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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上,老師在竹馬的桌角撿到了一張作弊的紙團。
他剛正不阿地站起身來揭發我:「報告老師,這紙條林笙扔過來的。」
我剛想解釋,一旁的宋沅沅紅著眼拉住了我,顫聲道:
「笙笙,不要。」
猶豫間我錯過了最好的解釋機會。
從那天起,我從穩居
「我冇有看到。」
宋沅沅還想說些什麼,被顧硯知攔下。
他溫柔地拍了拍宋沅沅的背,用眼神示意讓她安心。
隨後認真地看向我:
「阿笙,我不管你是不是有心的,事情是你惹出來的,現在紙條在老師手裡,我給你兩個選擇。」
「
隻有裝作大家都是朋友,她纔可以知道我那些隱秘的心事,再在背後,肆意地嘲弄我
「顧硯知,你也這麼想嗎?」
顧硯知的視線落在我身上,神色複雜。
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身上洗得發白,甚至有些變形校服,似乎有些明白了
「顧硯知,我不喜歡你了。」
「宋沅沅,我也不會再當你的跟班,你自己犯的錯,後果自己承擔。」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後傳來宋沅沅的威脅:
「林笙,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課間,所有同學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這種充滿惡意的眼神,我太過熟悉。
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了嗎?林笙的
我抹了一把眼淚,退出了張老師的辦公室。
檢查完自己手機上剛剛新鮮的錄音。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學校的廣播室,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惡行。
冇有人,可以再冤枉我!
一路上,冷風灌得我喉嚨生疼。
剛走進播音室,裡頭的播音員周曉嫌惡地看了我一眼,對著顧硯知調笑:
「你這跟屁蟲又來找你了,以前隻覺得她臉皮厚,冇想到還是個愛作弊的。」
「顧硯知,你怎麼會吸引這樣的蒼蠅啊」
我知道她也喜歡顧硯知,所以對其他喜歡顧硯知的人都抱有敵意。
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
隻是震驚於我“作弊”這件事,傳播速度之快。
宋沅沅和顧硯知是想讓我毫無翻身的可能。
顧硯知頭也不回地繼續播音。
看見他對我的態度,周曉得意極了:
「還不走,非得讓人趕嗎?」
我一把拽著她的手,將她推出去鎖上了門。
顧硯知終於中止了播音,衝著我怒道:
「你要乾什麼?!」
門外周曉瘋狂地拍打著門:
「林笙,你想做什麼?你還要不要臉!」
門內顧硯知見我不說話,再次強調:
「林笙,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看著他放在桌上的校服外套,愣神了好久。
顧硯知,他家裡明明跟我一樣窮。
我們兩家甚至難以湊出一件校服的錢。
所以我省吃儉用一學期,把錢給了他。
他纔可以穿上這樣的新校服。
而我的,還是去找已經畢業的學姐借的
我像瘋了一般,扯起那件校服,用力地撕扯,抓起桌上的剪刀拚命地亂剪。
顧硯知終於繃不住了,他站起身朝我跑來,再不是那副雲淡風輕,高高在上的模樣。
可是晚了,衣服已經皺皺巴巴到處是破洞,比我穿的可爛多了。
我順勢將破衣服往門口一丟。
他心疼地撿起,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而我打開門,衝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顧硯知跟門口的周梅撞在一起摔倒在地上,發出兩聲慘叫。
我重新鎖上門,打開了錄音。
因為我的手機是個老年機。
所以我冇辦法註冊qq,也冇辦法加入班級群裡。
我永遠冇有辦法知道同學們在講些什麼,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就像現在,我肯定群裡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我的負麵訊息。
但我看不見,更冇辦法去解釋。
可偏偏是這個劣質的老年手機,它錄下了張老師偏袒宋沅沅的話,並通過廣播,將真相送到了每一位老師同學的耳朵裡。
聽說校長怒氣沖沖找上張老師的時候,他正躲在角落裡給宋沅沅的爸爸打電話邀功,希望能以此獲得一些“好處”。
結果被校長當場抓獲停職。
回到教室,同學們的眼神依舊奇怪。
議論聲仍然不絕於耳。
不過這一次,漩渦中心的人不再是我,而是換成了宋沅沅。
「真是看不出來啊,宋大小姐私底下竟然這麼還硯知哥哥,嘖,真肉麻。」
「抄襲被抓,還逼林笙背鍋。以前我還羨慕林笙能跟她做好朋友呢,現在我可不羨慕了,不知道林笙在她身邊受了多少委屈呢」
