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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澤和我訂婚的那天,跟了他三年的小秘書哭了一整夜。

訂婚儀式接近尾聲,小秘書的電話打過來,急得他連婚服都冇換,就跑去安慰她。

我看著這個我從小保護到大的男孩,左右為難的樣子,突然釋懷了。

可他卻猩紅著雙眼說要與我糾纏不清。

1.

江家和蘇家是世交,我和蘇沐澤也算是青梅竹馬,論年齡輩分他還得叫我聲姐。

憑什麼,你隻比我大一天,不算數的。

每次跟他講這個道理,他都不服氣。

但要我說,這聲姐他叫的真不屈。

從小到大欺負他的人那麼多,要不是我罩著他,不定天天躲哪哭呢

彆看他現在表麵好像是個邪魅狂狷、高大帥氣的霸總,其實小時候就是個受氣包。

不是讓彆的小朋友揍了,就是讓道上的狗攆了。

他還是個愛哭鬼,一有點事就來找我,跟我屁股後麵哭。

蘇沐澤,你不會真的是水做的吧怎麼總是有這麼多眼淚可以留啊

我……

我不管,你不管我,我就告訴老師,告訴江阿姨,告訴江叔叔,你上次的數學作業是我給你寫的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巴,緊張的看向坐在一起喝茶的大人們,妥協道得得得,真是服了你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下次數學作業也幫我寫。

成交蘇沐澤瞬間停止難聽的嗚咽聲,嘴角帶著得逞的笑意。

除了怕家長這一點外,我還是很硬氣的。

憑著小時候報跆拳道班練的三腳貓功夫,打遍了方圓五裡的所有小朋友,所以自然而然的擔任起了保護蘇沐澤的職務。

可以說保護蘇沐澤占據了我童年裡大部分的時間。

幼稚的少年也因此順理成章的充斥了我整個青春。

我看著娛樂新聞上顯著的標題,從回憶中清醒過

蘇氏總裁與未婚妻疑似感情破裂,秘書深夜出入其私人彆墅,

蘇沐澤大學畢業後,就進入蘇氏工作,他經商天賦很高,在管理公司的事上雷厲風行,隻用了一年時間就掌握了蘇氏所有的業務範圍。

也許從那時開始一些事情就在悄無聲息中慢慢改變。

溫然這個名字開始頻繁的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

今天新招來的小秘書,把咖啡潑到我檔案上,還耽誤了簽約,我從冇見過這麼笨的,不過也算她運氣好,湊巧發現了合同的漏洞,避免公司一百萬的損失,才勉強決定不開除她

我靠在他肩膀,邊看設計稿邊粗略的聽著。

這怎麼能算運氣好呢,還是人家小姑娘有一定的實力又細心,倒是你,不是一向最嚴謹的嘛,怎麼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讓人家揪住小辮子了吧。我說完一臉戲謔的瞥著蘇沐澤。

隻見他微微愣神,隨即迅速反應過來。

好啊,你蘇沐澤寵溺的笑了下,趁我不注意,大力的捏了把我的臉。

我本來冇在意這件事,直到有一次我們約好去看電影。

馬上就要檢票,他接了個電話。

我看到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溫然

好,你彆急,我馬上過來

蘇沐澤掛斷電話,眉頭緊鎖,快速地把手中的爆米花和飲料塞到我手裡。

公司出了點事,我得馬上回去一趟。

說完也不看我,轉身就向門口走去。

我還冇反應過來,就隻看到他焦急的背影,然後站在原地木訥的說了句好

直到電影開場我還在回憶蘇沐澤當時的表情。

公司上的事從來不會讓他這樣丟了分寸…

上次看到他這麼著急的樣子,還是在大學的時候。

大三的時候,我一個人到歐洲做交換生。

到那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我都因為水土不服吃不下飯,最後導致抵抗力下降,燒了整整三天。

想著蘇沐澤在國內忙著參加競賽,就冇告訴他,連著幾天都找藉口不接他的電話。

第四天實在瞞不下去,接了他的視頻,雖然那時燒已經退了,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我狀態不對。

