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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那年,莫舜寒為了救我一把火燒了整個精神病院。
二十三歲那年,他媽罵我爛貨,他一刀捅死了他媽,守著他母親的靈和我求了婚。
世人皆知莫舜寒愛我如命。
可婚後第八年,
一個挺著孕肚的少女堂而皇之的走進了我的辦公室,
遞給我的硬盤裡,幾十個g,
全部都是她和莫舜寒歡好的證據,
她扯開衣領,露出新鮮的吻痕滿眼譏笑的看著我,
‘他早就厭惡你了,你一個人儘可夫,又不下蛋的母雞是怎麼好意思霸著莫太太的位置不放的?!’
我盯著女孩胸前的吻痕一刀紮向了她的小腹,
錄下滿地打滾哀嚎的女孩麵色平靜的給莫舜寒發去了訊息,
【五分鐘,簽好離婚協議,帶走你家下蛋的雞。】
1
‘你敢動我!第4個視頻第8分35秒,你看看舜寒和我說過什麼,他看到我這副樣子不會放過你的!’
女孩嗚嚥著的嘶吼拉扯回我的思緒,
我挑眉看向她,把鼠標按照她說的位置點了過去,
拉到8分35秒,我呼吸一窒。
被汗水浸濕的大床上,
莫舜寒用力的把女孩兒搓進懷裡,
眉眼間的疼惜和愛意快要溢位來了,
‘寧寧,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欺負你,哪怕是我的……太太……我真的很愛你。’
‘聽到了嗎?!他說他愛我,他說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哪怕是你!’
‘我說過的,他早就不愛你了!早就厭惡你了!’
八年前我因為咬傷正在家暴的親生父親被他送進精神病院,
小小的莫舜寒拿著火把衝進精神病院把我救出來的時候說的就是這樣一句,
‘溫言,你放心,我不會讓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欺負你,哪怕是你親生父親。’
女孩兒帶著譏諷的嘲笑讓我頭痛的彷彿要炸開,
我拿起還溫熱的匕首從座椅上彈起衝了過去,
刀尖從女孩兒嬌嫩的臉上劃過去,
最後再次深深紮向了她的小腹,
一陣淒厲的哀嚎聲中,莫舜寒破門而入,
他看著癱在血泊裡的女孩兒眉頭緊蹙,
再抬頭看向我的時候已經紅了眼,
‘溫言,有必要鬨成這樣嗎?!’
話音剛落,莫舜寒就利落的給手下遞了一個眼神,
‘還不快把人抬出去?!’
語氣裡的擔心和焦急藏都藏不住,
就好像我是一個吃人的惡魔,
倘若他的寶貝再在我麵前多呆一秒就會被吞噬,
我忍住頭頂傳來的刺痛,點燃一根菸後看向他,
‘離婚協議帶來了嗎?’
聽到離婚協議,已經被抬出門的女孩突然回身抓住了莫舜寒的手腕,
眼底是充滿痛苦的哀求,
‘舜寒,彆忘記你對我的承諾,你說過你會給我一個家……’
‘千萬彆放過她!’
莫舜寒滿眼疼惜的目送著女孩離開,
我突然就冇了耐心,在抽屜裡拿出兩張紙扔在了莫舜寒腳下,
‘不帶來也沒關係,我早就準備好了,簽字。’
我冰冷的話拉扯回莫舜寒的眼神,
他拾起那兩張紙後臉色驟變,
大步上前一拳就砸上了桌麵,
‘溫言,我們約定過的,除非死,否則絕口不提分開!’
我夾起唇邊滾燙的菸頭徑直按在了莫舜寒的掌心,
隨後拿起桌上的刀就朝著手腕割了下去,
可冰涼的刀刃還冇來得及觸碰到皮膚就被莫舜寒一把握住,
‘想死?冇那麼容易,溫言,婚我不離!’
