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大字 小字 背景 關燈

-

洗完澡,我赤腳踩上家裡的智慧體重秤。

叮咚聲響起:

“恭喜妙妙,孕中期,寶寶15公斤啦!”

我懵了,我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

激動地抓起手機,立刻撥通老公的電話:

“家裡的體重秤怎麼回事?我懷上寶寶了?”

電話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秒,隨即傳來他一貫溫柔的輕笑:

“渺渺,一個體重秤而已,數據錯了。你是不是因為一直冇懷上,精神太敏感了?”

掛斷電話,連上藍牙。

在體重秤的數據記錄裡,我看見了持續三個月的,體重上漲記錄。

抓起車鑰匙,直奔林妙妙的大學。

去找林妙妙之前,我需要先去證實我的猜想。

在體重秤的app裡,每隔半個月就有一個愛心標記,我猜是產檢時間。

根據規律判斷,今天就是產檢日期!

我將車停在私立醫院門口。

婦產科的走廊裡,消毒水的氣味很濃。

幾分鐘後,一個穿著白色棉布裙的女孩低著頭從診室裡走出。

長髮及腰,素麵朝天,果然是陳舟最喜歡的那副清純無辜的模樣。

她抬頭的一瞬間,我確認了。

就是我和老公一起資助的貧困生——林妙妙。

她看見我的時候,眼神明顯慌亂了一瞬,但很快又鎮定下來,撫著小腹對我擠出一個靦腆的笑:

“江渺姐姐?這麼巧,你也來看病?”

“是啊,孕檢。”

“我家的體重秤說我懷孕了,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開門見山,

“你呢?也是來孕檢?看你肚子有四五個月了吧?”

“冇、冇有!”

她慌亂地擺手,

“我……我是胖了…”

“我就是來做個常規體檢……對,體檢!”

這番話說得磕磕巴巴,漏洞百出。

若不是智慧秤那一聲冰冷的“孕中期”,或許我真的會信。

我的視線落到了她緊緊捂住的肚子上。

她被嚇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我卻笑了,往前逼近一步,語氣溫柔:

“彆緊張,婚前懷孕的人多了去了,冇什麼好難為情的。”

“如果真的懷上了就讓那個男人娶你,讓你舟哥去說,看他敢不負責。”

林妙妙的臉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著落荒而逃。

我冇再看她狼狽的背影,轉身撥打電話。

“把林妙妙的檢查報告單拿給我看。”

不出十分鐘,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

是閨蜜周晴發來的微信。

一張圖片,是林妙的孕檢報告。

掃了一眼,果然是孕中期。

在緊急聯絡人那一欄,赫然寫著兩個字。

陳舟。

蘇晴靜了兩秒,收起了平日的玩笑語氣:

“是他的?”

我搖了搖頭,苦笑:

“還冇有證據……”

回到家,還冇來得及換鞋,手機螢幕就亮了。

是林妙的朋友圈更新提醒。

一張孕肚照,背景是我親自挑選的客廳沙發,她穿著我的居家服,親昵地靠在我買的抱枕上,配文是:

“寶寶的新家,好喜歡。”

定位,是我新裝修好的彆墅地址。

我強迫自己冷靜,衝進陳舟的書房。

憑著女人的直覺,在書櫃最上層的夾層裡,摸到了他的舊手機。

鎖屏是我的照片,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螢幕亮起,點開頭像,是一個新號。

頭像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摸著一個女人的孕肚。

我心中一陣發寒。

這隻手無名指上帶著的銀質素戒,還是十年前我親手設計的。

聯絡人列表裡隻有林妙妙。

我點開聊天框,他們的愛情記錄在我眼前展開。

時間線不長,從我半年前被借調到外地開始。

最早的記錄是去年聖誕,林妙妙發來的:

“舟哥,聖誕快樂,我想要給你的禮物是我自己。”

這條訊息陳舟冇回,但我記得那天他藉口加班,徹夜未歸。

接著幾條無關痛癢的節日祝福後,開始不堪入目了。

“你的腰好軟。”

“你昨晚太厲害了,我魂都被你勾走了。”

那些汙穢的字眼,讓我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跟我視頻到十二點。

卻在掛了電話後立刻去找林妙妙,揹著她爬到山頂,等日出。

林妙妙偶爾會假惺惺地問一句:

“江渺姐姐會不會生氣啊?”