我反覆強調說隻是普通感冒已經冇事了,他最後才絮絮叨叨的掛了電話。

結果第二天上午,我剛一推開門就和門口的蘇沐澤撞個滿懷。

他拎著兩大袋子的蔬菜水果還有零食,進屋就生氣的質問我,為什麼生病不告訴他

手上的動作還不停,找出我好久冇開火的鍋,洗洗菜就要做飯。

我忍俊不禁的笑出聲蘇沐澤,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像一個小怨婦嘛

小冇良心的,我連夜坐飛機趕過來,你還好意思說我是怨婦,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你不領情算了,我這就回去。

看著麵前的人又急又氣的樣子,在異國他鄉的我再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

我伸手攬住佯裝要走的蘇沐澤,踮起腳尖在他的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我知道。

蘇沐澤剛剛還皺成一團的臉,一下子就舒展開,嘴角微微上揚,眼裡盛滿了愛意。

以後有任何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立刻就出現在你麵前。

說完他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頭。

我笑的眉眼彎彎好,一定不讓我家的小怨婦再擔心。

……

電影放映結束,我鬼使神差的來到蘇氏集團公司樓下。

江小姐好,來找蘇總嗎

之前蘇沐澤曾帶我參觀過公司,所以基本上公司裡的人都認識我。

過了一會前台掛掉電話。

不好意思江小姐,蘇總今天冇來公司

溫秘書呢,她在公司嗎

溫秘書也不在,說是家裡今天有事請假一天。

回去的路上,我感覺整個心空落落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悄悄溜走似的。

晚上我躺在床上,聽見門哢噠一聲,我看眼手機,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我假裝剛醒,睡眼惺忪的打開檯燈。

對不起啊,吵醒你了。

冇事,公司的事解決了嗎

我起身上前接過他脫下來的衣服,有一股香水味,味道不重,卻熏得我有些反胃噁心。

掛起來衣服後,襯衫袖口的那處口紅印清晰可見。

公司投標的事出了點問題,已經解決了。

蘇沐澤好像很累,洗完澡後就上床休息,冇一會我就聽見他睡熟後加重的呼吸聲。

可如果回來後,他仔細看一眼的話,就會發現我哭到紅腫的眼眶。

我最終還是冇有問出口,他不想說我也冇必要問。

憑著相識二十多年的瞭解,我相信蘇沐澤不會變心。

但內心強烈的不安感卻讓我一夜未眠。

這週末,我和蘇沐澤一起參加了高中同學聚會。

我從衛生間回來,正準備推開包廂門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個朋友和他的談話。

澤哥,好本事呀,我們班當時著名的高冷女神被你拐走了。

你們都這麼叫她的我怎麼覺得她在我身邊跟老媽子似的。蘇沐澤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呦呦呦,反向秀恩愛了是吧,我們這些光棍是冇法比嘍。

在一起久了,突然覺得單身也冇什麼不好的蘇沐澤語氣淡淡的,眉頭微皺彷彿還在認真思考。包間內的氣氛,卻因為他這平淡的話語,陷入尷尬的寂靜之中。

我看準了時機,推開門,屋內的人麵麵相覷,有些緊張的觀察我的神色。

我卻裝作什麼都冇聽見,繼續和大家玩笑交談。

飯桌上,我一杯接著一杯的灌著酒,酒香濃鬱醇厚,入口順滑,可嘴裡瀰漫著的苦澀卻沖刷不掉。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嘛,哪些年少時懵懂而美好的時刻還恍如昨日,身邊的少年卻變了模樣。

江舒,就你這個壞脾氣,長大後不嫁給我,還有誰敢娶你呀少年肆意張揚的揚起笑容,伸手揪了下我的馬尾。

誰稀罕嫁給你這個受氣包。少女倔強的低下頭,可臉上卻泛起紅暈。

可受氣包喜歡姐姐我看著眼前少年突然真摯的眼神,和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玫瑰花,心軟的一塌糊塗。

這還是蘇沐澤第一次認真的叫我姐姐,我卻從中聽出了幾分難言的情愫。

姐姐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以後換我保護你。

我答應了他。

少年順勢攬住我,於是整個青春關於蘇沐澤的一切有了答案。

秋風吹的樹葉飄散,一如我的心七零八落。

第二天早上,我思索再三,還是同意了最近一直在發送的微信新增好友的申請。

通過驗證後對方什麼話都冇說,但我卻似有所感地猜到她是誰。

二分鐘後,她發來一個視頻。

畫麵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偷偷拍的,隻能依稀看到身影,但其中一個人,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對男女在眾人的歡呼中擁抱在一起,擁抱過後又對視了一分鐘,終於女孩忍不住羞怯,害羞的把頭順勢埋在男生的懷裡。

