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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檳塔折射著璀璨的光,婚禮現場洋溢著幸福泡泡。陳思思卻像個誤入頂級捕食者領地的草食動物,緊緊攥著酒杯,恨不得縮進鵝黃色的裙子裡。她手腕上那條細得快隱形的編織手鍊,都快被她摩挲出火星子了。
救命!為什麼大學閨蜜小雅的婚禮,嘉賓名單裡會有他!陳曜!那個三年前她差點訂婚,然後又讓她連夜扛著火車跑路的男人!
思思!躲這兒乾嘛呢醞釀什麼大作呢小雅提著婚紗裙襬,像個移動的八卦發射器一樣衝過來,剛纔李銘哭訴說被你踩了一腳然後你光速遁走,怎麼回事心慌意亂的。
陳思思乾笑,眼神飄忽:冇什麼,鞋跟不太穩,怕丟人…
少來!小雅湊近,擠眉弄眼,是因為看到某位剛從國外回來的、帥得慘絕人寰的著名建築師了吧嘖嘖,我說呢,曜哥一進來,你這邊的低氣壓都快形成風暴眼了。
陳思思臉唰地紅了,像熟透的蝦:你彆瞎說!我就是…有點熱!
我瞎說你倆當年可是建築係和美術院的王牌CP,狗糧灑遍全校,畢業就差點原地結婚的節奏。結果三年前莫名其妙就…哎呦!小雅被司儀召喚切蛋糕的聲音打斷,臨走前還不忘飛了個你丫就裝吧的眼神。
陳思思剛鬆半口氣,做賊似的四下張望,一抬頭,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表演一個自由落體——陳曜,正隔著人群和飛舞的綵帶,目光精準地、平靜地落在她身上。
完了完了完了!他看過來了!他是不是要來質問我為什麼消失是不是要問我他妹妹陳曦的事他眼神什麼意思是冰冷是憤怒還是…呃,好像冇什麼情緒
她手一抖,香檳差點潑自己一身。慌忙放下杯子,她下意識想原地隱身。
嘿!陳思思!肩膀被人用力一拍,她嚇得差點原地起飛。回頭一看,是大學時總一起組隊做模型、神經比鋼筋還粗的哥們兒阿浩。
真是你啊!好久不見!哇塞,成大插畫師了現在!阿浩嗓門洪亮,自帶全場廣播效果,剛纔就看見曜哥了,這會兒又看見你!怎麼,你倆約好了一前一後到場,玩‘假裝偶遇’呢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套!
陳思思腳趾摳地,恨不得用高跟鞋給阿浩腳麵來個親密接觸:冇有!純屬巧合!宇宙的偶然!
巧合我不信!曜哥單身歸來,你至今落單,這明明是命運的再續前緣!阿浩嘿嘿一笑,突然伸長胳膊,朝著陳曜的方向猛揮:曜哥!看這邊!你看看誰回來了!
陳思思瞬間石化,靈魂出竅,眼睜睜看著陳曜聞聲轉頭,目光掠過阿浩,然後…停在她臉上。他微微挑了下眉,露出了一個堪稱商務禮貌典範、能直接印在名片上的微笑,輕輕頷首,隨即無比自然地將頭轉回去,繼續和身旁的叔叔阿姨交談。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彷彿隻是看到一個不太熟的、朋友的朋友。
阿浩揮舞的手僵在半空,有點尷尬地撓撓頭:呃…曜哥可能冇看清或者國外待久了眼神不好冇事兒!等我過去把他薅過來!必須得敘敘舊!
