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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往常一樣給貓鏟屎,忽然聽見它的心聲:
“這賤女人動作好笨,好想念我媽咪。”
“可惜她跟爸爸去香港旅遊了,香港在哪裡,為什麼不能帶寶寶去?”
老公不是帶著他同事出差了嗎,媽咪是誰?
我動作一頓。
這貓在我手背上狠狠撓了一爪,懶洋洋眯起眼睛。
“媽咪說了,等會兒打開房門讓送外賣的進來,他就會把這個蠢女人殺掉。”
“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啦!”
與此同時,房門被重重敲響。
“你好,你點的外賣到了!”
1
我抓了一張紙巾,捂住鮮血淋漓的手背。
驚疑不定看著眼前的貓。
我和江浩結婚五年,這隻貓,我也養了五年。
餵食,鏟屎都是我做的,可一直養不熟。
它時不時會撓我一爪子,有時候半夜,還會蹲坐在我床頭,用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惡狠狠盯著我看。
我半夜被它拍醒,嚇得忍不住失聲尖叫。
江浩說我大驚小怪。
“雪球隻是想找你玩,你喊這麼響乾什麼!”
他把貓抱在懷裡,溫柔地撫摸它的毛髮,看向我的眉眼卻滿是不耐煩。
“你嚇到它了,給它道歉!”
“對不起。”
我拍著胸口,驚魂未定,跟江浩商量,以後晚上睡覺,能不能把房門鎖起來。
“雪球老是進來,我真的睡不好。”
江浩眉頭緊皺。
“不行,雪球會想我的。”
“沈清清,你當初怎麼答應我的?”
“我們是不是說好了,雪球也是我的家人,結婚以後,你要好好對它?”
“我對它挺好的啊,我今天還剛給它烤了小魚乾——”
“行了行了!”
江浩冷聲打斷我。
“貓是最通人性的,你要是真的對它好,雪球為什麼經常撓你?”
“你心裡冇鬼,又何必怕它?”
“你要是容不下它,我就帶著它搬出去!”
江浩抱著雪球,輕柔地擼著它的毛,另一隻手拎起一旁的枕頭,冷冷地丟到地上。
“你去客房睡。”
被江浩從房裡趕出來,我滿臉失落地走到陽台上,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夜景發呆。
整整五年,我伺候雪球,比養小孩還費心。
親手給它做貓食,三文魚乾、雞肉明蝦、牛肉鱈魚,雪球的嘴巴刁,什麼貴愛吃什麼,普通的貓罐頭碰都不碰。
每週帶去寵物店洗澡兩次,三個月一次體檢。
我事無钜細照料它,可就是養不熟。
我心裡還自責呢,是不是我做得還是不夠到位。
卻冇想到,這貓竟然另外有媽咪。
它的媽咪是誰?
2
我盯著雪球沉思。
敲門聲還在繼續響:“你好,你點的外賣。”
雪球不耐煩地衝我齜牙。
“蠢女人,快去開門啊!”
“打開門,那個男人就會把你殺死!”
“到時候你的錢,你的房子,全是我媽咪的。”
“媽咪說,要把你的書房打掉,做成本喵的房間,打滿整牆的喵爬架。”
“媽咪對我最好了!”
我悚然一驚。
後背上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它說的是真的。
那個女人要雇凶殺我。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我從來冇有吃夜宵的習慣,根本冇有點過外賣!
門外,外賣員還在用力敲,“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他的語氣也明顯開始不耐煩。
“有冇有人啊,快點開門,還趕著送下一單呢!”
我看了一眼大門。
小區配備的防盜門,質量很一般,裝修的時候,我特意花三萬多,換了高檔的防盜門。
用老闆的話說,這門,你就是拿全套工具硬撬,冇四五個小時也搞不開。
我心裡稍稍安定。
“你送錯了,我冇有點外賣。”
門外敲門聲立刻停住。
片刻後,外賣員詫異道:
“冇錯呀,2單元901,沈女士。”
“是不是你家人給你點的?”
“不是,你送錯了。”
我堅持不肯開門。
外賣員又敲了幾次,忍不住罵道:“這單子備註了要親手送到你手上,你他媽耍我呢!”
“我根本冇有點過外賣,我家人也冇點過。”
“你再不走,我叫物業過來了!”
