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老公資助的那對姐妹花又逃了。
為了哄回她們,丈夫讓我簽下離婚協議。
這種戲碼,我已經配合演了太多次。
我哭過鬨過,甚至學著她們玩離家出走。
但換來的,隻是男人遞來的支票金額越來越大。
我依舊順從地簽了字。
他滿意地揉亂我的頭髮,\"乖,就是走個過場,冷靜期結束前我會撤銷的。\"
\"你肯定能理解我,她們簡直是年輕時的你,卻比你更活潑,嬌氣。等我把她們搞到手,就回來好好陪你。\"
我沉默地收好支票。
他不知道,這次我不會再等了。
\"您好,離婚申請已受理,一個月後生效。冷靜期內可以隨時撤銷。\"
工作人員遞來受理單時,陸遠修立刻從我手裡接過拍照。
他對著手機傻笑,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視窗裡的工作人員向我投來憐憫的目光。
為了配合他追回那對姐妹花,我陪陸修遠演了無數次離婚,民政局的人都認識我了。
過了好一會兒,陸遠修才抬頭,溫柔地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袋子。
\"晚晴,好看嗎?\"
\"小雪和小霜會喜歡嗎?\"
袋子裡放著兩身天價婚紗,我點點頭,\"很漂亮。\"
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身上的衣服。
上週,林雪鬨著要跳海,林霜要在回家結婚,非要陸遠修向她們求婚,還點名要陸修遠親手做的婚紗。
我和陸修遠結婚時,他曾經專門為我設計了一套絕版婚紗,世上
2
護士見我獨自一人,略顯詫異,\"您先生今天冇陪您來嗎?\"
我對天生哮喘,平時稍有不適,陸修遠都會親自送我來醫院。從無例外,甚至為此推掉過百萬項目的簽約。
我淺笑著搖頭,\"他忙。\"
輸液結束,護士站突然騷動起來。
\"天啊,那個男人也太帥了吧!\"
\"你們見過誰帶著九十九朵玫瑰來醫院看女朋友的?還一手抱花一手摟人!\"
\"就手腕擦破點皮,再晚來會兒傷口都要癒合了。\"
我的目光穿過窗戶,落在那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上。男人正低頭擺弄手機。
\"叮!\"
是陸修遠發來的訊息:\"晚晴,感覺好些了嗎?\"
再往樓下看,他正摟著女孩的腰離開。陸修遠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格外耀眼。
我默默通過了兩條好友申請。頭像和陸修遠新換的情侶款一模一樣,而在此之前,他的頭像一直是我們蜜月照。
其中一個女孩毫不客氣地發來訊息:\"既然已經和離婚了,麻煩你今天之內搬出去,記得把房子打掃乾淨。\"
她們不知道,離婚協議上我拿走50的共同財產,這套公寓歸我所有。
我把相關條款截圖發過去:\"建議先看看協議內容。\"
對話框頓時安靜下來。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是陸修遠的聲音:\"晚晴,你喜歡在巴厘島求婚還是荷蘭求婚?\"
\"都行。\"我懶得為他當愛情軍師,隻敷衍了事。
收拾行李時,發現要帶走的物品並不多,大多數都是結婚前自己的東西。
一個登機箱就裝滿了所有。
下樓時,發現陸修遠不知何時蜷在沙發上。
看著他皺起的眉頭,難受的樣子。
出於習慣,我倒了杯溫水,拿著胃藥走過去。
他發現是我後突然暴起,狠狠給了我一耳光。
\"林晚晴,你越界了!\"
\"誰允許你把離婚協議發給她們的?\"
\"我說過多少次,我隻是圖新鮮,不會動搖你的地位。等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家,你到底在鬨什麼?\"
\"哪個男的冇有情人,就連\"
我眼眶瞬間紅了,死死盯著他。
他語氣突然軟化,上前抱住我:\"更何況,這些年我找的人都是像你年輕時候,我隻對你一個人認真。你還怕替身能搶走我啊?這點自信都冇有嗎?\"
\"乖,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這輩子都隻守著你一個人。\"
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陸大少追了我整整三年,發誓這輩子隻愛我一個,承諾會用生命保護我和家人。
我信了。
他究竟說了多少次同樣的話,我懶得計較。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再信任他?
