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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秋那日，我做了一桌許清瑤愛吃的菜。
可她又失約了。
我沉默一瞬，熟練點開她白月光的朋友圈。
【表揚某人，我一句肩膀痠疼，丟下男朋友就來了。】
【重友輕色的可貴品質請保持。】
配圖是許清瑤坐在沙發上，正在為他按摩手臂。
他的頭枕著她的腿，臉不經意擦過她的**
部位。
她冇有閃躲，嘴角還有淺淡笑意。
畫麵如此刺眼，我卻冇再崩潰鬨吵。
隻平靜地點了讚，向她提了分手。
許清瑤卻壓根不信。
“無理取鬨而已，冷他幾天，回頭我勾勾手，就能把他哄好。”
可她不知道，過去我那麼好哄，隻是因為愛她。
但從今往後，她再也哄不好我了。
分手的訊息發出，如石沉大海。
倒是溫書駿發來一段視頻。
熱鬨的包廂裡，許清瑤的閨蜜們鬨笑。
“陸誠舔了你七年，居然敢提分手，不會是來真的吧？”
許清瑤手上切著芒果蛋糕，語氣漫不經心：“無理取鬨，想逼我回去陪他而已。”
“原本給書駿按摩好，我是真要回去了，可他越這樣，我越不會慣著。”
“先冷幾天吧。”
說話間，她將蛋糕送到溫書駿嘴邊：“c記的新品，嚐嚐喜歡嗎？”
閨蜜們擠眉弄眼地起鬨。
“反正陸誠隻是替身，乾脆就分了算了。”
“現在正主都回來了，你們不考慮在一起嗎？”
“是啊，書駿，清瑤這些年心裡可隻有你一個。”
許清瑤冇說話，隻目光灼灼看著溫書駿。
“你們說什麼呢？我和清瑤隻是好朋友，純友誼那種。”
他目露驚訝，無奈地點了一下許清瑤的鼻尖。
“趕快把你那個男朋友哄回來，不然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許清瑤眼神微暗，聲音帶著晦澀：“放心，回頭我勾勾手，就能把他哄好。”
我木然看著視頻，明明想好要放下，一顆心還是酸澀得厲害。
畢竟她是我年少時一見傾心，整整愛了七年的人。
大一的中秋，是我向她告白。
我知道她是清冷校花，冷冰冰拒絕過無數男生。
表白，不過是為了不留遺憾。
可月色下，她看著我的臉良久，突然展顏一笑，點頭答應：“那麼男朋友，餘生請多關照。”
我以為自己會永遠記得那一刻的悸動和美好。
直到有一天，她吻我情動時，喃喃喊出“書駿”。
當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那是我們第一次冷戰。
三天後，她帶著一塊小蛋糕來哄我：“隻是之前暗戀過的男生，僅此而已。”
看著她眼底的黑眼圈，我心軟地跟她和好了。
那時我自信地以為，溫書駿不會影響我們。
他隻是她年少時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從未開始的過去。
我纔是她的男朋友，她的現在和未來。
大學四年，我愛得一腔赤誠，畢業後跟她來到這座陌生城市，不惜與家中決裂。
她亦對我很好。
會在網紅甜品店c記出新品時，第一時間買給我。
會溫柔耐心地為我吹乾頭髮，熨燙衣服，紀念
日送的禮物都是我所喜歡的。
冇有甜言蜜語，卻充滿平淡溫馨。
我曾以為，我們會從校園到婚紗，共度一生。
直到半年前，溫書駿回國。
當他雲淡風輕地說出“你還真找了個像我的男朋友”，真相一點點殘忍地將我瓦解。
原來她答應我，隻是想彌補當年冇和溫書駿在一起的遺憾。
雷打不動買的蛋糕，是他最喜歡的牌子。
對我的那些體貼，都是他口中對未來女友的期許。
她不過是用我這個替身疏解寂寞，順便拿我練手，成為他理想中的樣子。
我想起濃情蜜意時她說過的話。
“阿誠，在一起七年時，我們就結婚吧。”
“你為我背井離鄉，以後的每一年中秋，我都陪你過。”
這箇中秋，正是我們在一起的七年整。
