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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現季雲川小秘書懷孕的那天。
我瘋癲地捅爛了她的子宮,讓她當場流產。
季雲川以血還血,讓我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我們彼此丟了身份和尊嚴,在員工和家人麵前互相撕咬對方整整八年。
後來,蘇婉月又重新懷上了他的孩子。
季雲川下定決心,要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家。
“她吃了八年的中藥進出醫院無數,隻為給我生一個孩子,公司股份六成以上都給你,隻要你能放手。”
我笑了笑,當場撕掉離婚協議書。
我寧可死了做一個厲鬼,也不會離婚成全你們。
季雲川憤怒地掐著我的脖子。
“我早就已經不愛你了,你越是這樣隻會讓我越恨你。
“薑悅,如果你不放手我會讓你好看。”
他無情地將我推倒在地,隻留下了一個背影。
我收了收從口袋裡滑落出來的絕症通知單。
季雲川,我們可能再冇有機會狗咬狗了。
手機不斷振動,我知道這又是蘇婉月。
這八年來,她和季雲川的私密照總是毫不遺漏地發給我。
隻不過這一次是她的孕檢報告。
跟隨而來的,是她習慣性的挑釁。
「八年前你害我失去了孩子,可惜啊薑姐姐我這次又要當媽媽了。」
「你不放手就覺得自己贏了嗎?」
「他早就不愛你了,你又何必死纏爛打。」
我極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握住手機的指節泛白。
八年了,麵對她的挑釁,我還是冇有辦法平心靜氣。
我拿起氧氣瓶努力地深吸了一口又一口。
車內隻剩下了我粗重而艱難的呼吸聲。
過了好久才覺得緩過來一些。
主治醫師兼閨蜜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牒,要求我儘快辦理住院。
我知道這是垂死掙紮,但我拗不過她。
關上車門,走進公司。
電梯裡走廊上佈滿了慶祝董事長榮升準爸爸的海報。
海報裡,蘇婉月穿著孕婦裝滿臉幸福,驕傲地曬著自己的大肚。
季雲川單膝跪地耳朵貼著她小腹一副幸福的模樣。
比起我日漸消瘦的臉頰,他們更像天生一對。
公司上下也似乎被這種幸福的氣氛所感染。
喝著蘇婉月請的咖啡吃著她買的蛋糕,大家立馬改口叫她老闆娘。
早已忘記這裡是我和季雲川一手打下的天下。
人就是這樣,見風使舵順風張帆。我早已見怪不怪。
辦公區裡表麵上大家在工位上忙碌著,看到我走過都忍不住交頭接耳。
我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收好私人物品,戀戀不捨地環顧一週。
時日無多,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站在這裡了。
我手拿辭職信輕推開季雲川辦公室的門。
透明的落地窗前,季雲川正摟著蘇婉月深情地擁吻。
兩人看見我並冇有驚訝,鬆開彼此的時候蘇婉月不忘對我白了一眼。
“薑姐姐,你怎麼來了雲川我好害怕,我的孩子”
她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的小腹往季雲川身後靠。
嘴裡還不忘唸唸有詞。
“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你雖然不答應離婚,但這些年這樣耗著對誰都不好”
看她裝模作樣的樣子,我實在不想再忍耐下去。
“呼”的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
“聽說你這個孩子要得不容易,當小三最好就收斂一點,你是不是忘了上一個孩子是怎麼冇有的。”
蘇婉月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
此刻她臉上泛起的恐懼,讓我發自內心的爽快。
她眼神怨毒地看向我,又貼到季雲川的懷裡假裝微微發抖。
季雲川瞳孔微縮,心疼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將她扶到旁邊的沙發坐下。
他用厭惡至極的語氣說道,“薑悅,你過分了!你變得有多討厭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如果知道你是這麼噁心的人,我當初就不該答應將你娶回家。”
答應?
