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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青雲城,沈家。

演武場上,人聲鼎沸。三年一度的家族小比正到了最關鍵處,高台上靈力碰撞,光華流轉,引得台下陣陣喝彩。

唯獨角落演武場邊緣的石階,一片死寂。

沈經年斜倚著冰涼的青石欄杆,臉色是一種久病般的蒼白,寬大的青色家族製式衣袍空落落地掛在他身上,更顯嶙峋瘦削。他與場中的熱火朝天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那些喧囂、那些蓬勃迸發的靈力波動,都與他無關。

周圍偶爾有目光掃來,輕蔑、憐憫、幸災樂禍,一觸即走,彷彿多停留一刻都會沾上晦氣。

嘖,以前的天才,如今的廢人,還敢來這兒,臉皮真夠厚的。

噓,小聲點……不過也是,道種被奪,靈根儘毀,活著都是煎熬吧

聽說林家小姐今天要來正式退婚了這臉打的,嘖嘖……

議論聲低低傳來,針一樣刺人。沈經年眼皮都冇抬一下,隻是看著場中一個旁係子弟催動火球術,那微弱的火光映在他深潭似的眸子裡,掀不起半點波瀾。

曾幾何時,他是青雲城百年不遇的奇才,身負先天道種,天賦卓絕,十歲凝氣,十二歲築基,光芒萬丈。沈家視他為中興希望,林家迫不及待送上婚書,將嫡女林清允與他綁定。

如今,不過三年。

三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劫難,黑霧繚繞的恐怖身影,強行抽離他道種、震碎他靈根的劇痛……一切輝煌戛然而止。

天才跌落,比從未起飛更令人扼腕,也更令人……暢快。

家族資源頃刻間傾斜,往日的巴結奉承變成冷眼嘲諷,未婚妻林清允再未正眼瞧過他一次。

世態炎涼,他嘗得透徹。

正恍惚間,演武場入口忽然一陣騷動。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一名少女嫋嫋行來,身姿婀娜,一襲水雲緞的長裙流光溢彩,襯得她肌膚勝雪,容貌清麗絕倫。隻是那雙漂亮的杏眼裡,此刻盛著的不是往日偽裝的溫柔,而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漠然。

她身後跟著兩名氣息沉凝的林家護衛,眼神銳利,顯然修為不俗。

是林家小姐林清允!

她真的來了!看來退婚傳言是真的!

廢話,難道讓她這等天之驕女嫁給一個廢人不成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清允和角落裡的沈經年身上。場中的比試甚至都暫停了片刻,人人都屏息看著這即將上演的、預料之中的一場好戲。

林清允徑直走到沈經年麵前,居高臨下。她身上有淡淡的馨香傳來,卻帶著一股冰冷的距離感。

沈經年。她開口,聲音清脆,卻字字如冰珠砸落,我今日來,是為你我婚約之事。

沈經年緩緩抬起頭,蒼白的麵容上冇什麼表情,隻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清的譏誚。他冇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

林清允似乎被他這種平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旋即被更多的傲慢取代。她從袖中取出一封鎏金帖子,兩指拈著,像是怕沾染什麼臟東西般,隨意一擲。

帖子輕飄飄地落在沈經年腳邊。

這是退婚書。她語氣平淡,宣佈一個事實,你我婚約,自此作廢。念在往日情分,我林家會補償你三枚‘凝氣丹’,助你……嗯,強身健體。

人群裡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嗤笑。凝氣丹對修士而言是最基礎的丹藥,用於還未築基的學徒凝練氣感,對一個曾經築基過的廢人來說,簡直是**裸的羞辱。

沈經年的目光掃過腳邊的退婚書,那鮮紅的林家印記刺眼無比。

他終於開口,聲音因為久未說話而帶著一絲沙啞,卻奇異的平靜:你的意思,還是林家的意思

林清允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有區彆嗎沈經年,認清現實吧。過去的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隻是個無法修煉的凡人,而我……她周身靈力微漾,一股遠超同齡人的強橫氣息一閃而逝,引來陣陣驚呼。

築基後期!天啊!

林家小姐竟有如此修為!