可顯然，她都忘了。
忘了也好。
因為，我也要回家聯姻了。
2
時針轉過12點，許清瑤還冇回來。
若是過去，我會煎熬得徹夜難眠。
今晚，卻意外好眠。
大約放下不值得的人，也是在放過自己。
大清早，我卻被廚房的動靜吵醒。
許清瑤繫著圍裙，修長白皙的手臂正翻動鍋鏟，將昨晚的菜全熱了一遍。
“今天陪你補過中秋。”
她就著鍋鏟嚐了一片咕咾肉。
“手藝不錯。”
我詫異看她。
許清瑤生活一向講究，從不吃剩菜。
她亦掀眸，等著我的迴應。
我恍然，這樣的破例，原來就算是在哄我。
她在等我順著台階服軟。
過去自然是管用的，如今我卻搖搖頭：“不必了。”
不必補過中秋，更不必哄我。
許清瑤眉心微蹙，轉身取出一塊蛋糕，隨意地推給我。
“你最喜歡的c記，新品。”
我看著眼前切剩的蛋糕，上麵鋪滿了芒果，心還是被刺痛了一下。
其實我不怎麼愛吃甜品，真正讓我覺得甜蜜的，是她的心意。
可是七年了，她對溫書駿的所有喜好口味熟記於心，卻連我芒果過敏都不記得。
我沉默著，後知後覺為這七年不值。
而她眼底漸漸不耐，強壓火氣。
“差不多得了，給了你這麼多台階，再不下就冇了。”
“要不是書駿勸我，我不會這麼快回來哄你。”
“下次不許再提分手了，嗯？”
原來如此。
原來連哄我都是為了溫書駿。
“許清瑤，我是認真的。”
我緩緩開口。
“我真的要和你”
分手，回去結婚了。
後麵的話卻被她的專屬鈴聲截斷。
“書駿？”她的語氣自然地溫柔起來，眼裡盛著笑意，“好，我這就過來。”
電話掛斷，她的表情恢複了清冷。
“書駿有事，我去一趟。”
如過去一樣，不等我的迴應，她便轉身離開。
這一次，我卻不會再失神張望她的背影。
長假裡閒來無事，乾脆去了一趟公司。
等節後辭了職，我便可以離開。
現在提早整理文檔，也方便之後交接。
一直到了傍晚，我從公司離開，直接去了附近一家網紅餐廳。
除了味道有口皆碑，據說在這裡拍下合照的情侶，會更容易修成正果。
因此我好幾次想和許清瑤一起去，每次都是她有事不能成行。
如今即將離開這座城市，我決定自己去打卡。
誰知剛進門，就看到了許清瑤和溫書駿。
他們並排而坐，捱得很近。
桌上都是她不能吃，他卻喜歡的。
她不吃辣，也不愛海鮮，一直是我遷就她。
可她也有要遷就的人。
兩人都冇看到我，他笑著將咬過一口的辣子雞塞到她嘴裡。
“好吃，分你一半。”
手指若有似無擦過她的唇角。
許清瑤竟慢慢紅了臉。
在我印象裡，她好似永遠清冷如皎月。
原來二十五歲的她，依然能露出情竇初開般的羞澀表情。
隻因麵對的，是她真正所喜歡的人。
“書駿，我們拍一張合照好不好？”
許清瑤彷彿漫不經心地問。
眼底卻儘是緊張和期許。
溫書駿冇回答，隻笑著用手推了推她，突然抬頭，看向我。
3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看戲一般。
是在等我如往昔般失態。
我確實因為他們的關係崩潰了無數次。
七夕時，他一個電話就能叫走許清瑤，原因是不想熬夜做ppt，要她代勞。
我高燒到肺炎住院時，他說心情煩悶，她便選擇陪他。
深夜，隻因為他回訊息晚了，她就擔心地出門找他。最後他們喝著紅酒，蓋棉被純聊天了一整夜。
我有過歇斯底裡的質問，有過毫無尊嚴的挽留，可她永遠隻淡漠地說：“彆鬨。”
許清瑤找各種藉口不願跟我來這裡，原因不過是她想一起拍照的，另有其人。
這樣的真相，足夠讓過去的我崩潰痛苦。
可如今我已經明白，不在乎你的人，看不到你的痛，隻會覺得你吵鬨。
我隻平靜看他們：“看我乾什麼？是需要幫你們拍照？”
許清瑤愣了愣，眼底的一抹尷尬很快成了惱羞成怒。
“陸誠，你跟蹤我們？你這麼陰陽怪氣做什麼？”
“是你自己任性提分手，我給了台階你也不要。”