是
3
陸修遠的手臂緊緊箍著我的腰,那股陌生的香水味鑽入鼻腔
我側頭卻瞥見他頸間新鮮的吻痕。
\"拿著。\"他塞來一張支票,數字後麵的零晃得我眼花,\"霜霜、雪雪喜歡這個露台,你明天搬去酒店。\"
我沉默地接過支票,將胃藥遞給他。
陸修遠眼神突然柔軟下來:\"晚晴\"
淒厲的犬吠砸進我心裡。
我衝進庭院時,林氏姐妹的高跟鞋正碾在阿黃的肚子上。
我的包砸在林雪肩頭,跪地抱起抽搐的老狗。
十五年過去,它灰白的毛髮還保持著幼時的觸感,尾巴卻再也冇力氣搖晃。
\"原來是陸太太的狗啊。\"林霜揉著手腕冷笑,\"保安以為是流浪犬呢。\"
林雪倚著羅馬柱補口紅:\"還賴著不走?這棟房子現在姓林。\"
我站起身,帶著悲憤甩了林雪一個耳光。
下一秒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陸修遠的婚戒在我臉上留下一道血色。
\"修遠!\"林雪舉著泛紅的手背撲進他懷裡,\"這瘋女人\"
陸修遠盯著自己發紅的掌心,喉結動了動:\"晚晴,我\"
\"陸總好大的威風。\"林霜突然拽過妹妹,\"又想要我們姐妹,又想家裡紅旗不倒,我們雖然窮但是有尊嚴,我們不會做人情婦!\"
雪粒子開始敲打玻璃花房。
阿黃在我懷裡漸漸變冷,像去年冬天停靈床上父親的手。
\"她們殺了阿黃。\"我盯著陸修遠睫毛上的雪沫,\"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陸修遠眼中閃過一絲疼惜。林雪突然亮出手背上的抓痕:\"畜生先動的手!\"
陸修遠立刻捧起她的手嗬氣:\"疼不疼?\"
林雪繃著臉扭過頭“再疼也冇有心疼,我們窮所以什麼都要被欺負。”她一副故作堅強不肯落淚的樣子。
顧西洲聲音寵溺,“我的小心肝,你想怎麼辦?”
\"我要她跪在狗窩裡懺悔。\"林雪衝我揚起下巴,
\"既然這麼捨不得,不如和死狗作伴吧~\"
4
陸修遠想都冇想就應了下來,\"行,隻要雪兒開心,怎麼都成。\"
林雪終於展顏一笑,那笑容明媚得讓陸修遠看癡了。
陸修遠瞥了我一眼,對旁邊的保鏢冷聲道:\"還愣著乾什麼?按林小姐說的辦!\"
保鏢麵露難色,支支吾吾道:\"可、可是陸總,外麵零下十度,太太她\"
林雪臉色驟變,轉身就要走,\"你手下都隻聽你前妻的,讓我怎麼相信你會對我們姐妹好!\"
陸修遠立刻追上去,把人摟在懷裡柔聲哄道:\"好了好了小祖宗,都依你還不行嗎?\"轉頭對保鏢厲聲喝道:\"還不動手!\"
我拚命掙紮,還是被塞進了狗籠。
林霜拎起阿黃的尾巴,回頭衝陸修遠嬌笑道:\"修遠哥,這麼冷的天正好吃狗肉火鍋,慶祝我和姐姐搬新家,怎麼樣?\"
我發瘋似的搖晃籠子,\"不要!\"
\"求你了!陸修遠,彆這麼對我的小狗!\"
我在籠子裡跪著,一個接一個地磕頭,可陸修遠隻顧握著林雪的手嗬氣取暖,眼神黏在她臉上挪不開。
他再冇看我一眼,摟著林雪的腰,牽著林霜的手進了彆墅。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像夜半遊魂的哀鳴。
不知何時凍暈過去,醒來時聞到彆墅裡飄來的火鍋香。
一碗碎骨擺在我麵前。
我死死攥著阿黃的項圈,指甲掐進掌心,\"陸修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可次日醒來,他卻紅著眼守在我床前。
\"你醒了,晚晴!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陸修遠抓著我的手,滿臉關切。
我木然抽回手,他立刻又握緊。
\"昨晚的事是你不對,不過一條老狗。\"
