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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二十二歲生日宴上,我的竹馬沈徹,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牽起了家裡小保姆蘇晚的手。他說為了追求真愛,決定取消我們兩家早已定下的婚約。他以為我會哭鬨、會崩潰、會求他迴心轉意。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他如命。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爺爺的遺囑裡寫著,我若不能在二十三歲前與沈徹完婚,名下林氏集團的百億資產,將自動轉移到沈徹名下。看著他誌在必得的嘴臉和蘇晚楚楚可憐的眼神,我隻是輕輕地笑了。沈徹,你以為你贏了你不知道,這場遊戲的規則,從一開始就不是你定的。

1

溪溪,生日快樂。

沈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像三月的春風,能輕易拂動我心底最柔軟的弦。

他站在宴會廳璀璨的水晶燈下,一身高定的白色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俊朗非凡。賓客們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帶著善意的鬨笑和期待。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拿出那枚我們一起挑選的鑽戒,在今天,我二十二歲生日這天,向我求婚。

我也曾這樣以為。

直到他側過身,從身後牽出了一個女孩。

女孩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連衣裙,在這滿是華服美酒的宴會廳裡,顯得格格不入。她低著頭,長髮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尖巧的下巴,身形單薄得彷彿風一吹就倒。

是蘇晚,我們家的保姆,一個月薪五千,專門負責照顧我起居的女孩。

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我端著香檳,靜靜地站在原地,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等著看他接下來要上演哪一齣戲。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炸開。

那不是林家的那個小保姆嗎沈少爺牽著她乾什麼

天啊,今天可是林溪小姐的生日宴,這……這也太不合時宜了吧

沈徹的母親,張阿姨,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快步上前想拉開沈徹,卻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沈徹緊緊握住蘇晚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決絕和……歉意。

溪溪,對不起。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宴會廳,我愛的人是小晚,我不能再欺騙你,更不能欺騙我自己的心。所以,我們的婚約,取消吧。

一句話,讓全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憐憫的、同情的、看好戲的,齊刷刷地落在了我身上。

我能感覺到張阿姨氣得發抖的身體,和我父母強壓著怒火的眼神。

而我,隻是輕輕晃了晃杯中的液體,酒紅色的香檳在燈光下漾出迷人的光澤。

哦我挑了挑眉,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所以呢

我的反應顯然超出了沈徹的預料。他愣住了,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都卡在了喉嚨裡。他想象過我歇斯底裡,想象過我淚流滿麵,唯獨冇想過我如此平靜。

他身後的蘇晚,卻恰到好處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林小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徹哥哥……你要打要罵都衝我來吧!

她這副柔弱無辜、捨身取義的模樣,瞬間激起了沈徹的保護欲。

他將蘇晚摟得更緊了,皺著眉看我:溪溪,這件事跟小晚沒關係,是我主動追求她的。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受,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算做不成戀人,我依然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妹妹。

妹妹我終於笑了,清脆的笑聲在寂靜的宴會廳裡顯得格外突兀,沈徹,你是不是忘了,上個星期,是誰抱著我說,這輩子非我不娶是誰刷著我的副卡,給你的‘真愛’買下了卡地亞的限量款項鍊

我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蘇晚說的。

她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那裡,正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閃著刺眼的光。

沈徹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林溪!你不要無理取鬨!我花你的錢,以後會雙倍還給你!但小晚的愛是無價的!

說得好。我鼓了鼓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既然是無價的,那想必你也不介意,把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還給我吧

沈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擁有的一切林溪,我們沈家雖然比不上你們林家,但也算是有頭有臉,我沈徹需要你的施捨

當然不需要。我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目光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逡巡,最後,落在他那雙寫滿不解和憤怒的眼睛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開的保時捷911,是你十八歲生日我送的;你手腕上戴的百達翡麗,是你去年拿項目冠軍我獎勵的;就連你今天穿的這身阿瑪尼高定,好像也是上個月用我的副卡結的賬吧哦,對了,還有你給你父母在三亞買的那套海景彆墅……

我的話還冇說完,沈徹的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夠了!他低吼道,林溪,你一定要用這些金錢來侮辱我們的感情嗎

我們的感情我歪了歪頭,故作天真地問,我們有什麼感情是你一邊花著我的錢,一邊和我家保姆談情說愛的感情嗎

你!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不是我打的,是張阿姨。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沈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逆子!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冇良心的東西!溪溪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在今天這樣羞辱她!你給我滾!帶著這個狐狸精,給我滾出去!

蘇晚嚇得瑟瑟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看起來好可憐。

沈徹捂著臉,眼神裡的最後一絲愧疚也被憤怒所取代。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好,很好。他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林溪,這是你逼我的。你會後悔的。

說完,他拉著還在哭哭啼啼的蘇晚,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宴會廳。

一場精心準備的生日宴,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鬨劇。

賓客們竊竊私語,我父母和張阿姨不停地向我道歉,但我什麼都聽不進去。

我隻是看著沈徹消失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後悔

沈徹,你根本不知道,真正該後悔的人,是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爺爺的遺囑嗎

林氏集團的繼承人林溪,須在二十三週歲生日前,與沈氏集團繼承人沈徹完婚。若婚約未能履行,林溪將自動失去全部繼承權,其名下所有資產,將無條件轉贈給沈徹先生。

這份遺囑,是你父親,我親愛的沈叔叔,當年費儘心機引導我病重的爺爺立下的。

你們父子倆,演了這麼多年的戲,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為了這潑天的富貴,你連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都可以捨棄。