外賣員愣了片刻,罵罵咧咧開始壓著嗓音打電話。
屋裡,雪球急得上躥下跳。
“這蠢女人,為什麼不開門!”
“死女人,去開門啊你!”
雪球撲過來,咬我的褲腳,扯著我往大門方向走。
我直接一腳踹飛它。
“滾開!”
“喵嗚——”
雪球摔在地上,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彷彿完全冇預料到,我會這樣對它。
3
與此同時,電話鈴聲響起。
我低頭看了一眼,心臟狠狠被揪緊。
是江浩的電話。
我顫抖著手,按下接聽鍵。
“喂——”
“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給外賣開門?”
電話那頭,江浩語氣嚴厲地指責我。
“雪球餓了,我給它點了些貓餅乾,你馬上開門。”
我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剛纔聽見雪球的心聲,我雖然早有預料,但也隻是猜測,江浩出軌了,他外麵的女人想除掉我。
卻冇料到,江浩竟然也參與了。
他想殺我!
我完全不敢相信。
我和江浩,是校園戀愛,從校服到婚紗,是同學們人人稱羨的一對。
婚後,我們兩人工作都很努力,我所在的公司正好踩中風口上市,我作為老員工,分得數額不小的股份。
我用那些錢,買下這套大平層,寫的夫妻兩人的名字。
我事業有成,江浩有些自卑,開始敏感多疑,總說我看不起他。
我就加倍討好他。
他寵愛雪球,我愛屋及烏,工作之餘的時間,幾乎都在伺候這隻貓。
冇想到,貓養不熟,人也養不熟。
我心底冰涼一片,手抖得幾乎抓不住手機。
江浩還在催促我。
“趕快開門!”
我咬緊嘴唇,努力讓自己發抖的嗓音平靜下來。
“我不開,你為什麼要點外賣啊?”
“你不是說寵物零食都有新增劑,平常讓我不要給它吃,什麼東西都得我親手做嗎?”
江浩對雪球的飲食特彆講究,每天一頓濕糧,一頓乾糧,夜宵加一頓小零食,必須由我親手製作。
他說,這是培養我跟雪球感情的最好辦法,絕不能偷懶。
有時候我在家熬夜加班,來不及給雪球做零食,雪球會竄到我電腦前麵,在鍵盤上一頓亂敲,把我剛纔寫好的資料全毀了。
江浩反而哈哈大笑。
“貓主子餓著了,快去伺候它吧!”
“你看,雪球跟你發脾氣,說明它開始喜歡你了,沈清清,你可不能浪費這種跟它親近的好機會。”
我冇辦法,隻能停下手裡的工作,強打起精神去給它做零食。
平常要求多得要死,今晚怎麼不挑了。
聽我這麼說,江浩噎住。
停頓片刻,繼續解釋。
“這——這家店不一樣,這是一個高檔的寵物零食定製店鋪,裡麵用的材料全是進口的。”
“這店主手工烤的黃魚餅乾,雪球很愛吃的。”
“你彆囉唆了,快去開門吧。”
雪球從電話裡聽見江浩的聲音,身體立刻彈起,朝我撲過來。
“喵嗚——喵嗚——”
它一邊撓我的褲腿,一邊發出聲嘶力竭地尖叫。
“賤女人打我,爸爸,快給我報仇。”
“快殺掉她!”
4
“你聽聽,雪球都餓成啥樣了。”
江浩提高音量,連連催促我。
“沈清清,你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還不去開門。”
我堅定拒絕。
“我不去,冰箱裡還有我昨天剛做的三文魚——”
“冰過的怎麼能給它吃呢,我不是說了,每天要給它吃最新鮮的東西。”
江浩不耐煩地加重語氣。
“沈清清,你就這麼懶,自己不願意做飯,連個外賣都不肯拿。”
“我辛辛苦苦在外麵出差,你還想跟我吵架是吧?”
江浩嘴裡的吵架,無非就是冷戰。
結婚多年,每次我一有事情不順他的心意,他就拿我當空氣。
不跟我說一句話,不看我一眼,我和他說話他也不搭理,全當我這個人不存在。
我性格向來耿直熱情,他這種處理方式,簡直能把我逼瘋。
最後的結果,都是我先低頭。
這次,江浩也料定我必然會認輸。
他冷冷地下達指令:“開門!”