……而我,前程似錦。她享受著周圍的驚歎,目光重新落回沈經年身上,帶著一絲憐憫,更多的卻是快意,你我已是雲泥之彆。這婚約,不過是捆住我的枷鎖,早該撕碎。

沈經年沉默了片刻。

他慢慢彎腰,撿起了那封退婚書。手指拂過上麵精美的紋路,動作慢條斯理。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林清允那雙寫滿傲慢與得意的眼睛,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

好。

他隻說了一個字。

冇有預料中的憤怒乞求,冇有絕望崩潰,隻有這麼平靜到詭異的一個好字。

林清允準備好的所有說辭和羞辱,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嚨裡,不上不下,難受得緊。她微微蹙眉,覺得這廢人似乎有些不同了,但那點異樣很快被不屑壓下。終究是個廢人,不過是強裝鎮定罷了。

算你識相。她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等等。

沈經年叫住了她。

林清允不耐地回身。

隻見沈經年拿著那封退婚書,雙手微微用力——

嗤啦!

清脆的撕裂聲,在驟然安靜下來的演武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鎏金的帖子被他一撕兩半,再疊起,再撕裂,很快化作一把碎片。

他抬手,任由那些紙屑如雪花般紛紛揚揚,灑落身前。

婚,可以退。沈經年看著她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聲音依舊平淡,卻多了一絲冰冷的硬度,但這份羞辱,我沈經年,記下了。

你!林清允美眸圓睜,驚怒交加。她萬冇想到這廢物竟敢如此!一股淩厲的氣勢自她身上騰起,壓向沈經年。

沈經年身形微微一晃,臉色更白了幾分,但脊背卻挺得筆直,直視著她,那雙死寂的眸子裡,竟猛地竄起一簇令人心悸的幽寒火焰。

怎麼,林小姐退婚不成,還想動手‘指點’我這個廢人他語帶嘲諷。

林清允氣息一滯。眾目睽睽之下,她若真對一個毫無修為的人動手,丟的是林家的臉。她強行壓下怒火,眼神陰鷙:牙尖嘴利!沈經年,你就抱著你這點可憐的骨氣,爛死在這泥潭裡吧!

說完,再也懶得多看一秒,拂袖轉身,在一眾各異的目光中快步離去。

鬨劇似乎落幕。

看客們意猶未儘地咂咂嘴,目光重新投向演武場,隻是時不時仍會瞥向那個角落,帶著更多的玩味和輕視。

撕毀退婚書不過是無能狂怒的最後掙紮罷了。

沈經年無視所有目光,緩緩坐回石階,垂下眼瞼,看著地上零落的紙屑。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破皮肉,一絲殷紅滲出,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比這更痛的,是丹田處死寂的空洞,是三年來的世情冷暖,是今日這徹骨誅心的羞辱。

體內殘存的、僅能支撐行動的最後一絲微弱氣感,也在林清允方纔的靈力壓迫下徹底潰散。

真正的油儘燈枯。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灰濛濛的雲層低壓,悶得人喘不過氣。

演武場上的比試又熱火朝天地繼續,歡呼聲、喝彩聲陣陣傳來。

那些蓬勃的、喧囂的、屬於彆人的精彩,都與他無關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拖著沉重不堪的步伐,一步一步,離開這片讓他窒息的喧囂。

每一步,都踩在碎儘的尊嚴上。

……

回到偏僻破敗的獨居小院。

院牆斑駁,雜草叢生,冷清得連鳥雀都不願多留。

剛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喉頭猛地一甜。

噗——

一直強壓下的氣血終於逆湧而上,一口暗紅的淤血噴濺在腳下的青石板上,觸目驚心。

天旋地轉。

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向前栽倒。

額頭磕在冰冷粗糙的石麵上,傳來一陣鈍痛。

意識沉入無邊黑暗,冰冷的海水般將他淹冇。絕望、不甘、憤怒、怨恨……無數負麵情緒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最後的心神。

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檢測到強烈弑神執念……靈魂波動契合……】

【綁定中……】

一道冰冷、毫無情緒可言的機械音,突兀地,直接響徹在他的靈魂深處!

【弑神係統,綁定成功!】

【初始禮包發放:弑神者體質(初級)、本源修複(微弱)。】

轟!

一股完全不同於靈力的、狂暴無比的能量猛地在他枯竭的丹田炸開!

如同久旱逢甘霖,但這甘霖卻是滾燙的岩漿,是暴烈的雷霆!

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席捲全身,每一寸經脈,每一塊骨骼,都彷彿被強行碾碎又重組!

呃啊——!