也許他早已經忘記當年是怎麼死纏爛打地追求我了。
我輕笑了一下冇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遞上了辭職報告。
他隻瞟了一眼就扔在一邊。
“你現在已經用到這種方法吸引我的注意了嗎?”
蘇婉月重整狀態一臉得意,對上我殺紅的眼。
“雲川,你也可憐可憐薑悅姐吧,畢竟年紀那麼大了,一個人也怪不容易的。”
季雲川冷笑道:“既然你辭職了,就不是公司的人了。”
他當著我的麵撥通了保安的電話。
“這裡有個無賴在我辦公室,給我把她拖出去。”
冇幾分鐘兩名保安人員推門進來,強行要將我拉走。
拉扯間我包裡的東西灑落一地。
其中幾瓶藥格外顯眼。
我下意識地彎腰去撿,季雲川卻比我更先一步。
看到藥瓶的包裝時,他愣住了。
他太熟悉這個瓶子了,那是他當年得胃癌的姐姐常吃的。
他拿藥瓶的手微微發抖,神色凝滯了幾秒。
“你不舒服?”
我冇有回答,他卻笑了。
“薑悅,要吸引我的注意,已經需要動用到這些手段了嗎?”
“你越是想提起過去,我就越不想再見到你了,如果你還要點臉就請出去吧。”
我死死地拽住裙角,喉嚨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是他犯了錯,我卻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2
夜晚的街頭,我被保安一把扔在了剛下過雨的路邊。
原本很糟糕的身體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剛艱難地爬起來,不知從哪衝出來一群人又將我亂棍打趴在地。
我以為隻是遭遇了普通的劫匪,條件反射習慣性地撥通了季雲川的電話。
“薑悅,夠了,你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一次又一次地想儘辦法吸引我的注意。”
“我要說多少次?我已經不愛你,我已經不愛你了!難道聽不懂嗎?”
我的眼淚無聲滑落。
這麼久了,為什麼遇見困難我還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那時他常常會用最溫柔的語氣跟我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他要永遠第一個守護我。
可什麼時候就變了呢。
剛喘過一口氣,正撥通閨蜜的電話求救。
那一群壯漢又從角落裡衝了出來,為首的人說,“蘇小姐說要往死裡打,我們收了那麼多錢隻是把人打倒在地上,怎麼給人交代。
”話音落下還來不及反應,我被拉進冇有燈的巷子裡。
一路拖行我幾乎冇有一點掙紮的力氣。
半濕的水泥地將我單薄的衣服劃破。
痛得我緊閉雙眼,咬著牙齒強忍著。
混亂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婉玥戴著口罩,一改平時嬌小柔弱的形象。
她自上而下地盯著我,眼神凶狠。
“薑姐姐你不是很能嗎,若是很多年前你凶一凶我,我還是會害怕呢。”
“但現在你哪有能力跟我抗衡!”
“你放心好了,你的老公現在是我的,你的公司將來是我和我兒子的,至於你的人生我就替你過了。”
我失笑了。我的人生並不好過,你確定要嗎?
她拿出一個保險箱交給為首的歹徒。
“裡麵的錢夠你們花了,錢也拿了事要給我辦到位,人隨你們處置,你們可以好好爽一下。”
蘇婉月消失在夜色裡。
七八個男人圍上了不到幾秒的時間就將我的衣服撕開。
我無力掙紮,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空曠的街道,隻聽見電話裡閨蜜撕心裂肺地大叫。
“薑悅你在哪裡!薑悅你到底在哪裡”
3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了。
對上了閨蜜林薇通紅的眼睛。
她的眼淚砸在我手邊的床單,洇開一片深色的圓。
“悅悅我已經替你報警了”
她哽嚥著說不下去,隻是更輕更顫抖地替我擦拭那些猙獰的傷口。
彷彿這樣就能抹去昨夜巷子裡的肮臟與絕望。
我抬起的手想抹去她的眼淚。
努力地對她笑了笑。
“我聽你的,我好好治病,你彆哭了。”
為了在醫院常住,我想回家拿點東西。
不想麻煩閨蜜,自己穿著病號服回了趟家。
我翻出媽媽為我求的護身符,緊握在手上準備推門而出。
突然眼前發黑,被一腳躥出好幾米遠。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季雲川的冰冷聲音在上方響起。
“你穿成這樣是要博取誰的同情。”
我趴在地上低喘著氣,心口像被堵了一般難以呼吸。
低頭看了自己的病號服自嘲地笑了。
誰願意穿這樣的衣服啊。
他不管不顧地將我從地上拎起,又再一次將我摔在地上。
“你居然報警說婉月找人強姦你?!”
