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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砸在水泥地上,劈啪作響,像無數小石子亂蹦。
放學的人流湧出校門,五顏六色的傘頂彙成移動的蘑菇林。
我撐著把舊傘,剛邁出校門,眼角就掃到牆角縮著的一團灰影。
像隻被遺棄的、淋透了的貓。
灰白色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寬大的校服吸飽了水,沉甸甸裹在身上。
是王詩詩。
高二三班那個聲名狼藉的女生。
染髮,逃課,打架,據說還跟校外混混不清不楚,甚至……墮過胎。
所有壞學生的標簽,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對應的傳聞。
老師們提起她皺眉,同學們避之唯恐不及。
她像一團濃重的、不祥的陰影,盤踞在校園八卦的頂端。
我腳步頓住了。
鬼使神差。
雨傘傾斜,遮住了她頭頂那片傾瀉而下的冰冷。
喂。
我聲音不大,混在雨聲裡。
她冇動。
說你呢。我又喊了一聲。
那顆低垂的腦袋終於抬了起來。
濕透的灰白髮絲黏在額角,水珠順著她挺翹的鼻尖往下滴。
然後,我看到了她的眼睛。
睫毛長得不像話,沾著細小的水珠,像清晨掛著露水的蝶翼。
瞳孔是深琥珀色的,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煩,還有一絲冇藏好的茫然。
真他媽……好看。
好看到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
乾嘛她開口,聲音有點啞,帶著刺,像隻豎起毛的貓。
淋著好玩我指了指天,雨這麼大。
她冇說話,隻是看著我,眼神像帶著鉤子,又冷又利。
往哪邊走我有點不自在,把傘又往她那邊挪了挪,確保她整個人都在傘下,還是……等人
她搖頭,聲音悶悶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家呢我有點懵。
她扯了扯嘴角,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鑰匙忘帶了。
那怎麼辦我皺眉,總不能在這兒蹲一宿吧
她沉默了幾秒,忽然,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亮了起來,直勾勾盯著我。
喂,王山是吧
她居然知道我名字
要不……讓我去你家躲躲雨她歪著頭,語氣帶著點試探,又有點破罐破摔的意味。
啊我腦子嗡了一下。
去我家
開什麼玩笑！
帶全校聞名的壞校花回家
還是我一個人住的家
這要是傳出去……
怎麼她嘴角那點微弱的亮光瞬間熄滅,自嘲地撇撇嘴,不行我就知道。
她重新低下頭,縮回牆角,那瞬間的失落像根針,紮了我一下。
誰說不行！話衝口而出,比腦子快,就……就我一個人住,你……不介意就行。
她猛地抬頭,眼睛裡的光又回來了,帶著點不敢置信：真的可以
嗯。我硬著頭皮點頭,走吧。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發麻。
她站起身,比我矮半個頭,濕透的校服勾勒出少女青澀的輪廓。
王山……我們同姓誒。她跟在我身邊,雨水順著她的髮梢滴落。
嗯,王是大姓。我盯著腳下的水窪,不敢看她。
自己住啊挺厲害嘛。她語氣有點飄。
爸媽在國外。我簡單解釋。
她哦了一聲,冇再說話。
走了幾步,我又忍不住問：你爸媽……明天能回來
不知道。她回答得乾脆。
那你……我話冇說完。
她白了我一眼,那眼神配上她濕漉漉的臉,居然有點……嬌憨
大哥,能不能先讓我把身上這二斤水弄乾,再思考人生大事
我噎住,訕訕閉嘴。
快到小區時,迎麵走來幾個同校的。
他們看到我身邊的王詩詩,眼神瞬間變了。
像看到什麼臟東西,迅速繞開,竊竊私語。
鄙夷,厭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我後背有點發涼。
帶她回家,是不是個天大的錯誤
那些傳聞裡的混混,會不會找上門
麻煩……
我下意識想拉開點距離。
可一轉頭,看到她微微仰著臉,雨水洗過的皮膚白得晃眼,長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她安靜地跟著我,眼神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待。
像隻終於找到個臨時避雨處的流浪貓。
到了。我停在單元樓下。
就這兒她指了指。
嗯。
開門,進屋。
一股獨居男生特有的、混合著泡麪和書本的味道撲麵而來。
有點亂,但還算乾淨。
浴室在那邊。我指了指,有熱水。
她冇客氣,抱著我翻出來的乾淨毛巾和一件我的舊T恤就鑽了進去。
很快,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我像個木頭樁子杵在客廳中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空氣裡瀰漫開陌生的、帶著水汽的沐浴露香味。
沙發上,隨意丟著她換下來的、濕透的校服和……一件小小的、帶著蕾絲邊的白色內衣。
靠！
我臉騰地燒起來,趕緊移開視線,坐到沙發最遠的角落,背脊挺得筆直。
腦子裡亂七八糟。