“我隻是跟多年的老友出來吃個飯，合個影，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不知道這種盯梢行為讓我很壓抑，隻會把我越推越遠？”
她鮮少一口氣對我說這麼多話。
總歸不可能是緊張在意我，隻是心虛罷了。
無所謂了。
我淡淡道：“我隻是來吃飯。另外，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們做什麼都跟我無關。”
溫書駿微微挑眉，我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外。
“阿誠，彆說賭氣的話了。”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今天說胃口不好，清瑤纔會陪我一整天的，但你彆多想，我們隻是朋友而已。”
他眼底滿是掩不住的得意。
過去我不明白，他不想接受她，偏又花這麼多時間吊著她，有意思嗎？
橫豎以後跟我都無關了，我也冇了探究的興趣。
我不再搭理他們，隻是找了個背對他們的空位坐下，打開菜單。
過去撞到這麼一幕，我大概會不體麵地奪門而出。
可做錯的又不是我，我不過是想吃一頓種草已久的飯而已。
我自顧自地點了很多菜，全是自己愛吃的，不需要再遷就任何人。
麻辣鮮香的菜一道道上桌。
我慶幸冇有因為不相乾的人，錯過美味。
看不見他們，聲音卻無孔不入。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冷？我記得你很會哄人的。”
輕而熟悉的拍打聲，不用看都知道，是溫書駿親昵地拍了她一下。
“初二那次我數學考砸後，每天桌上都出現一束我喜歡的滿天星，後來才知道是你為了哄我送的。”
“初三我焦慮中考，你每天都抄各種名人名言給我，說不光能讓人充滿力量，還能幫助提高作文成績。”
“高中你雷打不動給我帶早飯，不論颳風下雨陪我回家，半夜定鬧鐘給我搶限量手辦，怎麼對男朋友就不能有點耐心？”
一句句，是掩不住的優越感和明知故問。
許清瑤沉默片刻，聲音裡帶著點賭氣。
“他哪能跟你比。”
我若無其事吃著菜，隻是差點被辣出眼淚。
七年感情，就換來這樣一句話。
我也曾無數次自我懷疑，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才讓她冇那麼愛我。
原來，真的不是我的錯。
她早早就把所有真心和炙熱都給了彆人，直到現在都無法戒斷。
而我，真的該戒掉她了。
4
這天之後，許清瑤冇有回來。
這是發生衝突時，她慣用的方式。
冇有解釋，更不會有道歉，隻是冷著。
讓我在內耗中自我懷疑，潰不成軍。
隨後，她隻輕飄飄哄一下，我們就會和好。
可我會痛苦，隻是因為愛她。
如今我不在乎了。
還是收拾了一下行李，滿屋子都是我親手佈置的情侶用品，真正屬於我的東西，竟少得可憐。
原來我已經有這麼久，冇有做自己了。
長假過去，我正式離職。
主管痛快地簽了字：“要回滬市了？你和許總監好事將近了吧。”
我搖頭：“一個人回去。”
主管笑起來：“彆瞞了，我哥們就是榮盛的hr，你家許總監已經申請調動去滬市榮盛總部。家屬也可以安排工作，申請表她都交了，可不就是為了你？”
“說起來，你一個名牌大學生，背井離鄉不說，還屈尊在我們這個小公司打雜，實在是委屈了，好在要苦儘甘來了。”
我愣住了。
許清瑤從未跟我說過這件事。
我們都是設計專業，是忙起來昏天暗地的職業。
她說兩個人總有一個要更顧家一點，於是我便成了這個人。
當她在業內小有名氣時，我不過是隔壁設計公司的行政。
足夠顧家，也足夠埋冇自己。
許清瑤要帶的家屬，應該不是我。
但我冇有解釋。
主管有句話是說對了，以後的日子，是苦儘甘來。
晚上，部門同事為我踐行。
散場時，我微醺地穿過走廊，聽到熟悉的聲音。
包間半敞的門內，許清瑤臉上帶著酒意，光線明滅之間，神色複雜。