「最討厭抄襲狗了,大家都是努力學習換來的成績,她每天就知道攀比打扮,現在還想來搶保送名額?噁心!」
「小聲點兒,彆被她聽見了,她爸可是副廠長,小心她對付你呢!」
宋沅沅被孤立了,從人人追捧的千金小姐,變成了會被人暗中指指點點綠茶抄襲狗。
一向眼高於頂的她,承受不住壓力趴在桌子上嗷嗷哭。
隻有顧硯知,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心疼得手足無措。
顧硯知不敢得罪班裡其他同學,隻能拿我出氣:
「林笙你滿意了嗎?彆再白費心機了,就算你把沅沅名聲搞臭了,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
「趕緊過來,給沅沅道歉。」
他皺著眉頭朝我命令。
我隻覺得自己之前對他毫無保留的喜歡,簡直是眼瞎心盲。
還冇來得及說話,上課鈴響了。
班主任走了進來,看到還站著不動,望著我一臉怒氣的顧硯知,問:
「顧硯知,你怎麼不穿校服?」
顧硯知愣住了,大概是想起那件被我剪得稀碎的校服,惱羞成怒。
我反瞪向他,大有他但凡敢指責我,我就揭他老底的架勢。
顧硯知到底是慫了,他坐下身來,承諾老師明天一定會穿。
顧硯知家裡比我家還窮。
父母都是地裡刨食的農民,可偏偏懶得要命,年年收成不好,吃飯都成困難。
他跟我不同的是,我的窮人儘皆知。
而他的窮,被他深深地掩埋。
冇有人知道,十二歲以前,他叫顧大壯,顧硯知是後來他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
我們一起努力考進了鎮上的中學,並說好一起努力,考上頂好的大學,改變命運。
當他見到宋沅沅後,這個目標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
在學校,顧硯知辛苦維繫著自己清冷才子的人設,連回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讓人知道他住在那樣偏遠的村莊裡。
可一件新的校服,再也冇有人會買給他了。
跟宋沅沅和顧硯知劃清界線後,我更加努力地學習。
宋沅沅總是對著我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優越感,似乎隻要顧硯知關心和在乎的人是她,她就能贏得全世界一般。
而顧硯知,他眼中原本的滿不在乎,漸漸變成了疑惑不解,欲言又止。
直到一次課間,顧硯知拿著習題放到了我桌上:
「這道題老師講得太快了,我冇聽懂。」
我頭也冇抬,將擋住我刷題的筆記本,以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扔到了後麵的垃圾桶裡。
「你!」顧硯知氣紅了臉,「林笙!那是我的作業。」
「哦。」我笑了笑,「我當是什麼垃圾呢~」
再抬起頭看向顧硯知,我發現他穿著那件被我剪爛的校服,補丁明顯,我有些詫異:「你不裝了?」
話音剛落,宋沅沅拿著一套新校服走了過來,溫柔地看著顧硯知:
「硯知,這是我送你的。」
顧硯知半推半就:「沅沅,我不能要。」
「拿著吧,你不是說顧叔叔的工程款還冇收回來嗎?我理解的,你彆不好意思,等工程款回來你請我吃好吃的呀!」
我收回剛纔的話:「顧硯知,你真能裝。」
顧硯知被我堵得說不出話,宋沅沅急了:
「林笙你懂什麼,硯知爸爸可是大老闆,工程款冇及時收回來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爸急著給工人發工資,資金纔會週轉不過來,你以為都跟你爸似的,賣點小菜當場都能拿到錢?真是井底之蛙。」
我懶得跟她掰扯:
「是是是,那麼現在你可以走遠些嗎?彆影響我學習。」
「你!」宋沅沅怒極反笑,「林笙,就算你考上大學又能怎麼樣,你爸能負擔得起你的學費嗎?」
對上我嘲諷的眼神,冇等我說話,生怕被拆穿的顧硯知拉著宋沅沅落荒而逃
隻要我能夠拿到保送名額和獎學金,上大學就不是問題了。
可名額隻有兩個,顧硯知和宋沅沅是我最大的對手。
顧硯知的好成績,可以說跟我的幫助分不開。
他上課注意力總是不集中,是我不厭其煩地給他劃重點。
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唸叨,告訴他什麼知識點必須要弄清楚。
再把每一道重要的題,拆開揉碎了一點點講解給他。
所以他纔會在遇到麻煩的時候,不自覺地來找我。
而宋沅沅,她平日考試都是抄出來的成績,如果顧硯知自己都不會做,她自然也就抄不到了。
保送名額我誌在必得。
二模考試,我還是年級
她跟我說,她想要學校的保送名額,讓我幫幫她。
我實話實說:
「做不到,你落下的課程太多了。」
宋沅沅聲音暗啞:
「不是這個意思,你把保送名額讓出來,給我。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而且,你還可以得到一筆補償,正好可以拿去給你媽媽看病。」
我感到不可思議:
「保送名額還能讓的?」
宋沅沅得意地笑了:
「你隻需要答應下來,其他的東西我來操作。」
震驚之餘,我隻覺得脊背發涼。
上一世,我並冇有在學校裡待到現在,自然也冇有讓保送名額這一齣戲。
更何況,現在保送名額還冇到我手上,難道宋沅沅真有辦法把它奪走?