彆!!大哥!祖宗!陳思思一把死死拉住他,聲音都急出了顫音,真不用!人家正跟長輩說話呢!求你了,消停會兒!她感覺自己快哭了。
她這邊慌得手心冒汗,心跳過速,腦補了一萬種他冷臉相對、厲聲質問、當場對峙的狗血場景。結果對方就這就這輕飄飄一個點頭殺像她鉚足勁打出一記重拳,結果砸進了厚厚的、軟綿綿的棉花堆裡,連個響動都冇有,反而讓她自己差點閃了腰,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和…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這比直接
confrontation
更讓人心慌意亂啊喂!他到底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用再去拿杯酒的藉口擺脫了熱情過度且想象力豐富的阿浩,陳思思打算去洗手間用冷水潑醒自己。剛走到走廊,就聽到前麵幾個大學同學在紮堆聊天。
…看見陳曜了嗎帥得更人神共憤了!就是感覺氣場更強了,生人勿近那種。
看見了看見了,剛纔想打招呼,他對我禮貌一笑,我感覺像被AI掃描了。
聽說他妹妹三年前出事了,挺嚴重的,之後他就出國了,可能還冇緩過來吧…
哎,說起來,思思那時候不是和他妹妹關係挺好嘛還經常一起去寫生。後來怎麼也…
議論聲在她走近時戛然而止,幾人看到她,表情瞬間變得微妙又充滿同情(),還帶著點欲言又止的好奇,彷彿她是個身世成謎的悲劇女主角。
哎呀思思來啦今天這裙子真襯你!
是啊是啊,裡麵切蛋糕呢,可熱鬨了,快進去吧!
陳思思硬著頭皮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感覺自己像個移動的未解之謎,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寫著我好像知道點什麼但又不好說,但偏偏冇人敢直接問。而她最怕的那個當事人,卻表現得像徹底失憶了一樣!
這種全世界好像都拿著劇本隻有她自己台詞頁被撕了的感覺,太抓狂了!
重整心情回到宴會廳,她低頭猛走,決心找個最偏僻的角落苟到婚禮結束,卻一頭撞進一個帶著淡淡雪鬆香氣的堅實胸膛。
抱歉。低沉穩重、熟悉得讓她心尖一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陳思思渾身一僵,慢慢抬頭——正是陳曜。他垂眸看著她,臉上冇什麼表情,眼神深邃得像海,看不出絲毫波瀾。
冇…沒關係。是我冇看路。她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準備側身溜走,腳步快得像裝了馬達。
陳思思。他卻叫住了她。
來了來了!終於要來了!憋不住了是吧!要問了!要開始了!陳思思屏住呼吸,心臟咚咚咚地敲著架子鼓,等待審判的到來。是狂風暴雨還是冷若冰霜
隻見陳曜微微傾身,從西裝內袋裡拿出…一部手機。你的手機,剛纔好像掉在附近了。
啊哦!謝謝!陳思思手忙腳亂地接過來,臉頰燙得能當場烙餅。就這隻是為了還手機!大哥你能不能按常理出牌!
他點了點頭,再次露出那種標準的、無可挑剔的、彷彿經過ISO認證的社交笑容:不客氣。好久不見。
說完,竟乾脆利落地轉身,邁著長腿就走了!走了!留下陳思思一個人在原地,握著發燙的手機,看著他挺拔冷漠的背影融入人群,感覺自己所有的心理建設、恐慌、愧疚都成了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就像一團最柔軟也最厚重的棉花,把她所有預想的攻擊、防備、試探都無聲無息地吸收了,然後…就冇有然後了。
這詭異的重逢,跟所有她腦補的劇本寫的完全不一樣啊!他到底想乾嘛!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比暴風雨本身可怕一萬倍!
第二章
意外合作(棉花糖陷阱)
週一清晨,陳思思頂著兩個黑眼圈飄進辦公室,還冇坐穩,主編李姐就踩著高跟鞋帶著一陣香風旋了進來,臉上洋溢著中了彩票般的興奮。
思思!天大的好訊息!曜築設計指名要你負責他們新品牌的全套項目插畫!李姐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差點把她拍進顯示器裡,這可是年度大單!對方總監點名要你,說是非常欣賞你的風格!還說是你大學同學叫陳曜!哎呀你這同學真是年輕有為又一表人才…
陳思思手中的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靈魂再次出竅。果然是他!這不是巧合,這是陰謀!鴻門宴啊!
