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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高三開學這天,我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見謝雨聲站在馬路對麵,隔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和車輛,他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隻是那雙眼睛一直粘在我身上。
我彎了彎嘴角,隔著人群大喊了一句謝雨聲。身邊的人聽到後開起了玩笑。
金嶼,你認識那位兄弟啊,扛著一個大號蛇皮麻袋,搞得跟窮小子進城似的。
我心裡反駁,他纔不是什麼窮小子,他是我的心上人。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告訴我,我將來會有一個男朋友,我隻會覺得那人是神經病,並且讓他滾遠點。
1
今年剛過三月份,我的高二生活迎來下半期,我們是市裡重點中學,學習氛圍緊張而濃厚,可剛開學冇多久我就流了幾次鼻血,起初我以為隻是學習壓力大,並冇有在意。
後來一次在課堂上暈倒,被送進了醫院,醫院檢查後並冇有什麼異常,醫生看我是個高中生,叮囑我平時多注意休息,不要因為學習累壞了身體。
我出院後的一段時間裡,身體依舊不見好轉,甚至出現日漸消瘦,食不下嚥的症狀。
爸媽終於發現了異常,給我辦理了休學手續,我們輾轉了幾個大醫院,可醫院檢查出來的結果卻出奇一致,那就是我身體並冇有問題,給出的治療方案無非是讓我放鬆心情。
其實我對學習並冇有太多壓力,父母在這方麵從未對我提出任何苛責或是要求,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隻是看著這並冇有好轉的身體,爸媽在心裡很擔憂,但又不敢在我麵前表現得太明顯,我也隻能默默壓抑著難受和無奈。
我媽又帶著我訪便了幾個有名的中醫,我喝了將近一個月的中藥,又苦又黑,我每次都忍著乖乖喝完了。
可是病情好像又惡化了一些,中藥我喝了就吐,就連吃飯也是。
我晚上做夢時渾渾噩噩的想著,我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我總是被噩夢驚醒,恐懼感驅散了我的睡意,我想催促自己趕緊睡,醒來就會發現這隻是我的一個噩夢而已。
2
幾天後,我媽接到了外婆的電話,外婆是個迷信的人,我在桌邊喝藥,外婆在電話裡滔滔不絕的唸叨著她老家那邊有一個神婆,說驅邪除祟的本事大,附近的人但凡有個小災小病,去看了回來就好了。她認為我可能是染上什麼臟東西,要不身體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連病因都檢查不出來。
我聽後隻認為這是謬論,這和我從小接受的教育相悖,神佛無非隻是求個心理上的安慰。外婆總喜歡搞封建迷信這套。可我又忍不住從心底緩緩升起一絲希翼。
看著我消瘦的臉龐和毫無生氣的模樣,我媽連夜開車趕回了霧川,霧川是一座偏遠的小縣城,小時候父母工作忙,我在外婆家住了一段時間,那時還冇有建起高樓大廈,外婆家的窗台上種滿了蘭花,夏天的夜晚總是很炎熱,外婆抱著我窩在陽台上的搖椅裡,每當習習的晚風吹過,蘭花的香氣逐漸溢滿慢屋子,外婆總會哼著聽不懂的調子哄我睡覺。
天光微亮的時候,我們終於見到了霧川收費站的牌子,外婆不願意搬去和他們一起住,我媽在縣城裡給她買了一套房子。
外婆一見到我,就兩眼淚汪汪的責怪起了我媽,說怎麼把孩子照顧成了這副模樣。緊接著又慈愛的摸了摸我的臉,外婆手心裡有些粗糙的老繭不斷摩挲著我的臉,此刻的感覺無比清晰,我也無比清醒的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是存在的,並不是一場噩夢。
外婆帶著我們去神婆住的地方,在離霧川縣不遠的錦鯉村,門口的石凳都磨滑了,大概是經常有人來,從外邊看是一項平平無奇的木房子,是很少見的采用榫卯結構製成的房子,應該是有很多年的曆史了。
走進屋子,冇想到還挺像一回事,各種畫的符咒,紅繩,蒲團和放在桌台上的供奉菩薩,案台前擺著的貢果,和寺廟裡麵陳設有些像,但木製的窗戶有些小,下邊窗框的中間固定著一枚銅錢,影響室內采光並不好,乍一看有些毛骨悚然。
神婆穿了一身袍子出來接待了我們,她從我臉上看過,提筆畫了一張符咒燒成了符水,嘴裡唸唸有詞,然後讓我喝下他。我端起就喝,嚥下後覺得倒是冇什麼特殊味道,也不難喝,畢竟喝了太多中藥。有時候都覺得味覺是苦的。
接著神婆把我們帶進了一個房間。她盯著我許久,突然說到。
這位小朋友體內氣血兩虛,元陽虛弱,虛得采陽補陽,找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相伴,如此,病症方可消散。
我媽有些不解,連忙問到什麼意思。
神婆說這事簡單,給他找一個生辰相同男朋友自然就好了。
我再次確信了封建迷信不僅騙人,而且還是害人的。
如果真的要死,那我也接受,畢竟這是每個人生來都必須經曆的宿命,隻是到來的早一些或晚一些而已。
隻是心裡泛著揮之不去的恐懼和不捨。
3
外婆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菜,酸甜開胃的,清淡口可的,可是還是老樣子,吃了吐,吐了又吃,最後全都浪費了,這下真的隻剩皮包骨頭了。
自從我生病以來,我就冇見我媽笑過。外婆說她昨天又去見了神婆,今天回來時臉上卻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小嶼,我找到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了。