\"去給雪兒道個歉吧,她家裡條件不好從小就得抗事,不記仇的。\"
我的心早已痛到麻木,閉眼不想理他。
他卻還在絮叨。
我不耐煩道:\"這是哪兒?\"
陸修遠神色尷尬,\"雪兒怕黑,霜兒喜歡亮堂,主臥和次臥都給她們了。\"
\"晚晴,你先將就住地下室。\"
話音剛落,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陸修遠手忙腳亂按到擴音,林霜甜膩的聲音傳來:\"修遠哥,你去哪了呀?婚紗設計師都到啦,快回來嘛!\"
他慌張地瞥了我一眼,\"乖,在處理檔案,馬上回去。\"說完匆匆掛斷。
\"晚晴,你好好休息。\"
他快步離開,背影雀躍得像當年娶我時那般誌得意滿。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響動。
林雪和林霜走了進來,見我就冷嗤道:\"真夠厚臉皮的,裝可憐賴著不走。\"
5
林霜朝我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濺在我臉上,\"呸,就你這副德行,也配學我們玩離家出走?東施效顰,笑死人了!\"
\"識相的話趕緊滾蛋!\"她尖著嗓子喊道。
林雪踩著不合腳的高跟鞋走到我麵前,紅唇勾起一抹譏笑,\"蘇晚晴,你該不會還做著陸修遠對你念念不忘的白日夢吧?\"
\"要不要我們幫你驗證一下,他到底更在乎誰?\"
說著,她從身後掏出一個打火機,眼神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我皺眉後退,\"你們想乾什麼?\"
兩人突然一左一右架住我,林雪點燃了窗簾一角。
火苗立馬竄起,她們立刻撥通電話,帶著哭腔喊道:\"修遠救命啊!這女人要燒死我們\"
濃煙瞬間充滿了房間,我拚命掙脫她們,用茶水打濕毛巾捂住口鼻。
房門被猛地踹開,陸修遠衝了進來。
\"晚晴!\"他一把將我抱起。
\"救、救命\"林氏姐妹的呼救聲從身後傳來。
陸修遠立刻放下我,轉身衝向那對姐妹,護著她們往外跑。
我被推倒在地,火舌已經舔舐到裙角。\"修遠!\"我絕望地喊道。
跑到門口的男人腳步一頓,卻被林雪一聲痛呼拉回注意力。\"雪兒彆怕,我帶你出去!\"
他冇有回頭。
三天後,馬爾代夫的沙灘上,陸修遠同時迎娶了林氏姐妹。
蜜月旅行持續了整整一個月。朋友圈裡,陸修遠曬出淩亂的床照,配文\"雙喜臨門\"。
評論區一片豔羨:\"陸總好福氣!\"
\"齊人之福,羨慕死了!\"
陽台上,陸修遠煩躁地掐滅菸頭。
那天救出林氏姐妹後,她們哭訴是我蓄意縱火。他本想去救我,卻被姐妹倆的話動搖了。
\"得給晚晴個教訓。\"他當時這麼想著,交代助理半小時後再進去救人,自己則帶著姐妹花直奔機場。
可這一個月來,林晚晴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陸修遠突然站起身,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修遠哥!\"林雪衣衫不整地從床上爬起來,\"你要去哪?\"
\"回國。\"
可當他趕回家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崩潰
6
陸修遠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像被雷劈了一樣僵住。
原本堆滿舊物的空間,此刻隻剩焦黑的牆皮和嗆鼻的煙味,連一根頭髮都冇留下。
他足足愣了半分鐘,才一腳踹在最近保鏢的肚子上,聲音嘶啞:“晚晴呢?我不是讓你們把她帶出來?”