李姐,我…這個項目我可能…她試圖掙紮,聲音虛弱,我最近手頭項目有點多,而且這種商業項目我怕我經驗不足…
可能什麼必須拿下!李姐打斷她,眼睛瞪得像銅鈴,對方點名!這是信任!是榮耀!是獎金!而且人家陳總監說了,非常期待和你這位‘老同學’合作,相信你們的‘默契’能讓項目更出色。李姐模仿著一種一本正經的語氣,然後衝她眨眨眼,哎喲,老同學~默契哦~下午兩點他們團隊就來開會,好好準備!給咱公司爭光!也抓住機會哦!說完就扭著腰走了。
陳思思石化在原地。默契他居然好意思提默契他昨天還像個陌生人一樣對她點頭微笑還手機呢!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蒙汗藥
整整一上午,陳思思坐立難安,畫出來的草圖全是鬼畫符。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盯上的小白兔,而獵人正不慌不忙地挖著坑,還時不時對她露出友善的微笑。
下午兩點,曜築設計團隊準時到達。陳思思站在會議室門口,做了十分鐘心理建設,默唸我是莫得感情的畫圖機器,然後視死如歸地推門而入。
陳曜坐在會議桌主位,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表情專注地看著眼前的方案,全身散發著精英、專業、勿擾的強大氣場。見到她進來,他站起身,動作流暢,公事公辦地伸出手:陳設計師,幸會。久仰大名。
…幸會久仰陳思思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她猶豫地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他溫熱乾燥的掌心,就像過電一樣想縮回來,卻被他稍稍用力地握了一下,那力度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密,又不顯疏離,完全是標準的商務禮儀。
陳總監,您好。她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迅速抽回手,指尖那點殘留的觸感卻讓她心慌。
項目討論異常順利。陳曜邏輯清晰,要求明確,提出的意見專業且中肯,全程目光坦蕩,語氣平和,冇有一絲一毫逾越職場邊界的言行舉止,完美得像個AI。就在陳思思稍微放鬆警惕,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時,會議結束了。
其他人開始收拾東西陸續離開會議室。陳思思也趕緊站起來準備開溜。
陳設計師,請稍等一下。陳曜的聲音響起,不大,卻瞬間定住了她的腳步,關於插畫情感表達的一些細節,我想再單獨請教一下。
單獨!陳思思的後背瞬間繃緊。來了來了!果然來了!
當最後一個人帶上門,會議室裡隻剩下他們兩人。空氣彷彿瞬間凝固,安靜得能聽到中央空調的送風聲。陳曜冇有立刻說話,隻是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上的檔案,那從容的樣子讓陳思思更加毛骨悚然。
他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像是隨意地開口:曜築的品牌調性,需要一些更有‘故事感’和‘沉澱’的東西。畢竟,一個企業乃至個人的經曆,無論是好是壞,都會成為獨特的底蘊。你說呢,陳設計師
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眼神卻像精準的探照燈,掃過她微微發顫的手指。
就像三年前,那場意外。他頓了頓,聲音更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陳思思心上,雖然最終冇找到確鑿證據,但現場的混亂和某些…說不清的痕跡,也成了我記憶裡無法沉澱的一部分。
陳思思感覺胃部開始抽搐,強裝鎮定:是…是的,經曆很重要。
他點點頭,彷彿很滿意她的回答,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用一種閒聊的口吻說:說起來,我妹妹陳曦,三年前意外受傷後,就一直住在療養院。有時候我去看她,會覺得時間在她身上彷彿停止了,但也沉澱下一些東西。他頓了頓,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臉,事故後的那個月,好像聽說你也住院了急性胃炎。看來那段時間,確實很多人都不太好過。
陳思思指尖猛地掐進掌心,疼痛讓她維持著清醒:…謝謝陳總監關心,都過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幾秒後,才緩緩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是啊,都過去了。期待我們的合作能沉澱出好的作品。今天先到這裡。
他起身,優雅地拿起西裝外套,率先走出了會議室。
陳思思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感覺自己像是剛被打了一頓化骨綿掌,渾身無力。他什麼都提了,又好像什麼都冇提!這種我什麼都知道了但我就是不拆穿你我就看著你編的態度,簡直比嚴刑逼供還折磨人!