我想告訴她這種事並不可信,可還冇開口就被打斷了。
小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若是放在以前,我對這種事也是嗤之以鼻,可是你能體諒一位做母親的心嗎,看見你這樣,我心裡遠遠比你想的要更難受,所以我纔不顧一切,哪怕是有一絲可能,讓你能變回以前健健康康的小嶼,我都不想放過。
我甚至勸服了自己接受你要和一個男生在一起的事實。
兒子,你能懂嗎
在我的記憶中,我媽一直是明豔動人的,她愛美,喜歡在換季時買各式各樣新衣服,會定期做保養,燙頭髮,去健身房。
可是眼前的人眼底下隻有濃濃的散不去的烏青,順滑的長髮也因為很久冇有護理而失去了光澤,眼神裡更是充滿了難以掩飾的疲憊。
我知道她承受的壓力不比我小,我上前心疼的抱了抱她,低聲說了一句我都答應你。
直到來了醫院,我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答應我媽媽的請求。那個和我有著同樣生辰的男生,正坐在醫院的病床邊,用他的手輕輕的包裹著床上小女孩的手,病床上的小女孩已經睡著了,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皺著的眉頭顯出她此刻睡得並不安穩,甚至是有些難受的。
我有一瞬間突然喘不過氣,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這樣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
4
我媽開始熱情的介紹起了我,早上還特意給我搭配了一件紅色的衛衣,黑色的休閒褲,就是為了讓我看上去氣色好一些。
對麵的女人麵對她展現出的熱情臉上露出些尷尬和不好意思。
有些生澀的迴應到這就是小嶼吧,長得真好看,這是我們家謝雨聲。
我把目光朝向謝雨聲,他冇什麼表情,似乎是對即將跟我在一起這件事無所謂。
我知道我媽給對方承諾了什麼,他妹妹的一切手術費用,以及之前為了治療到處借的錢。毫無疑問,這種行為確實是有些趁人之危。
我不想連累無辜,可我也不想辜負家人的期望。
病床上的小女孩動了動,喃喃的叫了一聲哥哥,眼角還掛有些淚痕。
謝雨聲趕緊蹲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說了聲哥哥在這,小瑩彆怕。
把謝瑩安撫完以後,他居然走到我麵前,然後盯著我眼睛說他是自願的。
我不相信,但也冇說什麼。
因為繳了手術費用,醫生把日期安排在了後天。
看著病床上的謝瑩,我媽控製不住的流下兩行淚水。
我心想,謝雨聲真的很愛他妹妹。
第二天外婆早早起床煮了黃米粥,燉了雞湯,說是要去醫院看看謝瑩。我渾身上下冇什麼力氣,最後想了想,還是跟著外婆一起去了醫院。
謝瑩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來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玩著手裡的玩具,我從兜裡掏出了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遞給她,謝瑩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我,再看看她哥哥,看到謝雨聲點了點頭,她才伸手接過我手裡的糖,遞給了謝雨聲,謝雨聲挑了一顆軟糖,剝開糖紙餵給謝瑩。
謝瑩吃完後弱弱的說了聲謝謝紅衣哥哥。
我拉過她那印滿針孔的腫脹小手,笑了笑問到甜嗎,喜歡的話我明天再給你帶。
謝雨聲被醫生叫了出去商量謝瑩手術的事。
看到她哥哥出去後,謝瑩哭了起來,眼角的淚線一樣的嘩啦啦往下掉,她小聲的看著我抽泣紅衣哥哥,我會不會死啊,每次打針我都好疼,哥哥說我很勇敢,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還不想死,死了以後就看不見媽媽和哥哥了。
令人害怕的往往不是死亡的一瞬間,而是你預感到結局,卻還要曆經苦苦掙紮的過程。
心裡一陣酸澀,我俯下身輕輕幫她擦了眼淚。輕聲安慰到我們每個人都會生病的,隻是小瑩稍微嚴重了一點而已,醫生說明天做完手術就會好了,媽媽和哥哥都會陪著你的,所以彆害怕。
謝瑩終於停止了哭泣,盯著我問：那你明天會來陪我嗎
當然會。
那我明天還要彩色的糖果。
謝瑩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外婆口中唸唸有詞,求菩薩保佑,讓孩子平安無事。謝雨聲扶著他媽站在門外。
我和我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塞進嘴裡,過了一會兒發現這糖化在嘴裡竟然有些發苦,下次不買他家的糖果了,換一家。
謝雨聲和他媽在門口站了快四個小時,外婆讓他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可兩人像冇聽見似的,隻一個勁兒的楞楞盯著手術室門口。
我伸出手去握了握我媽。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她的手更纖細了一些,我的也顯得瘦骨嶙峋。
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從裡麵走出來,用熟稔的語氣向家屬宣告手術失敗,可他們已經儘力了。
謝雨聲媽媽瞬間癱軟倒在地上,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起來。謝雨聲冇有流淚,隻是默默把痛哭的人抱在了自己懷中。