全是關於她的傳聞。
還有剛纔驚鴻一瞥的……那抹白色。
水聲停了。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
喂！不準偷看！她探出半個腦袋,濕漉漉的黑髮（）被她胡亂包在毛巾裡,臉頰被熱氣蒸得粉撲撲的。
浴袍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纖細的鎖骨。
比灰頭髮順眼多了……不對,是好看太多了！
我趕緊低下頭：誰……誰偷看！
她像隻受驚的兔子,嗖一下竄出來,抓起沙發上的衣服,又嗖一下衝進我臥室。
哢噠。
門鎖落下的聲音格外清晰。
我：……
至於嗎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她穿著我那件寬大的舊T恤,下襬垂到大腿,露出一雙筆直白皙的腿。
頭髮半乾,散在肩頭,是純黑的。
原來她本來的髮色是這樣的。
像上好的綢緞。
冇了那層灰白的保護色,她整個人看起來……柔軟了許多。
也……更讓人移不開眼。
好看嗎她故意晃了晃腿,湊近我,帶著剛沐浴完的暖香。
太近了！
我甚至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我……我要做題了！我猛地轉身,幾乎是撲到書桌前,嘩啦一下攤開練習冊。
臉燙得能煎雞蛋。
切,書呆子。她嗤笑一聲,窩進沙發裡,掏出手機。
指尖在螢幕上劃拉,發出輕微的聲響。
我強迫自己盯著眼前的數學題。
sin,
cos,
拋物線……
可鼻尖縈繞的香氣,還有身後沙發上那個存在感極強的身影,像小蟲子一樣往腦子裡鑽。
過了不知道多久。
脖子後麵忽然拂過一絲溫熱的氣息。
啊！我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一回頭,她的臉近在咫尺。
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容。
你乾嘛！我捂著狂跳的心臟。
看你啊。她理直氣壯,指了指地板,剛過來。你做題這麼投入喊你兩聲都冇聽見。
什麼事我定了定神。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點,手指無意識地絞著T恤下襬。
那個……我爸媽……可能明天也回不來。她聲音低了下去,我……能不能……再住一晚
就一晚
我看著她忐忑的眼神,像等待宣判。
拒絕的話在舌尖滾了滾。
想到她剛纔蹲在雨裡的樣子。
想到那些避之不及的目光。
想到她鎖門時那聲哢噠。
行吧。我聽見自己說。
耶！她瞬間蹦了起來,像隻快樂的小鳥,張開手臂就朝我撲過來。
帶著那股暖融融的甜香。
我下意識想躲,又硬生生忍住。
一個溫軟的、帶著濕氣的擁抱,輕輕撞進懷裡。
很輕,一觸即分。
她飛快地退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耳尖紅紅的。
王山同學,你是個好人！她拍著我的肩膀,努力做出豪邁的樣子,以後,姐罩著你！冇人敢欺負你！
……
第二天,我們一前一後走進學校。
距離不遠不近,但足以引爆所有人的眼球。
看！是王詩詩！
她怎麼跟王山走一起
她頭髮……染回來了
臥槽,黑頭髮這麼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
那些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射過來。
鄙夷,好奇,驚豔,還有**裸的嫉妒。
她麵無表情,彷彿早已習慣。
王山同學,放學等我哦。在我們班門口,她停下腳步,朝我揮揮手。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的人聽見。
嗯。我點點頭,頂著各種複雜的視線進了教室。
身後,她走向走廊儘頭的三班。
剛坐下,同桌就湊過來,一臉八卦加驚恐。
我靠！王山！你什麼情況跟王詩詩搞上了
認識而已。我拿出課本。
認識你知不知道她什麼人啊同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上週我還聽說,她跟校外那個叫劉大炮的混混頭子搞對象,前陣子請假冇來,就是去……墮胎了！
墮胎
這兩個字像冰錐,紮進耳朵裡。
不可能。我脫口而出。
怎麼不可能同桌一臉你太天真的表情,知人知麵不知心！彆看她現在裝得人模狗樣,背地裡……嘖嘖,聽說跟哪個男的都能玩到一塊兒去！
跟哪個男的都能玩到一塊兒……
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一些畫麵。
那些黃毛混混。
她……
胸口莫名堵得慌。
老師來了。我打斷他,翻開書。
一整天,那些話像蒼蠅一樣在腦子裡嗡嗡響。
【墮胎。】
【跟哪個男的都能搞到一起。】
【花枝招展……】
昨天沙發上那抹刺眼的白色,和這些詞攪在一起。
煩躁。
午飯食不知味。
直到放學,看到她倚在我們班門框上。
灰白的頭髮染回了純黑,還捲了個俏皮的空氣劉海。
冇了那層張揚的保護色,那張臉乾淨得不像話,酒窩若隱若現。
像個……乖乖女。
班裡的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女生們的眼神更複雜。
喂！磨蹭什麼！她嚼著泡泡糖,吹了個小泡,啪地破了。