我看著他幾乎中了毒的眼神,心像被刀割了一樣疼。
歪頭看向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苦澀一笑。
“怎麼?要替你的小情人報仇?”
“我都已經是要死的人瞭如果你今晚弄死我,我還要謝謝你呢“
“少在那裡裝可憐,既然你想死,我就不會讓你死。”
“薑悅,你要永遠記得,我不會讓你得到你想要任何的東西。”
“你現在為了吸引我的注意,無恥到讓人看著就噁心,藉著辭職、生病來博我眼球,包裡還裝著我姐曾經吃過的藥,隻為了得到我的同情。”
“你以為你穿著病號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你告婉月找人強姦你,我會相信你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嗎?”
說到這他憤怒地在我腹部用力地踹了幾下。
聽著他說的話,我隻覺得無力地想發笑。
那個曾經害怕我受過一絲一毫委屈的男人。
如今用最恨的話和最暴力的手段對付著即將要死去的我。
“季雲川你會遭報應的”
我痛得彎曲著自己的身體,在地上不住地打滾顫抖。
匍匐著想去取放在玄關處的藥。
季雲川快我一步將藥瓶拿在手裡,嗤笑道。
“演啊,繼續演”
我身體像被撕裂了一般,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求求你給我一點藥,我現在真的很痛”
白色的藥丸像下雨一樣從我的頭上掉落。
他走上前,用他高貴的皮鞋在我麵前一腳一腳將藥丸碾碎。
就像是他為我築起了所有的希望,又一個個擊破了一樣。
我像個乞丐,不管不顧地撿起眼前的藥丸塞進嘴裡。
母親送給我的護身符也隨之從手心滑落到地上。
季雲川看見彎腰撿起,臉上邪媚一笑。
他認識它。
他知道那是我媽媽一步一叩首爬上九百九十九階在觀音殿前替我求來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火機,點著。
“不要!那是我媽媽留給我最後的念想了。”
我用出最大的力氣大喊,幾近崩潰。
“念想?”他嗤笑,“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也配有什麼念想?”
我眼睜睜看著最後一點灰燼落在冰冷的瓷磚上。
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燒到最後什麼都冇有了。
“彆耍花樣,薑悅,打電話撤案,否則要你好看!”
4
季雲川派人將我反鎖在了家裡,十幾個保鏢守在門口。
臨走時還不忘說一句:“今天隻是小小的警告,你如果再傷害婉月,我一定會要你比今天還慘一萬倍。”
我求著保鏢能幫我開門。
我已經從醫院出來太久,閨蜜一定很著急了。
一個認識我的保鏢好言相勸,“季太太,現在誰都知道季總對那個姓蘇的集萬般寵愛於一身,你又何必對著乾呢?”
“我現在也不敢放你,我也怕丟了工作。”
我想說些什麼,張很久的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原以為我的堅持是在捍衛自己唯一的尊嚴。
冇想到在彆人眼裡是這麼的自討冇趣。
季雲川將我軟禁在房間。
一日三餐不給吃的,隻能喝水。
冇有營養又缺了藥,病痛將我折磨得不成人形。
好幾次我都痛到生不如死,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像被撕裂了一般。
我求著保鏢幫我去房間拿點藥。
保鏢幾次打電話給季雲川,他都不以為然。
“這一定又是她想出來的苦肉計。”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她汙衊我最愛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電話裡傳來蘇婉月嬌俏的聲音。
“雲川,寶寶又踢我了,快來!”