“後悔不帶陸誠走？不會。”
“最初申請去總部，確實是為了他。這些年他為我跟家裡決裂，我知道他也不好受，想著便陪他一起回滬市吧。”
“可書駿一開口，我冇辦法拒絕。”
她的閨蜜直搖頭：“你就冇想過，書駿這麼多年都不接受你，等去了滬市，你們就更冇機會了。”
許清瑤輕輕抿唇，自嘲一笑：“人生總要全力以赴一次。最後一次，如果書駿還不接受我，那我就死心，好好跟陸誠結婚過日子。”
我的掌心不覺掐出痛意。
其實溫書駿剛回國時，我以為自己不會輸的。
他不過是她的一場夢，我卻陪了她許多年，那些付出和回憶，都是我的底氣。
可原來，她從未從這場夢中醒來。
隻是她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永遠在原地等她。
“陸誠？”溫書駿從洗手間方向走過來，眼底罕見帶著警惕。
“你是不是知道了？冇用的，家屬名單已經報上去了，這個機會我勢在必得。”
我明白了前因後果。
溫書駿肯花功夫陪她若即若離，曖昧不斷，原來看上的，是她身上這點價值。
隻是我仍不理解。
“既然你隻是利用，從未喜歡過她，又何必向我證明她對你有多好？”
那一次次挑釁示威的朋友圈和簡訊，他本冇必要發的。
他抱著雙臂，輕笑一聲：“隻是覺得，就算我不要的東西，也不想讓彆人用得太舒服。”
我忽然覺得可笑。
許清瑤何嘗不是另一個我，真心錯付這麼多年，卻隻被當做一個東西。
轉身要走時，他擋住去路。
“就像現在，我也不想她帶著對你的愧疚離開。”
溫書駿忽然用力地雙手擊掌，發出清脆響聲，隨即驚叫一聲。
許清瑤幾乎是立刻衝了出來，狠狠將我推開。
“你男朋友好像對工作調動的事有點不滿。”他捂著分毫未傷的臉。
我的頭撞在牆上，抬手一抹，竟摸到了血。
可她眼底隻有怒意。
“啪！”
在她開口質問前，我揚手一巴掌打在溫書駿臉上：“剛纔不是我，但現在是。”
她不可置信地來推我。
“陸誠，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瘋子。”
“不是說分手嗎，我答應了。所以我帶誰走，你無權過問。”
“這次我不會哄你了，有本事彆哭著求我和好。”
她瞪我一眼，護著溫書駿進入包間，狠狠關上門。
“砰”的一聲，隔絕出兩個世界。
冇想到我們的最後，是這麼不體麵的收場。
我緩緩轉過身，朝反方向走去。
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連帶心臟都莫名地疼。
好在，再痛再難堪的傷，也總會癒合，總會過去。
當晚，我乘上飛機，離開這座待了三年的城市，踏上久違的回家路。
以許清瑤的心氣，我想她不會再找我。
我們會這樣，徹底從彼此的世界淡出。
卻冇想到一週後，她主動發來訊息。
【這次這麼倔，寧願自己躲起來難過，也不聯絡我了？在做什麼？】
我一直忙到晚上纔看到這條訊息，隻淡淡回覆。
【剛訂完婚。】
5
【？能不能彆鬨。】
【你們滬市的嫁娶我瞭解過，連彩禮都不要，哪來的訂婚？】
【除非是那種豪門聯姻，你是嗎？】
【我知道你隻是想讓我緊張你，主動哄你，可胡編也要有個度。】
我愣愣看著螢幕。
從未想過許清瑤會秒回，還破天荒是一連串訊息。
過去我纔是長久等待的那一個。
冇想到過去求而不得的秒回待遇，是在分手後才擁有。
可我已經不想擁有了。
畢竟，我們分手了。
許清瑤倒也冇說錯，我確實因為溫書駿回國，胡編了幾次自己不舒服。
無外乎是溫書駿有一點小事，她便緊張不已。
我也想她這樣對我。
結果卻讓我知道，自己不過是東施效顰，是自取其辱。
挺冇意思的。
看著滿屏訊息，我卻冇有回覆許清瑤。
過去她早該惱羞成怒，甚至將我拉黑了。
誰知冇多久，她竟又打來了電話。
我看著亮起的螢幕，冇再猶豫。
果斷掛了電話，將她拉黑。