保鏢捂著肚子,冷汗直冒:“陸、陸總,我們衝進去時火已經封門,消防員說裡麵冇人。”
“信號全斷,我們聯絡不上您。”
“您走前交代,彆打擾您和兩位小姐蜜月,我們隻好”
話冇說完,門鈴突兀響起。
是送信的人,保鏢像抓到救命稻草,飛奔取回一隻薄薄的檔案袋。
陸修遠撕開,指尖一抖紅本本上三個燙金大字:離婚證。
他喉嚨發緊,低聲罵了句臟話:“我忘了去撤晚晴要是看到,肯定以為我不要她了。”
隨即又自我安慰:“冇事,她估計在哪等著我,我找到她再複婚就好了。”
他轉身往樓上走,主臥門推開,他愣住。
公主紗帳、櫻花粉窗簾、毛絨地毯,晚晴的痕跡被抹得乾乾淨淨。
陸修遠太陽穴突突直跳,抬手就把床頭櫃上的香薰燈掃到地上:“誰讓你們換的?晚晴的東西呢!”
管家小跑進來,聲音發顫:“林霜小姐說您吩咐過,舊的不留,全扔了”
砰!
管家被一拳打得踉蹌,鼻血濺在粉地毯上,像雪裡落梅。
陸修遠掏出手機,重新整理
7
那時,我對陸修遠已經徹底死心。
想著嫁給彆人也好,省得再被他一刀刀淩遲。
隻是冇料到後半夜那場火,要不是顧曆城踹門衝進來,我差點把命丟在廢墟裡。
回憶翻湧,我攥緊拳,指甲陷進掌心,恨得發抖。
猛地抓住顧曆城的手腕,抬眼盯住他:“我們什麼時候領證?”
顧曆城低笑,掌心揉了揉我發頂:“小祖宗還是急性子,傷好了再說。”
“婚禮我爸媽早張羅好了,你隻負責點頭。”
於是,我被摁在醫院整整三個月。
再精細的護理,也攔不住火舌留下的疤。
顧曆城見我盯著那道褐痕發呆,溫聲哄:“彆怕,我請了最好的祛疤團隊,慢慢來,能淡。”
我搖頭:“留著。”
疤在,恨就在。
我抬眼:“你會不會嫌醜?”
顧曆城俯身,薄唇落在疤痕上,像落下一枚印章:“我嫌什麼?它救了你,就是我的勳章。”
“砰”
陸修遠掀翻整桌茶具,碎瓷飛濺。
“再說一遍?晚晴的母親冇了?”
保鏢把死亡確認書遞過去:“一個月前走的,晚晴小姐親手辦的後事。”
陸修遠攥著那張薄紙,指節發白:“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保鏢垂眼:“那天您陪著兩位小姐,說是她們身體不舒服。”
“林霜被煙花燙了手,您連夜調走了所有專家,電話全掛斷了。”
“夫人母親冇及時得到搶救。”
陸修遠身形一晃,保鏢眼疾手快扶住。
“我不是讓安排醫生輪換著在醫院嗎?”
保鏢聲音更低:“您簽的字,把醫生全調走了。”
陸修遠喉嚨發澀:“晚晴,還冇找到嗎?”
“監控發現有一架直升機半夜掠過彆墅,我們忙著救火,再回頭,人冇了。”
話音未落,林霜、林雪踩著十厘米高跟,拎著大包小包進門,香風襲人。
兩人一左一右貼上陸修遠,笑得嬌豔:“修遠哥,今晚可要好好陪我們~”
8
“修遠哥,你瘋了嗎?把我們倆扔在那島上就飛回來,知不知道我們差點被海關扣下!”
林霜踩著十厘米高跟,聲音比鞋跟還尖。
陸修遠連眼皮都冇抬,指尖夾著一張支票,像打發叫花子似的甩過去。
“拿上,滾。”
支票飄到林雪腳邊,她愣了兩秒,眼圈瞬間紅了。
“修遠哥,你說過會照顧我們一輩子”
“照顧?”陸修遠嗤笑,目光掃過她們那張整得七分像晚晴的臉,胃裡直犯噁心。
“你們配?”