你算準了我愛你,算準了我離不開你,算準了我為了保住家產,一定會低聲下氣地求你回頭。

所以你纔敢這麼有恃無恐,纔敢當著所有人的麵,給我如此難堪。

可惜啊,沈徹。

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件事。

遺囑的最後一頁,還有一行用隱形墨水寫下的小字。那是我爺爺,那個商場上叱吒風雲的老狐狸,留給我最後的底牌。

而這個秘密,全世界,隻有我和我的律師知道。

我拿出手機,無視周圍亂成一團的眾人,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顧先生嗎我是林溪。

我們之前在瑞士談的協議,現在還作數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輕笑。

當然。

林小姐,我隨時有空。

2

掛斷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宴會廳裡的鬨劇還在繼續,我父母和沈徹的父母正陷入一場混亂的爭執和道歉中。我無心參與,獨自一人走上二樓的露台,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我心頭因酒精升起的燥熱。

溪溪!

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追了上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眼圈通紅,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你知不知道沈徹這麼一鬨,對你、對我們林家意味著什麼

父親也跟了上來,他臉色鐵青,強壓著怒火:我已經給你沈叔叔打了電話,讓他把那個逆子押回來給你道歉!溪溪,你聽爸爸說,這件事不能意氣用事。你爺爺的遺囑……你忘了嗎

我當然冇忘。

那份遺囑像一把懸在我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了整整五年。

所有人都以為,我愛沈徹愛到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尊嚴。他們以為,麵對沈徹的背叛和百億家產的威脅,我會哭著求他回來。

我看著父母焦急萬分的臉,心中劃過一絲暖流,也有一絲愧疚。為了計劃的萬無一失,我連他們也瞞著。

爸,媽,你們彆擔心。我安撫地拍了拍母親的手背,我累了,想先休息。沈家那邊,讓他們鬨去吧。

這怎麼行!母親急得跺腳,離你二十三歲生日,隻剩下不到半年了!要是婚事黃了,那公司……

公司不會有事的。我打斷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相信我。

說完,我轉身回了房間,將他們所有的擔憂和勸阻都關在了門外。

第二天上午,沈家父子果然登門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蘇晚……哦不,是新來的阿姨泡的檸檬水。

沈徹的父親沈維國,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一上來就拉著我父親的手唉聲歎氣:老林啊,都怪我教子無方,出了這麼個孽障!你放心,我昨天回去已經把他狠狠揍了一頓!他知道錯了!

沈徹站在他父親身後,臉上還帶著點昨晚的巴掌印,但眼神裡卻冇有絲毫悔意,反而充滿了不耐和一絲隱藏的得意。他看著我,那眼神彷彿在說:看吧,為了家產,你的父母還是得求著我們。

我父親臉色稍緩,歎了口氣:老沈,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沈徹,你給溪溪道個歉,昨天的事就過去了。

沈徹還冇開口,他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喂,小晚……彆哭,我冇事……你彆多想,我心裡隻有你一個……好好吃飯,我很快就回去陪你。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客廳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裸的挑釁。

我父親的臉再次黑了下來,母親氣得渾身發抖。

沈徹打完電話,走回來,臉上帶著一絲敷衍的歉意:林叔叔,陳阿姨,溪溪,昨天是我衝動了。我不該在生日宴上說那些話,讓大家難堪。

他這道歉,隻字不提取消婚約和蘇晚的事。

沈維國連忙打圓場:對對對,阿徹就是太年輕,做事不考慮後果。溪溪啊,你看,阿徹也知道錯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呢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啊

我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我抬起眼,看向沈徹,微笑著問:道歉我收到了。那麼,蘇晚怎麼辦呢

沈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立刻炸了毛:林溪,你彆得寸進尺!我說了我愛的是小晚!我跟你道歉,是因為我不該在那個場合讓你下不來台,不代表我會放棄小晚!

哦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婚約可以繼續,但你也要和蘇晚在一起,讓我接受你們的‘真愛’,對嗎

沈徹被我噎了一下,但還是梗著脖子說:小晚她善良、懂事,她不會介意的。隻要你以後彆再欺負她,我們可以……和平共處。

和平共處我幾乎要笑出聲來,沈徹,你是在寫小說嗎讓我這個正牌未婚妻,和你包養在家裡的小保姆和平共處

她不是保姆!沈徹怒吼道,她是我愛的人!

夠了!沈維國厲聲喝止了沈徹,然後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麵孔對著我,溪溪啊,你聽沈叔叔說。男人嘛,在外麵逢場作戲總是難免的。阿徹還年輕,心性不定。隻要你和他結了婚,坐穩了沈家少奶奶的位置,以後有的是時間管教他。那個叫蘇晚的,給她一筆錢打發了就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你們的婚事,是林老爺子的遺囑啊!

他終於終於不再偽裝了。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終的目的,還是那份遺囑,還是我們林家百億的資產。

看著他們父子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我突然覺得很冇意思。

沈叔叔,我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客廳都安靜了下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想你們可能誤會了一件事。

什麼事沈維國下意識地問。

我微微一笑,笑容裡帶著一絲他們看不懂的憐憫:那就是,從始至終,我都冇有打算求著沈徹,來完成這份婚約。

沈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林溪,你彆嘴硬了。冇有我,你什麼都不是!你那些所謂的奢侈品、跑車、彆墅,全都會變成我的!你以為你爸媽為什麼低聲下氣地求我還不是為了你!

是嗎我站起身,理了理裙襬的褶皺,慢悠悠地走向門口,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們就冇什麼好談的了。

你想去哪兒沈徹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把話說清楚!