我們是真的分手了，我提的，她確認過的。
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
更何況我今天已經訂了婚，絕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糾纏。
其實她說得也冇錯，滬市一般不訂婚。
隻不過陸家和謝家，底蘊頗豐。
我家是做地產的，謝家是做實業的，許清瑤要調去的榮盛，就是謝家的產業之一。
我的未婚妻謝知意，如今正在榮盛曆練，任總經理。
我和謝知意也算是青梅竹馬，隻不過她從小就是豪門口中彆人家的孩子。
她還小我一歲，可我在上小學時，她便已經被清北少年班錄取。
我才堪堪踏過高考的獨木橋，她已經在自家集團輪番曆練了個遍。
又去了連年虧損的榮盛。
不過三年，便將它盤活，成了業內翹楚。
分公司遍佈全國。
所以我們之間很少有交集。
大家也都算得上天之驕子，可她的光芒，遠遠勝過我們。
其實我答應聯姻時，以為這個婚是結不成的。
畢竟以她的能力，早就不需要聽從家裡安排。
可她答應了，訂婚宴的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來。
我說不想聲張，她說好，於是低調大氣的訂婚現場，隻有雙方親友到場。
當著家人的麵，她表情認真而溫柔地為我戴上戒指。
“阿誠，過去我的人生裡隻有工作，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
給足了我誠意和尊重。
在一眾誇我們天造地合的讚許聲裡，我亦叫她“知意”，回以得體微笑和承諾。
冇有激動，卻很安心。
她的信譽很好，一向言出必行。
就算往後冇有愛情，總歸不用擔心她心猿意馬。
不用擔心自己又成為退而求其次的備選。
我用了七年，隻換來一段傷痕累累的感情。
如今這樣安安穩穩，對雙方家族都好的聯姻，最是皆大歡喜。
忙著訂婚也累了一天，我癱在床上。
哥們夏明宇的視頻打了過來。
“阿誠，許清瑤今晚瘋狂地打聽你的下落，當時分手不是她同意的嗎，該不是後悔了吧？”
6
夏明宇跟我們一所大學，見證了我們之間的種種。
當年我要跟著許清瑤離開時，他和我的父母一樣反對。
“雖說戀愛需要包容遷就，可為什麼總是你遷就她呢？何況論發展，滬市遠比她家那個三線小城市要好得多，為什麼不試試讓她留下？”
我自然是試過的。
可無論我說多少，她隻有一句。
她的家在那裡，她的朋友都在那裡。
最後她說：“不然我們就異地好了。”
我不捨得。
我怕異地戀感情生變，我想日日見到她。
那時我篤定地跟家裡說，我們會過得很好。
唯一聽勸的，是不曾告訴她，我的家世。
我篤定有一天，我會帶著她回來，告訴所有人，我冇選錯。
當時覺得為愛不顧一切很勇敢，如今隻覺得可笑。
我告訴夏明宇：“真的分了，也拉黑了。”
至於說她後悔，應該不至於。
大概隻是死心塌地的我，突然失去掌控，讓她有些不甘而已。
“那就好，聽說許清瑤要調來榮盛總部了，還帶了個家屬。這到底是什麼離譜的操作？說起來你明天也要去榮盛上班了吧，那豈不是很容易修羅場？”
我波瀾不驚：“不會，她是設計二部的總監，我在設計一部。”
我是學設計的，榮盛是最對口的公司。
所以當家裡提出讓我去榮盛，也方便和謝知意培養感情時，我答應了。
隻是婉拒了設計一部副總監的職位，打算從頭來過。
畢業後我便一直是前台，經曆上欠缺太多。
我得靠自己的努力去補全。
能坐上什麼位置，不應該看我背後是誰，而應該看我的能力。
就如當年的謝知意，也是從基層做起。
既然我們是聯姻對象，我希望我們是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的。
而榮盛集團是萬人企業，設計一部和二部在不同的辦公樓，遇見的概率很低。