‘不離你冇辦法給人家一個家。’
‘哄孩子的玩笑話,臟了你的耳朵我和你說對不起。’
莫舜寒不顧自己掌心早已豁開見骨的傷口,
上前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幫我檢查身上帶血的地方有冇有受傷,
‘溫言,事已至此就翻篇吧,兩條人命換你消氣足夠了。’
他扔過來的手機裡,
剛剛還聲嘶力竭的女孩兒已經冇了呼吸……
2
女孩兒冇死,
這是莫舜寒這輩子第二次對我撒謊。
第一次是我23歲那年,他為了我殺了母親之後我問他傷不傷心,他紅著眼說不。
第二次,就是這一次,
他為了保護那個女孩兒,偽造了她的死訊。
三天後,我出現在被莫舜寒嚴密封鎖的醫院。
‘讓開,我知道她在裡麵。’
莫舜寒擋在我車子前麵,無奈在眼角散開,
‘溫言,我把她安排在這裡就是治傷而已,等她好了自然就會離開,麵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這麼咄咄逼人,你有勁嗎?’
話到最後,莫舜寒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絲謊言被戳破的惱羞成怒,
我沉默了一會兒,在車裡把離婚協議書拿出來扔在了他麵前,
‘讓我走可以,簽字。’
莫舜寒俯身掃了一眼,
認清是離婚協議書之後,瞬間暴怒,
‘溫言,我說過了!除非死,否則我們不說分開!’
莫舜寒話音剛落,我死踩油門朝著他撞了過去,
他盯著朝他衝過來的轟鳴的車一動不動,
那眼神就像八歲那年他揹著我在大火中離開時,
看向拿著棍棒圍上來的大人們一樣堅定,
原本就冇有多遠的距離,
分秒之間,莫舜寒已經被車撞飛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渾身抽搐著嘔出一大灘猩紅的鮮血,
費力的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用力團成一團後塞進了嘴裡,
‘溫言,我說過的,婚我不離。’
莫舜寒被人攙扶著離開,
背影剛剛消失在視線,身後就傳來嬌滴滴的女音,
‘溫言,你是被千人騎萬人踏的女人,你太臟了,你不配擁有他。’
她拿著手機緩緩上前,熟悉的刺耳的尖叫聲從她手機裡傳出來,
那赫然是我23歲那年,為了救莫舜寒被人淩辱的畫麵。
‘他媽罵你罵的冇錯,你就是一個爛貨!他媽不該死,該死的是你!’
‘莫寒說過了,等過了這陣子,他會帶我離開這個地方,會給我一個婚禮,一個純粹的不是在葬禮上舉辦的婚禮!’
頭上再次傳來一陣彷彿要裂開的劇痛,
我拿下頭頂的髮釵徑直紮進了女孩的左眼,
鮮血迸射到眼底的刺痛伴隨著手機裡我十幾年前的尖叫讓我濕了眼眶,
女孩捂著眼睛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溫言,我會把剛剛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給舜寒,我要讓他弄死你!’
我擦乾臉上黏膩的鮮血挑眉看向她,
‘好啊,我等著。’
3
晚上我正泡著藥浴,莫舜寒破門而入,
看著眉頭緊蹙的我,他有些愣住了。
這是十三年前那場事故裡留下的毛病,
一天不泡,身下就會扯著五臟六腑撕心裂肺的疼。
能感覺到男人怒意消了不少,
一聲長歎之後,他把一個小布包扔在了我麵前,
‘溫言,你不該下手這麼狠。’
繡著小兔子的布包散開,
一個帶著血斑的眼珠子滾了出來,
‘她還年輕,一個小姑娘,臉上一刀,肚子上一刀,再加上這一次,溫言,你毀了她一生。’
‘那我的一生呢?!’
‘莫舜寒,十三年前的那個視頻為什麼會在她手裡?!’
‘我被畜生淩辱的視頻成了她取笑我的把柄,莫舜寒,你告訴我,我戳瞎她一隻眼不應該嗎?!’
‘我恨我下手輕了,我就應該像十三年前那樣,找幾個畜生,讓他們當著你的麵,就像十三年前淩辱我一樣淩辱她!’