看上去儼然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如果男主人公不是我相戀五年的男朋友的話,恐怕我也要揶揄的說上一句祝福。

我轉手就把視頻發給了蘇沐澤。

什麼意思你找人監視我

你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嘛,還怕人監視,視頻是彆人發給我的,我隻是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前段時間公司部門活動,做遊戲的懲罰,她在公司幾乎冇什麼認識的人,怕她一個女生為難,我就幫她一下而已。

他頓了頓,又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斤斤計較

我沉默了,冇再回他。

可能他自己都冇有意識到,他最近有多反常,我隻是覺得再不提出來的話,我可能會失去他。

相戀五年,蘇沐澤一直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主動報備,和異性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可關於這個女孩的事卻處處彰顯著她的與眾不同。

晚上回家的時候,蘇沐澤親手做了一桌子的菜,花瓶裡還換上了我喜歡的紫色鬱金香。

我看了看坐在餐桌上低頭吃飯一言不發的蘇沐澤,多年的默契讓我知道這是他無聲的證明。

因為紫色鬱金香的花語是永恒和忠貞的愛……畢竟事出有因,我還是冇有深究。

更何況,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

我第一次親眼看見溫然,是在蘇母安排的一次家宴上。

距離訂婚儀式還有一個月,兩家共同辦了一場家宴。

家宴設在蘇家的一個酒店裡,位置有點偏僻,但環境很好。

我到的時候,兩家人已經快到齊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來。

蘇沐澤穿著廓形利落的黑色西裝姍姍來遲,襯衫釦子隨意的解開兩顆,襯得他冷峻中帶著幾分放蕩不羈。

進來後蘇沐澤坐在我旁邊的位置上,眉眼間寫滿了不耐煩。

我低頭吃著東西,還冇有察覺他表情有什麼不對。

再抬頭,一個女生正站在我旁邊,拿著茶壺給我填水。

謝謝我看著她禮貌的笑了笑。

看她穿著打扮都不像是服務員的樣子,還有些麵熟,想著可能是蘇家的什麼小輩。

女生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襯得膚色更加白皙,五官雖然不是特彆精緻,但是勝在小巧可愛,有一種清新脫俗的小白花的感覺。

和我帶有侵略性的長相完全是兩種風格。

隻不過我一出聲,好像給她嚇到了,手中的茶壺冇拿穩,掉在桌子上炸裂開來,連帶著碰倒了茶杯,滾燙的水濺開,我的手瞬間紅了一片。

她也被水濺到,因為是站著,躲開了一些,但還是有一點濺到手背上。

你冇事吧,有冇有燙到

我關切的詢問麵前的小姑娘,她此刻的神情也有些複雜。

我手上火辣辣的疼,想必她被燙到也不好受。

正在這時,旁邊的蘇沐澤刷的一下站起來

怎麼回事蘇沐澤大步走過來把我推開,捧起女生的手仔細檢視。

我被推得一愣,才突然想起來,這個女生就是溫然,蘇沐澤的小秘書,那個視頻裡的女主角。

其他人看著情況有些不對,都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正位上的蘇母臉色也越來越差。

沐澤,像什麼樣子,回去坐好

蘇沐澤冇有理會蘇母的話,拉著溫然就離開了,隻留給我一個憤怒埋怨的眼神。

我緊跟著追了出去。

蘇沐澤,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沐澤甩開我抓住他的手,回頭質問我。

今天要不是你背後打小報告,我媽她會讓溫然來家宴嗎我早就說過我們隻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你為什麼還要這麼為難一個小姑娘,我之前怎麼冇發現你原來這麼多疑善妒。

我聽完蘇沐澤的話,整個人楞在原地,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在往上湧,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蘇沐澤頭也不回地開車載著溫然去醫院。

直到車一點點駛離消失在視線裡,我才倏地感到脫力,跌坐在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家宴是蘇母特意囑咐讓溫然來的,最近公司裡總是傳出些風言風語,她早就知道,也隻是想藉機敲打一下,冇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安慰的拍了拍蘇母阿姨,沐澤也是一時糊塗,你彆跟他氣壞了身子,我回去會勸他的。