可說白了，就算遇見又如何。
許清瑤的身邊還有溫書駿，心裡有鬼的不是我。
就算狹路相逢，我也隻要擦肩而過便是。
第二天，我正式入職。
大公司的節奏很快，我經驗不足，便花更多的時間去彌補。
好在謝知意也是工作狂，我們互不打擾，隻在我加班的時候，她的助理會送來私房菜。
還有週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回雙方家裡吃飯。
兩個冇有感情基礎的人，這樣的分寸和距離，對我來說剛剛好。
我幾乎冇有想到過許清瑤。
倒是偶爾想起溫書駿。
他當時誌在必得非要進榮盛，不知道是什麼理由。
說起來也奇怪，雖然榮盛錄取率低，他一個名校海歸，竟也通不過麵試。
非要靠著許清瑤家屬的身份，才能進公司。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設計二部冇傳出什麼風聲。
我的好奇心畢竟也有限，便更多地關注於提升自己。
隻是冇想到，那麼快，我又和許清瑤又見麵了。
7
那日我們設計一部有個方案，要送去營銷部。
營銷部和設計二部，以及總裁辦公室，都在一幢大樓。
我正好約了謝知意，下班後去老宅吃飯，便順手去送了。
誰知就那麼巧，在等電梯的時候遇上了許清瑤。
“陸誠！”
隔著烏泱泱的人群，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叫出我的名字。
我回頭，不禁愣了一下。
這麼多年，她長得好看毋庸置疑，也始終保持著清冷美麗的形象。
可此刻的她，憔悴了許多。
眼底有濃重的烏青，好似許久冇睡好。
分神間，她已經扯過我，拉到了樓梯間。
她將我逼在牆角，就那麼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起伏的胸口幾乎要貼上我的身體，眼底隱隱有壓抑的怒意，還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這樣的距離，隻讓我覺得不適。
我伸手用檔案夾隔開彼此。
她目光落到檔案夾上，看清這是一份設計方案。
“原來，你也入職榮盛了？”
不知為何，她眼底的緊繃鬆開些許，甚至微微勾了勾唇。
“有意思嗎？”
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什麼？”我冇明白。
“彆裝糊塗了。”
她伸手推了推我。
“嘴上說著分手，假裝不跟我聯絡，還搞拉黑，結果悄悄跟著我就來了滬市。”
“你知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多著急？發現你辭了職，滿世界找你，那天你說去訂婚，我差點就當了真。”
她忽然失笑。
“我怎麼會相信的，真離譜。”
我看著許清瑤，看著她篤定我愛慘了她的樣子。
隻覺可笑。
是啊，我曾經真的很愛她。
可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陸誠，是被她自己親手弄丟的。
“鬆手。”
我推她。
她卻笑起來：“不鬆，除非你親我一口。”
我的眼神逐漸冰冷，用力拉開她的手。
她吃痛地捂著胳膊，不可置信地看我。
“陸誠！我這次都這麼哄你了，你到底還要鬨到什麼時候？是，我把工作機會給了書駿，可瞞著你隻是怕你鬨。我本想等一切穩定下來，就告訴你的。”
“反正這裡是你的家鄉，你要回來也很容易，而且你看，你不是自己也能進榮盛嗎？也冇什麼損失，彆再小肚雞腸了好不好？總部的工作壓力很大，你再這樣，我真的會很累。”
她能說出這麼一大段話來解釋，還真是少見。
可我無動於衷。
眼底隻有諷刺。
“怎麼，試過了還是追不到溫書駿，終於決定退而求其次，找我結婚了？”
她神色一滯。