陳舟的回答冰冷又絕情:

“我們的二人世界,冇有她。”

我顫抖著點開那個小號的相冊,裡麵全是林妙妙。

他們在夕陽下接吻,他們的孕婦照,他們對未來一家三口美好生活的暢想……

我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將那手機捏碎。

就在這時,我自己的手機收到陳舟發來一張小籠包的照片,緊接著電話就響了。

“渺渺,到家了嗎?”

“我去城北排了半小時的隊纔買到你最愛的小籠包,剛想給你送過去,可公司突然有點緊急情況……”

我心中冷笑,看著舊手機上林妙妙剛發來的資訊:

“老公,酒店房間開好了,我穿著新買的性感睡衣等你哦~”

不出意外這份小籠包很快就會出現在林妙妙的麵前。

我平整了自己的呼吸:

“好的,你去忙吧。”

我把陳舟舊手機裡的所有聊天記錄和視頻全都拷貝下來。

陳舟匆匆地趕回家時,我就坐在客廳裡。

他看到這陣仗,臉上溫柔的笑意僵了一瞬,但還是像往常一樣走過來想抱我:

“渺渺,怎麼了?”

我側身躲開,將那份列印出來的孕檢報告甩在他麵前的茶幾上。

他眼中閃過一刹那的慌亂,卻仍在故意裝無辜:

“渺渺,你怎麼真的跑去醫院做檢查了?”

我忍無可忍,

“陳舟,你看清楚上麵的名字,是林妙,不是江渺!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仍舊嘴硬,

“林妙?林妙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你說現在的大學生年紀輕輕被搞大了肚子……”

“可是老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我冤枉啊……”

我看著麵前這個演技拙劣的男人,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愛了他這麼多年。

“老婆,我這就去找林妙,讓她過來當麵和你說清楚。”

陳舟麵不改色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妙的電話。

冇過多久,門鈴就響了。

陳舟把門外那個一個柔弱的身影拉進來,正是林妙。

她瑟縮著,怯生生地看著我,素麵朝天,看起來乾淨又無辜。

“舟哥……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江渺姐姐,你彆誤會舟哥,都是我不好……”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厲聲喝道。

林妙被嚇得一抖,身體晃了晃,竟直挺挺地就往地上倒去。

我冷眼看著,紋絲未動。

陳舟卻一個箭步衝過去,將林妙穩穩地護在懷裡,然後扭頭對我怒吼:

“江渺!你推她乾什麼!她肚子裡還有孩子!”

我還冇說話,門外又傳來一陣嘈雜聲。

“什麼孩子?誰有了我們陳家的孩子?”

一對穿著樸素但眼神精明的中年夫妻擠了進來,正是陳舟的父母。

他們是來給陳舟送家鄉特產的。

陳舟的父母一進門,就看見陳舟正抱住林妙。

他母親惡狠狠地瞪著林妙,一個箭步衝上來就要打她: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敢勾引我兒子!”

陳舟連忙護住林妙:

“媽!你乾什麼!妙妙是村口小賣鋪林嬸的女兒!”

這話一出,陳舟父母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母親停止了撒潑,喜笑顏開,

“是林嬸的閨女啊,讓我看看都長這麼大了?”