來了。我拎起書包,在無數道目光的洗禮下走向她。
真慢！她不滿地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力道很輕。
整理作業。我解釋。
你不對勁。她盯著我的臉,眼神銳利,臉色跟吃了屎一樣。
……
冇等我回答,校門口傳來幾聲流裡流氣的口哨。
喲！這不是我們詩詩大小姐嗎躲了老子半個月,終於敢露麵了
幾個染著黃毛、穿著緊身褲豆豆鞋的混混堵住了路。
為首那個,胳膊上紋著個歪歪扭扭的骷髏頭,一臉橫肉。
是劉大炮！
王詩詩臉色瞬間白了,下意識把我往身後一拉。
跑！她低喝,拉著我就想往回沖。
晚了。
後麵也冒出兩個人,堵死了退路。
跑往哪跑劉大炮獰笑著逼近,騙了老子的錢,就想這麼算了
他伸手,油膩的手指幾乎戳到王詩詩臉上。
出來賣,也得講點職業道德吧嗯
放屁！誰他媽出來賣！王詩詩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尖利,那錢是借的！
借劉大炮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王詩詩算老幾憑什麼借給你
他眼神淫邪地上下掃視著王詩詩,尤其在穿著校服也掩不住的起伏處停留。
要不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你他媽連八百塊都不值！
今天,要麼乖乖跟老子走,把‘債’還了！要麼……他捏了捏拳頭,骨節哢吧作響。
汙言穢語像臟水一樣潑過來。
我感覺到王詩詩抓著我手腕的手在發抖。
冰涼。
一股邪火猛地竄上頭頂。
滾開！我一步跨出,擋在王詩詩身前,聲音冷得自己都陌生,強迫他人發生關係,是強姦！要坐牢的！懂
所有的目光,刀子一樣紮在我身上。
劉大炮愣了一下,隨即暴怒。
操！哪來的小逼崽子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唾沫星子噴我臉上。
大哥,這小子不會是王詩詩的姘頭吧細皮嫩肉的……旁邊有小弟起鬨。
姘你媽！王詩詩尖叫著衝上來,猛地推開劉大炮。
力氣大得驚人。
跑！她拽著我,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
媽的！給老子追！劉大炮的怒吼在身後炸開。
風聲在耳邊呼嘯。
心跳快得要炸開。
王詩詩跑得慢,漸漸拖後腿。
後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去報警！我猛地甩開她的手,把她往前一推,自己轉身,攔在路中間。
王山！她驚恐地回頭。
快滾！我吼她,捏緊拳頭,對著衝在最前麵的混混揮了過去！
拳頭落空。
臉頰傳來劇痛！
砰！
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更多的拳腳像雨點一樣落下來。
彆打他！王詩詩的哭喊聲傳來。
這個蠢貨！怎麼不跑！
我蜷縮著,護住頭。
絕望。
乾什麼的！一聲厲喝如同天籟。
兩個穿著保安製服的身影出現在路口。
操！條子！混混們罵罵咧咧,瞬間作鳥獸散。
我躺在地上,渾身疼得像散了架。
王詩詩撲過來,手忙腳亂地扶我,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你怎麼樣疼不疼對不起……對不起……
保安跑過來,皺著眉。
校外打架哪個班的通知你們老師！
彆！我忍著疼,掙紮著坐起來,叔叔,我們冇打架,是他們攔路搶劫！我們跑,他們追著打！
我指著王詩詩,她一個女孩子,能打什麼架我們是受害者！
絕對不能鬨到學校！王詩詩經不起再多的風言風語了。
保安看看我臉上的傷,又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王詩詩,臉色緩和了點。
真不用去醫院通知家長
真不用！謝謝叔叔！我趕緊說。
那行吧,趕緊回家！以後放學結伴走,彆走小路！保安叮囑了幾句,走了。
王詩詩扶著我,一瘸一拐。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謝謝你。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冇事。我吸著氣,嘴角疼。
沉默地走了一段。
你……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就冇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問什麼
問我……為什麼會惹上那些人問我……那些傳聞是不是真的她低著頭,黑髮垂下來,遮住了側臉。
你想說,自然會說。我看著前方。
又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是冇帶鑰匙。她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是被趕出來了。
……
客廳裡,碘伏的味道有點刺鼻。
她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地擦著我嘴角的淤青。
嘶……
疼啊活該！誰讓你逞英雄！她嘴上凶,動作卻更輕了。
在我的嚴刑逼供下,斷斷續續的真相拚湊出來。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渺無音訊,隻定期打錢。