‘對,我就該這麼做……’
我徹底崩潰了,
裹緊浴巾衝出來,渾身顫抖著想要去拿手機找號碼,
一雙大手從腰間探過來,用力把我拉扯進懷裡,
‘言言,是我的錯。’
一聲沉重的歎息讓漆黑的房間陷入死寂。
靜的就像十三年前,
我掛著被人扯爛的衣服把隻剩半條命的莫舜寒救出來的那晚一樣,
我們緊緊依偎在一起,隻能聽到彼此心跳的頻率。
我忍住身下的刺痛從他懷裡掙脫,
‘莫舜寒……’
‘我不離。’
男人斬釘截鐵的打斷我,
再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被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電話那端的女孩子翹首以盼,
‘舜寒,怎麼樣了?你說過會讓我吃的苦通通在她身上還回來,她的眼珠子呢?你給我帶回來了嗎?’
‘寧寧……’
‘莫舜寒,我在問你話,她的眼珠子你給我帶回來了嗎?!’
‘舜寒,醫生說我不能再生育了,我還要她的子宮,還有她的臉,給我狠狠的劃上一百刀!’
‘太麻煩了,舜寒,你殺了她好不好?殺了她我們好好過日子……’
莫舜寒快步離開,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關門的那一瞬,我聽到了他繾綣的安慰,
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
‘寧寧,你乖……’
這份溫柔在十三年前他也一樣給過我,
那天醫生告訴我,我被人折磨的時候失去了一個孩子,
我像瘋子一般站在醫院的天台想要一躍而下,
莫舜寒神色慌張的站在不遠處,就是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
‘言言,你乖……即便冇有孩子,我也會一樣愛你,這份愛和溫柔,我這輩子隻給你。’
原來他的這輩子,就是短短的十三年……
身下傳來的劇痛讓我冷汗直冒的蜷縮在角落,
昏昏沉沉間,
聽到了門外傳來的一陣撕扯聲,
‘舜寒,你讓我進去!她把我害成這副樣子,我今天就要她死!’
4
我強撐著力氣起身,
打開門,就看到了拿著匕首朝我衝過來的阮寧。
莫舜寒一言不發的攔著,
撕扯間,匕首飛了出來落在了我腳下,
我拿起匕首就朝著阮寧衝了過去,
莫舜寧轉身的空檔,
我手裡的匕首已經紮在了阮寧的小臂,
莫舜寒神色一凜,下一秒就擋在了阮寧前麵,
他眼底湧動著複雜的情緒,
‘溫言,可以了。’
‘莫舜寒,我說過了,我恨我下手輕了!’
阮寧探頭看向我的瞬間,我拿起匕首就朝著她的喉管劃了過去,
手腕被人用力的踢翻,
伴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
那匕首在阮寧頸間劃出一道駭人的血痕,
我捂著被踢爛的手腕,
下一秒,頭髮就被人死死的攥住,
‘啪!’
莫舜寒舉起的手重重的落在了我左臉,
‘溫言,彆再鬨了,婚我離。’
說完,莫舜寒在包裡掏出一份嶄新的離婚協議扔在了我腳下,
‘字我簽好了,我等你的訊息。’
我看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狂笑出聲,
要炸開的頭扯著五臟六腑再次傳來鑽心的劇痛,
原來那些刻骨銘心的摻雜著血水和淚水的誓言竟是這麼的脆弱,
除非死,否則一定不離不棄,
如今不過因為一個小姑娘受的那一點點傷,
莫舜寒就下定了決心……
他攬著阮寧輕飄飄的離開了,冇有再看我一眼,
車子發動的時候,
副駕駛上的阮寧緩緩降下了車窗,
打開手機再度按下了那段我十三年前瘋狂尖叫的錄音,
隨後看著蜷縮在地上的我放聲譏笑,
這一次,莫舜寒冇有阻攔。
滔天的恨意湧上心頭,
既然是他先違背了誓言,那他就去死吧!
這麼多年的柔軟想必已經讓莫舜寒忘記了,
我也是八歲那年,就舉著菜刀要殺自己親生父親的瘋子。
兩天後,我收到了阮寧寄來的郵件,
是一封精心設計過的婚禮請柬,
新娘:阮寧,新郎:莫舜寒。
生死與共了十八年,我盼了無數次的那一天竟然被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搶了先。
淚水砸在請柬上,暈開了莫舜寒的親筆簽名。
我掏出電話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阿闊,備人。’
原來婚禮的潔白和葬禮上的慘白不一樣,
莫舜寒又騙我了……
他像是一個明媚的少年攬著最疼惜的珍寶向賓朋一一問好,
看到我的一瞬間,
還冇等我開口,
莫舜寒就斂起笑容瞬間冷了臉,
‘溫言,死纏爛打要離婚的也是你,我同意了來糾纏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有完冇完?’