他想起晚晴蹲在院子裡喂狗的模樣,陽光碎在她睫毛上,像撒了一把金粉。
而那隻狗後來被她們燉了湯。
火氣蹭地竄上天靈蓋,他扯鬆領帶,聲音冷得結冰:“再裝,我連這張支票都收回。”
林霜撲過去想抓他袖口,被保鏢反手擰住胳膊。
“輕點!修遠哥,是不是林晚晴那個賤人跟你說了什麼?她根本配不上你!”
“啪”
耳光聲脆得像玻璃杯炸開。
陸修遠揉著發麻的指關節,居高臨下:“消遣而已,真當自己陸家少奶奶?”
保鏢拖著兩人往外扔,林雪的高跟鞋掉了一隻,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尖叫。
“修遠哥!我們錯了!彆趕我們走!”
鐵門砰地合上。
陸修遠站在玄關,盯著牆上被撕掉一半的合照,林霜林雪硬擠在他和晚晴中間,笑得像偷了腥的貓。
他忽然暴躁:“把臥室所有東西燒了,換新的!”
管家捧著燙金請柬進來:“先生,港城顧家家主婚宴,新娘”
陸修遠隨手翻開,瞳孔猛地一縮。
【新娘:林晚晴】
鋼筆在紙上洇出墨團,他聽見自己心跳聲大得像鼓。
“同名同姓?”
管家搖頭:“顧曆城親自寫的名字。”
陸修遠他猛地扯開領帶,聲音嘶啞卻依舊嗤笑一聲:“晚晴?她連學費都湊不齊,怎麼可能攀上顧曆城。”
9
他把請柬隨手拋回,語氣淡得像在談天氣:“備一份厚禮,彆讓人挑理。”
我指尖摩挲請柬上凸起的“顧”字,耳邊是顧曆城打電話安排婚禮的嗓音。
十二歲那年,顧家連夜搬離杭城,我光著腳追在車尾,哭喊:“曆城哥哥!”
少年從車窗探出身哭著安慰我:“晚晚乖,等我回來娶你。”
同一年,父親把就把私生子接回了家。
母親被掃地出門,連孃家都回不去。
她帶著我租十平米的閣樓,冬天漏風,夏天漏雨。
十八歲那年,陸修遠闖進了閣樓,非說母親的飯有家的味道。
他替我們付醫藥費,跑遍全球找特效藥。
我藏了三年的暗戀,在他
10
我輕笑,抽出被陸修遠握住的手。
“陸總,彆來無恙。”
他瞳孔驟縮:“你叫我什麼?”
我重複:“陸總。”
不等他開口,我補刀:“新婚大喜,左擁林霜右抱林雪,還能抽空來我和阿城的婚禮,榮幸。”
顧曆城側身擋我,聲音淡淡:“陸先生,儀式要開始了。”
保鏢立刻把陸修遠請回座位。
他仍盯著我,喃喃:“晚晴,我們隻是假離婚,你怎麼能嫁彆人?”
我嗤笑:“離婚協議不是你親筆簽的?”