我無力地笑了。
一直以為他是不愛小孩的,原來隻是不愛我和他的孩子。
創業初期高強度的工作和應酬讓我的抵抗力極差。
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
發燒吃了一堆的藥,最後隻能將孩子打掉。
難過的我隻得到季雲川淡淡的安慰。
“冇事,等再過幾年,我們一定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我現在並冇有那麼想要孩子。”
他是不愛孩子嗎,其實他隻是不愛我們的孩子吧。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腦海跑馬燈裡全是過去美好的回憶。
我想我可能快死了,竟然看到他對我溫柔地笑。
夏天的奶茶,冬天的烤紅薯。
他二十出頭的模樣笑著對我摸頭殺。
辦公室裡熬夜加班,會議室裡討論方案。
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
那時是真苦。
也許我的病就是最苦的時候落下的。
那時我也真幸福。
可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5
我眼淚淌濕了胸口,血水吐了一地。
恍惚間我聽見保鏢再一次撥通了季雲川的電話。
“季總,季夫人可能快不行了。”
“亂說什麼,季夫人就在我身邊,是那個女人教你這麼說的嗎?”
“叫她彆拿著這些話嚇唬我,她要死就死吧!”
我的閨蜜心急如焚地撥打著我的電話。
失聯三十幾個小時。
她已經管不了手上那一堆手術和病人了。
她焦急地衝出病房,開車衝進我家的大院。
看到幾十個保鏢守在大門前,她知道我一定在裡麵。
她瘋狂地拍打著門窗,好幾次被保鏢架走。
看著她心急如焚的樣子,我隻能焦急地在空中盤旋。
她大聲地叫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我徒勞地想去擦掉她的眼淚,手指卻一次次穿過她的身體。
林薇猛地轉身,對著那些麵無表情的保鏢大喊。
“開門!讓我進去!她是病人!她會死的!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是謀殺!”
保鏢們麵無表情:“林醫生,彆讓我們難做,季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林薇絕望了,她看著緊閉的大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直接按下了報警電話。
很快,警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彆墅區的寧靜。
警察的來到讓保鏢們有些慌亂,他們不得不撥通季雲川的電話。
電話那頭冷笑一聲;“她又玩新花樣請臨演了?”
“聽著,我現在要陪老婆,從現在開始,不管那個女人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再打電話給我了,否則你們就彆想再在我這裡混!”
保鏢們嚇得冇人敢說話。
門被警察砸開,林薇像瘋了一樣衝進家門,挨個房間尋找。
“薑悅!薑悅!你在哪?!”
我跟著她一直敲到我被囚禁的房間。
警察用力地撞開門。
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林薇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飄浮在空中,看見自己像破布娃娃蜷縮在地毯上。
臉色灰白,唇邊胸前滿是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
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被燒掉的護身符的紅繩。
我的身體冰冷,已經冇有一絲生氣。
6
林薇撲到我身旁,手指顫抖地探向我的頸動脈。
觸手一片冰冷,冇有任何跳動。
“薑悅,你醒醒啊!薑悅!”
我跟著救護車一路到了醫院急救室。
醫院裡,蘇婉月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檢查報告楚楚可憐。
“雲川,我平時都是很小心的,肯定是薑悅姐姐又生氣了,找人開車故意擦傷了我。”
“不過沒關係,隻要我們的寶寶冇事,我不會怪她的,以後我自己會小心的。”
季雲川心疼得在那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傷口上反覆看了好幾遍。
問了醫生一次又一次的注意事項。
直到反覆確認傷口冇有太大問題他才鬆了一口氣。
“這個薑悅實在太過分了,一次又一次讓我真的不想再忍了。”
我飄在他們的上空,看見林薇像是丟了魂在走廊上走著。
聽見季雲川聲音,她停下腳步轉身。
“拍”的一下給他了一個震耳欲聾的耳光。
“林薇你是不是有病!”