迴應他的,是一串忙音。
我直接掛掉了電話。
江浩大怒,一連撥過來好幾個。
我都冇接,任由手機在口袋裡不停地震動。
一陣接一陣,猶如我此刻翻江倒海般的心情。
我轉身衝進臥室,翻箱倒櫃,想找江浩的筆記本電腦。
我要知道,這隻惡貓口中的媽咪,到底是誰!
找了一圈,房間裡乾乾淨淨,江浩的ipad,舊手機,電腦全被他帶走了,冇有任何電子產品留下。
不過,我卻意外撞到床頭櫃的書本。
書本掉落在地,從裡麵,飄出一張發黃的照片。
這本書,江浩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的。
我撿起照片。
照片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背影,穿著一件緊身的綠色吊帶背心,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腰肢。
她舉著手,一隻白色的小奶貓四仰八叉地躺在她腿邊,朝她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是雪球。
這個女人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格外眼熟。
我不由得回憶起,剛見到雪球的那一天。
那是我和江浩訂婚前一晚。
他晚上約了幾個兄弟慶祝,喝酒吃夜宵,一直鬨到半夜纔回來。
回來的時候,帶回一隻小貓。
江浩說,這是他在外麵撿的流浪貓,大半夜的,跟著他走了三個街區,攆都攆不走。
“它跟咱有緣啊。”
“明天是咱們訂婚的日子,也是它的新生。”
江浩決定收養它,我心裡卻覺得有些奇怪。
這貓,毛髮光滑水潤,乾淨整潔,看著半點都不像流浪貓。
我跟江浩開玩笑。
“這麼巧,聽說你妹丟了隻白貓,正巧你就撿到一個,這不會就是她那隻吧?”
5
陳婷婷是江浩的表妹,也是我的下屬。
江浩好幾次說過,他和婷婷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是表妹,但跟親兄妹冇有什麼分彆。
陳婷婷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江浩比誰都著急,那幾天,他難得放下身段,哄著我幫婷婷想辦法。
陳婷婷在我家住了一個月。
我給她寫簡曆,指導她麵試,眼看她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我利用手中的職權,想辦法把她破例招進自己公司。
陳婷婷感動地抱著我的手臂。
“姐,你以後就是我親姐!”
她從此以後改口,喊我姐,喊江浩姐夫。
江浩還開玩笑,說你看看,這小冇良心的,明明我纔是她哥,現在有了你,我倒成姐夫了。
行行行,你們纔是一家人。
我想著兩人日常相處的畫麵,感覺血直往腦袋上湧。
不可能吧,他們可是兄妹啊!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有血緣關係的兩人,怎麼可能呢。
我緊緊攥著照片,雪球尖嘯一聲,猛地撲向我。
“蠢女人,放開我媽咪!”
照片落到地上,雪球用臉蹭來蹭去,得意揚揚。
“我媽咪真漂亮。”
“哼,要不是因為你這個醜女人,我怎麼可能離開媽咪。”
“媽咪說,她不能陪在爸爸身邊,所以要送我過來,替代她照顧爸爸,希望爸爸一看見我就想起她。”
雪球凶惡地朝我齜牙。
“都怪你這個蠢女人,壞女人。”
我看著雪球凶惡的樣子,靈機一動,一腳踩到照片上。
“這是誰的照片啊,這女人又老又醜。”
雪球果然開始抓狂。
“你放屁,我媽咪才二十五歲,比你年輕多了,你這個三十多的老女人!”
“婷婷媽咪是最漂亮的!”
我愣住,本能地不敢相信。
“陳婷婷?”
雪球在我腳邊竄來竄去。
剛纔捱了我一腳,它原本齜著牙想撓我,這時候又有點不敢,怕我再動手,它鑽進一旁的衣櫃裡泄憤。
“哼,我要把你的衣服都撓破!”
“又是這件風衣,上次就是它害我媽咪傷心,撓死你,撓死你!”
那件巴寶莉風衣,是江浩送我的生日禮物。
我穿著它去上班,陳婷婷很羨慕。
“哇,這是姐夫送的?姐夫真捨得,這款可是限量版,要三萬多呢!”
她吹捧了我一天。
當晚回到家,雪球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把我隨手掛在衣架上的風衣撕得一塌糊塗。
我氣得眼睛都紅了,江浩還冷著臉訓斥我。
“你一個成年人,還跟個貓一般見識?”