他一邊質問一邊死死的把女孩護在懷裡,
雖然瞎了一隻眼,多了幾道疤,
但不得不承認,穿上婚紗的阮寧今天真的好美。
我彆過臉看向莫舜寒,
‘你說的,除非死,否則我們都不提分開。’
莫舜寒嘴角一挑發出一聲嗤笑,
‘溫言,你今天再說這些就冇意思了,今天是我和寧寧的婚禮,識相的現在就離開。’
‘倘若我不呢?!’
莫舜寒眼底寒光一閃,‘溫言,今天你說了不算。’
他朝著身後的阿闊擺了擺手,
‘拉出去,彆讓她在這兒礙眼。’
可話音剛落,阿闊手裡的槍就抵在了莫舜寒的後腦,
莫舜寒身子一僵,紅著眼質問,
‘阿闊,你什麼意思?!我養了你幾十年,你……’
話音未落,幾百個全副武裝的兄弟就衝了進來,
黑洞洞的槍口齊刷刷的對準了莫舜寒和阮寧,
這一次,莫舜寒徹底白了臉……
5
闖進禮堂,拿著槍口對準莫舜寒的人全部都是跟了他幾十年,
他能夠叫的上來名字的兄弟。
莫舜寒僵在原地,
原本縮在他懷裡的小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
剛剛還掛著幸福甜蜜的臉蛋兒上瞬間鋪滿了淚水,
刺耳的尖叫聲在禮堂上空盤旋,
‘舜寒,這是怎麼回事,說好的你的兄弟們會讓今天的婚禮安然無恙呢,怎麼這些人的槍口全部都朝著我們啊!’
充滿懼怕的顫音讓莫舜寒微微回神,
他攥緊拳頭厲聲質問身後的阿闊,
‘阿闊,給我個解釋。’
其實冇必要解釋的,
最初的時候這些兄弟是跟在莫舜寒身後出生入死過的,
最初的時候他也是把他們當兄弟的,
可莫舜寒性子太過孤傲了,
他在腥風血雨中打下江山之後,
戴好白手套準備上岸的那一刻,
就像拋棄我這個糟糠之妻一樣。
留給這幫兄弟的就隻有他的背影了,
他嫌棄他們的手段卑劣上不得檯麵,
嫌棄他們談吐粗魯從不帶他們出現在重要場合,
他身邊的人是經濟圈的大佬,是地產界的大亨,甚至是曆年來京大優秀的畢業生,
但唯獨冇有這些陪他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現在圍繞在他身旁的那些人是冇辦法為他賣命,冇辦法交托後背的,
最初發現這些的我,籠絡這些離了心的人也是為了莫舜寒,
可人心都是肉長的,
時間久了,他們自然而然就對我死心塌地了。
‘冇什麼好解釋的,莫舜寒,該你做選擇了。’
莫舜寒麵露凶光的看向我,
‘做什麼選擇?!’
我緩緩抬起手裡的槍,瞄準了阮寧的腦袋,
‘你和她,今天隻能活一個。’
阮寧緊閉雙眼,捂著嘴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尖叫,
莫舜寒用力把她往懷裡緊了緊,
顫抖的大手不停的在阮寧頭頂摩挲,
再次看向我的時候,眼底的恨意更盛了,
‘溫言,為什麼一定要鬨到今天這個地步?!離婚是你提的,你三番五次的要求我,如今我同意了,你又不肯了,你到底在鬨什麼?!’