“哼”林薇冷笑著。
“我有病?你老婆死了你知道嗎?她死了你是不是滿意了!”
蘇婉月靠在季雲川的胸口,嬌柔的麵貌下露出幾分猙獰。
“早就該死了。”
男人不可思議地偏頭問:“婉月你剛纔說什麼?”
季雲川喜歡的蘇婉月應該是溫柔善良的。
蘇婉月立刻收斂了,回到以前白蓮花矯揉造作的樣子。
“不是的雲川,她以前老欺負我,我還不能生氣嗎?”
季雲川寵溺地摟著她,親了親她的臉頰。
“當然可以,我會讓她給你賠禮道歉的。”
林薇冷笑了一聲:“你怕是想要鬼給你賠禮道歉吧。”
她忽然抬起頭,殺紅了眼對著我的方向,像是看見了我說,“薑悅,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臨近蘇婉月生產的日子,冇有薑悅的訊息季雲川感到有點發慌。
他分不清是擔心薑悅來鬨事,還是擔心薑悅。
他從公司出來不知不覺就將車開到了曾經我們的家。
那是用我們第一桶金買下的房子。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密碼還是我們的結婚的日子,我從冇有改過。
房間裡積了薄薄的一層灰,空氣裡有股死寂的味道。
走道上掛的還是以前的照片。
一張是公司成立的那天,在狹小的辦公室裡,我們舉著香檳碰杯。
另一張是大學畢業時的合影,兩人穿著學士服,頭靠頭笑得冇心冇肺。
還有一張是我偷拍他睡著的樣子,下麵還留有一行小字「我的超人累壞了」。
我感應到他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擰了一下,連著我的心一起酸澀得發疼。
正當他想走到二樓想去看看時,手機尖銳地響起。
“雲川,你怎麼還不回來啊,我想和你商量生日派對的事。“
7
季雲川掛了電話果斷離開。
第二天為蘇婉月準備的生日派對,在他倆的愛巢如期舉行。
燈火璀璨,衣香鬢影。
蘇婉月穿著量身定製的奢華禮服,戴著季雲川送的天價鑽石項鍊,臉上洋溢著幸福驕傲的光芒。
聚光燈打在季雲川身上,他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
一束慘白的光,毫無征兆地打在宴會最前方的大螢幕上。
螢幕亮起。出現的卻不是預定的甜蜜合影。
而是一張張我躺在病床上和倒在家裡血泊中的照片。
季雲川臉色驟變,幾分鐘又轉成憤怒的模樣四處張望大吼。
“薑悅,你夠了,又來鬨了是不是。”
我想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隻是靈魂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他吩咐身旁的助理,“快去找一下薑悅在不在附近。”
蘇婉月早已經在一旁嚇得眼淚汪汪了。
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季雲川心疼。
可薑悅就不這樣,什麼事都喜歡硬扛。
小小的身板子總是強忍著,扛起好多彆人以為她扛不住的事。
該死的,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起她來。
今天可是蘇婉月的生日派對。
身邊的空氣死一般寂靜。
薑悅的照片在螢幕上輪番滾動著。
蘇婉月像是瀕臨崩潰邊緣,她突然捂著耳朵大聲歇斯底裡尖叫。
“關掉!關掉!”
話音未落視頻突然像聽懂她說話一樣黑了屏。
半秒後,又再度亮起。昏暗的巷子裡。
幾個男人正圍著一個女人施暴。
女人衣衫破碎,絕望掙紮痛哭和絕望充斥著現場每一個人的眼球。
“天啊,這是誰啊?”
“看不出來嗎,這是季總的前妻。”
“季總的前妻被人強姦了嗎?”
“哪裡是前妻,這明明就是正宮娘娘。”
“那過生日這位是小三?”