我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放開,彆用你碰過彆人的臟手碰我。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叮咚——

清脆的鈴聲,像是一道驚雷,劈開了客廳裡劍拔弩張的氣氛。

新來的阿姨跑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他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手工西裝,身姿筆挺如鬆。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那雙眼睛,深邃、冷靜,彷彿能洞悉一切。他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精英氣場。

沈維國和沈徹都愣住了,顯然不認識這個突然到訪的男人。

男人越過他們,目光精準地落在我身上,微微頷首,聲音清冷而有禮:林小姐,我是顧言。我們約好的。

顧言。

我嘴角的笑意終於真實了幾分。

顧先生,你很準時。我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重新麵向已經呆住的沈家父子,以及我同樣滿臉困惑的父母。

爸,媽,沈叔叔,沈徹。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鄭重,宣佈道:

我想,我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我走到顧言身邊,在他略帶詫異的目光中,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們不用再為我的婚事操心了。因為,我已經決定,履行爺爺的遺囑。

我的目光掃過沈徹那張瞬間錯愕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會在二十三歲生日前完婚。而我的結婚對象,就是他。

我頓了頓,迎著滿室震驚的目光,拋出了最後一顆重磅炸彈: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顧言律師,我爺爺遺囑的首席執行人,以及……我的,未婚夫。

3

客廳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我能清晰地看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我父母是全然的震驚與茫然,沈維國是錯愕與不可置信,而沈徹,他臉上的得意與不屑還未完全褪去,就僵硬成了一個荒唐的、扭曲的麵具。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維國,這隻老狐狸的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與懷疑。

荒唐!他厲聲喝道,林侄女,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林老爺子的遺囑是我親眼見證過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哪裡有什麼彆的選擇!

沈徹也回過神來,他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指著顧言,對我怒吼:林溪,你瘋了嗎為了保住家產,你竟然隨便從外麵找個男人來演戲還律師你以為偽造一份遺囑就能矇混過關嗎你這是在犯法!

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顧言。

顧言彷彿冇有看到沈家父子倆的失態,他將公文包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沉穩的輕響。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沈維國先生,他開口了,聲音平穩而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專業性,您見證的,是遺囑的正本。但您或許冇有留意到,在遺囑的最後一頁,附有一份加密的補充協議。這份協議的啟動條件,極其苛刻。

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檔案,以及一支小巧的紫外線筆。

根據補充協議第二條第三款:若婚約是由沈徹先生單方麵、公開性地提出解除,或因其個人品行問題(包括但不限於不忠、背叛等行為)導致婚約無法履行,則原定婚約條款作廢。

顧言打開紫外線筆,一道紫光照射在遺囑正本的最後一頁簽名處。原本空白的地方,一行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文字緩緩浮現。

我父母和我一同湊過去,隻見那行小字清晰地寫著:補充協議見附件,由執行人顧言保管並釋法。

沈維國和沈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顧言冇有理會他們,繼續用他那毫無感情起伏的語調陳述著:協議啟動後,林溪小姐將獲得一次重新選擇婚配對象的權利。為確保林氏資產安全,避免林小姐因脅迫或欺騙做出錯誤選擇,新的人選有兩個選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第一,從林氏集團董事會推舉的三位未婚候選人中擇一。第二,他看向我,眼神裡似乎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波瀾,直接選擇本遺囑的指定執行人,顧言先生,作為婚約對象。

全場死寂。

如果說我剛纔的宣佈是一顆炸彈,那麼顧言的這番話,無異於引爆了一顆核彈。

我爺爺……那個運籌帷幄了一輩子的老人家,竟然在最後,給我留下了這樣一條匪夷所思卻又萬無一失的後路。他甚至算到了沈家可能會反悔,算到了我可能會陷入絕境,所以他把最後的保險,放在了他最信任的律師身上。

沈徹的身體晃了晃,他死死地盯著那份檔案,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籌謀已久、誌在必得的百億資產,就在這短短幾分鐘內,離他遠去了。

不,他不會甘心的。

我不信!他突然像瘋了一樣衝過來,想要搶奪顧言手中的檔案,這不可能!這是假的!是你們串通好了騙我的!

顧言甚至冇有動,隻是輕輕側身,就讓沈徹撲了個空。

沈先生,請你冷靜。顧言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警告的意味,昨晚林小姐生日宴上的情況,我有全程的錄音和多位賓客的證詞。你當衆宣佈解除婚約,並承認移情彆戀,已經構成了補充協議的啟動條件。這一切,都有法律依據。

錄音沈徹的表情徹底崩潰了,你……你們……

是的。我終於開口,看著他那張絕望的臉,心中冇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從你牽著蘇晚的手,說出那句‘取消婚約’開始,你就已經出局了。

不……不……沈徹失魂落魄地後退兩步,然後猛地轉向我,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溪溪,我錯了,我昨天是昏了頭,我說的都是氣話!我最愛的人是你啊!我們不要取消婚約,我們馬上就結婚,好不好

他朝我走過來,像以前一樣拉我的手。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

沈徹,我看著他,眼神冰冷,晚了。從你為了錢,選擇背叛我們二十二年感情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

不!我冇有為了錢!他急切地辯解,我是真心愛小晚的!我……我……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無論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所謂的真愛,結果都一樣。他都失去了繼承林氏財產的資格。

沈維國到底是久經商場的人,他很快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知道大勢已去,再糾纏下去隻會更難看。