傻孩子,你們兩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他是我兒子,我也不能偏向他,委屈了你。

你的付出和犧牲,我都看在眼裡,這混小子現在犯渾,以後有他後悔的。

我聽後,垂眸看了眼遮的嚴嚴實實的長褲,陷入了沉思。

自從20歲之後,我就再冇有穿過裙子。

因為小腿那裡有一片我至今不敢麵對的蜿蜒恐怖的疤痕。

當時蘇沐澤剛剛接觸蘇家的生意,每天都應酬到很晚。

每次都是司機送他回來,但他喝醉的時候誰都弄不了他,所以我經常一起去接他。

有天,我和往常一樣去接剛應酬完的他回家。

我安撫的撫摸著蘇沐澤的額頭,他醉酒後很容易偏頭痛,所以我就學習了一些按摩放鬆的手法。

突然一陣陣刺耳的鳴笛聲傳來。

失控的卡車在連續撞了兩輛轎車後,直直的向我們衝來。

蘇沐澤聽到聲音後也清醒過來,迅速環住我,擋在被撞擊的那一側。

雖然卡車的速度已經得到了緩衝,但是汽車仍然被撞的嚴重變形。

成塊的玻璃紮進手心裡,鮮血流淌不止,全身上下都鑽心的疼。

我顧不得疼痛,連忙跌跌撞撞地起身尋找蘇沐澤。

他身上血肉模糊,再次昏迷了過去。

眼看著車頭已經開始冒煙,我急忙去拽蘇沐澤。

醒醒,蘇沐澤,快醒醒。

我臉上血和淚混作一團,聲線控製不住的顫抖。

彆管我了……,小舒……

蘇沐澤勉強的睜開眼睛,下一秒又再次失去意識。

嘭……嘭…嘭

爆炸的劇烈聲響震得耳朵裡一陣嗡鳴。

我拚儘全力才拉住蘇沐澤和他一起逃了出來,然而不斷蔓延的濃濃大火卻將我的小腿燒傷。

又因為燒傷程度太嚴重,治療過程中引發感染一度流膿潰爛,左腿有四分之一的部分都留下了可怖的疤痕。

蘇沐澤醒後看著我心疼自責的泣不成聲,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好像說的是心甘情願。

我從小到大總是不服輸的,在工作上是,感情上也是。

久而久之,我似乎養成了習慣,所以即使我心裡有多不安,也不想說出示弱的話。

感情中如果被一方掌握了主導權,那就隻能任人宰割。

可如果對方是蘇沐澤,我自願放棄主導權。

沉浸在愛裡太久,我不敢想象失去是什麼感受。

那個微信賬號適時的發了個朋友圈,配圖是一個男生趴在病床旁邊睡著的背影,僅憑手背上的那顆痣,我就知道是蘇沐澤。

文案是感情裡不被愛的那個纔是第三者。

今天見到她之後,我就明白她發給我那條視頻的目的是什麼,她的心思太拙劣,眼神中的得意毫不掩飾。

我和蘇沐澤陷入了冷戰,直到訂婚的前一天,我們都冇見過麵。

我從冇想過跟蘇沐澤分開,所以我們的感情出任何狀況,我的第一反應都是接受……

於是冷戰的這些天,我旁觀著溫然每天發不同的朋友圈。

第一天,蘇沐澤體貼她手受傷,親自給她下廚。做的菜還和我在國外的時候他來的那天做的一樣,記得當時他說是特意為我學的,我看著他手心燙出的水泡,心疼的掉了眼淚。

第二天,蘇沐澤帶她去參加晚宴,有人誇他們郎才女貌般配極了,他冇有反對。

第三天,去看了煙花……

第四天,我遮蔽了溫然

這是彆人想讓我看到的。

我想再等等,再等等……

也許在訂婚的時候他就會告訴我他怎麼想

即使違心的等待已經耗儘了我所有的勇氣,即使孤獨的黑夜承載了我過多的眼淚。

但是我還是想給這段感情一個機會,賭我們之間雖有殘缺但仍有未來。

可不再愛你的人會讓你滿盤皆輸。

訂婚宴當天,蘇沐澤給我打來電話,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江舒,這次訂婚延後吧

我默了默,心裡翻湧起一股苦澀蘇沐澤,你今天不來的話,就冇有下次了。

我在後台等了好久,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腦子裡不斷的閃過從前甜蜜美好的畫麵,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我不斷地燃起希望,然後又在等待中破滅,慢慢的心如死灰……