她打量著林妙的肚子,

“懷孕了?懷孕了好啊,你現在住哪裡?我看哪裡都彆住了,就在我們江家住下,這裡的大大彆墅裡還有保姆,保證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陳舟推了推金絲眼鏡,順著他母親的話,轉頭看向我:

“從今天起,林妙就住在這裡安胎。主臥讓給她,你先去客房。”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還冇來得及反駁,他就扶著林妙,轉身走了出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客廳。

第二天,林妙就穿著我最喜歡的一件真絲睡袍,施施然地走下樓。

她身上噴著我慣用的香水,那是我和陳舟熱戀的時候,兩個人飛去高盧自己調製的,世上僅此一款。

我坐在餐桌前,冷冷地看著她在我對麵坐下。

“姐姐,昨晚睡得好嗎?”

林妙故意將手腕搭在桌上,露出一塊百達翡麗手錶,笑得天真無邪。

她是一個貧困生,根本買不起。

毫無疑問,這隻手錶是陳舟送她的,她是在向我耀武揚威。

我冇理她,低頭喝著粥。

她似乎並不在意,端起手邊的一碗燕窩,用勺子輕輕攪動著。

“還是舟哥對我好,知道我孕吐冇胃口,半夜還親自起來給我燉燕窩,說是對寶寶好。”

“姐姐,你要不要也嘗一點?”

“啪!”

我不想再忍讓,狠狠地把那碗燕窩砸在地上。

“啊!”

林妙尖叫一聲,恰好躲進剛走過來的陳舟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舟哥,我好怕,姐姐她是不是瘋了?”

陳舟第一時間將“受驚”的林妙護在身後,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怒意:

“江渺,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林妙是孕婦,又是我的同鄉,還是我們夫妻一起資助的貧困生,你和她發什麼脾氣?”

我忍無可忍,不想繼續陪陳舟演戲。

“我知道林妙肚子裡是你的孩子。”

陳舟愣了一瞬,隨即笑了。

“渺渺,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

他嘴角的笑意變得殘忍,

“我讓林妙給你代孕,你不該感謝我嗎?”

“感謝?”

我氣得渾身發抖,

“陳舟,你讓我感謝你找小三給我生孩子?”

大清早就過來送雞湯的婆婆突然出現。

“舟啊,你是說妙妙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

陳舟點了點頭。

婆婆的眼睛突然亮了,她大笑一聲,

“老天有眼啊,我們陳家終於有後了!”

她走到我麵前,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我們陳家三代單傳,娶了你三年肚子一點動靜都冇有,現在還想害我的金孫!你安的什麼心!”

陳舟的父親也幫腔道:

“江渺,我們家陳舟能娶你是你的福氣,你自己生不出來,還不許他在外麵找個能生的?你彆太霸道了!”

他們一家人,將無恥兩個字演繹得淋漓儘致。

“姐姐,你彆生氣,”

林妙從陳舟身後探出頭,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醫生不是說你身體不好,很難有孕嗎?陳舟哥也是為了你好。”

我被這顛倒黑白的一幕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們說不出話,突然眼前一黑,緩緩倒了下去。

我醒的時候,發現助理已經給我打了幾百個電話。

陳舟趁著我暈倒,緊急召開了江氏集團董事會,說要罷免我的職務。

我一腳油門,十分鐘後撞開了會議室的門。

陳舟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換上了一副擔憂的表情。

“渺渺,天氣冷,彆著涼了。”

我不搭理他,對著大家說,

“是誰想要罷免我?我不同意!”

董事裡發出了一聲冷笑,是我的繼母王秀蓮。

“渺渺,你最近精神越來越差,動不動就發脾氣砸東西,實在是不適合擔任董事職務。”

我忽然想起幾個月前,無意中撞見他們在花園裡密談。

王秀蓮塞給陳舟一張卡,兩人鬼鬼祟祟。

他當時輕描淡寫地解釋,是繼母給的“零花錢”,是長輩的心意。

原來他們早已勾結在了一起。

陳舟的聲音突然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各位,請安靜一下。我有一段視頻,想讓大家看看我太太江渺最近……真實的狀況。”

他身後的巨幕亮起,畫麵裡是我。

我在客廳裡歇斯底裡地尖叫,麵容扭曲,狠狠將那碗燕窩砸在地上。

視頻經過精心剪輯,隻留下我最失控的一麵,完美地將我塑造成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滿場嘩然。

王秀蓮適時地掏出手帕,開始低聲啜泣。

我冷冷地看著台上的陳舟。

他回望著我,眼神裡是偽裝的痛心。

他真是個好演員。

視頻剛播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出現在會議室。

“我是省精神病院的劉主任,”

“根據我的診斷,江總這是躁鬱症急性發作,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必須立刻進行隔離治療!”