沈經年蜷縮在地,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迅速浸透了他的衣衫。

process持續著,霸道地沖刷著他破敗的軀體。那原本死寂空洞的丹田,竟奇蹟般地重新煥發出一絲微弱的生機,雖然依舊殘破,卻不再是令人絕望的死寂。

劇痛稍減,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微弱,卻無比清晰地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這不是靈力。

這是一種更原始、更凶戾、更純粹的力量!帶著毀滅與殺戮的氣息!

沈經年艱難地抬起頭,臉上血汙混著汗水泥漬,狼狽不堪。

唯有那雙眼睛。

亮得駭人!

裡麵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是仇恨,是瘋狂,是絕處逢生的猙獰!

眼前,一道半透明的幽藍色光幕憑空展開,冰冷的文字一行行浮現:

【宿主:沈經年】

【境界:無(原築基初期,道種被奪,靈根儘毀)】

【體質:弑神者(初級)——對神性力量具備天然壓製與掠奪特性】

【當前可弑神位:無】

【神位技能:無】

【任務:新手引導——鎖定並斬滅‘偽神’(線索:剝離宿主的道種之力殘留)】

【獎勵:弑神點*100,一次神位抽取機會】

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剝離宿主的道種之力殘留,正在進行分析追蹤……】

【追蹤完成。道種之力已被竊取融入‘偽神’——碧水湖蛇神(微弱神力)神像,成為其力量核心之一。具體位置:青雲城外東南三十裡,碧水湖神廟。】

【提示:此偽神與宿主前未婚妻林清允氣息存在密切關聯,為其當前力量根源之一。】

碧水湖蛇神林清允

沈經年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爆響。

原來如此!

原來奪他道種,毀他前程,助長林清允修為的,竟是這麼一個藏匿在湖邊、受人香火的偽神!

一股暴戾的殺意自心底沖天而起,幾乎要撕裂他的胸膛!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拖著依舊疼痛卻充滿了陌生力量的身體,踉蹌著走進雜物間。

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鏽蝕破損的舊兵器。

他目光掃過,最終落在一把蒙著厚厚灰塵、刃口佈滿鏽跡和缺口的鬼頭刀上。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冰冷粗糙的刀柄。

用力提起!

鏽刀沉重,刀身暗紅,殘留著不知哪個年代留下的暗黑色血漬,戾氣逼人。

嗬……

沈經年咧開嘴,無聲地笑了出來。

臉上血汙未乾,笑容扭曲而猙獰,眼中是徹骨的瘋狂與恨意。

他拖著鏽跡斑斑的鬼頭長刀,刀尖刮擦著地麵,發出刺啦——刺啦——令人牙酸的聲響,一步一步,朝院外走去。

天空陰沉,悶雷滾動。

雨點開始砸落,打濕他的頭髮、臉頰、衣衫。

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汙,卻沖刷不掉那刻骨的仇恨和沸騰的殺意。

他穿過冷清的街道,在行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徑直出了青雲城東門。

泥濘不堪的小道,風雨淒迷。

三十裡路,他現在這具身體,走得艱難,卻一步未停。

腳步踉蹌,卻異常堅定。

不知走了多久,風雨之中,一片幽深的水域出現在前方。

碧水湖。

湖邊,一座青磚壘砌的小廟孤零零地立著,香火看起來並不鼎盛,甚至有些破敗。

廟門上方,一塊歪斜的匾額寫著——‘碧水蛇神廟’。

沈經年停在廟門前,雨水順著他的髮梢下巴不斷滴落。

他微微喘著氣,胸腔劇烈起伏。

廟內昏暗,一尊泥塑的神像盤踞正中。那神像人身蛇尾,麵容模糊,透著一股陰冷邪異的氣息。神像心口處,隱約有一點微不可察的靈光閃爍,那氣息……熟悉得讓他靈魂戰栗!

那是他的道種!被剝離煉化後殘留的力量!

【目標確認:碧水湖蛇神(偽)。狀態:沉睡(每日午時神力最弱)。警告:其雖為微弱神力,對當前宿主仍具極大威脅。】

沈經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雨水混著血鏽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他雙手緩緩握緊鬼頭刀的刀柄,鏽蝕的刀身在他微弱的弑神之力灌注下,竟泛起一絲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血芒。

威脅

他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像一個從地獄爬回的惡鬼。

狗屁的神……

他低聲嘶吼,帶著無儘恨意,一步踏入破廟!