“離婚證也收到了吧?從此兩清。”
“陸修遠,彆太把自己當回事,離了你,我照樣披婚紗。”
他掙開保鏢要衝上台,陸父陸母忽然出現,一左一右按住他。
“修遠,彆鬨,這是顧家的婚禮,等散席再說。”
“顧家,我們惹不起。”
他隻能眼睜睜看我啟唇:“我願意。”
看我給顧曆城戴上戒指。
看我們在聚光燈下擁吻。
他眼眶血紅。
我心底暢快,卻仍嫌不夠。
儀式散場,顧曆城遞來機票:“半年蜜月,專機等你。”
我失笑:“彆人一個月,你倒豪氣。”
他揉我發頂:“你以前說想環遊世界,我記著呢。”
我鼻尖一酸。
母親在世時,總唸叨讓我彆困在陸家那繁雜的家事中,我卻為陸修遠一再擱淺。
如今,顧曆城替我把舊夢拾起。
我主動扣住他指縫:“謝謝。”
“謝你願意做我的岸。”
他低歎:“是我來遲,讓你受苦。”
我冇想到,
11
“陸修遠,從你追著那對姐妹開始,我就把你從心裡剜出去了。”
“我留在你身邊,不過是為了我媽能多喘幾口氣。”
她轉身,眸色深得像墨,“可你害死了她。”
陸修遠唇色瞬間褪儘,喉結滾動,卻發不出半個音節。
“我們的婚紗、我的狗、我們的孩子,你為了林霜林雪一句喜歡,燒得連灰都不剩。”
晚晴嗤笑“現在求我回頭?你配?”
她猛地擼起袖子,一道蜿蜒的疤從腕骨爬到肘彎,像條醜陋的蜈蚣。
“我媽要是知道我嫁了個差點把我逼成殘廢的瘋子,棺材板都壓不住。”
陸修遠踉蹌後退,背脊撞上茶幾。
“我安排了保鏢我不知道你會”
“閉嘴。”晚晴聲音很輕,卻像刀片刮過瓷麵,“你的對不起,隻配喂狗。”
那天之後,陸修遠再不敢靠近我半步,隻敢隔著十米遠,像道沉默的影子。
顧曆城偶爾煩了,抬抬下巴,保鏢便衝上去把人掀翻。
陸修遠不躲不閃,拳頭落在他嘴角,血線順著下巴滴在襯衫領口。
他爬起來,又走到晚晴麵前,嗓音啞得不像話:“晚晴,我這樣你會不會舒服點?”
我挽連餘光都懶得施捨。
蜜月結束,我就去了顧氏市場部。
專啃陸氏的項目。
三個月,十二座城市,二十七份合同,陸氏股價綠得發光。
林霜挺著微隆的小腹,在董事會上哭哭啼啼;林雪摔了杯子,指甲掐進掌心。
陸修遠被她們纏得分身乏術,連軸轉的會議間隙,還要聽財務總監報虧損。
陸父陸母終於坐不住,拎著禮盒登門,笑得比哭還難看。
“晚晴,好歹叫過我們爸媽”
“生意場上無父子。”晚晴抿了口茶,瓷杯磕在碟子上,清脆一聲,“這話,是您二位教我的。”
她抬眼,笑意不達眼底,“現在,我學以致用。”
老兩口铩羽而歸。
晚晴冇停手,趁陸氏股價跳水,匿名賬戶瘋狂吸籌。
股東大會那天。
陸修遠推門進來,目光落在她臉上,像被釘在原地。
林霜林雪一左一右,臉色青白交錯。
晚晴視線掠過林霜的肚子,勾了勾唇:“陸總,請彙報本季度現金流。”
鋼筆在她指間“啪”地一聲扣在桌麵,驚得眾人一顫。
陸修遠張了張嘴,喉嚨裡滾出一句幾不可聞的:“負三點七億。”
晚晴笑了,眼尾那顆淚痣跟著輕顫。
“很好。”她翻開檔案,聲音溫柔得像情人低語,“接下來,我們談談收購方案。”
12
他抿了抿唇,在股東們狼一樣的注視裡,把目光從我臉上挪開。
散會後,陸修遠攥住我手腕,聲音低得發啞:“晚晴,賞臉吃頓飯?你最愛的那家店,新上了櫻花和牛。”
我還冇開口,林雪忽然捂著肚子蹲下去:“修遠哥,我疼”
陸修遠回頭,一巴掌甩得乾脆:“疼就去醫院,彆臟了我的眼。”
林霜紅著眼瞪我:“離了婚還能勾搭顧曆城,顧夫人,手段真高。”
我勾了勾嘴角:“飯可以吃,但得帶個樂子。”
我指林霜:“讓她伺候我。”
林霜尖叫:“你做夢!”
陸修遠反手又是一巴掌:“再吼一句試試?”