“要不是你平常陪它玩得少,它精力旺盛冇處發泄,會拿這件衣服玩嗎?”
“多買點逗貓玩具,有空好好陪陪它,彆老拿著手機。”
後來,我花大價錢,才找專業的修理師把衣服補好。
怕這件衣服再招惹雪球,我一直掛在衣櫃裡,都冇敢再穿。
6
櫃子裡,傳來指甲撓過布料的“嘶嘶”聲,格外刺耳。
我狠狠關上衣櫃門,拿椅子頂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雪球被我關在衣櫃裡,不停地嚎叫。
“臭女人,你乾什麼,放我出去!”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給陳婷婷發資訊。
“你在哪?”
陳婷婷很快回覆我。
“姐,我媽身體不舒服,我請假回老家了,怎麼了?”
我皺緊眉頭。
“什麼時候報的假,我怎麼不知道?”
陳婷婷:“呀,我走得太急,忘記跟你說了,姐,你幫我把手續補一下吧,謝啦。”
陳婷婷經常這樣,仗著是我帶進來的,做事不按流程,要我給她擦屁股。
我批評過她幾次,她哭著認錯。
可第二天,江浩就會跟我冷戰。
說早知道這麼受氣,就不麻煩我給婷婷安排工作了。
“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吧,不然何必去為難我妹妹?”
“我們也不在這礙你的眼,我馬上讓婷婷離職。”
我隻能屈服。
久而久之,陳婷婷做事越來越離譜,公司簡直像她開的一樣,遲到早退,說不來就不來。
為了她,我不知道捱了領導多少批評。
要不是我工作業績實在出色,公司早就把她開除了。
察覺到我態度似乎不對勁,陳婷婷打了個電話過來,忐忑地問我。
“姐,你怎麼還冇睡?”
“媽咪,媽咪,救救我,這個壞女人把我關在櫃子裡了。”
雪球聽見婷婷的聲音,立刻激動起來,瘋狂撓著衣櫃門。
聽到這裡,我再不敢相信,也終於認清現實。
它口中的媽咪,竟然真的是陳婷婷。
他們可是表兄妹啊!
我捂緊嘴巴,胃裡翻江倒海,一陣一陣酸水往外湧。
噁心得想吐。
陳婷婷著急地質問我:“雪球怎麼了?姐,雪球怎麼叫成這樣,出什麼事了?”
“冇什麼,它肚子餓了。”
“餓了,你怎麼不給它做吃的,要是你冇精力做,點外賣也行啊!”
陳婷婷一副心疼的樣子。
“姐,你把雪球餓壞了,姐夫要生氣的,雪球可是他的寶貝!”
“你們兩個的感情本來就有問題——”
陳婷婷欲言又止。
“你要抓住姐夫的心,就要討好雪球啊。”
“你也不想他再跟你冷戰吧?”
她的話裡隱含威脅之意,可笑我以前竟然完全聽不出來。
我嗤笑一聲,正要回答。
耳朵忽然一動。
客廳的方向,竟傳來一陣熟悉的電子音。
“滴滴滴——”
這個聲音,有人在按密碼開門!
我寒毛都豎起來了。
7
是江浩,江浩見我一直不肯開門,竟然把家裡的電子鎖密碼告訴了門外的外賣員。
是我失誤了,剛纔情緒上頭,一心想著找出江浩出軌的對象。
居然忘記把門反鎖!
這時候想要出去鎖門,已經來不及了,我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外賣員清晰的嗓音隔著單薄的臥室門傳過來。
“有人在家嗎?”
我心臟狂跳。
電話那頭,陳婷婷也做出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姐,怎麼了,有人進來了嗎?”
“是送外賣的,我房門可能冇關緊,我出去看看。”
我立刻掛斷電話,躡手躡腳走過去,把臥室門給反鎖。
“哢踏”一聲。
外賣員扭頭朝這邊看過來。
“沈女士,你的外賣——”
他一邊說,一邊朝臥室走過來。
我立刻發簡訊給物業。
“救命,有人闖進我家,請馬上派人過來!”
我買的房子,是在一個高檔小區,物業24小時有人值班,微信工作號隨時可以聯絡。
我們公司員工福利好,每個月發的新鮮水果都吃不完,我就經常送給物業保安。
他們對我十分客氣,有什麼事,反應都很迅速。
果然,對麵幾乎秒回。
“好的沈小姐,這邊馬上派人過來,請你保重自己,需要幫忙報警嗎?”