她跟著舅舅舅媽生活。
起初錢多,舅媽臉色還好。
後來,錢斷了,人也徹底失聯。
舅媽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半個月前,因為一點小事（她不肯說具體是什麼）,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舅媽指著門讓她滾。
她就真的滾了。
身無分文。
那個雨天,她已經在外麵流浪了半個月。
餓。
實在餓得受不了。
她找到了劉大炮。
我說……陪他一次,換八百塊。她聲音乾澀,手指緊緊攥著棉簽杆。
錢到手……我就跑了。
所以,纔有了今天這一出。
我看著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顫抖。
心臟像是被泡在酸水裡。
那八百塊,還剩多少我問。
她猛地抬頭,眼神裡閃過一絲警惕和……難堪。
你……要錢
還剩多少拿出來。我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
她咬著唇,猶豫了很久,才從褲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鈔票。
就……就剩一百了。她聲音很小,本來……想給你買藥的。
給我。我堅持。
她眼神裡的光徹底暗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醫藥費嘛。該賠。
她把錢放在我手心,冰涼。
不夠的話……算我欠你的。以後……我還你。
她站起身,低著頭,朝門口走去。
背影單薄,像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紙片。
站住。
她腳步頓住,冇回頭。
一百塊,夠了。我捏著那張帶著她體溫的鈔票。
什麼她茫然地轉身。
這一百,算你第一個月的房租。我看著她瞬間瞪大的眼睛,以後,你就住這兒。
真……真的她聲音發顫,帶著不敢置信的狂喜。
嗯。住到……你不需要住為止。我點頭。
啊——！她尖叫一聲,像顆小炮彈一樣衝過來,狠狠撞進我懷裡！
王山！你太好了！你是大好人！
傷口被撞得生疼,我齜牙咧嘴。
但是！我努力把她從身上撕下來,板起臉,有條件！
你說！她眼睛亮得像星星。
第一,把你這頭毛,染回黑色！我指著她新長出的黑髮根,明天就去！
啊為什麼她不滿地撅嘴。
看著順眼！第二,我無視她的抗議,你得學習！聽我的！我要你下次月考,前進十名！
什麼！她像被踩了尾巴,學習前進十名你殺了我吧！
不學那現在就走。我作勢要去開門。
彆彆彆！她一把拉住我胳膊,哭喪著臉,我學！我學還不行嗎！暴君！法西斯！
……
第二天,頂著王詩詩殺人的目光,我硬把她拖進了理髮店。
染膏的味道刺鼻。
幾個小時過去。
鏡子裡的人,陌生又熟悉。
烏黑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肩頭,襯得皮膚愈發白皙。
冇了灰髮的張揚叛逆,隻剩下屬於少女的純淨和……驚人的美麗。
像個精緻的瓷娃娃。
好……好怪。她彆扭地扯著頭髮,感覺……好欺負。
不。我搖頭,心跳有點快,很好看。
她的臉,唰地紅了。
一路走進學校,回頭率百分之兩百。
那是……王詩詩
我的天……黑頭髮這麼仙
以前怎麼冇發現……
切,狐狸精換個皮而已……
議論聲嗡嗡作響。
王詩詩低著頭,緊緊跟在我身邊。
他們都在看我……她小聲說。
看就看,又不會少塊肉。我故作鎮定。
把她送到三班門口。
放學等我。她叮囑。
嗯。
我剛轉身進自己教室,就聽見隔壁傳來一聲刺耳的嗬斥。
王詩詩！班費是不是你偷的！
是吳立力,三班班長,出了名的正義使者。
我冇有！王詩詩的聲音帶著驚愕和憤怒。
冇有誰信啊！吳立力嗓門很大,故意要讓全班聽見,你舅媽都鬨到學校來了！說你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窮瘋了不偷錢你偷誰
你血口噴人！王詩詩的聲音在發抖。
我血口噴人有本事讓我搜身！錢肯定還在你身上！吳立力咄咄逼人。
你敢！王詩詩尖叫。
你看我敢不敢！
我腦子一熱,轉身就衝了出去。
你他媽乾什麼！我一把推開正要去抓王詩詩胳膊的吳立力,把她護在身後。
吳立力被我推得一個趔趄,看清是我,一臉不屑：王山關你屁事！滾回你自己班去！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盯著他,目光掃過教室裡一張張或冷漠或看戲的臉。
我證明,王詩詩,絕對不可能偷錢！
你證明你算老幾吳立力嗤笑,證據呢冇證據就滾蛋！
你要證據我火氣上湧,一步跨上講台,砰地一拍桌子！
全班瞬間安靜。
好！你要證據是吧
吳立力,你說班費丟了,懷疑王詩詩偷的。行！
我們現在就找老師！報警！調監控！查個水落石出！
如果,我盯著他,一字一頓,查出來不是王詩詩偷的,你！吳立力！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她道歉！
吳立力臉色變了變。
如果是她呢他梗著脖子反問。
如果是我！王詩詩從我身後站出來,眼睛通紅,卻帶著一股狠勁,我退學！隨你怎麼處置！
好！吳立力咬牙,一言為定！
班主任夏老師很快被驚動。
瞭解情況後,她深深看了我一眼。
王山同學說得對,冇有證據,不能汙衊同學。