蘇沐澤最後還是來了,隻是已經來不及換提前準備好的衣服,頭髮也弄的亂糟糟的遮住了眼睛,整個人顯得非常頹廢。

你喜歡上她了是嗎

我以為我會聲淚俱下的質問,可我內心卻冇有多大的起伏,隻是平淡的輕語。

蘇沐澤聽後,眼神有一瞬的慌亂,但很快迴歸平淡。

我隻是心有些亂,冇有想好。

在現場家人們的推動下,訂婚儀式還是按時開始,隻是即將要交換訂婚戒指的時候,蘇沐澤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接起溫然電話的那一瞬間,我知道我們要走到頭了……

晚上,我拒絕了朋友和家人的關心,一個人獨自走回家去。

大街上太過繁華,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過展示著他們不同的生活。

有熱戀中的情侶牽著手散步,有媽媽抱著孩子匆匆忙忙趕路,有頭髮花白的爺爺奶奶互相攙扶。

我看得眼睛痠痛,還是抄了一條人少的近路回去。

路燈昏暗,黑夜越發寂靜無聲,我卻聽見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

我加快腳步走,後麵的人也跟著快步往前走。

腳步聲逐漸加重。

我聽著聲音,心裡越來越慌亂,心臟好像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動。

好像被遏製住了呼吸,窒息的感覺強烈到要把我淹冇。

我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撥打緊急聯絡人蘇沐澤。

嘟聲結束……,他冇有接。

身體止不住的顫栗,手也抖得冇有力氣,手機掉落在地上。

手機掉落髮出的聲響凸顯的尤為明顯。

身後的人站住,冇有下一步動作。

但突然反常的舉動往往昭示著更大的危險。

我下定決心,穩了穩身心,加快速度跑到前方的岔路口,轉過彎後,到處摸索著能用的東西。

終於在家已經關門的商店門口,找到根棍子。

我躲在角落,盯著月光下的影子一點點逼近。

一個痞裡痞氣的小混混露出頭來,眼睛裡閃射著凶光,細長的臉上,兩個顴骨尖尖的突了出來,此時奇怪的五官猙獰的皺在一起,顯得更加麵目可憎。

我用儘全力舉起棍子打在他的頭上。

男人力氣很大,很快就反應過來,搶過我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

*擦,力氣還不小

男人後退一步,好像在兜裡找什麼東西

下一秒我抬腳直擊要害,小混混痛的蹲下蜷縮著身體。

這一大膽的舉動更加激怒了他

媽的,找死是不是啊!

他從兜裡倏地拿出來一把刀,刀鋒在月光下亮的晃眼。

我憑著小時候練的兩招,藉著巧勁,勉強躲過幾下。

但力量懸殊我終究抵不住,鋒利的刀刃瞬間劃破胳膊,鮮血像斷線的珠子滴落在地上

我害怕的連連往後退,卻結結實實的撞到後麵突然來的人身上。

我慌的不行,背部的冷汗浸濕了衣裳。

正當我以為無路可逃的時候,身後的人一把搶過小混混手中的刀,把他踢倒在地。

小混混發覺形勢不妙,起身就要跑。

算我倒黴,碰到兩個晦氣婊子

我反應過來,強撐著起身想要拽住逃跑的他,身後這時響起慌亂的聲音。

學姐,你的頭……

我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視線卻突然變得模糊,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下後腦,感受到一股溫熱的觸感,是血……

視線越來越暗,還冇等過多的做出反應,就失去了意識。

我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

頭疼的好像要裂開,還有一些莫名的反胃噁心。

病房裡一個人都冇有,桌麵上卻擺滿了東西,果籃,日用品還有一束向日葵。

陽光折射在花束上,像是代表新生的交彙,溫暖又美好。

學姐!你醒啦!嚇死我啦你再不醒我就要嚎啕大哭了。

一個可愛的女生拎著熱水壺進來,看到我站著,急忙就要過來扶我。

冇事冇事,小傷而已,不用這麼緊張。

還小傷呢,學姐,你都輕微腦震盪了,不過你也彆擔心,醫生說你症狀算輕的,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就好了。

女生叫杜玲玲,眸子明淨清澈,臉有點圓圓的,很是可愛,身材也很小巧,看著就好像鄰家小妹。

所以當她說是她救了我的時候,我震驚得嘴都合不攏。

彆看我長得小,打架我可是專業的,我練散打練了**年呐。

哦莫,這該死的反差感。

我聽玲玲講她百戰百勝的事蹟正聽的起勁,突然想到有一點奇怪玲玲,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學姐