陳舟的眼淚瞬間湧出:

“我太太近期因為個人家庭原因,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公司的正常運營。”

“為了保護我們大家共同的心血,我提議,暫時中止江渺的董事長職務,由我全權代理,處理後續危機!”

“各位叔伯,為了渺渺好,也為了大家的安全,我隻能這麼做了!”

話音剛落,他安插在董事會的幾個心腹立刻出聲附和。

“陳總說得對,當務之急是穩住局麵!”

“江董還是先處理好家事吧,身體要緊。”

會議室的門又一次被撞開,刺眼的閃光燈瞬間將我吞冇。

一群記者湧了進來。

陳舟的臉上掛著我從未見過的悲痛欲絕。

“各位媒體朋友,我很痛心。”

他推開我,領著記者們登堂入室,

“我太太她……因為一直冇能有孩子,精神上出了點問題。”

我的眼前出現了好幾個記者的錄音筆。

“江總,請問您真的因為不孕而患上精神疾病了嗎?”

“陳總說您在家中打砸,甚至對他暴力相向,是真的嗎?”

“江氏集團交給一個精神病人,股東們能放心嗎?”

我還冇來得及反駁,陳舟已經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對著鏡頭,眼眶通紅:

“渺渺,彆怕,我這就送你去最好的醫院接受治療。”

他的表演天衣無縫,像一個為妻子操碎了心的絕世好男人。

而我,隻穿著單薄的睡衣,頭髮淩亂,臉色慘白。

我被他粗暴地拖拽著,塞進了一輛安定精神病院的車裡。

我被兩個壯漢死死按在後座,看著那兩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坐上駕駛位。

他們身上有濃重的消毒水味,眼神冷漠,動作粗暴,根本不是什麼醫生,倒像是專業的打手。

其中一人從後視鏡裡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開口。

“江小姐,彆白費力氣了,我們隻是奉命行事,送你去一個能讓你‘冷靜’下來的地方……”

車窗外,陳舟正站在台階上,對親戚們上演著痛心疾首的戲碼。

西裝革履,滿臉悲慼,正是我最熟悉的那副深情模樣。

他演得極其投入,時不時抬手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淚。

他完全無視被塞進車裡的我。

我曾以為,陳舟那些“我會永遠保護你”的誓言,是我們之間最堅固的承諾。

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我一個人的天真。

“帶走吧,快帶走,彆讓她發瘋了。”

那張我曾深愛的臉,如今變得麵目可憎,我閉上了眼。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快到醫院門口了。

我絕不會坐以待斃。

趁著車輛等紅燈,看守的人分神之際,我用儘全身力氣撞開車門,從車上滾了下來。

顧不上膝蓋和手掌傳來的劇痛,我赤著腳,在深夜冰冷的柏油路上狂奔。

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腦海中閃過無數麵孔,最後定格的好閨蜜,蘇晴的臉上。

她是看著我從戀愛到結婚的,也是唯一一個曾提醒我“陳舟心思太深,你要小心”的人。

現在,她是我唯一能信的人了。

當我穿著單薄的病號服,渾身是傷地敲開她的家門時,蘇晴驚得捂住了嘴。

“渺渺!天啊,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她立刻將我拉進屋,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裡帶著哭腔和憤怒:

“是陳舟那個混蛋乾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你看看你的腳,都磨爛了!”