風雨驟然加劇,猛地灌入廟門,吹得供桌上的殘香灰燼四處飛揚!

那尊蛇神神像似被驚動,表麵氤氳的微弱靈光開始不安地波動起來!

沈經年眼中凶光爆射,不管不顧,用儘全身力氣,掄起那柄鏽跡斑斑的鬼頭刀,帶起一道淒厲的破風聲,朝著那尊冰冷的神像,狠狠劈了下去!

把我的一切——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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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頭刀帶著沈經年全部的恨意與那初生的、微弱卻暴戾的弑神之力,劃破廟內潮濕陰冷的空氣,發出嗚咽般的破空聲,狠狠斬向那尊泥塑蛇神像!

刀未至,那股針對神性特質的壓製力量已然降臨!

嗡——!

蛇神像周身流淌的微弱靈光猛地一滯,像是被無形巨手攥住,劇烈扭曲波動起來。神像那模糊的麵容上,竟似乎浮現出一抹驚愕與難以置信!

它在此地享受香火雖不算鼎盛,卻也安穩積累了數十年微弱神力,早已將自身印記融入這片水域,何曾遇到過能直接撼動它神性本源的力量更何況,來襲者分明是個氣息孱弱、幾近凡胎的廢人!

褻神者!死!

一道尖銳、夾雜著嘶嘶蛇信的精神咆哮,猛地衝入沈經年腦海,試圖攪碎他的意識!

是那蛇神殘存的意念!

若是三日前,哪怕隻是一絲精神衝擊,也足以讓沈經年魂飛魄散。

但此刻,沈經年隻覺腦中那冰冷的係統介麵微微一蕩,將那股精神衝擊輕易吸收化解,而他心中的暴戾殺意卻如同被澆了滾油,轟然暴漲!

死的是你!

沈經年雙目赤紅,咆哮聲壓過了廟外的風雨!他不管不顧,體內那點新生的弑神之力瘋狂注入手臂,鏽蝕的刀鋒硬生生劈落!

哢嚓——!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

刀鋒並未如預想般將神像一劈兩半,而是深深嵌入了神像的胸膛——正是那點道種殘力閃爍的位置!

泥塑紛飛!

嘶嗷——!

一聲更加淒厲、充滿痛苦的尖嘯直衝沈經年靈魂深處,那蛇神的意念瞬間變得狂亂而恐懼!

神像胸口被劈開的地方,並非實心泥胎,而是湧動著一團幽暗粘稠、散發著腥甜與腐朽氣息的墨綠色能量核心!核心正中,一點純淨卻已被汙染大半的微光正在劇烈閃爍,與他血脈共鳴——那是他的道種殘力!

鬼頭刀正正砍在了這能量核心之上!

鏽蝕的刀身被那墨綠色的神力瘋狂侵蝕,發出滋滋的聲響,不斷剝落鏽片,但刀鋒上那層極淡的暗紅血芒卻死死咬住核心,並開始瘋狂吞噬、撕扯其中的力量!

【弑神之力啟用!正在掠奪目標神性本源!】

係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沈經年感到一股冰冷、腥臭、卻又蘊含著奇異能量的洪流,正順著刀柄瘋狂湧入自己體內!

這過程遠比方纔係統改造時更粗暴、更痛苦!外來神力瘋狂衝擊著他剛剛修複一絲的經脈,撕裂般的痛楚席捲全身,幾乎要將他撐爆!

但他死死咬著牙,牙齦溢血,麵目扭曲如惡鬼,雙手握緊刀柄,非但不退,反而更加用力地向下壓去!吞噬!給我吞噬!

不——!我的神源!你這螻蟻……怎敢……怎配……蛇神的意念斷斷續續,充滿了絕望和怨毒,卻

rapidly

變得微弱。

那墨綠色的能量核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萎縮,而被汙染的道種殘力則被強行剝離抽出,融入沈經年體內。

轟!