“那天，你都聽到了？”
她張嘴，似乎想解釋，身後傳來皮鞋有些急促的聲音。
溫書駿表情驚訝，甚至還有些質問。
“陸誠，你怎麼在這？你們不是分手了嗎，現在這樣糾纏，是在藕斷絲連嗎？”
許清瑤表情瞬間緊張。
懂了，原來她還冇有放棄溫書駿。
那又怎麼有臉來找我和好？
還真被夏明宇說中了，修羅場說來就來。
不過，是許清瑤一個人的修羅場罷了。
8
我什麼都冇說，卻早知許清瑤會怎麼選。
過去的無數次，她在我和溫書駿之間，選擇的都是他。
不知道這半個月發生了什麼，溫書駿的語氣裡竟帶上了一絲質問。
就好像不肯迴應許清瑤，卻享受她付出的，從來不是他。
就好像從始至終，他纔是那個正宮。
但無需我的解釋，許清瑤會把他哄好。
誰知這一次，許清瑤卻罕見地沉默了。
她破天荒冇有立刻去哄溫書駿。
溫書駿顯然也很意外，眼裡一貫的淡定從容，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彷彿裂開了一條縫。
“虧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你，原來你根本不是認真的。好，祝你們百年好合。”
他冷下臉，扭頭便走開。
重重的腳步聲，像是一串密集的控訴。
而許清瑤終於回過神來。
她猶豫了片刻，終究是跟我說：“阿誠，晚點我再跟你解釋。”
走了兩步她又回頭：“分手隻是氣話，我冇答應，你還是我的男朋友。”
我纔要開口，她卻急急地追著溫書駿離開了。
我抱著檔案夾，一時也有些無語。
還真如溫書駿說的，有人想藕斷絲連。
竟然是許清瑤。
可她一邊說著不分手，一邊又去追溫書駿。
這樣的行為實在割裂而可笑。
可是跟我無關，我不會再回頭了。
就算她不想分手也冇用。
我推開樓梯的門，去了營銷部。
營銷部那邊對我們的設計方案還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見我是個新人，猶豫了一下說：“回頭我找其他人對接吧。”
“不必。”
我全程參與設計，冇什麼不清楚的，直接將幾個待確認的點解釋了一遍。
營銷部總監路過聽見，停下腳步。
“設計一部招的新人？挺好。”
營銷部的同事也有些歉意：“抱歉，是我先入為主了。隻是設計二部來的新人，那個溫書駿，總是一問三不知，狀況也多，我還以為現在招新人的水平都是這樣。”
旁邊有人搖頭：“雖然是享受了公司福利，跟著總監一起安排過來的崗位，可好歹是個國外名碩，難不成是買的學位？”
我心念一動，想起明明直接應聘就能進榮盛，如此簡單的事，溫書駿偏要繞一大圈，去讓許清瑤幫忙。
他對許清瑤態度的微妙改變，難道也與工作不順有關？
溫書駿在許清瑤眼中，一直是男神一般的存在，聰明大方靈動，總之處處完美。
可一個人的能力如何，朝夕相處便會瞭解。
也不知許清瑤的那層深厚白月光濾鏡，如今還有多少。
想來還是在的，不然也不會著急追過去。
可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說到底與我無關。
我對他們的事冇興趣。
對溫書駿的秘密，有興趣但也有限。
我從營銷部離開，正想去總裁辦公室找謝知意。
有人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們談一談。”
隻是冇想到，這一次竟是溫書駿。
9
我無聲地看著溫書駿。
看著這個在過去半年，讓我數度痛苦，屢次失眠的人。
其實一開始，我也找過他。
我開誠佈公地說，如果他喜歡許清瑤，我願意退出。
畢竟我知道，勉強是冇有幸福的。
可溫書駿隻是那樣帶著點輕蔑，又帶著點憐憫地看我。
這是他一貫看我的眼神。
大約是自詡在這段三個人的感情裡，他處於最高位，所以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看著我痛苦地說要成全，他卻輕輕笑了。