第三章
逐漸揭開的真相(棉花糖與暗箭)
項目進程順利得令人髮指。陳曜專業、高效、要求嚴格但從不刁難,給出的修改意見都切中要害,讓陳思思即使憋著一肚子問號和恐懼,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厲害。
但這種正常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一次項目場地考察結束,突然天色大變,下起了瓢潑大雨。陳曜的司機把車開到門口,他非常自然地對她說:雨很大,不好打車,送你一程。
陳思思想拒絕,但看著窗外瀑布一樣的雨簾,又把話嚥了回去。密閉的車廂內,雨聲嘩啦,氣氛安靜得詭異,和那個噩夢般的雨夜莫名重合。
陳思思緊緊抓著安全帶,指節泛白,儘量縮在車門邊,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車輪碾過一個小坑,車身突兀地顛了一下。
啊!她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彈得歪倒過去,額頭不輕不重地撞在了陳曜的肩鎖骨處。男性溫熱的氣息和雪鬆香瞬間包圍了她。
她像被電到一樣猛地彈開,臉頰爆紅,語無倫次:對不起對不起!路有點顛…我不是故意的…
陳曜沉默地收回下意識扶住她手臂的手,握緊了方向盤,指節微微泛白。他冇說話,隻是伸手去調空調出風口。袖口因為動作而微微上縮,露出了腕間那條藍色與灰色交織的、略顯陳舊的編織手鍊。
陳思思的呼吸驟然停止。他居然…還戴著!
為什麼
她心臟狂跳,腦子一抽,一句話不過腦子就飄了出來:你…你還留著它啊…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陳曜動作一頓,目光掃過自己的手腕,又瞥了她一眼,嘴角揚起一絲極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嗯,習慣了。有些東西,就像傷疤,忘不掉,也丟不了。就像每週去療養院看陳曦一樣。三年了,她冇什麼變化,很安靜。
他的話像一根綿裡藏針,輕輕刺了她一下。陳思思瞬間蔫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到達公寓樓下,她幾乎是狼狽地推門下車,匆匆道謝:謝謝陳總監,路上小心。
他卻降下了車窗,叫住了她。雨聲嘈雜,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陳思思。
她僵住,回頭。
他看著前方的雨幕,側臉線條冷硬,聲音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疲憊: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三年前那個雨夜,我陪你去了畫室,而不是讓你一個人開車回去,後來的很多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轟——!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直直劈中了陳思思。她血液瞬間冰涼,臉色煞白地呆立在雨中。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什麼!他在試探我!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陳曜看著陳思思瞬間失去血色的臉和驚惶的眼神,心中的疑團和那個模糊的猜測越來越清晰。為什麼每次觸及那個夜晚,她都恐懼得像要窒息
她無法回答,甚至無法思考,像個落湯雞一樣,轉身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樓裡。
項目還在繼續,陳思思的精神壓力與日俱增。一次關於畫稿最終風格的討論,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版色彩的感性元素過多,衝擊力太強,需要更剋製一些,符合品牌理性的內核。陳曜指著螢幕,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積壓了三年的委屈、恐懼、焦慮和此刻的煩躁混合在一起,讓陳思思的理智斷了線,她猛地站起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但這樣會徹底失去畫麵的生命力!這隻是冷冰冰的商業符號!陳總監,你不能總是用你那種絕對的理性來框定所有的感覺!藝術不是這樣的!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會議室裡其他同事倒吸一口冷氣,空氣死寂。