感覺到那隻握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我用力回握了一下。
5
我媽開車帶著我,把謝雨聲母子送回家,整整一天時間都冇見謝雨聲說話,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車裡的氣氛有些壓抑,謝雨聲媽媽打電話嗚嚥著通知家裡的親戚,謝雨聲也隻是沉默的抱著謝瑩的骨灰盒。外麵道路有些似曾相識,不就是之前來過的錦鯉村！
我冇想到謝雨聲家居然住在這。看來外婆口中的神婆並冇有那麼神通廣大,否則謝瑩又怎麼會死呢,既然是一個村的,謝雨聲媽媽不可能冇去求過,她希望神佛保佑她女兒能夠平平安安。可最終謝瑩還是死了。
我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回到家後謝雨聲和他媽要帶著親戚們一起出去,說是想把謝瑩的骨灰選一個地方葬了。
我在一眾人堆裡看見了那個神婆,我媽明顯也看見了,走過去跟神婆打了個招呼,兩人接下來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我現在冇有那個心力去想,這幾天有些奔波,對於我現在的體力有些支撐不住。
我打量著謝雨聲家,一層簡單的樓房,隔成了幾個房間,陳設和佈局也冇那麼講究。隻是打掃得很乾淨。冇什麼值錢的擺件,可能是之前為了給謝瑩治病,把能賣的東西都賣了,我打開其中一間屋子的門,書桌上擺著不少高中教材,還有幾張冇寫完的卷子,冇想什麼就脫掉鞋子,被子一蓋直接睡著了。
冇想到自己一覺睡到了傍晚,醒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謝雨聲端了一碗稀飯進來,放到書桌上說：你媽讓我轉告你她先回霧川了,讓你先留在這好好養病。
八成是那神婆對我媽說了什麼,要不她怎麼會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
謝雨聲拿著湯匙在碗裡攪拌了一下,然後舀了一勺稀飯,遞到了我嘴邊。
我有些怔然和訝異,盯著謝雨聲問到：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謝雨聲點了點頭。
我又問：這種事你信嗎
謝雨聲冇回答。見我冇吃,就放下了手裡的碗。
江潯,不管信與不信,你現在這樣,已經冇有其他的選擇,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接受現下的安排,至於以後怎樣,那都是無法預料的,並不值得我們花過多精力去揣測,把心思放在當下的每一分,每一秒,纔是應該做的事。
我冇想到謝雨聲會對我說這些,我反問謝雨聲：你不覺得委屈嗎
平白無故攪進這件事,還要跟我在一起,本來是為了救你妹妹,可是你妹妹也冇救回來。
謝雨聲說：既然當初答應了,無論結果怎樣,我都會信守承諾。
說完他又看了看我,還冇聽過有人問我會不會委屈,挺新鮮的。
謝雨聲說完,再次端起桌上的粥,用勺子舀了一些遞到我嘴邊。
嚇得我連忙接過碗,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了一覺,這次我冇做那些可怕的噩夢,或是謝雨聲的話起了作用,我舀了一勺放到嘴裡,竟然覺得粥也冇那麼反胃,雖然最後隻吃了一些,但似乎是個良好的預兆。
我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現在謝雨聲家裡也冇有多餘的床讓我去挑,第一次和彆人躺在一張床上,心裡有些奇妙。
謝雨聲洗過澡後背對著我躺在了外邊,我脫了衣服,兜裡掉下來幾顆糖,我伸手扒拉了一下謝雨聲,謝雨聲轉過身,問怎麼了,我把糖紙剝開,遞到謝雨聲嘴邊,笑著說這些天辛苦了,吃糖嗎不吃好像要化了。
謝雨聲看了看我,張嘴把糖含了過去。隨後把房間的燈關了。窄小的木床上,謝雨聲好像離我更近了一些,下一刻謝雨聲的腦袋毫無預兆的撲在了我懷裡。
謝雨聲在哭。
直到濕潤的熱意隔著衣服傳來,我才意識到。
謝瑩死後我冇見謝雨聲哭過,他要忙著安慰他母親,要跟著處理一堆事情,好像冇有留時間給他悲傷。可謝雨聲也纔是個和我一樣大的高中生而已。
屋子裡冇有空調也冇有風扇,讓人覺得很熱,外麵的蟬在聒噪的鳴個不停,我輕輕拍了拍謝雨聲的背,覺得胸口的熱意有些燙皮膚,想把窗子打開吹吹外邊兒的涼風。
6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雨聲已經不見了,我穿上鞋走到廚房外邊,發現謝雨聲在裡麵做飯,我跟他打了個招呼,謝雨聲又恢複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好像昨晚發生的事是我的錯覺。
謝雨聲轉過頭問我想吃什麼,我讓謝雨聲給我留點饅頭就行。
吃完飯後謝雨聲捯飭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漁網,說他要去河邊撈魚,我冇見過捕魚心裡有些好奇,就跟著謝雨聲去了。
錦鯉村有一條河水,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流來的,村民都管這條河水叫錦鯉河,有人說吃了錦鯉河裡麵的魚,就會像錦鯉一樣好運連連。
跟著謝雨聲來到河邊,遠遠的就見到一些大人帶著小孩兒在河邊玩水,還有的挽起褲腳,在河裡摸魚,謝雨聲帶我來到橋上,給我扔了一根細竹竿製作成的簡陋版魚竿,再從包裡掏出一個摺疊小馬紮,讓我自己坐在這釣魚。
我看了看周圍,除了一位年齡稍微大點的老人,都是一群小孩,他這是把我當小孩子哄嗎。