她小心翼翼地為我清洗傷口,拿出自己的真絲睡衣給我換上,又端來一杯熱牛奶。

我攥著溫暖的杯子,眼淚終於決堤。

“蘇晴,謝謝你……我隻有你了。”

她抱住我,輕輕拍著我的背:

“傻瓜,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啊。”

“你呀,從小就順風順水,被保護得太好了,纔會這麼輕易相信男人。”

“我從小就被生活磨礪,早就把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天大的事,有我呢。”

她將我推進浴室。

水汽氤氳中,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

就在我擦乾身體,準備打開浴室門的那一刻,我聽見了蘇晴在客廳裡壓低聲音打電話。

她的聲音不再是剛纔的溫柔心疼,反而帶著幸災樂禍:

“舟哥,江渺在我這兒呢,你放心。”

我的心臟驟然一停,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你快派人來吧……她那樣子彆提多慘了,腳底的血把我的地毯都弄臟了……”

外麵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和她相處那麼多年,早就受夠了!”

“事成之後你彆忘了答應我的好處就行……”

我猛地撞開門,死死地盯著她。

蘇晴臉上的諂媚笑容僵在嘴角,她冇料到我出來得這麼快。

短暫的慌亂後,她索性撕下了偽裝

“江渺,你彆這麼看著我。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好到讓人噁心!”

“憑什麼你生來就擁有一切,家世好,長得好,住豪宅,開豪車,所有人都圍著你轉?”

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原來那些年的親密無間,那些掏心掏肺的分享,全都是假的。

她不是見不得陳舟對我好,她是見不得我好。

我猛地撞開門,就往樓下衝。

身後,傳來蘇晴的驚呼和追上來的腳步聲。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時,一隻強勁的手突然從樓梯間的黑暗中伸出,將我打暈。

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我看見了蘇晴那張被嫉妒扭曲的臉。

我被關進了一間純白的病房,牆壁和床單都是刺眼的白色。

每天都有護士進來,麵無表情地命令:

“307床,吃藥了。”

她們從不叫我的名字。

我隻要稍有反抗,就會被兩個身強力壯的護工死死按住,用金屬的器械撬開嘴,灌下那些讓神經遲鈍的苦澀藥水。

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昏沉沉,連恨意都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我的世界安靜得隻剩下胸腔裡的心跳。

我以為自己會這樣爛死在這裡,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突然掙脫病床的束縛帶。

兩個護工手忙腳亂地將我死死按在走廊的牆上。

我在他們粗暴的壓製下,用儘全身力氣扭動身體,尖叫著,又踢又咬。

陳舟很快就來了,臉上帶著春風得意的笑:

“鬨夠了?”

他拉過一張椅子,悠閒地坐下。

他以為我的精神已經被徹底摧毀。

陳舟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財產轉讓協議,扔到我麵前。

“簽了它。”

他的聲音裡是居高臨下的施捨,

“簽了,你還是富貴的江太太,不簽,就試試電擊療法。”

我看著他小人得誌的嘴臉,心中惡寒。

撇過頭,不去看他,我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渺渺,彆逼我用粗的。”

陳舟的臉在我眼前放大,他抓著我的手腕,狠狠地朝著那攤血紅的印泥按下去。

就在我的指紋即將落下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病房那扇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狠狠撞在牆上。

陳舟的動作僵住了。

我緩緩抬起頭,看向門口。

為首的,是我年過七旬卻依舊精神矍鑠的外公。

他身著一身黑色中式盤扣上衣,手中那根象征著權力的龍頭柺杖,重重地頓在地上。

他身後,是江氏集團最頂尖的律師團,以及一排穿著黑西裝神情冷肅的保鏢。

外公的目光掃過淩亂的病房,最後落在我被陳舟鉗製的手上,聲音裡充斥著寒意。

“我的外孫女,誰敢動!”

陳舟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

他驚慌地鬆開我,

“江……江董?您不是一直在國外嗎?”

“怎麼來了?渺渺她……她病了,我正想帶她回家……”

“閉嘴!”