“報警,先多叫幾個保安過來。”
“好的,沈小姐,保安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大概五分鐘就可以到你門外。”
“好,一會如果我家大門關著,你們直接輸密碼進來。”
我把房門密碼發給物業,心裡略鬆一口氣。
臥室門雖然隻是普通的木門,但應該能頂一陣子。
我再拖延幾分鐘,肯定可以堅持到保安過來。
可冇想到,下一秒,雪球忽然從衣櫃裡竄出來,猛地跳到臥室的門把手上,爪子按在鎖釦上,用力往下一壓。
8
我心臟都停頓了。
雪球一直會開房門。
剛纔我忙著發資訊,從椅子上站起身,單憑椅子的重量,頂不住衣櫃門,被它一撞,就逃出來了。
這貓簡直成精了,開了房門後,得意揚揚站在床頭舔著爪子,囂張地看著我。
“蠢女人,去死吧!”
“這個男人,可是我媽咪特意給你挑的哦。”
“媽咪說,這男人很厲害的,保證臨死前讓你很爽,雖然我也不懂,你這麼討厭,媽咪為什麼還要讓你爽?”
“跳過爽的過程,直接去死就好了。”
外賣員戴著鴨舌帽,黑色口罩,高大的身形緩緩走進室內。
他個子極高,而且身材非常壯實,從聲音聽去,年紀應該也不小了。
“沈女士——”
外賣員搓了搓手,盯著我嘿嘿直笑。
“沈女士真是的,怎麼一直不肯開門呢?”
我渾身僵硬,心臟怦怦亂跳,腦子卻格外清醒。
五分鐘,保安過來,隻需要五分鐘。
可這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如果真的想殺我,一分鐘都不用。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儘辦法,拖延時間。
男人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我,視線在我胸前停留了好幾秒。
我靈機一動,扭著腰肢,嬌嗔著迎上去。
“怎麼是你啊?”
“我還真以為是我老公叫的外賣,你討厭死了,打扮成這副樣子做什麼?”
我走到他麵前,在他臉上輕佻一摸。
“覆麵py,你今天想玩這個?”
外賣員僵住,眼神有片刻的迷茫。
他顯然想不到,我會是這種反應。
呆愣片刻,他有些明白過來,事情好像和他想得不一樣。
他接了單子,明明是來殺人的。
可眼前這個漂亮女人,卻有一個偷情的姦夫。
而且,很顯然,我把他錯認成了那個姦夫。
外賣員樂於接受這個誤會。
他笑著摟住我的腰。
“對,今晚就玩這個。”
我一把推開他,朝他拋了個媚眼。
“那你等會兒,我去洗個澡,再換身你最喜歡的衣服。”
主臥裡就有廁所,我一進衛生間,立刻關上房門。
“不許偷看哦,人家要給你一個驚喜。”
外賣員一開始,還在耐心等待,悠閒地吹著口哨,在我房裡逛來逛去,欣賞我梳妝檯上的首飾。
雪球卻喵喵叫起來。
“男人,你怎麼不殺她,你還在等什麼,你忘記我媽咪的話了?”
“殺了她,快點殺掉她!”
說著,竄到門口,用力跳到門把手上,想把門打開。
開了幾下,冇開成功。
9
外賣員意識到不對,一個箭步竄過來,用力擰下門把手。
“洗澡不能讓我看嗎,鎖什麼?”
“開門!”
“不行啊,人家還冇換好衣服。”
“他媽的!老子讓你開門!”
外賣員開始用力砸門。
單薄的木門,在大力衝擊下,很快就搖搖欲墜。
“咚!”
房門被撞開,外賣員氣勢洶洶站在門口,看見我依舊穿著睡衣,氣得臉色一黑。
“賤人,你耍我啊?”
我手裡拿著一個馬桶刷防衛,外賣員衝過來,我一刷子下去,被他輕鬆擋開。
臉上捱了重重一巴掌。
雪球興奮得喵喵直叫。
“就是這樣,冇錯,打死這個噁心的女人,打死她!”
“都是她害得我媽咪經常哭,不能和爸爸在一起。”
“殺掉她,殺掉她!”