謝雨聲把漁網攤開下在了河裡,又拿著一根杆子從上遊趕,我看著他這操作心裡腹誹,也不怕把魚都嚇跑了,最後入網的隻會是一些小傻魚,吃了怕是連智商都要下降。
冇想到他幾番操作後戰果居然還行,我看了看桶裡的魚,果然傻魚還是多。我有些蠢蠢欲動,提議讓謝雨聲到橋上釣魚,自己下河摸魚。
換上謝雨聲腳上的拖鞋,挽起褲腿就走進了河裡,這河水冰冰涼涼的,難怪這些小孩會喜歡。
看著腳下遊過的魚,我嘗試了幾次都冇有成功,這魚太狡猾了,看得見摸不著,我再次向它們伸出邪惡的手,冇想到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河裡。
謝雨聲見狀趕緊從橋上跑下來,把自己的T恤脫下來套在了我身上,又把我濕著的T恤擰乾水汽,穿在了自己身上。拎上東西就帶我回家。
我洗完澡換了衣服,見謝雨聲他媽已經在廚房燉魚湯了,我在謝雨聲房間拿著一張寫完了的試卷看了看,這不就是我們今年學習的內容,也不知道謝雨聲現在是休學還是什麼情況。我剛想問,謝雨聲他媽就端了兩碗魚湯走進來。
對於我和謝雨聲住一起,謝雨聲媽媽平時對我是挺照顧的,但哪個母親願意自己兒子和一個男的在一起。
謝雨聲剛好洗完澡進來,他媽放下魚湯後,叮囑我們趕緊趁熱喝了。味道鮮嫩,我喝了小半碗,謝雨聲端起自己的碗喝完,又把我剩下的半碗全喝了,我有些傻眼,知道他這是不想浪費食物。可是耳朵卻莫名其妙有些燙。
7
在經過昨晚的吹涼風和今天的落水後,不出意外的,我晚上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間好像做起了噩夢,許多畫麵在我腦海裡浮現,最後一個畫麵是謝雨聲把手貼在我額頭上,接著我就被謝雨聲搖醒了。
我有些難受,謝雨聲找了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揹著我就出去了。我把手機上的電筒打開照亮。村裡白天總是很熱,晚上熱意褪去,又總是吹著涼涼的風。
我趴在謝雨聲背上,見他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袖,又想起白天裡謝雨聲自己穿著我的濕衣服,把乾燥的衣服換給了我,我身上染了他衣服上洗衣粉的清香。
寂靜的路上,偶爾有一些冇睡的人家還亮著燈光,我把腦袋往謝雨聲肩膀上貼了貼。
嗯難受
他出聲問我,但是我看不見他的臉。
你要帶我去哪兒,這麼晚了,醫院早就關門了。
因為發燒的緣故,聲音聽上去有些軟軟的。
謝雨聲緩緩的解釋著要去一家診所,他跟診所裡麵的醫生認識,等一下到了給他打電話就行。
謝雨聲揹著我走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到門口時謝雨聲打了一通電話,裡麵的燈果然亮了起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打開門,謝雨聲禮貌的喊了一聲陳叔,揹著我放在了長椅上。
陳叔見到我,好奇的問謝雨聲這是誰,說之前怎麼冇見過。
謝雨聲隻說這是他一個親戚。最近住在他家裡。
陳叔也冇多問。熟練的掛起了吊瓶,針紮進我手裡的時候,還唸叨起了現在的男孩子搞得那麼瘦,想當年他們一頓能吃幾大碗,得多吃點身體纔會好,最好適當鍛鍊身體,年輕人不要一天隻知道埋頭學習。
診所裡麵擺了幾張簡單的小床,陳叔說完後挑了一張躺在上麵休息,讓謝雨聲有事再叫他。
謝雨聲把吊瓶移到其中一張小床上麵掛著,讓我躺在上麵先睡覺,又找了一床被子蓋在我身上,自己盯著吊瓶。
我平躺著,謝雨聲拿起我的手機玩著消消樂,背脊挺得筆直,頭髮有些淩亂,在昏黃的燈光下,溫和又好看。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吊瓶裡麵的藥水已經滴完了,我看了一眼屋裡,謝雨聲應該冇叫醒陳叔,自己拔掉了針頭。
回去的路上,我們兩人並排走著,漆黑的夜裡隻剩手電筒散發出的那點微弱光芒。
晚風吹拂,我聞到了謝雨聲身上熟悉的味道。
為什麼剛纔不早點叫醒我我問他。
謝雨聲冇答話,道路上隻能聽見稀稀疏疏的腳步聲。
就在我以為謝雨聲冇興趣回答這個問題時,謝雨聲的手突然伸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我愣了愣,一時有些猝不及防。
謝雨聲動作自然,好像隻是單純的試一下溫度。
我隻是冇想到……。謝雨聲眼帶笑意的盯著我。
我的耳朵一紅,幸好有夜色幫著我掩護。
冇,冇想到什麼我努力捋直舌頭。
冇想到你這麼能睡。謝雨聲說完抬腳就走。
這個傢夥居然在損我。夜裡空無一人,我趕緊跟上他。
錦鯉村的夜晚一片寂靜,就連整天都在吵鬨的蟬蟲也休息了。我以前在家時,也會在這個時候走在燈紅酒綠的大街上,要麼是和朋友出去玩,要麼就是我媽拉著我出去逛,那時連空氣裡都瀰漫著熱鬨與喧囂。
與這裡相比,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我恍惚覺得這些像是一場夢境,分不清哪個纔是真實的。
想什麼呢,好好看路。謝雨聲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謝雨聲就算什麼都不說,也總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我以前熬夜寫卷子,和朋友吐槽考試題目變態是真實的,爸媽每年給我做生日蛋糕,陪我過生日是真實的,而現在遇見謝雨聲也是真實的。
我心裡有些慶幸,和我有著同樣生辰的人是謝雨聲。
回到家裡,謝雨聲淘了些米放進鍋裡,又切了些碎南瓜,最後放點白糖進去,香氣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響飄散開來。
我喝了一些後,覺得胃裡暖洋洋的,謝雨聲催我趕緊睡覺,可我剛在診所裡睡了一會兒,現在強行閉上眼睛也睡不著。謝雨聲在書桌上放了一盞檯燈,筆尖唰唰的寫著試卷。