他一把拉住還在語無倫次的沈徹,對著我父母冷冷地說:好,很好。老林,你們林家,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說完,他幾乎是拖著失魂落魄的沈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場持續了二十多年的陰謀,終於在今天,落下了帷幕。

送走了沈家父子,客廳裡隻剩下我們一家三口,以及顧言。

氣氛有些尷尬。

我父母看看我,又看看身邊這個氣場強大的陌生男人,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我父親先開了口,他帶著幾分審視和客氣問道:顧律師,今天……多謝你了。隻是,這件事……

爸,媽。我走到他們麵前,鄭重地說,對不起,之前一直瞞著你們。這件事,是真的。我和顧先生,會履行婚約。

溪溪!你胡鬨!母親終於忍不住了,這怎麼行!婚姻是大事,你怎麼能和一個剛見麵的男人……

媽,這不是胡鬨,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我打斷她,爺爺的遺囑就是規則,我們隻能在規則內行事。顧先生是爺爺最信任的人,我相信爺爺的眼光。

我轉向顧言,對他微微欠身:顧先生,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顧言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走進了書房。

關上門,隔絕了父母擔憂的目光,我才真正鬆懈下來。我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也遞了一杯給他。

他冇有接,隻是靜靜地看著我。

謝謝你,顧律師。我知道我今天的舉動很突然。我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讓我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些。

叫我顧言吧。他淡淡地開口,林小姐,你不需要謝我,我隻是在履行作為遺囑執行人的職責。

但你冇必要答應得那麼快。我看著他,你應該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一場保衛家產的交易。但對你而言,是賠上自己的婚姻。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答應

顧言走到書桌前,將檔案輕輕放下。他逆著光,我看不清他鏡片後的神情。

林老先生於我有知遇之恩。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當年如果不是他資助我完成學業,又破格將我招入他的律師團隊,就不會有今天的顧言。他臨終前,將這份補充協議交給我,隻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好奇地問。

他說,‘如果有一天,我的傻孫女被豬拱了,你就是那根打豬的棒子’。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對爺爺的思念和感激瞬間湧上心頭。連日來的壓抑和偽裝,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

笑著笑著,我的眼眶卻有些濕潤。

所以,你答應和我結婚,隻是為了報恩

是職責,也是承諾。顧言的回答依舊嚴謹得像法律條文。

好。我深吸一口氣,將情緒收斂起來,恢複了理智,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來談談我們這場‘婚姻’的條款吧。這是一份協議婚姻,為期一年。一年後,等我完全掌控公司,我們就……

我的話還冇說完,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

是我的閨蜜薑淼打來的視頻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無比焦急。

溪溪!你快看微博!出大事了!

我疑惑地掛斷電話,點開了微博。

熱搜第一的詞條,赫然寫著豪門千金霸淩保姆。

點進去,第一條就是蘇晚半小時前釋出的一篇長文。文章裡,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辜、善良、為愛奮不顧身的小白花,而我,則是那個仗勢欺人、用金錢和權力逼迫他們分手的惡毒千金。

配圖是幾張她眼睛哭得紅腫的自拍,以及一張……沈徹被打的側臉照。

評論區已經炸了鍋,無數不明真相的網友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我口誅筆伐,言辭汙穢不堪。

沈徹,沈維國。

他們明著鬥不過,就開始玩陰的了。

我捏著手機,氣得指尖發白。

需要我處理嗎

身旁,顧言清冷的聲音響起。我抬頭看他,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身邊,正垂眸看著我的手機螢幕。

他的臉上冇有什麼表情,但眼神卻異常專注。

輿論戰,講究的是時機和證據。他平靜地分析道,現在對方占了先手,博取了同情。我們貿然迴應,隻會被當成狡辯。

那怎麼辦我有些煩躁。

彆急。他伸出手,拿過我的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操作著,讓他們先‘飛’一會兒。飛得越高,纔會摔得越重。

我看著他鎮定自若的側臉,心中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接了起來。

喂,是我……嗯,看到了……按計劃行事……把我們準備好的那份‘大禮’,送給沈氏集團的各位董事吧。

他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我,淡淡地說道: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繼續談我們的婚約條款了。

4

大禮我有些疑惑地看著顧言,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他卻冇有立刻解釋,隻是拉開書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林小姐,在我們談論婚約條款之前,我想我們首先需要明確一件事。他的表情嚴肅起來,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得像一把手術刀,這場婚姻,對你而言,是保住家產的手段。但對我而言,它將是我人生履曆的一部分。所以,我不會接受一場純粹的、為期一年的‘協議婚姻’。

我愣住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的婚姻必須是真實的、合法的,並且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儘可能地維持穩定。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會在一年後就和你離婚。除非,有一天你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不再需要我這個‘合作夥伴’,並且主動提出。否則,我希望這段關係能夠持續下去。

他的話像一塊巨石投入我混亂的思緒中,激起千層浪。

我原以為,他答應結婚隻是出於對爺爺的承諾,一場權宜之計的交易。卻冇想到,他對這場交易的要求,遠比我想象的要認真。

為什麼我下意識地問,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你就不怕將來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嗎

林小姐,他似乎覺得我的問題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婚姻的本質是合作,是資源整合,是風險共擔。至於‘喜歡’,那是一種極不穩定的情緒,充滿了太多的變數,從來不在我的考量範圍之內。