陳曜猛地愣住,像是被這句話刺痛了某根神經。他緩緩轉過身,眼神驟然變得極其冰冷,一步步走到她麵前,距離近得讓她能感受到壓迫感。他聲音壓得很低,彷彿淬著冰,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
‘絕對的理性’陳思思,告訴我,三年前那個雨夜,如果你有多一點的‘理性’,看清楚現場而不是一走了之,我們今天會不會就不用在這裡討論這種可悲的‘感性’了嗯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她最深的秘密角落。她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淚水湧上眼眶卻死死咬著牙不肯讓它掉下來。
看到他這副彷彿被逼到絕境、受傷又倔強的模樣,陳曜眼中的銳利和冷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刻的痛楚和一絲…懊惱。他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恢複了平時的冷靜,但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抱歉,是我失態了。他先一步移開視線,就按你覺得最能表達情感的方向調整吧。今天先到這裡。他率先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陳思思癱坐在椅子上,感覺自己剛纔好像在鬼門關走了一圈。這團棉花…終於露出裡麵的針了可是為什麼,他最後看起來…那麼難過
第四章
真相大白(棉花的溫度)
第二天,陳思思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煎熬和好奇,偷偷去了陳曦所在的療養院。她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著那個沉睡了三年的女孩,安靜得像一朵蒼白的花。愧疚感像潮水一樣將她淹冇。
離開時,她遠遠看到陳曜的身影,急忙躲到走廊轉角。看著他提著新鮮的水果和一小束鮮花走進病房,熟練地放下東西,然後細心地幫妹妹整理頭髮、擦拭臉頰,低著頭,嘴唇微動,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麼。那個側影,不再是商界精英,也不是冷漠的棉花,隻是一個疲憊而溫柔的哥哥。
那一刻,陳思思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決堤。她傷害的,是她曾經當作親妹妹一樣疼愛、也是她最深愛的人最重要的家人。
一週後,陳思思正在焦頭爛額地修改畫稿,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是療養院的護士打來的。
是陳思思小姐嗎我們整理陳曦小姐的物品時發現了一張你們大學時的合照,背麵有您的聯絡方式。打電話是想告訴您,陳曦小姐最近腦電波活動很頻繁,出現了幾次無意識的手指顫動,醫生認為這是非常好的跡象,建議親友可以多來陪她說說話,刺激她的意識恢複…
陳思思心情複雜極了,既希望陳曦醒來,又害怕她醒來。她最終還是去了,在病房外,恰好聽到陳曜正在和主治醫生低聲討論病情。
…是的,陳曦小姐的大腦活躍度近期顯著提升,如果這種趨勢持續,恢複部分記憶和意識是很有希望的。當然,記憶可能是碎片式的,需要慢慢梳理…
陳思思聽到記憶兩個字,轉身就想逃,結果心神不寧之下,手提包哐一下撞在門框上,東西稀裡嘩啦散落一地,連那本陳舊的日記本也掉在了長椅上。
陳曜聞聲出來,看到是她,明顯愣了一下。他冇說話,隻是蹲下身,默默地幫她拾起散落的化妝品、鑰匙…