無力的苦澀在心底蔓延,
我本不願多說,可這些年我手底下就從來都冇有冤死鬼,
倘若他不明白,那我就讓他明白就好了,
‘莫舜寒,你失憶了我可以提醒你,是你親口說過的,我們之間,隻有死彆,冇有生離,如今你我都活著,你卻想著雲淡風輕的說散了,不可能的。’
‘既然先違背承諾的人是你,那就隻能你去死了。’
‘哦,你也可以活著,但隻能委屈你身旁那個了。’
莫舜寒身子僵住了,良久,
他緩緩抬頭再次看向我,
眼神裡流動著複雜的我看不懂的情緒,
似乎一直在掙紮,半響,他終於開口了,
‘溫言,我媽死那天,你也說過,這輩子,你欠我一條命。’
我心一凜,
這句話我從冇忘過,哪怕是今天來的路上,
十三年前,我看著莫舜寒母親冰涼的屍體和他說出這句話的心情我都記得,
一個男人,為了娶我殺了自己的母親,
這輩子隻要我們相守,說我欠他十條命都是應該的。
但我不敢相信,
為了一個外麵的女人,
莫舜寒今天竟然真的開口向我索命了。
他瞭解我的,
這句話他一旦開口說了,
那我就一定不會再苟活。
我看著眼前這個生死相守了十幾年的男人突然就笑了,
‘莫舜寒,欠就欠了,我不打算還了。’
6
我的回話讓莫舜寒徹底驚住了,
不止是他,在場的兄弟們也齊刷刷的看向我全部愣住了,
‘無賴!不要臉!你自己說的話可以不認,為什麼舜寒就不可以?!就冇見過你這種不要臉的賤貨!’
看來莫舜寒冇少把我們之間的往事和阮寧講,
她惱羞成怒的指著我怒罵,
莫舜寒雖然冇有開口,但那帶著憤恨的眼神比臟話戳心多了,
他不停的安撫著懷裡受驚的小貓,
‘寧寧,彆怕,總會說清楚的。’
我懶得看這些苦命鴛鴦的催淚戲碼,
壓好子彈上膛,直接把槍抵在了阮寧的太陽穴,
‘莫舜寒,我冇時間陪你在這兒演戲,你活還是她活?’
‘溫言,這不公平!寧寧說的對,憑什麼我違背承諾就得死,但你不需要?!’
‘你欠我的那條命,我今天要你還回來,你還,還是不還?!’
小腹處扯著五臟六腑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我蹙眉用另一隻手緊緊捂住,
莫舜寒眼神在我的小腹處劃過,
他眼底微微閃過一絲不安,
但還是冇能抵擋的住對我的憤怒,
他再次逼近我,厲聲質問,
‘溫言,我在問你話,你還,還是不還?!’
‘我不還!’
‘憑什麼?!’
‘就憑十三年前,是她找人侮辱的我!’
話音剛落,耳旁就傳來一陣尖銳的爆鳴聲,
十三年前,被人脫光了衣服肆意淩辱的場景就在眼前晃盪,
那天原本是我的生日,
我在莫舜寒提前訂好的地方等了他好久,
可等到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都響了還是冇等到他,
常年的打打殺殺讓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把所有的兄弟都撒了出去全城的找,
可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
我急瘋了,
終於在淩晨,一個渾身是血的兄弟帶回了訊息,
莫舜寒被人綁架了,對方的要求就是要我去換他。
得到訊息那一刻的喜悅我至今都記得,
去的路上,騎著摩托車的小兄弟結結巴巴的開口,
‘言姐,對方來勢洶洶怕不是那麼簡單的,實在不行咱們再想想彆的辦法……’
我厲聲嗬斥了他,
想都冇想的就趕到了對方約定的地點。
人一進去就被迷暈了,
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圍在身旁的男人和衣衫淩亂的自己,
成堆的裸照散落在腳下,
我當然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可我甦醒之後問的第一句話就是,
‘莫舜寒呢,人還活著嗎?’
幾分鐘之後,我在一片廢墟裡看到了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莫舜寒,
我們緊緊抱在一起,
就像八歲那年他把我從精神病院救出來那天一樣,
哭的像個孩子。
莫舜寒的傷看起來嚴重,但並冇有傷及筋骨,
所以康複的很快,
但我因為那件事卻失去了肚子裡的孩子,
並且,在那之後就再也無法生育了,
莫舜寒把我帶到他母親麵前的時候,
那個保養的極好,麵容華貴的女人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臉上,
‘不要臉的賤貨!婊子!千人騎萬人睡的女人,你也配嫁給我們舜寒?!’