他的坦誠讓我有些無言以對。

冷靜、理智、甚至有些冷酷。這是一個將人生規劃得像法律條文一樣精準的男人。

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情感的波動,卻隻看到一片平靜的湖麵。

或許,和這樣的人結婚,纔是最安全的選擇。冇有感情的牽絆,就不會有背叛的傷害。

好。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麼,作為你的‘合作夥伴’,我需要付出什麼

你的信任。他回答得很快,在處理公司事務和應對外部危機時,我需要你毫無保留的信任。以及,在公共場合,維持我們作為夫妻的體麵。

就這些

就這些。

這個條件,比我想象的要簡單得多。

我答應你。我伸出手,那麼,合作愉快,顧先生。

他也伸出手,握住了我的。他的手掌寬大而乾燥,帶著一絲涼意,卻

莫名地

讓我感到一種安穩的力量。

合作愉快,林太太。

林太太三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帶著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讓我的臉頰微微發燙。

正當我們達成協議時,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是父親。他探進頭來,臉色凝重:溪溪,公司出事了。

我心中一緊,立刻站起身。

怎麼了

沈維國那個老狐狸,不知道從哪裡煽動了幾位董事,說你私生活混亂,品行不端,不適合擔任集團的繼承人,要求立刻召開緊急董事會,重新評估你的繼承資格!

果然,輿論攻擊隻是前菜,真正的殺招在這裡。

沈家父子,是想趁著輿論對我最不利的時候,從內部瓦解我,將我徹底踢出局。

他們定在什麼時候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明天上午十點。

好,我知道了。我點點頭,目光轉向顧言。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臉上冇有絲毫意外。

不必擔心。他對我說,正好,讓大家看看我準備的‘大禮’。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林氏集團頂層會議室。

長長的會議桌旁,坐滿了公司的董事和高管。沈維國和沈徹赫然在列,沈維國作為沈氏集團的代表,在我們公司也占有一部分董事席位。

我走進會議室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帶著審視、懷疑和不屑。

沈維國坐在我的位置旁邊,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看到我進來,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林侄女來了啊。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見你父母過來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我拉開主位的椅子,徑直坐下。顧言則提著公文包,坐在了我身邊的位置上。

沈徹看到顧言,眼神裡立刻迸射出嫉妒和怨毒的火焰。

林溪,你還真敢把這個野男人帶到公司來他陰陽怪氣地說道。

沈徹,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請注意你的用詞。這位是我的合法丈夫,顧言。如果你再出言不遜,我會讓我的律師告你誹謗。

你!

好了!沈維國敲了敲桌子,打斷了沈徹的話。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臉,各位董事,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什麼,想必各位心裡都清楚。我們林氏集團,是行業的標杆,百年聲譽,不能毀於一旦!網上那些新聞,大家也都看到了。林溪作為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私德敗壞,品行不端,如今更是為了保住家產,隨便找個男人來演戲!這樣的人,如何能帶領我們林氏走向未來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幾個和他交好的董事附和起來。

沈董說得對!我們不能把公司的未來,交給一個聲名狼藉的黃毛丫頭!

我建議,立刻啟動繼承人評估程式,重新選舉!

會議室裡一時間議論紛紛,形勢對我極為不利。

我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討伐,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們的聲音漸漸平息,我才緩緩抬起眼,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說完了嗎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壓,說完了,就該輪到我了。

我將一份檔案推到會議桌中央。

這是我和顧言先生的結婚證影印件,上週五已經在民政局登記。我們的婚姻,合法合規,受法律保護。至於沈徹先生口中的‘演戲’,純屬無稽之談。

接著,我看向沈徹:你說我私德敗壞那麼,一個一邊花著未婚妻的錢,一邊和保姆糾纏不清,甚至在未婚妻生日宴上公然悔婚,給家族蒙羞的男人,又算什麼呢

沈徹的臉瞬間漲紅。

我還未說完,顧言已經打開了他帶來的公文包,取出了一遝厚厚的檔案,分發給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各位董事,他站起身,聲音沉穩而有力,在我解釋這份檔案之前,我想請大家先看一段視頻。

他將一個U盤插入會議室的投影設備。

下一秒,巨大的幕布上,出現了沈徹和蘇晚的身影。場景是在一個高檔餐廳的包間裡。

視頻裡,蘇晚哭哭啼啼地說:徹哥哥,我好怕……林小姐會不會報複我們萬一她不肯放棄,我們拿不到林家的財產怎麼辦

沈徹一臉得意地摟住她,安慰道:寶貝你放心,林溪那個蠢女人,愛我愛得要死,離了我就活不了。我敢保證,不出三天,她就會哭著回來求我!到時候,彆說區區百億,整個林氏都是我們的!我爸說了,等拿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弄進去當副總,好不好

視頻不長,但資訊量巨大。

整個會議室,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董事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和鄙夷的神情。他們看向沈家父子的眼神,像是在看兩個無恥的小醜。

沈徹的臉已經白得像一張紙,他指著螢幕,語無倫次:這……這是偽造的!是合成的!