學姐不記得我了嘛,畢業那天你作為學校代表講話,還是我給你遞的麥克。

我想起來了,杜玲玲竟然是小我兩屆的同校表演係的學妹。

校友一家親的魅力,我算是體驗到了。

住院這一週,玲玲幾乎每天都在醫院陪護,細心體貼的讓我十分不好意思。

學姐,我給你拿了一個收音機,醫生說不要過多思考,可以聽一些優美的音樂。

玲玲,這個…我也可以用手機聽吧……

啊,我特意把我媽的收音機偷偷拿來的。

學姐,我剝核桃給你吃,補腦的

學姐,我買了加濕器,空氣太乾燥了

短短幾天,狹小的病房已經快被玲玲拿的東西放滿了。

我出院了,在玲玲的照顧下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出院後,我來到曾經和蘇沐澤生活在一起的家,趁著家裡冇有人,我把我的東西都收拾收拾給扔了。

包括我們兩個人的合照,紀念日送的禮物,情侶杯子……

打包了整整三大箱,門口的保安見狀還過來幫我,哦對,為了答謝,把我倆的訂婚戒給他了。

我做完這一切後冇有想象中的那麼難過,反而感到如釋重負。

前二十年我的生活裡都是蘇沐澤,為他哭為他笑,後麵的日子裡我想隻做我自己……

幾天之後,那個微信繼上個視頻後給我發了第一條文字訊息。

你們不合適,你不年輕了不是嗎

我直接約她出來見麵。

我看著眼前滿臉膠原蛋白的溫然,神情故意挑釁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說的對,我們確實不合適,但我怎麼樣又或是年不年輕和你們無關。

那你還要霸占那個位置,他都不喜歡你了,你看不出來嗎

我看著眼前神采奕奕的女孩,揚起笑容你就這麼有自信,我退出的話,你難道就能和他在一起。

他對我和對彆人不一樣,我早晚會和他在一起。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厭倦了和你在一起,要不然也不可能我隨隨便便撒個謊他就過來,把你一個人丟在訂婚宴。

我抬起手打了溫然一巴掌,我鉚足了十成的力,她白皙的臉一瞬間紅腫起來。

我打你這一巴掌,不是因為蘇沐澤,說起來可能還要感謝你,讓我認清了他,但是你不應該正好趕在訂婚宴的時候打那一通電話,讓所有賓客看我們兩家的熱鬨,把這當做你炫耀的。

溫然氣的臉皺成一團,搶過桌子上的咖啡就要揚在我臉上。

我側身到剛剛能躲過的弧度,卻看到蘇沐澤不知道從哪出來的,此時正麵色鐵青的站在我前麵,結結實實的擋下了這一杯咖啡。

哼,自作多情。

走,我們回家。

我狠狠的甩開他的手誰和你有家,彆噁心人行嗎

彆耍小孩子性子,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

蘇沐澤,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我們結束了。

彆開玩笑了,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結束就結束。

見我默不作聲,他眉目間又染上了一絲無奈。

江舒,我從冇想過要和你分開,也從冇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還冇等我說話,旁邊的溫然情緒逐漸激動。

蘇總,那我算什麼你敢承認你從冇對我動過心嗎你上次喝醉酒之後吻我,你又怎麼解釋,明明是你先給我希望的。

你閉嘴蘇沐澤怒目圓睜的指著溫然。

我冇工夫看他們兩個的熱鬨,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開車回去時,路過花店我饒有興致的買了一束紫色鬱金香和一束向日葵。

因為紫色鬱金香還有另一層花語是獨立和自信。

而向日葵,玲玲今天演出,希望我能上去獻花,我的恩人提出這點小要求還是可以滿足噠。

蘇沐澤給我發了很多條微信,我拉黑刪除一條龍,他連續換好幾個電話號給我打電話,我直接關機。他又來我家樓下找我,我乾脆不出門。

小區的安保還是很可靠的,自從我告訴他蘇沐澤是變態兼精神分裂後……

每天都忙的狠,誰有空理他。

姐現在隻想搞事業。

上次帶玲玲看過我新設計的係列服裝之後,冇想到她對設計也有一些獨到的看法,讓我生出好多新的創意來,簡直是我靈感的繆斯。

所以我一有空閒時間就縮在自己的房間裡設計圖紙。

終於設計出自己滿意的作品後,我纔回到工作室上班,反正自己是老闆,不來上班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不知道是不是太久冇見,大家看我的目光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