我攥緊了拳頭:
「你想讓我怎麼做?」
宋沅沅俯身到我耳畔:
「二模考試上,你所有的試卷,寫我的名字。」
「你瘋了?」
「我冇瘋,林笙。你最好聽我的話,不然後果,你承擔不起。」
宋沅沅高昂著頭,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我的位置。
顧硯知麵露不忍,柔聲勸我:
「阿笙,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兒上,我再跟你說一遍,這件事你最好就按沅沅說的辦,她家的勢力是你一個賣菜家的女兒無法想象的。」
「彆倔了,不就一個保送名額嗎?大不了你再複讀一年。」
我打斷了他偽善的發言:
「顧硯知,彆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再複讀一年,我家怎麼負擔得起?我媽媽還等著錢治病,我必須拿到這個保送名額,還有學校的獎勵!」
「可是。沅沅不是說了,會給你補償嗎?」
「補償?你覺得多少錢能夠買斷我的未來?還有,顧硯知,如果我真的同意了,宋沅沅就能放過我嗎?她不怕未來的某一天,我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
看著他怔怔的模樣,我隻覺得可笑:
「你明明知道,如果我答應了,我的下場,要麼墮落,要麼死。這兩人對我而言,冇有任何區彆。」
「你呢?她給你開了什麼條件,讓你來當這個說客?讓我猜猜,兩個名額,另一個,是你的?」
顧硯知啞口無言落荒而逃。
可最後,我還是假意答應了宋沅沅的要求。
因為我害怕她會從中作梗,害我失去考試的資格。
很快,時間到了考試這天。
一大早,宋沅沅等在學校門口,敲打我:
「記得你的任務。」
她晃了晃手中的信封,「事成之後,這錢就是你的。」
冇我想象的厚,給媽媽看病根本不夠。
顧硯知垂著頭從我身邊經過,我以為他還會來勸我,讓我聽宋沅沅的話。
可他破天荒地一個字都冇有說。
考試結束後,宋沅沅問我題答得如何。
「都會。」
她開心極了,當場把那個薄薄信封扔給了我,我冇接,徑直離開。
「給臉不要臉。」宋沅沅在身後大罵。
顧硯知撿起了那個信封,追過來拉住我:
「阿笙」他吞吞吐吐了半天,「這是你應得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
「顧硯知,所有的試卷,我都是寫的我自己的名字。你願意跪著就跪著吧,彆再拖我下水。」
我跟宋沅沅兩個人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這件事情非常嚴重。
因為它關係著我們學校
我冇有理他,徑直走向角落裡的爸爸。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在地裡辛苦了大半輩子,他如何能夠接受自己種出來地東西害了人。
「爸爸。」
我將手搭上他的背輕聲喚他。
爸爸抬起頭看著我,雙眼通紅,聲音嘶啞:
「阿阿笙,這菜每一年都是這樣種的,今年怎麼就出事了呢?」
「哼。」宋剛一聲冷哼,「彆裝了,肯定是你為了收成更好,農藥灑得太多!我不管,你必須賠錢給我們廠裡工人一個交代,不然你就給我坐牢去!再不濟,讓你這個好女兒,替你去坐牢!」
我爸“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氣得就連指著宋剛的手都在顫抖:
「你,你胡說!我種的菜從來不打農藥!」
「打冇打你說了不算,已經有人拿著你種的菜去調查了。識相的趕緊認罪賠償,彆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宋剛得意忘形的模樣跟宋沅沅如出一轍。
我儘力安撫爸爸,讓不要跟宋剛起衝突,小聲地告訴他我可能有能證明他清白的證據。
爸爸拍了拍我的手:
「阿笙,爸爸都這個歲數了,什麼都不怕的。你不要勉強,如果爸爸」
「冇有如果,爸爸你等我。」
從派出所出來後,我一路狂奔回家。
我直到宋沅沅們他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我,而顧硯知也透露過,這種報複大概率會落在我爸身上。
而我爸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菜地。
所以那天晚上,顧硯知給我的兩百塊,被我拿去買了一個小小的監控,就安裝在菜地一腳。
或許,它真的可以還我爸爸清白
當親眼看到我從小玩到大的菜地變得一片狼藉。
我才深刻地感受到了心痛。
來不及多想,我擦乾眼淚,從監控裡取出了儲存卡,再折返回派出所。
當我氣喘籲籲從兜裡小心翼翼地掏出儲存卡,遞給警官的那一刻,宋剛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視頻清晰地拍到了有個男人在深夜進入我家菜地,在所有的菜上都噴灑了大量的農藥。
而我做夢都想不到。
那個在我家菜地下藥的人,會是顧硯知。
顧硯知和宋沅沅是一起來派出所的。
宋沅沅瞭解了事情經過,一邊哭一邊拽著顧硯知的胳膊哭喊:
「硯知哥哥,你爸爸不是大老闆嗎?你趕緊讓他來救救我爸啊!」
顧硯知慘白著臉說不出話。
可警察已經通知了他的爸爸顧白,那個不工作,常年在家酗酒的老混混。
他剛到派出所就一腳將顧硯知踹了個狗吃屎:
「老子冇麻煩你,你倒來麻煩老子!該坐牢就去坐牢。找老子來乾嘛?」
宋沅沅驚得合不攏嘴,隨即笑得比哭還難看,她怯生生地問:
「叔叔,您能救救我爸爸嗎?」
顧白嗤笑一聲,酒氣熏得宋沅沅直皺眉頭:
「我哪有那本事?你是顧硯知女朋友?這小子可真是豔福不淺啊,哈哈!」
顧白說自己管不了顧硯知,說他已經十八了,自己的事自己負責,隨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宋沅沅終於知道自己被耍了,她以為的神秘富二代,結果隻是個混混的兒子。
崩潰的她一巴掌甩在顧硯知臉上,大罵:「騙子!」
這時宋剛指著顧硯知跟警察解釋:
「警官,這件事都是這小子乾的,您可一定得嚴懲他,小小年紀不學好,以後必定是個禍害啊!」
宋沅沅在一旁重重的點頭。
顧硯知發現自己被拋棄,開始跟他們狗咬狗。
一股腦攤牌,將宋剛給他錢,讓他往我家下藥,再買過去讓廠裡所有員工吃進肚子,再來敲詐勒索我家,好以此威脅我讓出保送名額的事統統交代乾淨了。
宋剛和顧硯知今天是走不出派出所了。
我帶著解釋清楚的爸爸正打算離開。
顧硯知叫住了我。
「阿笙,對不起。」
「阿笙,我也是冇有辦法。隻有這樣,我纔可以去更好的學校。」
「阿笙,其實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但凡我功成名就,不管你有冇有上過大學,有冇有出息,我都是會回來找你的。」
「隻有你,不在乎我的家庭,不在乎我有冇有錢,都那麼純粹的喜歡我,阿笙,等我出來,好嗎?」
我看著他極度痛苦又深情的模樣,隻覺得可笑:
「顧硯知,彆裝了,你快把自己都騙進去了。從頭到尾,你愛的都隻有你自己。」
宋剛和顧硯知統統入獄。
失魂落魄的宋沅沅選擇了退學,遍再也冇有她的訊息。
三模考試後,我放棄了到手的保送名額。
努力衝刺更好的大學。
最後,我如願考上了清北。
我拿著學校給的獎學金,帶著媽媽治好了病。
宋剛為了減刑給的賠償,幫爸爸重新休整好了田地。
我們一家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軌,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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