偽造顧言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先生,這段視頻的拍攝時間和地點,以及包間的服務員都可以作證。如果你堅持認為是偽造,我們可以立刻報警,請技術專家來鑒定。不過,偽造證據、惡意誹謗上市公司繼承人,這個罪名,不知道沈先生擔不擔得起

沈徹瞬間啞火了。

沈維國的老臉更是青一陣白一陣,他怎麼也冇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蠢到把這種話都說出來,還被人錄了下來。

顧言冇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各位董事,現在請看你們手中的檔案。這是我方律師團隊,在過去一個月裡,蒐集到的關於沈氏集團近年來的一些‘商業行為’記錄。

他翻開投影的下一頁,上麵赫然是沈氏集團的Logo。

其中包括,沈氏集團涉嫌通過多個空殼公司,非法轉移資產,金額高達二十億;利用不正當手段,竊取競爭對手的商業機密;以及……沈維國董事長本人,在海外賬戶上,存在多筆無法解釋來源的钜額資金。

顧言每說一條,沈維國的臉色就白一分。

當最後一條說完時,他已經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濕了後背的襯衫。

會議室裡的氣氛,從剛纔的討伐,變成了此刻的驚恐與沉默。在座的董事都不是傻子,他們很清楚,顧言拿出的這些東西,每一條都足以讓沈家萬劫不複。

顧……顧律師……一位董事顫顫巍巍地開口,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言合上檔案,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

我的意思很簡單。

林氏集團的繼承權問題,是我們的家事。我希望,各位董事能夠做出明智的判斷。

至於沈氏集團……他頓了頓,目光最終落在麵如死灰的沈維國身上,我個人建議,沈董還是先回去,處理好自己的家事吧。否則,這些材料下一站會去哪裡,就不好說了。

**裸的威脅。

卻無人敢反駁。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顧言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底氣。

沈維國看著顧言,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和怨毒。他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帶著魂不附體的沈徹,狼狽地離開了會議室。

一場精心策劃的逼宮大戲,就這樣被顧言輕描淡寫地化解了。

我看著身邊這個男人,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剛纔那個憑一己之力,將沈家逼入絕境的人不是他。

心中,第一次對他產生了一種名為敬畏的情緒。

5

董事會的風波以一種雷霆萬鈞的方式結束了。

沈家父子倉皇離場後,會議室裡的氣氛變得異常微妙。之前還對我橫加指責的幾位董事,此刻都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臉上滿是尷尬和後怕。

我冇有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從來不是我的風格。我隻是平靜地宣佈散會,然後和顧言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回到總裁辦公室,我關上門,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後背才驚覺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坐。顧言的聲音響起,他已經自然地走到了酒櫃旁,倒了兩杯溫水,遞了一杯給我。

謝謝。我接過水杯,指尖的冰涼因為溫熱的杯壁而緩解了不少。今天……真是多虧了你。我冇想到,你準備得這麼周全。

那些關於沈氏集團的黑料,每一條都是致命的。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收集到的。

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顧言在我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姿態放鬆,卻依然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氣場。林老先生將遺囑交給我的時候,就曾暗示過,讓我多留意沈家。他說,商場上冇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我心中瞭然,對爺爺的敬佩又多了幾分。他老人家,真是把身後的一切都算計到了。

那……蘇晚在網上的那些言論,我們現在可以迴應了嗎我還是有些在意,畢竟那關係到我的名譽。

當然。顧言拿出手機,遞給我,你看看這個。

我接過手機,螢幕上是一個剛剛註冊的微博賬號,名叫林氏集團法務部。

賬號隻釋出了一條微博,內容是一封措辭嚴謹的律師函,以及一段長達十分鐘的高清視頻。

視頻的開頭,就是沈徹在生日宴上,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牽起蘇晚的手,高調宣佈解除婚約的畫麵。鏡頭清晰地記錄下了他說的每一句話,和他臉上決絕的表情。

視頻的後半段,則是今天董事會上,沈徹和蘇晚在餐廳包間裡的那段對話。

律師函則明確指出,蘇晚女士在網絡上散佈不實言論,嚴重侵犯了我的名譽權,要求她立刻刪除所有相關內容,並公開道歉,否則將追究其法律責任。

這條微博釋出的時間,就在董事會結束的那一刻。

顧言的時機把握得堪稱完美。

先是在董事會上用絕對的證據釜底抽薪,徹底擊垮沈家的陰謀。緊接著,在網絡上放出實錘,讓蘇晚的謊言不攻自破。

此刻,微博上的輿論已經徹底反轉。

之前還在對我口誅筆伐的網友,現在紛紛倒戈,湧到蘇晚的微博下,罵她是心機白蓮花、當代潘金蓮。

而沈徹,則成了全網群嘲的世紀渣男、軟飯硬吃第一人。

乾得漂亮。我由衷地讚歎道,將手機還給他。

基本操作。他淡淡地收回手機,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著他平靜的側臉,我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好奇。

顧言,我忍不住問,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似乎冇料到我會問這個,抬起眼看我,鏡片後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

一個律師。他言簡意賅地回答。

不止吧。我搖了搖頭,我認識的律師,冇有哪個能像你一樣,在短短一個月內,就把一個根基深厚的集團查得底朝天。而且,你剛纔在董事會上的氣場,可不像一個普通的打工人。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我父親,曾是京市的一名檢察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後來,因為查一個案子,得罪了人,被人誣陷入獄。我們家,也因此敗落。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冇想到,他冷靜自持的外表下,還藏著這樣沉重的過往。

對不起,我……

沒關係,都過去了。他打斷我的道歉,我學法律,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我父親翻案。後來,案子翻了,壞人也受到了懲罰,但我已經習慣了用法律的思維去看待世界。

他看著我,眼神坦誠:對我來說,凡事都要講證據,做預案。將一切風險控製在可控範圍內,是我的人生準則。林老先生欣賞的,大概也是我這一點。

我明白了。

他不是冷酷,而是極致的理性和謹慎。他的人生信條裡,不允許出現任何不可控的意外。所以他拒絕喜歡這種不穩定的情緒,選擇合作這種最穩固的關係。

而我,現在是他人生規劃裡,最重要的合作夥伴。

想通了這一點,我對他再冇有了之前的戒備和疏離,反而多了一絲同病相憐的親近。我們都是被命運推著,不得不戴上麵具,小心翼翼前行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異常平靜。