吳立力,你確定錢是昨天下午放學後,放在你課桌裡的
確定！吳立力斬釘截鐵。
王詩詩,你昨天下午在做什麼
我……王詩詩看了我一眼,我昨天下午放學,一直和王山在一起。很多人可以作證。
夏老師點點頭,帶著我們去調教室監控。
快進,回放。
從昨天下午放學,到今天早上。
吳立力的座位附近,除了他自己,冇有任何人靠近過。
更彆說王詩詩了。
空氣安靜得可怕。
吳立力額頭開始冒汗。
吳立力,你再好好想想,錢真的放桌子裡了夏老師語氣嚴肅。
我……我……他支支吾吾。
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匆匆跑進教室。
班長！班服的錢退回來三百五,給你！
是班上的團支書胡麗。
她拿著一疊零錢,遞給吳立力。
吳立力的手僵在半空,臉漲成了豬肝色。
嗬。王詩詩冷笑一聲,彆過臉。
夏老師的臉沉了下來。
吳立力！身為班長,無憑無據汙衊同學,造成惡劣影響！
週一升旗儀式,當著全校師生的麵,給王詩詩同學道歉！
還有,你這個班長,我看需要重新考慮人選了！
吳立力如遭雷擊,麵如死灰。
王山同學,謝謝你。夏老師轉向我,眼神溫和。
應該的。我鬆了口氣。
走出三班教室,手機震動。
王詩詩發來訊息：
【謝謝你。】
後麵跟著一個害羞捂臉的小貓表情。
我忍不住笑了。
【不客氣。】
放學,她依舊在門口等我。
黑髮素顏,清麗脫俗。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裝什麼清純……
墮胎的爛貨……
可惜了這張臉……
惡毒的低語像毒蛇吐信。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掃過那幾個嚼舌根的女生。
嘴巴放乾淨點。冇證據的事,少他媽造謠！
她們被我眼裡的冷意嚇住,噤了聲。
王詩詩走過來,輕輕拉住我的袖子。
走吧
嗯。
剛出校門,王詩詩猛地抓緊我。
劉大炮！
那幾個黃毛混混,陰魂不散地堵在路口。
走這邊！她想拉我繞路。
來不及了。
喲！小賤人,換了身皮,以為老子認不出來了劉大炮叼著煙,吊兒郎當走過來。
我喊保安了！王詩詩色厲內荏。
喊啊！劉大炮有恃無恐,你喊破喉嚨,老子也讓全校都知道你是個收錢不辦事的婊子！
他伸手就要來抓王詩詩。
我一步擋在前麵,掏出準備好的八百塊錢,甩在他臉上。
錢還你！滾！
鈔票散落一地。
劉大炮愣住了,隨即暴怒！
操！打發叫花子呢他一腳踢開地上的錢,眼神凶狠,老子今天不要錢！就要人！
這黑頭髮,更他媽帶勁了！老子就喜歡學生妹！
他身後的混混鬨笑起來。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王詩詩氣得渾身發抖。
我捏緊拳頭,另一隻手掏出手機,螢幕亮著。
110三個數字,已經按好,拇指懸在撥號鍵上。
出校門我就防著你們了。
片區警察三分鐘就到。
要麼,撿起錢,滾蛋。
要麼,我盯著劉大炮的眼睛,進去蹲幾天,選一個。
劉大炮臉色鐵青,眼神像毒蛇一樣在我和王詩詩臉上掃過。
行！小子！你有種！
咱們走著瞧！
他啐了一口,彎腰撿起散落的鈔票,帶著人罵罵咧咧走了。
我後背全是冷汗。
王詩詩的手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對不起……錢……我會還你的。她低著頭,聲音哽咽。
嗯。我握緊她的手,用正當的方式還。不許再做那種事。
嗯。她用力點頭。
……
家裡的書桌,第一次擺上了兩套習題。
這什麼鬼畫符啊！王詩詩抓狂地撓著頭髮,把練習冊推得老遠。
函數,基礎。我把冊子拖回來,指著例題,看這裡,代入……
啊啊啊！我不聽！她捂住耳朵。
不學我挑眉,房租……
我學！我學！她立刻投降,哭喪著臉趴回桌上,嘴裡唸唸有詞,X等於……Y等於……去死吧等於……
燈光下,她皺著秀氣的鼻子,跟數學題較勁的側臉,格外生動。
月考成績出來那天。
王詩詩衝進我們班,不顧全班驚愕的目光,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又蹦又跳。
二十！我考了第二十名！全班第二十！
她興奮得臉頰通紅。
我看著她成績單上那個鮮紅的20,也忍不住笑了。
看吧,你能行。
然而,流言蜚語並未停止。
抄的吧
肯定是王山給她傳答案了……
走了狗屎運……
放學路上,王詩詩悶悶不樂。
他們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們做不到。我揉揉她的頭髮,嫉妒罷了。
她停下腳步,仰起臉,黑亮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我。
王山。
嗯
為什麼……你願意看到我變好
晚風吹起她的髮絲,路燈在她眼裡灑下細碎的光。
我看著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知道。
大概……因為你住我家我胡亂找了個藉口。
以前……也有人住過你家她追問,眼神狡黠。
冇有！我立刻否認,隻有你。
隻有我一個她湊近一步,帶著甜甜的香氣。
嗯……隻有你一個。
空氣突然變得粘稠。
走到樓下,她站定,轉過身,目光灼灼。
王山,我們談戀愛吧。
轟！
大腦一片空白。
談……談戀愛！
對啊！她理直氣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嗎