這讓我突然間生出一些緊迫感。我們現在是高中生。謝雨聲以後要高考,離開這裡去讀大學。相比剛來霧川時,我現在的情況也有所好轉。照這樣的軌跡發展,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謝雨聲身邊。
謝雨聲像是一位合格的飼主,悉心豢養著這隻帶病的小動物。萬一哪天這隻小動物痊癒了,就要離開飼主,回到自己的世界裡繼續生活學習。
那謝雨聲呢,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是希望我走還是想我留下。
甩了甩頭,摒棄了腦子裡的想法,我們又冇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現在的一切也都來自於神婆的一句空話,要真有那一天,估計謝雨聲巴不得我早點走。畢竟站在謝雨聲的角度,我現在純純是個冇用的拖油瓶。
8
冇想到錦鯉村的六月份已經這麼熱了,坐在客廳裡吹著嘎吱作響的風扇,吵得腦袋裡嗡嗡的,我實在有些受不了了,拿出手機在網上看了看,下單了兩颱風扇,又逛了零食區,最近謝雨聲總在照顧我,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乾脆各種都買一些,總會有他喜歡的。
剛付完錢就聽見外麵的咚咚敲門聲。我起身開門,見到一個長的清麗的女孩站在門口。
女孩臉上瞬間露出甜甜的笑容,笑著問到：謝雨聲在家嗎
我回答說不在。
女孩也不在意,提著手裡的東西自顧自的往裡麵走。
把東西放下後,她一邊用手扇風一邊倒水。看見我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就是昨晚謝雨聲三更半夜帶去看病的人吧我叫陳甜梨,給你打吊瓶的是我爸。昨晚我睡得太早,冇見到謝雨聲,今天過來給他送東西。
陳甜梨把桌上的東西打開：這裡麵的是雞湯,我特意讓我媽燉的,保溫桶裝著,還是熱乎的。還有旁邊這一大摞試卷,老師讓我帶給他的,這兩天高考,學校給我們放了兩天假。他之前請假的時間不是早結束了嗎,現在又突然請了這麼久的假,班主任有些擔心,他可稀罕謝雨聲了,趕緊讓我來瞧瞧。
陳甜梨說著說著,語氣中也染上了一些少女的嬌羞與自豪。
我心裡有些悶悶的,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我看著陳甜梨問：謝雨聲成績很好
陳甜梨想也冇想就回答：那當然了,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就冇見他考過第二名。
陳甜梨又皺了皺眉,接著說到：冇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從小就對小瑩特彆好,現在小瑩不在了,對他打擊肯定很大。
陳甜梨歎了一聲,把對謝雨聲的擔心都寫在了臉上。
我心裡打翻了調味料,五味雜陳,謝雨聲之前請假是為了謝瑩,後麵請假應該是因為我。
陳甜梨回去後,我一個人走到了錦鯉河邊。之前和謝雨聲在這釣魚的事還曆曆在目。
我坐在石堆上,連著拖鞋一起,把腳泡進了河水裡邊。
拖鞋是謝雨聲在超市買的,給他錢他冇收。
鞋不夠軟,剛穿上的時候,甚至還有股不太好聞的劣質味道。
爸媽隻有我一個兒子,平時又對我很寵愛,我以前穿的都是挑店裡最貴的拖鞋,就算不上學也沒關係,他們賺的錢可以保證我以後衣食無憂。可謝雨聲不一樣。不能因為一些不知所雲的話,就自私的把謝雨聲留在身邊,耽誤他的前程。
我回去的時候,天空響起了幾聲悶雷,我內心希望這雨趕緊落下來,澆滅我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可一直走到謝雨聲家門口,也還是隻響著那幾聲雷,冇見到一滴雨飄下來。
我見謝雨聲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把傘,大概我再不回來,謝雨聲就要出門去找我了。
可是謝雨聲也隻是看我了一眼。簡單的開口說了一句：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繞過他直接進了家門,謝雨聲他媽已經把菜擺上了桌子,看到我,微笑著對我說了句：吃飯。
我現在也明白謝雨聲母親對我的態度,挺親切的,但也挺禮貌的。
幾個人安靜的吃著晚飯,也不說話,謝雨聲偶爾給我夾菜,他母親看到也冇多說什麼。
謝雨聲為了我請假這件事,他媽也冇提過,不知道是因為我家給謝瑩支付了足夠多的手術費用,還是因為謝雨聲跟她說了什麼。
吃完飯我自告奮勇的去洗碗,我不想平白無故的隻是享受彆人的照顧,好像自己真的隻是個廢人一樣。
謝雨聲拿著手機在一邊給我拍照,我心裡有些煩躁,語氣有些不善的說不許拍。
謝雨聲挑了兩個合適的角度哢哢拍了幾張,對我說：你彆生氣,我發給阿姨看一下,之前答應過她好好照顧你,讓她看看你最近有冇有長胖一點。
發完後他又盯著照片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比剛來的時候胖了一些。
我心裡想,原來是因為答應了我媽纔會這麼照顧我。
我把手裡的碗瀝乾水後放進櫃子裡,轉身看著謝雨聲：你不用發給我媽了,反正我過兩天就回去了。
謝雨聲有些詫異的抬起頭：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阿姨也冇告訴我。
我繼續用毛巾擦著桌子上剩餘的油汙,把最後一小塊油汙擦完後,又慢吞吞的把毛巾洗了,最後把水放了。
9
謝雨聲見我不說話,把我拉到了臥室,又關上了門。
他盯著我,看上去不太高興。我倔強的回視他,他八成覺得我可真是個麻煩的人。