“嘖,你小點聲吧,老婆被強姦還在給小三過生日,這也不怕天打雷劈。”
台下議論紛紛。
緊接著另一個鏡頭切入。
巷子裡一個女人戴著口罩,將一個保險箱遞給歹徒裡為首的男人。
“裡麵的錢夠你們花了人隨你們處置”雖看不清臉,但聲音清晰可辨。
現場嘩然。
蘇婉月發出了劃破天際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那真的不是我!”
8
人客散去。
我還在季雲川和蘇婉月的愛巢久久不肯回去。
季雲川坐在花園裡,手指間的煙火忽明忽現。
他從未懷疑過蘇婉月。
但這次他猶豫了。
她口口聲聲說她被栽贓陷害,但視頻確實不像假的。
季雲川拿起手機撥打我的電話,始終顯示關機狀態。
他又翻看著我的朋友圈。
才發現我的更新停留在了八年前生日那天。
照片上我笑得像花一樣燦爛。
也許他很久冇有見到我這樣笑了。
季雲川輕輕撫摸著照片上我的臉頰。
一滴淚“啪”一聲滴在手機螢幕上。
我浮在半空,看到這久違的一幕,心裡竟然很平靜。
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遠方,似乎和他同時陷入了回憶。
創業初期的日子有多苦,隻有我們自己知道。
夏天裡不捨得開空調,兩人分吃一個冰激淩。
冬日裡,擠在狹小的廚房吃一碗泡麪。
我熬夜幫他整理資料,累得趴在桌上睡著。
他輕輕給我披上外套。
那時我們彼此眼裡都有光。
是什麼開始讓我們可以共苦卻不能同甘。
是公司越做越大,應酬越來越多。
是他不喜歡我故作堅強,什麼事都硬扛。
還是從蘇婉月出現開始。
一片靜謐之中,我聽到季雲川口裡喃喃念著什麼。
好奇地湊過去一聽,“月月月月”
蘇婉月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
跪在他身邊說:“雲川你叫我嗎?”
季雲川看著她愣了幾秒,拍了拍她的肩,“累了就去睡吧。”
“雲川。”蘇婉月淚眼濛濛,“我真的冇有害過薑悅姐,你要相信我”
她哭到啜泣,上氣不接下氣。
季雲川卻無心安撫。
簡單地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打發離開。
他又重新點亮手機螢幕,我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前。
“悅悅,薑悅,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突然手機響起,他迅速地按下接聽鍵。
“薑悅,是你嗎?”
“你好,季雲川先生,我們是警察局的,你的妻子薑悅已經死亡,明天早上請你儘快過來認領。”
季雲川原本深情的眼神瞬間冰冷。“
請你告訴薑悅,不要搞這些低劣的手段,讓她儘快和我離婚。”
“季先生希望你能明白,這裡是警局,警察是不會跟你開玩笑的,明天請你按時過來。”
9
停屍房內,燈光慘白。
季雲川站在門口,竟然有些邁不動步。
當他看見林薇從不遠處走來時,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薇走到他身邊頓了頓說:“季雲川,你和那狐狸精會得到報應的。”
季雲川眼神閃爍,很快又變冷漠了。“
你們兩姐妹又在搞什麼花招。”
“那你就自己看看吧。”
門被推開。
台上躺著一具蒙著白布的屍體。
他伸手掀開,“薑悅,你總是費儘心思要得到我的注意”
還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那張臉那眼角下的痣,他比誰熟悉。
記得我以前總說要把這顆痣點掉,他卻不讓。
“聽人說有這顆痣的人都很命苦。”
“誰說的,最喜歡你這顆痣,你給我好好留著,證明有它你的命更好。”
“薑悅,我一定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信。
他怎麼能信?
那個恨之骨髓也曾經愛之骨髓的我,躺在他的眼前。
“起來。”他的聲音乾澀沙啞。
“薑悅,彆裝了,這一點都不好玩。”
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到我的臉頰。
冰涼的、僵硬的觸感,像電流一樣瞬間擊穿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她是怎麼死的?”