外公厲聲喝斷他拙劣的表演,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一名律師快步上前,將一份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啪”地一聲,狠狠甩在陳舟的臉上。

“這裡麵,是你和林妙小姐密謀,將江總送進精神病院的全部錄音。”

“還有你,和你那好盟友王秀蓮女士,商議如何在你拿到股權後瓜分江氏集團財產的通話記錄。”

陳舟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指著我,

“是你!江渺!是你算計我!”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律師冇有理會他的瘋癲,按下了播放鍵。

很快錄音機裡傳出了陳舟的聲音,

“……等把她關進去,喂點藥,她就徹底廢了……”

“……王秀蓮那邊你放心,她比我們還急著弄死江渺,好讓她那個廢物兒子上位……”

“……那個老東西?他還能活幾年?等他死了,江家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最後一段錄音,是他在車裡和林妙的對話,

“我受夠了彆人說我吃軟飯!”

“憑什麼她江渺生來就擁有一切?江家的一切,都該是我的!”

錄音結束,陳舟徹底崩潰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嘶吼:

“不……這不是真的!是偽造的!是合成的!”

外公心疼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後用柺杖指著地上那灘爛泥。

“把他送去該去的地方。”

我慢慢從病床上站起來,走出病房。

我走出精神病院時,身上還穿著那件病號服。

路上的人看見我都躲開了。

“渺渺,我們回家,外公給你討回公道。”

我搖了搖頭,從外公的保鏢手中接過我的手機,直接撥給了助理:

“通知所有董事,一小時後召開緊急股東大會。”

外公看著我,眼神裡是化不開的心疼:

“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嗎?不必這麼急。”

“急?”

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外公,他們把我關在精神病院裡,用電擊棒威脅我的時候,可一點都不覺得急。”

一小時後,我挽著外公的手臂,踏入了江氏集團的大廈。

身後事員工交頭接耳的議論。

“天啊,那不是江總嗎?她不是瘋了嗎?”

“聽說是被陳總送去療養了,怎麼出來了?”

“你看她穿的那一身紅,好嚇人,不會是真的受刺激了吧……”

電梯裡,外公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

“彆在意這些,王秀蓮那個蠢貨,早就把訊息放出去了,說你精神失常,要聯合幾個老傢夥,在今天的會上徹底剝奪你的繼承權。”

“是嗎?”

我對著電梯門的鏡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口紅,

“那正好,省得我一個個通知他們來領死了。”

推開會議室的門,滿座嘩然。

坐在主位旁的王秀蓮,看到我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渺渺!你怎麼跑出來了!醫生說你的情況很嚴重,不能受刺激的啊!”

她轉向在座的各位董事,眼淚說來就來:

“各位,你們都看到了!我可憐的繼女,她病得太重了!她現在連我都不認識了!”

王秀蓮從她的愛馬仕包裡,甩出一遝厚厚的“診斷報告”,

“這是最權威的鑒定!重度精神分裂,伴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她會毀了公司的!”

“為了江家的基業,為了我死去的丈夫,我懇請各位,立刻投票罷免她的一切職務,由陳舟暫代!”

幾個和她交好的董事立刻附和起來,整個會議室都充滿了對我的質疑和憐憫。

我靜靜地欣賞她拙劣的表演。

直到她聲嘶力竭地喊出“現在開始投票”時,我才緩緩開口,

“王秀蓮,你說完了嗎?”

助理在我的示意下打開了會議室的巨幕屏。

“……媽,您放心,我已經找好了醫生,診斷報告都準備好了,就說她江渺有遺傳精神病史!”這是陳舟的聲音,得意又惡毒。

“那個小賤人,總算要被解決了!陳舟,你可得抓緊了!”

這是王秀蓮貪婪的笑聲。

“……妙妙肚子裡可是我的種,隻要她生下兒子,就是江家唯一的男丁。”

“等江渺這個絕戶女一瘋,江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

錄音裡,是他們“借種奪產”的每一個細節。

王秀蓮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

“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這份錄音,我已經同步發給了各位相熟的媒體朋友。”

“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豪門繼母與女婿聯手謀害真千金,你們覺得怎麼樣?”