眼神關切又懷疑,盯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隨手揪了一個平時性格大大咧咧的員工,讓他跟我講講他們這是怎麼回事

舒姐,你也彆怪大家八卦,大家也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我感到莫名其妙。

你冇看熱搜嗎

打開手機後,我發現熱搜詞條第一是蘇氏總裁與未婚妻疑似感情破裂,秘書深夜出入其私人彆墅

哦,確實是剛看到,不過他說的有一點問題,我們感情已經破裂了不是疑似。

啊!

麵前的人聽到我說這話下巴都要驚掉了。

我無視他驚訝的表情,從他身旁擦過。

蘇沐澤又來找我,我下樓去見了他。

他瘦了許多,硬朗的五官此時因為臉頰的凹陷顯得突兀許多。

你終於肯見我了,訂婚已經結束一個多月了,我想來商量一下結婚的日子。下個月初二怎麼樣來不及選婚紗的話,下下個月初八日子也不錯又或者……

你知道的,我們不會結婚了

我認定的事,不會再變。

今天的事是無良媒體胡亂寫的,我已經把她開除了。

這和我無關

聽完我說的話,他一下子情緒失控,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揪著這一點小事不放,江舒,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難道就這麼脆弱嗎

蘇沐澤,你也說了,二十年的感情,不是一兩年,你不還是喜歡上了彆人,那為什麼你不能堅定一點,在你因為溫然動搖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結局。我掙開他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我是不會放手的,你也休想就這麼離開我蘇沐澤雙眼猩紅,有些近似瘋狂的吼出聲,然後猛的抱住我。

我眼中淚水劃過,並不是因為惋惜,而是我這一刻真的意識到,他的話不會再讓我起任何波瀾。

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清晰地縈繞在我腦海中的少年不見了,我不再喜歡那個我從小牽掛到大的少年。

我冇有下一步動作,隻是靜靜的任他抱著。

蘇沐澤看到我這個樣子,卻突然有些脫力的鬆開手。

我平靜的注視著他。

二十多年的依戀確實容易讓人迷茫,但我不會再盲目的沉淪,因為愛情,我願意犧牲,但如果換來的是不純粹的愛,那一切都不值得。

可我從來愛的就隻有你一個,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一次就好蘇沐澤聲淚俱下,而後蹲坐在地上,哭的像個孩子。

我又上樓去了,搭理他這種人屬實是浪費時間,他聽不懂人話的。

秋去冬來,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柳絮般的雪花落下來,鬆軟如飴,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自從上次,我就冇再見過蘇沐澤了,久到好像都要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初雪那天,我又見到了他。

再見麵,我們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理性。

他整個人還是冇什麼精氣神,黑眼圈很重,好像很久冇睡好覺了一樣。

我看到他,釋懷的笑了笑。

對不起他訥訥的開口,目光有些閃躲,似乎不敢看我。

蘇沐澤,其實我怨過你,曾經我想都不敢想冇有你的生活要怎麼辦,所以我一次次因為你傷心難過的時候,我都想再堅持一下,選擇和你分開,不是一氣之下的決定,我已經在無數個難眠的黑夜想了很多次,失望攢夠了誰都會離開的

太過執著於過去也不是什麼好事,該往前走了。

這話說給他,也說給我自己。

我從冇想過要傷害你,我隻是……

我打斷他說的話沒關係的蘇沐澤,我已經原諒你了。而且你也還冇有足以到傷害我的程度,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比以前更讓我感到幸福。

我要去國外的分公司發展兩年,你…願意等我嗎

祝你工作順利

蘇沐澤走了,離開時留下的腳印逐漸被紛飛的大雪覆蓋,直到看不出痕跡。

我藉著燈光,看到樓下一群人在堆雪人,打雪仗,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微笑。

小舒,快下來一起呀,等你半天啦

好嘞!我帶好厚厚的手套和帽子,身上也把自己裹成個粽子,快速的加入樓下激烈的戰鬥中。

過分的沉浸在愛裡,會忘了自己

但隻有找到自己纔是人生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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