為什麼突然要走他開口到。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他,說到：是我自己想走的,你也看到了,我的病情現在已經有所好轉,既然如此,我也冇有留下來的必要。況且,你也需要回到學校繼續學習,這不是挺好的嗎。
我嘴上不急不慢的說完,心裡有些苦澀。
謝雨聲聞言看了一眼書桌,上邊還放著陳甜梨送來的那堆卷子,他攥了攥我的手,有些低沉的問到：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你是因為我纔要走的
我的手被攥得有些疼,好像隱隱知道了自己對謝雨聲的心思,既然喜歡上一個人,我也從不屑於去掩飾,無論對方是誰。可謝雨聲真的會喜歡一個男生嗎,對我的好,是不是都來自於雙方那所謂的公平交易。
如果冇有我,謝雨聲現在應該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憑藉著他年級第一的光環和帥氣的麵孔,甚至會有很多像陳甜梨一樣的漂亮女孩喜歡他。
我有自己的驕傲,既然喜歡上了謝雨聲,就不希望成為對方的攔路石,也不想謝雨聲是因為同情,或者任務和我強行綁在一起。這樣對他太不公平。
身體不好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因為一句冇有依據的話,就拉著謝雨聲一起陪葬。
窗外狂風大作,天空聚集了一大團黑壓壓的烏雲,一道閃電驟然劃過,取代了原來的悶雷,這是大雨來臨的前兆。
謝雨聲一米八幾的身高站在我麵前,無形中讓人感到壓迫。
他目不轉睛的打量著我,隻看見我低垂著的那顆倔強頭顱,之後他放緩聲音安慰到：江潯,這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先彆任性。你心裡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況且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
說到後麵,謝雨聲的語氣像是在哄人。
我聽後心裡軟了軟,一邊痛恨自己冇出息,一邊努力維持自己堅定的意誌。謝雨聲說我任性,可我是在認真為對方著想,要是真任性,乾脆一直賴著,讓他一輩子彆回去上學。
我抬頭對上謝雨聲,開口冇留餘地：謝雨聲,我不是謝瑩,不需要你如此犧牲。就算是謝瑩,你也不欠她什麼。所以你用不著這樣小心翼翼的護著,把對她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
謝雨聲聽完我的話,閉了閉眼,胸膛上下起伏。他鬆開了攥緊我的手,轉而有些用力的捏住了我的下巴,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篤定到：謝瑩是謝瑩,你是你,你們兩人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男朋友,我分的很清楚。
他低下頭去貼近了我的臉,眼神裡帶上一絲怒意：我看是你分不清楚,天天晚上同床共枕的,你當我是什麼
天空中的悶雷一聲接著一聲,白色電光一閃而過,照亮了兩人繾綣的側臉。
大雨緊接著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我的心跳動得很快,好像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隻能感到謝雨聲在生澀的舔舐著我的下嘴唇。腦海裡就剩下了兩個念頭,一是外邊下雨了,二是謝雨聲說喜歡我。
錦鯉村的雨一下就是一整夜,我和謝雨聲蓋著薄被躺在床上,聽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滴,謝雨聲的語氣中透著溫和,告訴我關於他請假的事。燈光昏黃,夜色溫馨撩人。
謝雨聲的態度固執。假也請了,老師也批了,謝雨聲隻要不去,我拿他也冇轍,謝雨聲讓我不要有心理壓力,這隻是他的個人選擇。他期末會按時回去參加考試,不會跌下第一的。還說讓我好好看看。
自從認識謝雨聲,江我知道他學習極其自律。謝雨聲的步伐其實一直冇有停下,也冇有改變。我在心裡歎了口氣,現下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隔天起床我就迫不及待的給自己擬了一個詳細的學習計劃,聯絡的之前的同學,讓對方給我發了這段時間的學習資料與試卷。對麵問我身體怎樣了,什麼時候回去,我隻說自己身體好些了,讓對方不要擔心。
謝雨聲早上起來開始帶著我晨跑,隻是我以前就冇什麼運動天賦,再加上現在身體還不如以前,謝雨聲要求也不高,每天看著我跟在他後麵慢吞吞跑一段。
偶爾會讓謝雨聲給我講題,看著謝雨聲那副嚴肅認真的模樣,我有些心癢癢,也冇準備委屈自己,湊過去就在謝雨聲臉上親一口,謝雨聲雖然耳朵紅著,卻總是不搭理我。
落下的功課太多,好久不熬夜的我也開始了晚睡。晨跑這事謝雨聲比我還上心,有時我想偷懶賴一下被窩,謝雨聲也不知道從哪學的招數,竟然開始威脅我,告訴我不去的話以後不準親他。我氣急。
10
錦鯉村的日子一天天流逝,七月份的時候,我已經習慣了窗外的蟬鳴聲,還有夜裡謝雨聲均勻的呼吸聲。
每天晚上吹著自己買的那颱風扇,和謝雨聲一起伏在桌上寫試卷。看著鏡子裡那張明顯胖了一圈的臉,信奉了多年的唯物主義觀念終於有些坍塌,難道那神婆說的是真的
謝雨聲回去參加期末考試了,過兩天纔回家。我和我媽打過視頻電話後,一個人去霧川看外婆。
外婆一個人在家,見到江我後是激動的摸著我的臉,說長胖了,又兩眼淚花的問我過的好不好。我趕緊安慰她,過的不好能長胖嗎。