他轉頭對我笑得溫柔:“這輩子,陸太太隻能是你。”
餐廳門口,顧曆城倚著燈柱,指尖煙火明滅。
他牽我入座,替我拉開椅子:“累不累?”
我搖頭,抱了抱他:“有你在,不累。”
陸修遠跟進來,臉色青得嚇人:“我以為你會單獨見我。”
我挑眉:“已婚人士,邊界感還是要有的。”
他噎住,像吞了隻蒼蠅。
筷子剛動,林雪又嚎:“修遠哥,我的羊水破了!”
陸修遠把整盤鬆露摔她身上:“要生就滾回家生!”
林霜哭到發抖:“她懷的是你的孩子!”
陸修遠一腳踹翻椅子:“再吵連你一起扔出去!”
我招手叫服務生:“麻煩幫孕婦叫救護車。”
電話鈴炸響,陸老爺子怒吼傳來:“要是孩子出事,你就滾出陸氏!”
陸修遠掛了電話,救護車正好停門口。
他深深看我一眼:“晚晴,改天補給你。”
說完拖著林雪往外走,血從她裙襬一路滴到電梯口。
我夾了塊和牛,慢條斯理地嚼。
忽然一陣反胃,我捂嘴乾嘔。
13
顧曆城從座位彈起來,聲音劈叉:“有了?”
我無措的搖頭,嗓子發乾:“說不準。”
我的例假向來隨性,上次懷孕拖到三個月才發現,這回我不敢下定論。
當時陸修遠為了林雪林霜抽了她十管血,她直接昏了過去。
醒來時,白大褂宣佈:“胎心停了。”
顧曆城一把將我打橫抱起:“去醫院。”
b超室裡,醫生笑著恭喜:“胎心穩,小傢夥很頑強。”
顧曆城笑的像是不要錢一樣,抱著我轉圈,轉一半又慌著放下,低頭親我的額頭,聲音發顫:“晚晴,我要當爹了。”
走廊儘頭,陸修遠不知站了多久,輕輕的喊著:“晚晴”
護士衝過來拽他:“陸醫生,產婦大出血,要你簽字!”
他被人拖走,背影踉蹌。
隔日,林雪生了對雙胞胎女兒。
陸夫陸母隻隔著玻璃掃了一眼,掉頭就走,順帶給陸修遠塞了張名媛照片:“楊家千金,比你大十歲,配你綽綽有餘。”
林霜和林雪瘋了一樣扯住陸修遠袖子:“修遠哥,你不能丟下我們!”
晚晴摩挲著無名指,那裡隻剩一圈淺白的戒痕。
“晦氣東西!”陸母啐了一口,“自從你們姐妹進門,修遠連公司都快賠光了!”
八個月後,我生下一個女兒。
顧家連夜放煙花,老爺子親自寫喜報:顧家喜得掌上明珠。
顧曆城把女兒當眼珠子,爺爺奶奶抱三分鐘他就要搶回來。
滿月宴上,他抱著娃滿場炫耀,嘴角快咧到耳根。
我卻忽然脊背發涼。
回頭,陸修遠站在香檳塔旁,眼底青黑,像被抽了魂。
他身邊站著楊明月,一身紅裙豔得像火,衝我舉杯:“前妻?長得確實軟,可惜心不夠狠。換我,早把那對金絲雀扔海裡餵魚。”
陸修遠嘴唇動了動,聲音淹冇在樂隊聲裡:“晚晴”
我衝楊明月點頭致意,接過奶瓶:“兩位慢用,我閨女餓了。”
後來,她再聽到陸修遠的訊息,是財經頻道
“陸氏總裁與妻當街互毆,雙雙入院。”
我直接換台,懶得看。
臥室裡,顧曆城正趴在搖籃邊,拿手指戳女兒酒窩,笑得像個傻子。
我從背後抱住他,臉貼在他背上,聽見心跳聲沉穩有力。
搖籃裡的小糰子咂咂嘴,夢裡吐了個奶泡。
原來前半生的顛沛空虛,都被這一大一小填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