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心跳快得失控。
不行！我猛地後退一步,現在……不行！
為什麼她皺眉,眼神黯淡下去,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你
不是！我急忙解釋,你很好！特彆好！
那為什麼
因為……我深吸一口氣,高考。等高考結束,我們就在一起！無論如何,都在一起！
真的她眼睛又亮起來。
真的！
好！那就高考後！她笑了,像春花綻放,不過,你要敢跟彆的女生眉來眼去……
她捏著小拳頭在我麵前晃了晃。
我就……咬死你！
……
高三的日子,像上了發條。
題海,試卷,冇完冇了的模擬考。
王詩詩像變了個人。
黑髮紮成利落的馬尾,素麵朝天,抱著習題冊跟在我身後。
這道題為什麼選C
這個受力分析……
文言文翻譯好難……
她成了辦公室的常客,追著老師問問題。
老師們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懷疑,到驚訝,再到欣慰。
王詩詩,這次進步很大！
這題解得漂亮！
那些關於壞校花的流言,在一次次真實的成績麵前,漸漸失去了市場。
偶爾還有酸話,但已掀不起風浪。
高考前夜。
她趴在我書桌邊,晃著腿。
王山同學,明天過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哦！
嗯。我頭也不抬,在錯題本上勾畫。
喂！給點反應啊！她不滿地戳我胳膊。
我放下筆,看著她。
燈光下,她眉眼彎彎,酒窩淺淺。
王詩詩同學。
嗯
高考加油。
切！冇勁！她撇撇嘴,隨即又笑起來,你也加油！考完……嘿嘿。
笑容裡帶著點不懷好意。
高考那天,又下雨了。
最後一門結束的鈴聲響起。
我走出考場,雨絲清涼。
一個身影穿過人群,像歸巢的乳燕,猛地撲進我懷裡。
帶著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甜香。
下一秒,溫軟濕潤的唇瓣,帶著決絕和熾熱,印上了我的嘴唇。
雨絲落在臉上,冰涼。
唇上的觸感,滾燙。
王山,她在我耳邊喘息,聲音帶著笑,也帶著哭腔,現在,你是我的了。
我收緊手臂,把她緊緊圈在懷裡。
嗯,我是你的了。
……
畢業旅行,我們去了很多地方。
在洱海邊騎單車,在雪山下看星空。
在鼓浪嶼的民宿裡,窗外是海浪聲。
月光透過紗簾,灑在她光潔的肩頭。
她的吻生澀而熱情。
我的迴應笨拙而虔誠。
衣衫褪儘。
肌膚相貼的瞬間,靈魂都在顫栗。
探索,糾纏,喘息。
笨拙的疼痛,極致的歡愉。
潔白的床單上,落下點點紅梅,像雪地裡綻放的硃砂。
……
南大新生報到日。
臥槽！快看！那個新生！絕了！
哪個哪個
就那個！穿白裙子,拉個銀色行李箱的！像不像仙女下凡
我的天……這顏值,秒殺娛樂圈啊！
聽說是法律係的,叫王詩詩……
王詩詩名字也好聽！
室友們趴在陽台,大呼小叫。
我慢悠悠地收拾著床鋪。
老王,不去看看超級大美女！室友李胖子捅捅我。
對啊！機會難得！說不定能要個微信！瘦猴張明擠眉弄眼。
冇興趣。我疊好最後一件衣服。
裝！接著裝！另一個室友陳濤嗤笑,就你這書呆子樣,看到美女腿都軟了吧
手機響了。
我接通。
親愛的~王詩詩甜膩膩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地在寢室炸開。
三個室友瞬間石化。
被子鋪好了冇我餓啦！
好了。下來吧,我也餓了。
我在你宿舍樓下！快點！限你三分鐘！
知道了,女王大人。
掛斷電話。
寢室裡死一般寂靜。
三雙眼睛瞪得像銅鈴,死死盯著我。
剛……剛纔……李胖子結巴了。
是……是那個仙女張明聲音發顫。
她叫你……親愛的陳濤一臉見了鬼。
我聳聳肩,拿起飯卡。
走啊,吃飯去。介紹你們認識。
三人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套衣服、梳頭。
我靠！王哥！你是我親哥！
深藏不露啊！
求傳授撩妹秘籍！一個學期午飯！不！一年！
宿舍樓下。
王詩詩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線。
白裙,黑髮,膚光勝雪。
周圍路過的男生,眼神都直了。
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小跑過來,很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
慢死了！
他們不信你等我吃飯,說我吹牛。我笑著告狀。
王詩詩噗嗤一笑,眼波流轉,掃過我身後三個呆若木雞的室友。
你們好呀,我是王詩詩,王山的女朋友。
三個室友：……
嫂……嫂子好！李胖子率先反應過來,臉漲得通紅。
嫂子好！張明和陳濤趕緊跟上。
走啦,吃飯去！餓扁了！王詩詩拉著我,朝食堂走去。
三個室友暈乎乎地跟在後麵,接受著沿途無數男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禮。
……
大學的生活,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王詩詩像一顆終於找到合適土壤的種子,瘋狂地汲取養分,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法律係的課程繁重,她卻如魚得水。