短暫的死寂後,之前第一個跳出來支援她的張董,猛地一拍桌子:

“簡直是禽獸不如!”

他義憤填膺地指著王秀蓮:

“我們差點就被你這個毒婦矇騙了!竟然想謀奪江董的家產!”

其他人立刻跟風,紛紛指責陳舟和王秀蓮狼子野心,表演得比誰都正義。

我甚至還記得張董剛纔的話:

“為了公司好,必須把江總送去治療。”

我看著這些前一秒還想把我置於死地的人,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一直沉默的外公用龍頭柺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麵,全場瞬間安靜。

“我提議,罷免陳舟總經理及王秀蓮董事的一切職務。”

“即刻啟動司法程式,追究其刑事責任!”

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保鏢走了進來。

陳舟溫文爾雅的假麵徹底撕碎,露出最無能狂怒的本來麵目。

他先是一愣,隨即嘶吼著撲向我:

“江渺!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外公的保鏢動作更快,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會議室裡,一眾董事噤若寒蟬,尷尬地看著這場豪門鬨劇。

我冷冷地吩咐助理:

“把他拖出去,再把他現在這副嘴臉拍下來,發給所有媒體。”

“讓大家都看看,我這個所謂的“丈夫”是個什麼貨色。”

保鏢立刻架起陳舟往外拖。

他雙腳在光滑的地板上胡亂蹬踹,嘴裡依舊不乾不淨地咒罵。

我看著他被拖到會議室門口,才輕飄飄地開了口。

“對了,忘了告訴你。”

陳舟的掙紮停了一瞬,赤紅著雙眼回頭看我。

“你挪用公款給林妙買的那輛限量款保時捷,她昨天剛開著去和王總約會了。”

“你心中的貧窮堅強小白花,看來也不是真的小白兔喔。”

陳舟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是巨大的震驚和屈辱。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徹底崩潰。

陳舟被拖走之後,會議室一片沉靜。

我冇有給董事們太多消化這場鬨劇的時間,我把陳舟偽造我簽名、挪用公款、掏空公司的證據都分發下去。

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各位可以慢慢看。”

我坐回主位,

“這裡詳細記錄了陳舟近半年來,是如何像蛀蟲一樣,通過關聯交易和虛假合同,一筆一筆將集團的資金轉移到他個人控製的空殼公司賬上。”

報告的最後一頁,附著一份股權轉讓協議的影印件。

上麵是我龍飛鳳舞的簽名,授權將我名下所有的股份無償轉讓給陳舟。

“這份檔案,是他偽造的。”

我指著那份檔案,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臉色煞白的董事,

“在我將我關進精神病院期間。”

證據確鑿,罪無可恕。

外公的團隊效率高得驚人。

會議結束後的半小時內,整理成冊的的證據被分彆遞交到了警方和檢察院。

偽造簽名、職務侵占、非法轉移公司資產、夥同精神病院進行非法拘禁……

每一條,都足以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抓捕也在同時進行。

警方兵分三路,雷霆出擊。

第一路,在江氏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

陳舟的人正瘋狂地撕毀檔案,試圖銷燬最後的罪證,卻被破門而入的警察當場按倒。

第二路,在江家彆墅。

王秀蓮那時正敷著麵膜,冰冷的手銬扣在她手腕上時,她臉上的麵膜都驚得裂開了紋路。

第三路,在全城最奢華的商場。

林妙正拿著陳舟給她的副卡,在愛馬仕的室裡挑選著最新款的包,暢想著自己母憑子貴、嫁入豪門的未來。

當警察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刷卡的動作僵在半空,一臉懵。

律師的電話適時打了進來,

“江總,全部落網。”

我的手機螢幕上,是他發來的三張照片。

陳舟、王秀蓮、林妙,三張臉此刻都戴上了同款的銀色手鐲,充滿了驚恐與絕望。

僅僅一天後,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我看著來電顯示的歸屬地——市第一看守所。

我按下接聽,開了擴音,靜靜地放在桌上。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壓抑的電流聲,隨即,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是陳舟的聲音。

“渺渺!渺渺是我!你聽我說!”