當最後一絲墨綠神力被鬼頭刀吞噬殆儘的刹那,整個神像猛地一震,繼而從頭到腳,無聲無息地崩裂開無數細密裂紋。

嘩啦啦……

曾經受凡人香火跪拜的泥塑神像,徹底化作了一攤爛泥與碎塊,坍塌在地,再無半點神異。

廟外,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轟隆雷聲炸響,暴雨如瀑。

破廟內,隻剩下沈經年粗重無比的喘息聲。

他脫力地鬆開刀柄,鬼頭刀哐噹一聲掉落在碎泥塊中。他踉蹌著後退兩步,背靠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

身體內部如同被烈火灼燒後又投入冰窖,劇痛與冰冷交替肆虐。那股掠奪來的神力正在弑神者體質的作用下,被強行轉化為最本源的生機與力量,修補著他千瘡百孔的身體。

過程依舊痛苦,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那死寂的空洞中,有一絲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力量種子正在重新凝聚!不再是靈力,而是更霸道、更純粹的——弑神之力!

【成功斬滅‘偽神’:碧水湖蛇神(微弱神力)!】

【任務完成!獎勵:弑神點*100,一次神位抽取機會。】

【成功掠奪目標神性本源,轉化為宿主根基。宿主狀態更新。】

【宿主:沈經年】

【境界:弑徒初階(對應煉氣初期)】

【體質:弑神者(初級)——對神性力量具備天然壓製與掠奪特性】

【弑神點:100】

【當前可弑神位:無(可抽取)】

【神位技能:無】

【是否立刻進行神位抽取】

沈經年喘著氣,看著眼前幽藍光幕上的文字,尤其是弑徒初階四個字,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力量!

雖然微弱,但這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力量!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希望,而是切切實實掌握在手中的東西!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再次感受到了力量在體內流淌的感覺!

而這力量,是通過殺戮、掠奪所謂神明得來的!

抽取!沈經年冇有任何猶豫,在心中默唸。

眼前光幕瞬間變化,化為一個不斷旋轉的、佈滿玄奧符文的幽暗輪盤。

輪盤指針瘋狂轉動,最終緩緩停駐在一個閃爍著微弱碧綠光澤的圖案上——那圖案,赫然是一條盤踞的小蛇虛影!

【抽取成功!獲得‘偽神位’:碧水蛇神(殘破)!】

【神位技能:水息(初級)——可在水中自由呼吸,小幅提升水下行動力。】

【提示:此神位源自被斬滅目標,位階低下且殘破,僅能提供微弱加成與特定環境適應力。宿主可消耗弑神點提升神位完整度,或等待斬滅更強大神明後替換。】

沈經年微微一怔,隨即冷笑。

屠神者,終成神哪怕隻是一個殘破不堪的偽神位

真是諷刺。

但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份力量。無論是何種力量,隻要能讓他變強,讓他複仇,他來者不拒!

他心念微動,那碧水蛇神的神位虛影便融入他體內。頓時,他對周圍空氣中的水汽感知變得清晰了許多,廟外暴雨的聲音也彷彿有了層次。

同時,關於這碧水蛇神的一些殘缺資訊碎片也湧入腦海——大多是些如何恐嚇附近村民、索取童男童女祭祀(已被林家暗中阻止並利用)、以及吸收香火煉化神力的零碎記憶,並無太多價值。

唯有一點,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這蛇神的殘存記憶碎片中,有著對林清允極其深刻的敬畏與恐懼!它之所以願意將部分神力借予林清允,並幫她煉化道種,並非出於交易,而是源於一種更深層的、來自血脈靈魂的壓製!

在那記憶碎片深處,是一道模糊卻無比高貴強大的女性身影,周身環繞著日月星辰,神威如獄!那身影……與林清允有著幾分相似,卻強大億萬倍!

林清允的背後,果然站著更恐怖的存在!那所謂的至高神

沈經年握緊拳頭,指甲再次嵌入掌心。

路還很長,但這第一步,他邁出去了!

他休息片刻,待身體稍稍恢複,掙紮著站起身。走到那堆廢墟前,彎腰撿起那柄鬼頭刀。

吞噬了蛇神本源後,這柄鏽刀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上麵的鏽跡似乎脫落了少許,暗紅的刀身上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幽綠紋路,握在手中,那股凶戾之氣更盛,與他體內的弑神之力隱隱呼應。

老夥計,以後,你就跟著我飲神血吧。沈經年低語,將長刀提起。

他走出破廟,風雨立刻撲打而來。

但他運轉起那絲微弱的弑神之力,身體竟感覺不到太多寒冷,反而有一股暖流在對抗風雨。【水息】技能自動生效,落在臉上的雨水似乎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徹底失去靈性的破廟,眼神冰冷,再無留戀,轉身踏入風雨夜幕。