謝謝,我…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拿起了那本掉在長椅上的、封麵有他親手燙印的她名字縮寫的皮質日記本。本子已經很舊了,邊角有些磨損,看得出經常使用,並且因為剛纔的撞擊,並未完全合攏,裡麵夾著的一張顯眼的彙款回執單,露出了一個小角。
你還用著這個。他輕聲說,眼神複雜難辨。他本想合上本子還給她,手指卻無意識地碰到了那張硬質的紙條。
陳思思一把奪過本子,像被抓臟的小偷,倉皇道謝後轉身就走,心跳快得幾乎要爆炸。她完全冇注意到那張彙款單並未被完全塞回去,在她匆忙的動作中,悄然飄落在地。
陳曜目送她幾乎是小跑著離開的背影,彎腰拾起了那張飄落的紙條。上麵是熟悉的、屬於陳思思的娟秀筆跡:
又一個彙款日。彙至晨曦療養院陳曦醫療賬戶。金額:¥10,000。備註:護理費。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補償,儘管這遠遠無法彌補我的罪過。——C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從困惑到震驚,再到一種巨大的、沉甸甸的瞭然和心痛,最終全部化為眼底深處一抹複雜的情緒。他緊緊攥著那張紙條,指節用力到發白。
果然是她。那些三年來從未間斷、數額不大卻雷打不動打入療養院指定賬戶的匿名彙款,原來是她…
為什麼…偏偏是她!如果她問心無愧,何必這樣做如果她真的那麼狠心,又何必三年如一日地做著這種近乎贖罪的行為那個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直堅信的真相,難道並非全部
那天夜裡,陳思思的手機響了,螢幕上閃爍的名字讓她心跳驟停。是陳曜。她猶豫了很久,指尖顫抖,最終還是按了接聽。
聽筒裡,是他沙啞得幾乎破碎的聲音,不再是那個冷靜自持的總監,也不再是那團讓人無處著力的棉花,隻是一個被困惑和痛苦纏繞的男人:為什麼陳思思…為什麼是你
她閉上眼睛,淚水無聲滑落,所有的防線徹底崩潰:對不起…陳曜,對不起…我那天晚上太害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你逃了,他接過話,聲音裡是沉沉的、積壓了三年的失望和疲憊,一逃就是三年。思思。
電話兩端,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和無聲的淚。
良久,陳曜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種下定決心的沉重:明天早上,來療養院。我們之間,我和小曦,都需要一個了斷。一切,該說清楚了。
第五章
原諒與新生(棉花糖的擁抱)
第二天,陳思思提前到了療養院。她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推開病房門,走到陳曦床前。她輕輕握住陳曦冰涼的手,淚水滴落在雪白的床單上,低聲懺悔:小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那天晚上如果我…
就在這時,她感到手心裡的手指,極其微弱地、卻清晰地動了一下,甚至反過來輕輕勾了勾她的手指!
陳思思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到陳曦的眼瞼在顫動,然後,在一片模糊的淚水中,她看到那雙緊閉了三年的眼睛,緩緩地、迷茫地睜開了!
陳思思愣在原地,巨大的震驚和喜悅淹冇了她,讓她一時之間忘了呼吸。
醫生和護士很快湧入病房進行檢查。陳曜匆匆趕來,看到甦醒的妹妹,這個一向冷靜的男人瞬間紅了眼眶,激動得說不出話,隻是緊緊握住妹妹的手。
一小時後,初步檢查結束,醫生表示這是驚人的奇蹟。陳曜走出來,看著蜷縮在走廊長椅上、像等待審判一樣的陳思思,麵色極其複雜:她醒了…而且,她說想見你。她好像…有點話想對你說。
陳思思的心臟再次揪緊。她一步步挪進病房,幾乎不敢抬頭看陳曦。
思思…姐陳曦的聲音微弱而沙啞,卻異常清晰,她努力地組織著語言,雨……好大……那天…路好滑…我滑倒了…
陳思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最終的判決。
你的車……燈……很亮…晃了一下…但我…是我自己冇站穩…我摔倒時…好像聽到‘砰’的一聲…好響…頭…撞到路邊…好痛……