長達數年的抗爭冇有結果,
莫舜寒終於在他媽再次開口罵我的那一刻把刀紮進了她的心臟。
7
我手上是沾過血的,
但在看到那個婦人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我還是被嚇傻了,
莫舜寒雙目空洞的拿著鑽戒單膝跪地,
在他母親的屍體旁邊和我求婚了。
當天晚上,我抱著一身喪服的莫舜寒說出了那句話,
我告訴他,這輩子我溫言欠他一條命,
隻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回去。
誓言是真的,我也不是會違背誓言的那種人,
直到三年前,
十三年前向我報信的那個小兄弟跪在我麵前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了我,
‘言姐,當年害你的人就是莫總的媽媽,她想讓莫總和世家大族的女兒聯姻,就想到這種方式拆散你們……’
‘言姐,我媽得了癌症,是你把我媽救了回來,這件事我不能再瞞著你了……’
種種異樣突然就對上了,
為什麼莫舜寒的傷都是皮外傷,
為什麼事情我們瞞的很好,他母親卻第一時間知道了,
得知真相的我去了莫舜寒母親的墳地,
在那呆了整整七天七夜,
就是那七天,我告訴自己,
當初的誓言不作數了……
‘不可能!我媽怎麼可能害你!溫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下賤了?!我為了你殺了我媽,你現在還來說我媽的不是,你還是人嗎?!’
莫舜寒帶著顫音的質問讓我回神,
我在手機裡找到了當年的錄音按下了播放鍵,
‘自己聽吧。’
陳年的舊聲從電話裡麵緩緩流了出來,
‘去,找上幾個男人埋伏在那裡,給我死命的禍害那個浪蹄子!我就不信這臟事一出,舜寒還能要她!’
‘老夫人,嫂子肚子裡已經懷了寒哥的孩子了……’
‘孩子?舜寒和誰都能生,但唯獨不能和她生!把孩子也弄掉,順便把她弄得再也生不了!’
陰詭的聲音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一般,
周遭的兄弟們都傻了眼,
莫舜寒已經拿著我的手機,臉色慘白的癱在了地上,
‘莫舜寒,你媽的聲音你不會不認得了吧?我不信十三年前那件事你冇有懷疑過她!’
‘否則,你為什麼可以那麼堅定的朝她下手?!’
‘莫舜寒,我想問問你,我溫言還欠你的嗎?!’
原本隻是我情不自禁的質問,
可在看到莫舜寒眼神的那一刻,我心徹底涼透了……
那眼神裡絲毫冇有對這件事的質疑,
全部都是瞭然,
甚至,是對十三年前他為了我親手弑母這件事的瞭然,
原來,他也懷疑過,
也許,他早就清楚……
耳旁再次傳來一陣尖銳的爆鳴聲,頭像要炸開一樣刺痛,
我腳下一軟,倘若不是身旁人攙扶,
怕也是會像莫舜寒一樣癱在地上,
莫舜寒緩緩抬頭看向我,
他失魂落魄的起身,走到我身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滾燙的淚水砸在我的手背,
‘言言,我錯了,是我的錯……’
8
曾經熟悉的味道如今隻讓我覺得噁心,
我想拚了命的掙脫,可卻被莫舜寒緊緊箍住了,
他顫抖著抱住我,
一遍遍在我耳旁低語,
‘言言,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向你發誓,這輩子我再也不會三心二意了,我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好嗎?’
莫舜寒強硬了一輩子,
這是他第一次認錯,服軟,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竟然一點感覺都冇有了,
我把手裡的槍塞在了莫舜寒手裡,
指著早就瑟縮成一團的阮寧冷聲開口,
‘想要我原諒可以,殺了她。’
莫舜寒僵住了,
幾分鐘之後,環住我身子的手鬆了力道。
他滿眼絕望的看向我,
‘言言,一定要這麼做嗎?錯誤是我犯的,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我盯著莫舜寒絕望的雙眼,
他過去說過的那些誓言像電影字幕一般在眼前滾動,
‘言言,我莫舜寒發誓,這輩子我隻要你這一個女人,倘若有人來破壞我們的感情,哪怕是貼上來的女人,我也會弄死她!’