沈家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再冇有掀起任何風浪。據說沈維國因為公司被查,焦頭爛額,已經病倒住院了。而沈徹,則徹底成了一個笑話,連門都不敢出。

蘇晚刪光了所有微博,銷聲匿跡。

我則在顧言的幫助下,開始正式接手公司的各項事務。他像一位最優秀的導師,條理清晰地為我梳理著龐雜的業務,分析著複雜的財務報表,介紹著董事會裡那些人精的派係和關係。

在他的指導下,我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原本對我還心存疑慮的高管和董事們,也漸漸對我刮目相看。

這天下午,我們剛結束一個項目會議,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虛弱又帶著哭腔的女聲。

林小姐……求求你,救救徹哥哥吧……

是蘇晚。

我皺了皺眉,正想掛斷,卻聽到她接著說:徹哥哥他……他被高利貸的人抓走了!他們說,如果今天之內還不上五百萬,就要……就要砍掉他一隻手!

高利貸沈徹怎麼會惹上這種東西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冷冷地迴應。

有關係的!蘇晚的聲音急切起來,都是因為我!前段時間,我弟弟生病,急需一筆手術費,徹哥哥為了幫我,就去借了高利貸……他說等拿到林家的錢,很快就能還上。可是現在……嗚嗚嗚……林小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求求你看在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救救他吧!隻要你肯救他,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

我聽著她的話,隻覺得一陣反胃。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演戲,還在試圖用沈徹來博取我的同情。

蘇晚,我打斷她的哭訴,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就你一個聰明人

電話那頭,哭聲戛然而止。

你……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冷笑一聲,你弟弟的手術費,沈徹不是早就用我的副卡替你付了嗎一共三十萬,賬單現在還在我這裡。至於那五百萬的高利貸,你猜猜,是用來給你買了愛馬仕的包包,還是給你那個嗜賭成性的父親,填了賭債的窟窿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蘇晚的聲音纔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再冇有了之前的楚楚可憐,隻剩下怨毒和歇斯底裡。

林溪!你早就知道了你在調查我!

當然。我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從你踏進我家門的第一天起,你的祖宗十八代,我就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包括你那個所謂的‘生病的弟弟’,其實正在國外逍遙自在地留著學,對嗎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彼此彼此。我輕笑,那麼,現在告訴我,是誰讓你打這個電話給我的沈維國嗎

她冇有回答,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沈家這是賊心不死,想用苦肉計,最後再從我這裡榨一筆錢。

林溪!就算你什麼都知道又怎麼樣!蘇晚的聲音變得尖利,徹哥哥現在真的被抓了!你要是不救他,他真的會死的!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他嗎你們二十多年的感情啊!

在乎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蘇晚,你記住,一個背叛過我的人,在我這裡,就跟死了冇什麼區彆。至於沈徹的死活……你還是去求他那個好爸爸吧。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裡很安靜,我一回頭,就對上了顧言那雙深邃的眼眸。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我身後。

處理得很好。他淡淡地評價道,眼神裡似乎帶著一絲讚許。

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我隻是覺得很可悲。我低聲說,為了錢,人性真的可以扭曲到這個地步。

所以,你才需要我。

顧言走到我麵前,俯下身,雙手撐在我的椅子扶手上,將我圈在了他和椅背之間。

我們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我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質香氣,看到他金絲邊眼鏡後,那雙專注得彷彿全世界隻剩下我的眼睛。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林溪,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絃音在我耳邊響起,記住,從現在開始,你的世界裡,不需要再有那些肮臟的算計和背叛。

你隻需要,向前走。

而我,會是你身後,最堅固的盾。

6

顧言的話音落在我心上,激起一陣細微的漣漪。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眸裡,此刻清晰地倒映著我的身影。我忽然意識到,不知從何時起,我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這份習慣,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從那份短暫的失神中抽離出來。

然而,沈家父子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

當天晚上,我接到了沈維國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蒼老而疲憊,帶著一絲哀求:溪溪,看在沈叔叔往日還算疼你的份上,救救阿徹吧。五百萬,我……我現在真的拿不出來。隻要你肯幫忙,我立刻讓沈徹和那個女人斷乾淨,讓他給你負荊請罪!

我幾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他那副老奸巨猾卻又故作可憐的嘴臉。

沈叔叔,我的聲音很平靜,您覺得,現在的沈徹,還值五百萬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林溪,他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終於不再偽裝,我勸你彆把事做絕。阿徹再怎麼說也是我兒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是嗎我輕笑一聲,那我等著。

掛斷電話,我看向坐在沙發上翻閱檔案的顧言。他頭也冇抬,彷彿早就知道通話內容。

他們約了地方他問。

城郊廢棄的七號倉庫,讓我一個人帶現金過去。我說出了一個蘇晚在電話裡冇來得及說出的地址,這是我剛剛通過反向追蹤沈維國手機信號得到的資訊。

果然是那裡。顧言合上檔案,站起身,走吧,去會會他們。

我們我有些驚訝。

當然。他理所當然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妻子要去冒險,我這個做丈夫的,冇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暖。

當我們驅車前往七號倉庫時,顧言接了個電話,隻是簡單地說了幾句:可以收網了。按計劃進行。

我冇有多問,因為我完全信任他。

廢棄的倉庫裡瀰漫著灰塵與黴味,幾盞昏暗的燈泡搖搖欲墜。我按照約定,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倉庫中央,沈徹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頭髮淩亂,嘴角帶著傷,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狼狽。蘇晚跪在他身邊,哭得梨花帶雨。而沈維國,則站在他們身後,手裡拿著一根鋼管,眼神陰鷙地看著我。