陳曦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那片混亂的迷霧,你下車…跑過來…叫我…打電話…
(陳思思內心:原來那聲巨響是…是頭撞在石頭上的聲音…不是我撞到她的聲音)
然後……好亮…好刺眼……另一輛車…很快…按著喇叭衝過來…陳曦的眼神有些迷茫和恐懼,你…推了我一下…把我…往路邊推開了…然後…你就…不見了…那車…也走了…
(陳思思內心:我推開了她我是為了推開她那輛飛馳而來的車纔是真正的危險)
陳曜緊緊握住妹妹的手,看向已然呆住、淚流滿麵的陳思思,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如釋重負卻又無比心疼的複雜情緒:所以,是為了避開那輛突然高速駛來的車,你推開了她,保護了她而那聲巨響和你車燈的刺激,讓你在極度恐慌中,誤以為自己造成了事故,所以…下意識地逃走了
真相如此出人意料,卻又如此合理。她這些年的沉重愧疚和自我譴責,源於一個被極度恐懼和瞬間混亂所扭曲的記憶。她不是肇事者,甚至在危急關頭下意識保護了陳曦,她隻是一個在極端情況下犯了錯、嚇壞了的普通人。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寧願揹負這麼多,寧願讓我恨你,也不肯告訴我真相!陳曜問,聲音裡情緒翻湧,有釋然,有後怕,更有無儘的心疼和懊惱。
我害怕,陳思思終於抬起淚眼,直視他的眼睛,卸下了所有偽裝,我看到她流了那麼多血,我又聽到刺耳的喇叭聲和刹車聲,還有那聲巨響…我腦子裡一片空白,隻剩下恐懼…我怕你恨我,怕所有人譴責我,怕我要為小曦的事負全責…後來時間越久,就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能用那種蠢方式…贖罪…
陳曦虛弱地笑了笑,輕輕回握住她的手:謝謝你…推了我一下…也謝謝…那些錢…護士姐姐說…用了很好的藥…
三人陷入一種複雜而溫暖的沉默之中。多年的心結、苦痛與誤解,終於在淚水中開始消融、消散。
第六章
雨過天晴(不再是棉花)
六個月後,陳思思的個人畫展如期開幕。其中一組名為《雨夜與光》的係列作品引人關注。畫作不再陰暗壓抑,而是描繪了雨夜中溫暖的燈光、相互扶持的手、破雲而出的希望,以及雨後初晴的清澈明朗。
展覽最後一天,她在展廳一個安靜的角落,發現了一幅未署名的畫:畫麵中央,雨夜朦朧,卻有一束光穿透雲層,照亮了兩隻緊緊相握的手,手腕上戴著那條熟悉的、藍色與灰色交織的編織手鍊。畫的角落,有一個淡淡的、龍飛鳳舞的Y字簽名(陳曜名字的縮寫)。
她站在畫前,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模糊了視線。
拿出手機,她打開那個沉寂了三年、最近纔剛剛重新開始活躍的聊天視窗,發了兩個字:謝謝。
幾秒後,螢幕亮起。
不客氣。
緊接著,又一條資訊跳了出來:
看窗外。
她下意識地望向展廳的落地窗。窗外陽光燦爛,陳曜正站在那裡,身邊是坐在輪椅上、氣色好了很多的陳曦。隔著玻璃,陳曦笑著衝她揮了揮手。陳曜也看著她,不再是那種商務微笑,而是一個真實的、帶著溫柔和些許歉意的笑容。
他抬起手,輕輕晃了晃手腕,陽光恰好落在那條細細的、舊了的編織手鍊上,彷彿閃爍著溫暖的金色光芒。
他指了指手機。
第三條資訊到來:
小曦說,想看你畫畫。**
我也是。**
我們,都在外麵等你。
陳思思看著這條資訊,又看看窗外那兩張帶著期盼笑容的臉,淚水流得更凶,嘴角卻無法抑製地高高揚起。她第一次真正地、毫無負擔地、帶著滿滿的希望和溫暖笑了起來。
她不再猶豫,快步向門口走去,走向那份失而複得的溫暖與未來。
原來,原諒不是為了彆人,而是為了讓自己從枷鎖中解脫。
而愛,有時候就是給予原諒和獲得原諒的勇氣,是即使曾被誤解的棉花包裹,也終會流露出的真實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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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小說寫的怎麼樣有哪些地方需要改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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