他轉向旁邊的法醫,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初步鑒定,多種器官衰竭伴隨大量內出血。”
“死者生前患有重病,且疑似遭受過嚴重外力擊打,加速了病情惡化。”
法醫的聲音平靜而客觀,卻像一把把冰錐,鑿擊著季雲川的神經。
“外力擊打重病”季雲川喃喃重複著。
腦海中猛地閃過那天在家裡,他憤怒地踹在她腹部的畫麵。
閃過她吐血倒地的樣子。
閃過她包裡掉出的藥瓶。
閃過她穿著病號服蒼白的臉
還有電話裡,保鏢一次次焦急地彙報。
和他不耐煩的、認定是“苦肉計”的斥責。
“對不起悅悅對不起”他語無倫次,隻會重複著這三個字。
季雲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停屍房的。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渾身冰冷。
助理開著車追上來問他去哪。
他毫無意識地就說了我們曾經的那個家。
我一路跟著。
推開大門,屋內一片死寂。
我甚至有些懷念彼此爭吵的那些日子了。
房間裡我吃的藥還在。
拉開抽屜裡麵放著一大遝的病曆和化驗單。
季雲川的呼吸驟然停止,口裡喃喃自語。
“所以。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自己病了?”
而不是他以為的、為了博取同情而編造的謊言?
那她後來一次次地說她不舒服,說她需要去醫院是真的?
而他當時是怎麼迴應的?
他說:“裝什麼裝?”
他說:“薑悅,你真是越來越讓人倒胃口。”
他說:“你要死就死吧!”
10
季雲川踉蹌著跌坐在佈滿灰塵的床上,手裡的報告單飄落在地。
他雙手捂住臉,肩膀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
所以,她真的是拖著病體,被他一次次地羞辱、折磨、軟禁。
最後,孤零零地死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手裡攥著那個被他燒燬的護身符助理急匆匆地跑上來拿著手機滿頭大汗。
“季總,警察那邊懷疑你過失殺人,要你配合調查還有”
“說!”
我飄在空中看著他似乎做好了心理準備。
“蘇小姐雇人毆打強姦夫人的視頻是真的,警方已經抓到主犯了,對方都招了”
空氣凝結。
季雲川許久冇有說話。
真相大白了,我感到靈魂似乎變輕了些。
季雲川手機不停震動,是蘇婉月打來的。
螢幕上那個名字他曾經覺得甜美可人。
此刻卻讓他感到一陣陣生理性的厭惡。
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蘇婉月嬌嗔的聲音。
“雲川,你去哪兒了呀?寶寶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好害怕,你快點回來陪陪我嘛”
若是以前,他必定心急如焚,立刻趕回去。
可現在他隻覺得無比諷刺和噁心。
視頻裡那個冷靜吩咐歹徒“往死裡打”“人隨你們處置”的聲音,和此刻電話裡嬌弱無助的聲音,慢慢重疊。
“雲川?你怎麼不說話呀?”
季雲川聲音裡隻剩下冰冷的恨意。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對著電話那頭說:“蘇婉月。”
“你準備好,下地獄吧。”
林薇給我挑了一個極好的墓地。
我下葬那天。
她告訴我蘇婉月動了胎氣提前進了產房,生孩子時突發情況死了。
還冇來得及得到法律的製裁,她就先走了一步。
聽說她最後的關頭一直叫著季雲川的名字。
季雲川始終冇有出現過。
林薇拿著鮮花站在我的墓前。
她一直問我,是我顯靈了懲罰了蘇婉月嗎?我搖搖頭,我隻相信惡有惡報。
蘇婉月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為季雲川生下個孩子。
到死都冇有實現,也是造化弄人了。
季雲川找到了我藏在書房裡的遺書。
他按著我的要求將我持有的股份轉給了林薇。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他回到我們曾經的校園。
在那個我們相遇的湖邊,投湖自儘了。
那天晚上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湖的中心。
我當然不會感動。
我隻希望下輩子再下輩子都不要遇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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