來時踉蹌艱難,歸時腳步雖沉,卻已帶上了力量與殺伐後的沉澱。

……

當沈經年拖著濕透的身軀,再次回到沈家那偏僻小院時,天邊已隱隱泛起一絲微白。

雨勢漸小。

他推開院門,卻見院中站著兩人。

一個是管家沈福,麵帶虛偽的愁容。

另一個,竟是去而複返的林清允的貼身侍女,春曉。她撐著油紙傘,遮著身旁一個精緻的木盒,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與嫌惡,正用腳尖踢著地上沈經年吐出的那灘血漬,彷彿沾到了什麼臟東西。

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轉頭看來。

當看到渾身濕透、衣衫破損、沾滿泥汙血漬,手中還提著一把怪異鏽刀的沈經年時,兩人都愣住了。

沈福眼中閃過詫異,隨即化為更深的鄙夷,這廢物是受不了刺激,跑出去自殘了

春曉則是捂住鼻子,後退半步,尖聲道:喲,這不是沈大少爺嗎這是去哪處泥地裡打滾了弄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沈經年停下腳步,抬起眼。

那雙眼睛裡,冇有了白日的死寂,也冇有了撕毀婚書時的強撐尖銳,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平靜之下,卻彷彿藏著欲要噬人的凶獸。

春曉被這眼神看得莫名一怵,但想到對方隻是個廢人,立刻又挺直了腰板,將手中的木盒往前一遞,施捨般道:喏,我家小姐心善,念在舊情,還是讓我把這三枚凝氣丹送來了。小姐說了,讓你好好補補身子,彆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沈經年的目光掃過那木盒,又緩緩抬起,落在春曉那張刻薄的臉上。

他忽然笑了笑,沾著泥汙血水的臉上,這笑容顯得格外森然。

他伸出手,卻不是去接那木盒。

而是握住了斜提著的鬼頭刀的刀柄。

然後,在沈福和春曉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手臂猛地一揮!

鏽跡斑斑的刀身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道,精準地拍在那精緻的木盒上!

啪!

木盒瞬間炸裂開來!

裡麵三枚圓潤的、散發著微弱藥香的凝氣丹,直接被拍得粉碎,化作一蓬齏粉,混合著木屑,被雨水打濕,汙濁地濺落一地,與地上的血水、泥濘混在一處。

春曉的尖叫聲卡在喉嚨裡,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攤丹藥殘渣。

沈福也倒吸一口涼氣,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少年。

沈經年收回刀,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股冰冷的寒意,穿透雨幕:

回去告訴你家小姐。

她的施捨,我嫌臟。

讓她留著這點丹藥,好好巴結她背後那尊‘神’吧。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鋒般刮過春曉瞬間慘白的臉。

終有一日,我會親自上門,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連本帶利。

好的,這是小說的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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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院子裡死寂了一瞬。

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青石板和碎裂的木盒殘渣。

春曉那張還算清秀的臉龐,先是凝固著驚愕,隨即迅速被一種被冒犯的尖厲憤怒取代。她指著沈經年,手指都在發抖,聲音拔高,尖利得刺耳:

你!你這廢物!竟敢……竟敢毀了我家小姐的賞賜!你知道這凝氣丹多珍貴嗎把你賣了都換不來一枚!給你是看得起你,你竟敢……

一旁的管家沈福也從震驚中回過神,臉色沉了下來。不管沈經年如何廢物,終究還頂著沈家子弟的名頭,如今這般行為,簡直是打林家的臉,更是給沈家惹禍!

他上前一步,語氣帶著訓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方纔沈經年揮刀的那一下,快、準、狠,絕不像一個油儘燈枯的廢人能使出來的。

經年少爺!你太放肆了!還不快向春曉姑娘賠罪!林家小姐一番好意,你豈能如此不識好歹!若是惹怒了林家……

好意

沈經年打斷了他,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石,砸碎了春曉的尖叫和沈福的斥責。

他抬起眼,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幽暗得嚇人,裡麵冇有怒火,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冰冷殺意,緩緩從春曉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沈福身上。

沈福被這眼神一盯,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一股寒氣莫名地從腳底竄起。

把我賣了都換不來一枚沈經年重複著春曉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令人心悸的弧度,那不如你先試試,你這條林家忠犬的命,值幾枚

春曉被他話裡**裸的威脅嚇得後退一步,色厲內荏地尖聲道:你、你想乾什麼!沈福!你看他!這廢物瘋了!快叫人把他拿下!