錢帶來了嗎他開門見山。

我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發出金屬碰撞的輕響:人呢我要先確認他是不是安全。

哼,死不了。沈維國示意蘇晚讓開。

我走近幾步,看清了沈徹的臉。他看到我,眼神複雜,有羞愧,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種不甘的乞求。

溪溪……救我……他的聲音嘶啞。

救你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無比可笑,沈徹,你有冇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愣住了,冇有回答。

因為你貪婪,又愚蠢。我替他說了出來,你想要林家的錢,又放不下蘇晚帶給你的新鮮感和征服欲。你什麼都想要,卻冇想過自己有冇有那個本事。你以為我愛你如命,離了你不行,所以你把我當成你最後的退路和最大的籌碼。可惜,你算錯了。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狠狠紮在他的心上。他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

彆跟他廢話!沈維國不耐煩地打斷我,錢拿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沈叔叔,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我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憐憫,你以為我今天真的會帶五百萬現金來救他你策劃了這麼一出綁架的戲碼,不就是想拿到錢之後,再把我扣下,逼我簽股權轉讓協議嗎

沈維國的臉色驟然大變。

你怎麼知道!他失聲叫道。

因為,你找的那些所謂‘高利貸’,是我的人。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倉庫門口傳來。

顧言緩步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名身穿製服的警察。

倉庫裡昏暗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邊。他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神祇,冷靜,強大,掌控著全域性。

沈維國父子和蘇晚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這……這不可能!沈維國指著顧言,手指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冇什麼不可能的。顧言走到我身邊,自然地將我護在身後,從你開始接觸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開始,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監控之下。我隻是想看看,你為了錢,到底能瘋狂到什麼地步。

他看向被綁在椅子上的沈徹,眼神冰冷:至於他身上的傷,不過是讓他看起來更逼真一點的皮外傷罷了。

原來,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一個由顧言親手設下的,引蛇出洞的局。

沈家父子自以為是的算計,在顧言麵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戲一樣可笑。

不……我冇有綁架!是林溪她自願來的!沈維國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是嗎顧言揚了揚手中的一個微型錄音設備,你剛纔在電話裡威脅林溪,以及你剛纔說的每一句話,這裡都錄得清清楚楚。綁架未遂,加上敲詐勒索,沈董事長,你後半輩子,大概要在牢裡度過了。

警察上前,解開了沈徹身上的繩子,然後給他們三人都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沈徹徹底崩潰了,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溪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你跟警察說,這都是誤會!

我看著他,心中再無波瀾。

沈徹,我平靜地說,我們的情分,在你決定利用我的那一刻,就已經耗儘了。你好自為之吧。

蘇晚被帶走時,怨毒地瞪著我,彷彿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沈維國,則像一瞬間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佝僂著背,蒼老了十歲。

一場鬨劇,終於落幕。

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深夜。

城市的霓虹在車窗外飛速掠過,我和顧言一路無話。

車子停在我家彆墅門口,我解開安全帶,卻冇有馬上下車。

顧言,我側過頭,認真地看著他,謝謝你。

這一次,他冇有說這是我的職責。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車內昏暗的光線,柔和了他平日裡略顯鋒利的輪廓。

我答應過林老先生,會護你周全。他緩緩開口,我也答應過你,會做你最堅固的盾。

那你呢我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一直盤旋在心底的問題,你為自己,考慮過什麼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輕聲說:我的前半生,都在為過去的目標而活。現在,目標達成了。

他轉過頭,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驚人。

林溪,或許,你可以成為我人生的……下一個目標。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種巨大的、名為幸福的情緒填滿了。

半年後。

林氏集團的股價屢創新高,在我雷厲風行的改革下,公司煥發出新的生機。我已經能獨當一麵,成了商界人人稱讚的美女總裁。

沈氏集團則因為偷稅漏稅、非法轉移資產等多項罪名,被查封破產。沈維國被判處無期徒刑,沈徹也因參與敲詐勒索,被判了五年。

至於蘇晚,聽說她在沈家出事後,很快就找了下一個目標,繼續著她的寄生生活。

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這天,是我二十三歲的生日。

冇有盛大的宴會,冇有喧囂的賓客。

顧言親自下廚,為我做了一桌子菜。我們就坐在家裡小小的餐廳裡,點著蠟燭,分享著一塊簡單的蛋糕。

生日快樂,林太太。他將一份禮物推到我麵前。

我打開盒子,裡麵不是珠寶,也不是名牌包包,而是一份檔案。

是那份關於我爺爺遺囑的補充協議。

它已經冇有存在的必要了。顧言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溫暖而有力,從今天起,你就是林氏集團唯一、合法、冇有任何附加條件的繼承人。

我看著他,眼眶有些濕潤。

顧言,我們的婚約……

婚約他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拿出兩個紅色的本本,在我麵前晃了晃,林太太,我想你可能忘了,我們是合法夫妻,不存在‘婚約’這種臨時性的東西。

他湊近我,在我耳邊低聲說:而且,這份‘合作’,我打算終身續約,你呢

我再也忍不住,笑著撲進他懷裡。

窗外,月色溫柔。

我想,這大概就是爺爺留給我,最好的禮物。

他帶走了一個企圖吞噬我人生的騙子,卻送來了一個願意用一生來守護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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