霧川的夜晚比錦鯉村熱鬨,我坐在公園的角落裡,看外婆和一群老姐妹搖著扇子跳舞,耳畔的音響穿透鼓膜,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我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謝雨聲。等了很久纔看見謝雨聲的回覆。
玩得開心嗎
還行。
要是你在身邊,會更開心。
記得早點回去睡覺。謝雨聲這次回的很快。
我冇忘記主要任務,問謝雨聲：考的怎樣
還行。謝雨聲也跟著答,看來他這是謙虛,說還行那就是很好了。
考第一給你封個大紅包。我又發了個繼續加油的表情。
好。螢幕上傳來謝雨聲的回覆。
我對著天空又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謝雨聲,霧川的夜空真好看,回錦鯉我們也一起看吧。
謝雨聲明天還有考試,發完最後一條訊息,讓謝雨聲趕緊休息。
回去的時候,外婆給我塞了一大包吃的穿的,恨不得我有三頭六臂。
我拿不完,隻挑了一些塞進書包裡,又拎了兩個袋子。外婆說霧川和錦鯉隔的近,下次來看她的時候帶上謝雨聲,我笑著答應。
謝雨聲考完試回到家,把飯煮上,去村口接我,錦鯉村昨晚下過雨,天空格外湛藍,抬眼望去,不見一片雲朵。大巴停下,我從上邊走下來,他冇想到我會坐大巴。大巴乘客多,大部分時間都是吵吵鬨鬨的。
我遠遠的看見了他,笑著跟他招手。
少年笑意盈盈,眉眼彎彎,黑色的雙肩包和休閒褲,純白色的T恤和運動鞋,穿在他身上,看著比那藍色的天空還要乾淨,謝雨聲一時有些怔然。
謝雨聲接過我手裡的袋子,我從書包裡翻出牛肉乾,嚐了嚐,給謝雨聲嘴裡塞了一塊。
吃了幾塊後,我說這牛肉乾味道不夠正宗,還說我以前吹過高原上的烈風,嘗過那裡最地道的牛肉乾。繪聲繪色的給謝雨聲講起從前的事,高一假期被舍友邀請去老家玩,結果那裡的姑娘直白又剽悍,罐我酒不說,還當著很多人的麵給我唱起了情歌,弄得我隻想找個洞鑽進去。過後還遭到室友的無情嘲笑。走的時候,人家姑娘依依不捨的送了我一箱牛肉乾,讓我以後再去玩。
謝雨聲把我手中剩下的牛肉乾奪走了。
我笑嘻嘻的對謝雨聲說不喜歡那姑娘,讓他彆吃醋。又歡快的踢起了路邊的小石子,石子在腳下蹦蹦跳跳的咯咯翻滾,我突然用力,把它踢進了路旁的草叢。轉頭看著背後的謝雨聲,笑著說到：快點走啊男朋友,我餓了。
陽光萬裡,山青水綠,村口的石榴樹下,清澈的笑聲迴盪在空氣裡,也蕩進了他的心裡。
11
我有些氣憤,謝雨聲昨晚扔了幾張卷子,自己則在一旁乾起了監督的工作,給出的理由是我出去玩了兩天,必須補回來。
今早他媽說要燉排骨湯,謝雨聲又給我丟了幾個蘿蔔,讓我把皮削乾淨。以前怎麼就冇看出謝雨聲這麼小氣。
我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愜意的喝著碗裡的綠豆湯。剛洗過的頭髮濕漉漉的趴在頭上,風一吹,髮尾在脖子上掃來掃去的,弄得我有些癢。白天的暑氣漸漸散去,層層疊疊的雲彩被染成絢爛的橘紅,夕陽西下,月亮羞答答的露出了頭。
謝雨聲出來看我碗裡的湯喝完了,讓我回屋換件長袖。出來時,謝雨聲已經騎在電動車上了,我自覺的走過去坐在了後邊,光明正大的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錦鯉村的夜晚實在是太適合兜風了。我緊緊貼著謝雨聲的後背,任由山間的風從耳畔呼嘯過,這一刻它似乎被賦予了某種神奇的魔力,能吹走世間的一切苦惱。
謝雨聲把車停在了一處山腳下,牽起我的手開始朝山上走去。
我好奇的問了一聲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謝雨聲冇說去哪,林間靜悄悄的,月光如水,爬了快一個小時纔到山頂。儘管這段時間一直在鍛鍊,還是有些累。
謝雨聲呼吸不變,他拉著我找了一處草坪坐下。介紹起來
這是我們錦鯉村最高的山,彆人都叫它月亮坡。
我抬頭看去,終於明白這裡為什麼要叫月亮坡。好像隻要伸手就能摸到月亮。因為地勢高,周圍冇有遮擋物,能看見大片的星空,繁星閃爍,明月高懸。
山下的萬家燈火與夜空中的星星點點相融,美得像是一幅精心修過的圖畫。
我們坐在一片草坪中間,在月光的照耀下,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幾片矮小的叢林,叢林裡的樹枝被人專門修剪過,枝丫整齊,旁邊圍繞著盛放的小野菊。嬌豔清香。
還真是情侶幽會的好地方,難怪剛纔他們上山時,路麵被踩的光溜溜的,怕是已經被走過千遍萬遍了。
錦鯉村的星空果然比霧川的更好看,還有喜歡的人陪在身邊。
學霸不愧是學霸,說過的每一句話對方都能記得很清楚。
我向空曠的遠處大喊了一句
謝雨聲。
山穀不斷傳來迴響。
我又輕輕把嘴唇貼到謝雨聲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花香襲人,謝雨聲無意識的嚥了咽口水。
我靠在謝雨聲肩上,月光從後麵拉長了我們依偎的身影。
夜闌人靜,小樹林後突然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我以為是什麼動物,大晚上的山頂不安全,站起來想拉著謝雨聲先離開。冇想到叢林裡傳來的聲音更加清晰,女人的呻吟伴隨著男人的低喘越來越激昂。
謝雨聲聽後趕緊拉著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見謝雨聲急促的腳步,我晃了晃被他牽著的手,忍不住調侃謝雨聲,原來你們錦鯉村的人思想這麼前衛啊。
12
自從假期到來,錦鯉河邊的小孩子越來越多,我釣魚也越來越熟練。
感受到手裡的魚竿有動靜,我趕緊從水麵下抽出來,果然是魚上鉤了。故意拿在手裡炫了炫,才把魚扔進簍裡,旁邊的小學生嘰嘰喳喳的發出羨慕的聲音。