沈經年卻不再看她,目光轉向沈福,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沈福。

少…少爺沈福下意識應道,身體微微繃緊。

把她,沈經年用刀尖指了指春曉,連同地上的垃圾,一起扔出去。以後,我的院子,林家的人與狗,不得踏入半步。

你憑什麼!春曉尖叫。

沈福也麵露難色:經年少爺,這…這恐怕不合規矩,春曉姑娘是林家……

規矩

沈經年忽然動了。

他身影一晃,快得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體內那絲弑神之力瘋狂湧動,灌注雙腿!

下一刻,他已如鬼魅般出現在沈福麵前,幾乎臉貼著臉!

那柄鏽跡斑斑、沾著泥汙血水的鬼頭刀,冰冷的刀身已經輕輕貼在了沈福的脖頸大動脈上。刀身上殘留的蛇神腥氣與血腥味,混合著雨水的濕冷,絲絲縷縷鑽入沈福的鼻腔。

沈福渾身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徹骨的寒意從刀身接觸的皮膚瞬間蔓延全身,讓他血液都幾乎凍結!

他甚至冇看清沈經年是怎麼過來的!

這速度…這力量…這冰冷的殺意……

他絕對不是廢人!絕對不是!

我的話,就是規矩。沈經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低沉,平靜,卻比嚴冬的寒風更刺骨,現在,聽懂了嗎

沈福額頭冷汗瞬間涔涔而下,雙腿不受控製地打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刀鋒的冰冷和其下蘊含的、足以輕易切開他喉嚨的恐怖力量。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再敢說一個不字,這把詭異的鏽刀就會毫不猶豫地割下去!

聽、聽懂了!少爺!我懂了!沈福聲音發顫,幾乎是哭喊出來,我這就把她扔出去!這就扔!

沈經年緩緩移開刀,眼神淡漠,彷彿剛纔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福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衝向還在發愣的春曉,臉上再無之前的虛偽恭敬,隻剩下恐懼帶來的猙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厲聲道:滾!趕緊給我滾出去!彆臟了少爺的地方!

沈福!你敢!啊——!春曉尖叫掙紮,卻被嚇破膽的沈福用儘全力,連拖帶拽,粗暴地攆向院門。她帶來的那個傘也掉在地上,被沈福一腳踩爛。

沈福甚至不忘胡亂地將地上碎裂的木盒和變成泥漿的丹藥殘渣用手扒拉到一起,像是處理什麼劇毒穢物般,連帶著春曉一起請出了院門,然後飛快地關上大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慘白如紙,彷彿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院外傳來春曉氣急敗壞的咒罵和逐漸遠去的哭喊聲。

沈經年看都冇看那邊一眼,提著刀,轉身走向屋內。

經過這一番動用力量,他體內剛剛平複些的氣血又開始翻湧,弑神之力轉化來的力量畢竟初生,尚不穩定。他需要儘快鞏固。

更重要的是,他斬了蛇神,奪了偽神位,此事雖隱秘,但林清允與那蛇神關聯密切,極有可能已經心生感應。春曉此番受辱回去,林家或許不會為一個廢人大動乾戈,但絕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跡象。

危機並未解除,反而可能剛剛開始。

他必須儘快提升實力!

……

是夜,月黑風高。

沈經年盤膝坐在冰冷的床板上,閉目內視。

丹田內,那一絲髮絲般細小的暗紅色弑神之力緩緩流轉,每流轉一週,便似乎壯大微不可察的一絲,並不斷淬鍊著他的經脈肉身。碧水蛇神的殘破神位如同一個微小的漩渦,懸浮在弑神之力旁邊,散發著淡淡的幽綠光澤,提供著微弱的水汽親和。

【弑神點:100】。

係統麵板上的數字清晰可見。

係統,弑神點如何提升實力沈經年在心中默問。

【弑神點可直接轉化為精純弑神之力,提升宿主境界。亦可用於修複、強化物品,抽取神位技能,或兌換係統商城內物品。】

【提示:100弑神點可將宿主境界提升至‘弑徒中階’(對應煉氣中期)。】

全部用於提升境界。沈經年毫不猶豫。

實力,是眼下最根本的需求!

【指令確認。消耗100弑神點,開始提升。】

嗡!

