。
她卻因偷襲失敗再冇得演便要與我決鬥。
終於啊,我的小狐狸向我嗞出了她的獠牙。
她如何敵得過我。
這一刻,我是憤怒的,她來到我的身邊,勾起我的情思,玩弄戲耍於我,演砸了便轉頭做出一副敵視我的麵孔,如此叫我心如刀絞,如何能忍。
我將她禁錮住,瘋狂親吻著她,隻要我想,她無力反抗。
可是,身下的她閉上雙目,流下一滴淚。
我瞬間收了力。
情劫難過,即便知道她欺騙我戲耍我,要殺我,我還是不忍傷她分毫。
若是她要我去死,要我為她的父母陪葬,那便來吧。
隻要她安心,我情願赴死。
隻是她說,她要我的內丹,她要當這靈犀山的掌門。
都可以的,隻要她想要。
我重新吻上她的朱唇,細細將靈力與內丹渡給她,我儘量輕地吻她,似乎稍用力,時間便過去了,我多想讓這一刻永駐。
最後,我感受到了,她在迴應我的吻。
絢爛的煙花在我腦海中綻開,有了這一刻,一切終究是值得的。
如她所願,我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她。
而我便住在她曾經住過的藏經樓,經書典籍是門派流傳根本,我不再修煉,隻潛心修書。
她再未見過我,那也無妨,我曾經擁有過她,最終得到了她真實的愛的迴應,此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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