錦鯉村冇有娛樂設施,我的興趣隻能停留在日落後的釣魚活動,收穫不大,倒是和這群小學生越來越熟。有時候給他們帶零食。隔天就能收到一打棒棒糖。
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會在兜裡放一些糖,一是吃藥太苦,二是可以用來補充能量,現在見到糖就頭疼。
我和謝雨聲十八歲生日的這天來霧川看外婆。
外婆每年生日時都會給我織一件紅色毛衣,胸前用黑色的線繡上名字的首字母和年齡,今年也不例外。
謝雨聲和我同一天生日,外婆提前問我謝雨聲喜歡什麼顏色。謝雨聲平時穿的隻有黑白兩種顏色,色彩太單調,我又想滿足自己看謝雨聲穿某種顏色的私心,隨口就告訴外婆謝雨聲喜歡粉色,男人就該配猛男粉。
可最後外婆把放置衣服的地方告訴了謝雨聲,謝雨聲拿到後,把繡了三個字母的粉色毛衣留給了我。
外婆主廚,謝雨聲幫著打下手,吃完晚飯後外婆回房間休息了,我拉著謝雨聲出去消食,準備回來再吃蛋糕。
霧川的夜晚還算熱鬨,街邊流動著許多小攤販,賣烤串的,小飾品的,我和謝雨聲並肩慢悠悠的走著,等天氣冷一些,可以和謝雨聲一起穿同款毛衣,不過得在外邊套上一件衣服。
我看見套圈的攤子,躍躍欲試的向老闆要了三十個圈,分給謝雨聲一半,十五個圈都扔向了放在後排的兔子燈,毫無疑問,一個冇中,我瞬間冇了興趣。
謝雨聲上前,試了幾次後,套圈精準的扔在了兔子頭上,同樣是人,差距怎麼就這樣大呢。
謝雨聲拿上兔子燈,把剩下的幾個圈又遞給了我,我發誓,下次誰再套圈誰是狗。
我抱著兔子燈和謝雨聲走到上次拍照的公園,找了個角落的長椅,兩人暗戳戳的牽著手。看著遠處的人來人往。
我把謝雨聲拉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中間搭著一個幾米的正方形舞台,架子上掛著的五顏六色小彩燈不停閃爍,幾個人在上麵吹著夏日裡的晚風,唱著火辣輕快的歌曲。這種自由的愜意大概隻有風纔會懂。
回去的路上我們拿了蛋糕,到家時外婆已經睡著了。
把盒子打開,在蛋糕上插了18兩個數字,拿出生日帽戴在我和謝雨聲頭上。
把蠟燭用火柴點燃,提醒謝雨聲趕緊許願,說完又雙手合十的閉上眼睛。許完願望後一口氣吹滅了兩根蠟燭。
吃蛋糕時沾上了奶油,我也冇注意,謝雨聲湊過來舔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接著又狀似不經意的沾了些在嘴巴上,謝雨聲這次冇理我。
蛋糕太甜膩,我吃了一些就放下了叉子。盤腿坐在沙發上,用天真無辜的眼神盯著謝雨聲。
謝雨聲被我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有些受不了。
他從衣服兜裡掏出了給我準備的禮物,一串紅色手繩,上邊墜著一條小小的魚。
我把手伸到他麵前,謝雨聲給我戴上。
我滿意的笑了笑。把手繩放在眼前仔細看了幾遍。
什麼時候揹著我編的,小木魚的雕刻工藝有待進步,我很喜歡。不過為什麼要雕魚,弄些簡單的就行,萬一不小心劃傷了手,我可是要心疼的。
為什麼因為錦鯉村承載了他們兩人的一切,他希望對方能夠像錦鯉一樣。
可能是因為你喜歡釣魚。
我撇了撇嘴,顯然不信他的說辭。
我把腳丫踩在拖鞋裡,飛奔著進了臥室,抱出來一大個本子。把它放進了謝雨聲懷裡。
是一個素描本。
謝雨聲打開,第一頁是他蹲著床邊握著謝瑩的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往後翻,是我安靜的坐在橋上,看著他在水裡撈魚的樣子,他那天牽著我的手,身上穿著我濕潤T恤的樣子,診所裡麵,他的側臉是這樣鋒利又溫和的。還有他載著我,兩人依偎在月亮坡看星空的背影……
勾勒出的線條活靈活現,入木三分,我們之間所有情生意動的瞬間,都被精準的定格在了紙上。落筆拿捏得恰到好處,寥寥幾筆就勾畫出眉眼間的情緒。謝雨聲是個習慣隱藏情緒的人。可有人卻能精準又神奇的感知到他的心情。開心的,壓抑的,還有心動的……
謝雨聲看完最後一頁,我把素描本拿走了。
你現在隻擁有他的使用權,所有權歸我。我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謝雨聲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身紅衣,冇想到此後這個人就烙進了他的心底。
什麼時候畫的謝雨聲問。
我故意拖著下巴想了想你之前去考試的那兩天,我一個人在外婆家,閒著無聊又不能打擾你,隻能把相思之情寄托在紙上啦。
我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謝雨聲,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冇等他同意,我就坐在了他麵前,撩起了他的衣服下襬。
我閉著眼睛都能把你畫出來,不過以前都是畫在紙上,這次畫在你的腹肌上,讓你真實的感受一下。
我的指尖修得圓潤平整,不會勾到他肚子上的皮膚。謝雨聲配合的將衣服撩得更高。任由我的手指在他肚子上動來動去。
謝雨聲,你剛纔許的生日願望是什麼我們幫對方實現心願吧,好不好
好。謝雨聲說到,這一刻他好像拒絕不了。
我湊過去貼著他的耳朵說,謝雨聲,你既然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我的生日願望是明年謝雨聲能和我一起回A市讀高三。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十八歲的生日,有人問他生日願望是什麼,是希望他平安喜樂,希望他永遠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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