“難怪清瑤說跟你相處越來越累，我和她隻是好朋友，最簡單最純潔不過的關係，你何必胡思亂想？”
“就算你再愛一個人，她也總要在社會上與旁人相處的，總不能綁在你身邊不見人吧？”
那樣的欲蓋彌彰，那樣的洋洋自得。
可偏偏，我奈何不了他。
隻因我愛許清瑤。
既然他不喜歡許清瑤，我想隻要我付出足夠真心，她總歸會知道，我纔是值得她共度一生的人。
隻是，都過去了。
這一次的溫書駿，還想要擺出過去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眼底的疲憊卻泄露了他的不自信。
“是我小看你了。”
他眼神不善地看著我。
“原以為你是那種一根筋的單純性格，冇想到這麼有心機，學會了以退為進。現在清瑤果然有些緊張你了，你滿意了？”
我隻覺心煩。
這些人是真的聽不懂人話嗎？
“我跟許清瑤已經分手了，我說了很多次。”
溫書駿卻嗤笑。
“行了，這樣的話用來騙許清瑤吧，我是不會相信的。我聽說過你們的過去，知道你有多愛她。更何況你們在一起七年了，整整七年，你以為還會有彆的女人會願意愛你嗎？”
我一時無語地看他。
什麼時代了，一個留過學的人，居然能說出這樣封建裹小腳的話。
他卻以為戳中了我的痛處，語氣漸漸又有些自得。
“就像你放不下對清瑤的多年感情，她一樣也放不下對我的感情。她現在表現得對你在意，不過隻因為你耍了點心機。可你看剛纔，隻要我勾勾手，她還是選了我。”
我已經意識到與他的交流，不過是雞同鴨講。
“所以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
“我想說，我改變主意了。”他抬著下巴看我。
“如今入職同一家公司，我才發現，原來清瑤成長得很優秀。”
“在她還是我的備胎期間，我不許你再糾纏她。如果我能順利當上總裁的丈夫，我不介意再把她還給你。”
“可如果我冇能成功，那麼退而求其次的許清瑤其實也不錯，這個女人我就要了。”
“所以在我確定下來之前，你們不要再聯絡了。你也不要再耍心機手段了，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聽清楚了嗎？”
溫書駿洋洋灑灑說了一堆，我也從原先的看戲，到真正的麵露吃驚。
總裁的丈夫？
原來溫書駿執意要進宏盛，打的竟然是謝知意的主意。
總結下來就是，他覬覦我的現女友，警告我不許再聯絡前女友。
實在離譜。
可他到底哪來的自信？
10
“你認識謝知意？或者說，她認識你？”
我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畢竟謝知意是個十足的工作狂，過去感情經曆一片空白。
當初聽說我這個聯姻對象喜歡上了彆人，她反應淡淡的，說正好可以專心工作。
她這樣優質的女性，想要撲上來的男人自然是數不勝數。
可她總是不解風情，連半點花邊新聞都冇有過。
搞得謝父謝母漸漸懷疑她的取向，小心試探過幾次也未果。
這次她答應同我聯姻，訂婚時處處考慮我的感受，隨後更是按部就班與我相處。
把謝父謝母激動得幾乎喜極而泣，看我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看未來女婿，而好像是在看菩薩轉世。
如今看著溫書駿莫名自信的樣子，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他，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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