辯論賽,最佳辯手。
模擬法庭,鋒芒畢露。
大二,就以驚人的高分通過了司法考試。
南大校花王詩詩的名號,響徹校園論壇。
照片裡,她穿著乾練的西裝套裙,在模擬法庭上陳詞,眼神銳利,氣場全開。
美得驚心動魄,又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
她不再是需要我擋在身前的女孩。
她成了自己的女王。
而我的機械設計專業,也並非一帆風順。
省級科創大賽。
我帶著團隊設計的智慧分揀機械臂殺入決賽。
最大的競爭對手,是比我高一屆的秦風。
他也在做類似的項目,背後有金主支援。
決賽前夜。
我和王詩詩在圖書館後麵的小花園。
她靠在我肩頭,翻著案例分析。
明天決賽,緊張嗎她問。
有點。我嗅著她發間的清香,不過,你在就不緊張了。
油嘴滑舌。她笑著戳我額頭,放心,我的王工是最棒的！
喲,這不是我們王大校花嗎一個油膩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來。
秦風。
他帶著幾個跟班,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眼神黏在王詩詩身上。
詩詩,給你發訊息怎麼不回啊他無視我,直接對王詩詩說話。
王詩詩頭都冇抬,語氣冰冷：有事
冇事就不能關心關心學妹秦風故作瀟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蒂芙尼的……
秦風。王詩詩合上書,站起身,目光如冰刃,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離我遠點。我有男朋友,你騷擾我,我可以告你。
騷擾這怎麼能叫騷擾呢秦風嬉皮笑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再說了……
他輕蔑地掃了我一眼。
跟著這種書呆子,有什麼前途他能給你買這個
他晃了晃手裡的首飾盒。
我站起身,把王詩詩拉到身後。
秦風,適可而止。
怎麼想動手秦風挑釁地揚起下巴,來啊！怕你啊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安靜的花園裡格外響亮。
我用儘全力。
秦風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瞬間腫起清晰的五指印。
他懵了。
他的跟班也懵了。
你……你敢打我秦風捂著臉,眼神怨毒。
打你怎麼了我冷冷地看著他,指了指頭頂的監控,你騷擾我女朋友,全程錄像錄音。我打你,是見義勇為,製止騷擾。要報警嗎
你……秦風氣得渾身發抖。
不想你舔著臉騷擾有夫之婦的視頻傳遍全校論壇,就帶著你的垃圾,立刻滾。我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
秦風死死瞪著我,又看看我身後眼神冰冷的王詩詩。
行！王山！你給老子等著！
他撂下狠話,帶著人狼狽離開。
哇哦！王詩詩跳起來,摟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帥呆了！我的王工！
不過,她狡黠地眨眨眼,你剛纔說……有夫之婦
我老臉一紅：口誤！口誤！
哼！遲早的事！她得意地揚起下巴。
……
大三。
我的智慧分揀機械臂項目拿到了投資,開始籌建小型生產線。
王詩詩則被導師推薦,進入北京一家頂尖律所實習。
異地戀。
隔著上千公裡。
每天的視頻通話成了必修課。
今天那個案子氣死我了！那個渣男……
生產線調試遇到點問題,軸承……
我們分享著彼此的忙碌、煩惱和一點點小成就。
思念在電波裡瘋長。
直到那個冬夜。
尖銳的消防警報撕裂了寂靜的夜空！
我的工廠——著火了！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王工！原始設計資料！還有核心控製板！都在裡麵！負責看守的工人灰頭土臉,帶著哭腔。
我腦子嗡的一聲。
那些資料,是命根子！
冇有猶豫,我搶過一桶水澆在身上,扯了塊濕布捂住口鼻,一頭衝進了火海！
熱浪撲麵,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
憑著記憶,我摸到辦公室,踹開搖搖欲墜的門。
電腦主機！硬盤！還有鎖在保險櫃裡的圖紙！
王山！你他媽瘋了！快出來！工人在外麵嘶吼。
我抱起滾燙的主機箱,又去拖保險櫃……
消防車刺耳的鳴笛由遠及近。
我被濃煙嗆得幾乎窒息,被強行拖了出來。
工廠燒燬了大半。
核心資料雖然搶出來一部分,但損失慘重。
王工,這……這下完了……工人癱坐在地。
我抹了把臉上的黑灰,看著廢墟,眼神冰冷。
查！這火,起得蹊蹺！
幾乎瞬間,一個名字跳入腦海——秦風！
他畢業了,拿著投資人的錢,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做的……正是仿製我的機械臂！
這場火,太是時候了！
手機瘋狂震動。
是王詩詩。
你怎麼不接電話！急死我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工廠……著火了。我嗓子沙啞。
什麼！人冇事吧報警了嗎現場保護了嗎她連珠炮似的問,語氣瞬間切換成專業律師模式。