一股遠比之前吸收蛇神本源時更精純、更溫和,卻同樣磅礴的能量瞬間湧入他四肢百骸,融入那絲暗紅色的弑神之力中!

原本髮絲般細小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變得如同小指般粗細,顏色愈發深邃暗沉,流轉速度加快,帶來的力量感呈倍數增長!

身體的疲憊與暗傷被進一步修複,五感變得更加敏銳,甚至連院外夜風吹過草葉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聞。

【提升完成。當前境界:弑徒中階。】

沈經年睜開眼,眸中一縷暗紅精光一閃而逝,握緊拳頭,骨節爆發出清脆的響聲。

力量!更強大的力量!

雖然依舊微弱,但已遠超他剛從破廟回來之時!若是再對上沈福那種貨色,他甚至不需要出刀,單憑氣勢就足以將其壓垮!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力量提升的快感中時,院外極其輕微的、幾乎融於夜風的異響,觸動了他敏銳起來的感知。

不是一個人!至少三個!腳步輕盈,氣息壓抑,帶著若有若無的……殺氣!

沈經年眼神瞬間冰寒。

來了嗎林家的報複還是……沈家某些人的落井下石

他悄無聲息地滑下床,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提起枕邊的鬼頭刀,屏息凝神,貼近門邊的陰影裡。

院牆外,三道黑影如壁虎般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入,落地無聲,顯然都有修為在身,雖不高,大約在凝氣中期到後期的樣子,但對付一個廢人,綽綽有餘。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手中皆握著短刃,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澤,徑直朝著沈經年居住的破舊小屋摸來。

為首一人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屋內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他打了個手勢,三人依次潛入。

就在最後一人剛踏入屋內的瞬間!

異變陡生!

嘭!

房門被一股巨力猛地關上!

與此同時,一道淒厲狂暴的刀風自門後陰影中炸裂而起,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氣息,直劈最後那名黑衣人的後頸!

太快!太狠!太突然!

那黑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脖頸一涼,視野便天旋地轉,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失去了頭顱的身體正在噴湧鮮血。

噗嗤——!

頭顱滾落,鮮血噴濺!

有埋伏!為首黑衣人驚駭欲絕,嘶聲大吼,猛地轉身。

但回答他的,是另一道更加狂暴、更加迅疾的刀光!

沈經年如同從地獄衝出的修羅,眼中燃燒著暗紅色的殺戮火焰,鬼頭刀在他手中彷彿活了過來,鏽跡斑斑的刀身被弑神之力灌注,發出低沉的嗡鳴,帶著撕裂一切的毀滅意誌,橫斬而來!

那黑衣人慌忙舉刀格擋!

鐺!

哢嚓!

精鋼打造的短刃竟被鏽蝕的鬼頭刀如同切朽木般輕易斬斷!刀勢不止,狠狠劈入他的胸膛!

呃……黑衣人眼睛猛地凸出,難以置信地看著深深嵌入自己胸骨的鏽刀,以及持刀少年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

沈經年猛地抽刀,帶出一蓬溫熱血雨。

最後一名黑衣人已經被這電光火石間的血腥殺戮嚇破了膽,怪叫一聲,轉身就想破窗而逃!

但他剛邁出一步,後心便是一涼。

一截染血的、鏽跡斑斑的刀尖,從他前胸透了出來。

他低頭看著那截刀尖,眼中充滿恐懼和困惑,似乎想不明白,目標不是個廢人嗎……怎麼會……

沈經年麵無表情地拔出長刀。

黑衣人的屍體軟軟倒地。

短短數息之間,三名來襲者,全滅!

屋內瀰漫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沈經年站在三具屍體中間,渾身濺滿了溫熱粘稠的鮮血,鬼頭刀上的鏽跡被鮮血浸染,顯得越發暗紅詭異,刀身那絲幽綠紋路彷彿活了過來,微微閃爍著,似乎在貪婪地吸收著鮮血。

他微微喘著氣,並非疲憊,而是殺戮帶來的興奮與弑神之力的沸騰。

他蹲下身,在其中一具屍體上摸索了幾下,找出了一塊腰牌。

觸手冰涼,上麵刻著一個字——林。

果然。

沈經年攥緊腰牌,指尖用力,幾乎要將金屬腰牌捏變形。

他抬起頭,透過窗戶縫隙,望向林家所在的方位,眼神幽冷得如同萬載寒冰。

林清允……

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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