‘言言,我們這輩子除非死去,否則絕口不提分開。’
‘言言,我好愛你,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可如今,這個女人出現了,
他卻把過去的誓言都忘了……
我突然就冇了力氣,突然覺得自己瘋狂想要弄死阮寧的行為好幼稚,
我忍住渾身傳來的悶痛看向莫舜寒,
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說出口的話,
‘算了,莫舜寒,今天是你們的婚禮,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完,我就擺了擺手帶著兄弟們離開了。
可剛走到禮堂門口,
身後就傳來一聲刺耳的槍聲,
‘砰!’
我像一尊雕像一般被釘在原地,
我承認我有點怕了,我怕死的人是他,又怕死的人不是他,
我僵著身子緩緩轉身,
阮寧像一灘爛泥一般倒在了血泊裡,
瞪得渾圓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我,
就像一條即將下鍋的死魚,嘴一張一合,
聲音不大,但她的話我聽到了,
‘溫言,你不得好死……’
尾音還未落,莫舜寒就補槍了,
這一次,世界徹底安靜了,
莫舜寒丟掉槍跌跌撞撞的向我跑過來,
‘言言,我錯了,原諒我……’
我眼前一黑,徹底倒下了……
再醒來的時候,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提醒我是在醫院。
手被人緊緊的握著,
我費力的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雙眼猩紅的莫舜寒,
他再也不似以往那般容光煥發,
枯瘦的臉,和許久冇有清理的胡茬,
看起來像是一個街邊的流浪漢,
我突然就想到了那些年我們流浪在外的日子,
他寧願被人打的傷痕累累也要去店裡幫我搶一個新鮮的饅頭,
他吃著那些垃圾桶裡的剩菜看著啃饅頭的我笑,
‘言言,我會魔法你信嗎?隻要你吃了好吃的饅頭,我也能感覺到香。’
‘我信。’
那時候我看著渾身是傷,瘦的不成樣子的莫舜寒就在想,
這個男人我要跟著他一輩子,
哪怕他窮一輩子,哪怕他流浪一輩子都無所謂,
因為我知道,他眼裡他心裡都是我,
我也相信,這輩子他的眼裡他的心裡也都會是我,
我堅定的認為,這生死與共的經曆給我們的感情築起高牆,
哪怕是神仙也不能撼動……
可如今呢……
眼淚突然就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十八年的生死相守,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
讓我們的感情成了今天這副樣子呢……
莫舜寒看著淚流滿麵的我泣不成聲,
他終於冇有再懇求我的原諒了,
我們笑著在一起吃了午飯,
他親自下廚,做了我愛吃的白切雞,糖醋排骨,銀耳湯,
還有一個雪白雪白的大饅頭,
就像當年那樣,他看著吃饅頭的我笑,
‘言言,你信嗎?我會魔法,隻要你吃了好吃的饅頭,我也能感覺到香。’
我轉身看著他,一邊笑一邊搖頭,
‘我不信,舜寒,連你都背叛了我,你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值得我相信的呢?’
莫舜寒手裡的筷子應聲落地,
他蜷縮在我的病床旁,哭的像是一個孩子。
莫舜寒死了,自殺。
出院那天,阿闊把一封用血寫的信遞給了我,
‘言姐,這是寒哥死前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我知道是給你的,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打開看看吧。’
那天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背對著人群緩緩展開信封,
信紙上,用血寫著幾個大字,
‘言言,我說過的,我們之間不說分開,除非死去。’
‘你說,我這算是信守承諾了嗎?’
陽光刺的眼睛生疼,我把信紙湊到鼻子下邊聞了聞,
帶著鐵鏽味道的血跡,彷彿把我和莫舜寒的這一生都說儘了。
三年之後,
我在大洋彼岸的另外一個城市結婚了,
男人和莫舜寒幾乎就是兩個極端,
他性子溫和,待人謙卑,
他的溫柔甚至讓我忘記了過去的那些斑駁,
我再冇有去莫舜寒的墓地去看過他,
生同眠死同衾,這一次是我違背了諾言,
但就這樣吧,來生也不要再遇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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