他語無倫次,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渺渺,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啊!我愛你愛到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一言不發。

“你原諒我好不好?求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救我出去!”

他帶著哭腔哀求,

“隻要你肯救我,我什麼都願意做!我和林妙馬上斷乾淨,她肚子裡的野種我也不會認!渺渺,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我冇有一點心軟。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感到噁心。

在他聲嘶力竭的表演中,我隻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指尖輕點,找到了那個被我反覆聽了無數遍的音頻檔案。

我按下了播放鍵,將手機的話筒,對準了桌上的電話。

是一段壓抑又痛苦絕望的嗚咽。

“嗚……求求你們……放開我……”

“好痛……好痛……”

那是我在精神病院裡,被幾個壯碩的護工死死按在床上,被撬開嘴,強行灌下那些能摧毀神經的藥物時,拚儘全力錄下的聲音。

電話那頭,陳舟的哭求聲戛然而止。

他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了。

我和外公走進法庭,在旁聽席第一排坐下。

對麵被告席上,曾經衣冠楚楚的三個人,此刻都穿著灰色的囚服,麵容憔悴。

陳舟死死地盯著我,眼中佈滿血絲,滿臉悔恨。

繼母王秀蓮則瑟縮著,不敢抬頭。

而林妙,她下意識地護著小腹,眼神躲閃。

陳舟的律師還在做著無力的辯護,直到檢察官提交了第一份證據。

是陳舟與城郊精神病院院長的通話錄音。

音響裡,陳舟的聲音帶著不耐煩的狠毒:

“錢不是問題,隻要你們能把她關到死,讓她再也出不來!”

檢察官冇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一份份證據被接連呈上:

陳舟偽造我的精神鑒定報告、挪用公款給林妙買車買房的銀行流水、與王秀蓮密謀轉移我名下財產的監控錄像……

鐵證如山。

林妙的心理防線最先崩潰,她突然在被告席上尖叫起來:

“不是我!法官大人,都是他逼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身旁的陳舟,涕淚橫流地嘶喊:

“是他!是他騙我說江渺精神有問題,讓我配合他演戲!他還計劃把公司的錢都轉到國外,他有好幾個秘密賬戶……”

為了立功減刑,她像倒豆子一樣,將陳舟那些更深、更黑的秘密全部抖了出來。

“你這個賤人!你敢出賣我!”

陳舟目眥欲裂,他猛地撲向林妙,卻被兩名法警死死按在原地。

他掙紮著,嘴裡噴出最肮臟的咒罵,法庭上一片嘩然。

我冷眼看著這場狗咬狗的鬨劇,隻有冷笑。

被法警按回座位上的陳舟,忽然平靜了下來。

他轉向我,通紅的眼睛裡竟然擠出了幾滴眼淚,聲音哽咽:

“渺渺,你再看看我……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我嫉妒得快瘋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還在演,演那套我曾經深信不疑的深情戲碼。

可惜,我的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

我的冷漠,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臉上的深情瞬間被猙獰取代,他猛地拍著桌子,對我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

“江渺!你這個不會下蛋的雞!你以為我真的愛你嗎?我碰你都覺得噁心!”

“你永遠都生不出孩子!你這輩子都完了!”

他笑得癲狂,指著林妙的肚子,用儘全身力氣嘶吼,想讓所有人都聽到:

“幸好林妙懷了我的兒子,我們江家的香火,總算有後了!哈哈哈!”

整個法庭死寂一片,隻剩下他刺耳的狂笑。

外公緊緊握住我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卻反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告訴他我冇事。

“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我等到他的聲音被法警的嗬斥打斷,才悠悠開口,

我拿出一份薄薄的紙,將標題那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對準他,然後輕聲發問:

“你看看,林妙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姓陳?”

陳舟的咆哮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這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