我把情況快速說了一遍,包括對秦風的懷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等我！她聲音斬釘截鐵,我訂最早的機票！保留好所有現場！報警！消防！取證！一步都不能少！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聽我的！現在！立刻！馬上！她吼我。
好……好……
掛了電話,我按她的指示,封鎖現場,報警,聯絡消防出具報告。
心亂如麻時,她的聲音,是唯一的定海神針。
……
淩晨的機場。
寒風凜冽。
那個熟悉的身影,拖著行李箱,像一陣風一樣衝出來,撲進我懷裡。
帶著北方的寒氣,和熟悉的溫暖。
嚇死我了……她把臉埋在我胸口,聲音悶悶的。
我緊緊抱住她,像抱住失而複得的珍寶。
冇事了……冇事了……
回到我租住的小屋。
燈光溫暖。
她洗去風塵,穿著我的舊T恤,頭髮濕漉漉的。
看來,又要借宿了。她環顧著小小的房間,笑了。
笑容裡,有疲憊,有心疼,還有一絲……懷念。
我走過去,從背後擁住她。
不是借宿。下巴抵著她的發頂,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她的身體柔軟下來,靠在我懷裡。
窗外,寒風呼嘯。
屋內,春意盎然。
久彆的思念,擔憂的煎熬,失而複得的慶幸……化作最原始的火焰。
衣物散落一地。
喘息交織。
汗水,淚水,極致的歡愉與痛楚。
靈魂在雲端沉浮,又在彼此的懷抱中安然降落。
……
王詩詩留了下來。
以受害者代理律師的身份。
她所在的律所,派出了精乾的團隊。
調查,取證,梳理資金流向,分析秦風的公司運營。
鐵腕手段,雷厲風行。
火災鑒定報告很快出來：人為縱火！汽油助燃！
警方立案,刑事偵查。
秦風公司的那個心腹馬仔,很快被鎖定。
在確鑿的證據鏈和強大的心理攻勢下,他扛不住,招了。
是秦風指使的！為了拖延我們的產品上市,搶占市場！
秦風被傳喚。
他矢口否認,百般狡辯。
一審。
馬仔作為直接實施者,被判了十五年。
秦風教唆證據不足,暫時脫身。
他甚至在朋友圈發了個清者自清的裝逼動態。
想脫罪王詩詩看著判決書,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做夢！
她親自操刀,蒐集補充證據,深挖秦風與馬仔之間的資金往來、通訊記錄、甚至社會關係。
不眠不休。
法庭上。
她一身黑色西裝套裙,身姿挺拔,氣場全開。
陳詞條理清晰,證據環環相扣,邏輯嚴密如鐵桶。
將秦風那點可憐的狡辯,撕得粉碎！
審判長,各位陪審員,教唆犯罪,同樣是犯罪！其社會危害性,甚至可能超過直接實施者！
被告人秦風,為了一己私利,指使他人縱火,造成重大財產損失,嚴重危害公共安全！其行為惡劣,動機卑劣！
法律,絕不會姑息任何一個試圖鑽空子、踐踏公平的罪犯！
請法庭,依法嚴懲！
她的聲音,清亮,堅定,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她站在法庭中央,光芒萬丈。
比我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最終判決：
秦風,教唆縱火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法槌落下。
秦風麵如死灰,被法警帶走。
王詩詩長舒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旁聽席的我。
隔著人群,她對我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明媚如朝陽。
……
走出法院。
陽光正好。
王詩詩伸了個懶腰,像隻慵懶的貓。
累死老孃了！
她從精緻的挎包裡,摸出一疊紅彤彤的鈔票。
不多不少,八張。
塞進我手裡。
喏！還你的！
八百塊！連本帶利！她笑得狡黠,像隻偷腥成功的小狐狸。
當年你收留我的‘房租’！
我捏著那八張嶄新的鈔票,哭笑不得。
就這
當然不止！她忽然踮起腳尖,雙手環住我的脖子。
溫軟的唇瓣帶著陽光的味道,印了上來。
短暫而纏綿。
分開時,她氣息微喘,臉頰緋紅,湊到我耳邊。
熱氣拂過耳廓,癢癢的。
彆以為我不知道……
當年劉大炮那夥人,為什麼突然消失,還進去吃了三年牢飯。
我身體一僵。
她知道了
你那個‘見義勇為’的報警電話,打得可真是時候……
還有那些‘恰好’提供給警方的,關於他們其他案子的‘線索’……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笑意,還有一絲……瞭然於胸的甜蜜。
王山同學……
謝謝你。
從那個雨天開始……
一直,都在保護我。
我低頭,看著懷裡這個眉眼彎彎、光彩奪目的女孩。
從牆角狼狽的灰髮壞校花,到如今法庭上光芒四射的律政佳人。
這一路的風雨,泥濘,掙紮,蛻變……
都濃縮在她此刻清澈又深邃的眼眸裡。
我收緊手臂,把她牢牢圈在懷裡。
不用謝。
因為……
你值得。
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
未來還很長。
但我知道,無論風雨還是彩虹,我們都會一起走過。
從那個雨天開始,就註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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