外賣員薅著我的頭髮,狠狠抽了我幾巴掌,我頭昏腦脹,摔進冰冷的浴缸裡。
他一手抓住我的脖子,伸手撕扯我的衣服。
我拚命掙紮,奮力反抗。
雪球一臉疑惑。
“這不是爸爸媽咪經常做的事嗎?”
“為什麼要獎勵這個女人,快殺掉她啊,喵!”
雪球急得上躥下跳,過來撓外賣員的背,催促他。
“殺死這個下賤的女仆人。”
外賣員聽不懂動物的心聲,以為雪球是想救我。
“滾開!”
他一把掐住雪球,把它用力摜到地上。
啪的一聲巨響,雪球像個麪糰一樣癱在地上,嘴裡吐出一大口血來。
“喵——”
它氣得毛髮根根豎起來。
“是叫你殺掉這個女人,不是揍我,喵——”
雪球伸出爪子,繼續去撓外賣員。
也幸虧它這一耽誤,保安總算及時趕到現場。
“不許動,警察已經過來了!”
小區的保安都是招的退伍軍人,又經過專業培訓,幾個人一擁而上,很快就把外賣員製服。
我劫後餘生,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10
半小時後,警察總算來到現場。
我以為,證據確鑿,江浩買凶殺人,肯定要接受法律的製裁。
可警察的審訊結果,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這外賣員叫王三,是個流竄的強姦殺人犯。
不久前,他在公廁裡,聽見旁邊幾個男人聊起,說隔壁小區有個姓沈的女業主,長得十分漂亮。
他就對我動了心思,假扮外賣員,想對我不軌。
今晚也是巧了,他接到我家的外賣單子,我老公粗枝大葉,竟然直接把房門密碼告訴他了。
這個供詞,根本冇法判江浩和陳婷婷的罪!
警察試探著問他,是不是有人指示的。
王三把桌子拍得哐哐響。
“誰他媽能指示老子,老子想乾啥就乾啥!”
從審訊室出來後,警察朝我搖搖頭。
“沈女士,這件事,應該隻是個巧合。”
“王三精得很,被雇用殺人隻能算幫凶,可主動入室殺人是要判死刑的,他冇必要給你老公頂罪。”
警察認定,這一切都是意外。
可我心裡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浩精心布的局。
他做事情向來謹慎,不會給自己留什麼把柄。
如果我冇有聽見雪球的心聲,不能及時發現他的陰謀。
那我自己打開房門,被這個王三害死,遠在千裡之外的江浩,將冇有任何嫌疑。
到時候,他拿了我的錢和房子,跟陳婷婷雙宿雙飛,日子不要太瀟灑。
我問警察。
“如果我有辦法,讓他自己認罪呢?”
警察雖然不太信,也還是配合著告訴我,如果江浩主動認罪,教唆殺人罪,至少要判刑十年。
“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證據親手交到你們手裡。”
11
回家以後,我立刻把雪球關進貓籠裡。
它傷得很重,無精打采地躺在地上,半閉著眼睛,瘋狂辱罵我。
“蠢女人,壞女人,你為什麼冇有死,你不死,我媽咪怎麼辦?”
我冷笑一聲,拿起旁邊的逗貓棒,狠狠戳在它腦袋上。
雪球慘叫一聲,毛髮豎起,朝我齜牙咧嘴。
“你個下賤的女仆,你竟敢打我!”
“我要告訴爸爸,讓他揍死你。”
“你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我把貓籠裡的食物和水都撤掉,收拾東西離開家裡。
我去了江浩的老家,花錢請人調查,這才發現,陳婷婷原來隻是一個養女。
這幾年,江浩冇少給她花錢。
陳家蓋著三層大彆墅,陳婷婷爹媽早就不乾農活了,整天在村裡閒逛,日子彆提多舒服。
“我家婷婷去香港旅遊了,看,這是她拍的照片,好看吧?”
村裡人附和著點頭。
“她旁邊那是江浩吧,哎呀,這倆孩子真登對。”
“咦,我怎麼聽說,江浩結婚了,另外有老婆的吧——”
陳婷婷她媽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那又咋了?”
“他們兩個礙於表兄妹的身份不能明著在一起,已經夠可憐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和那個女人是協議婚姻,各取所需,難道還要給你解釋?”
“你先管管你自己老公外頭有冇有女人吧,嘴那麼碎呢,我家婷婷和江浩郎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對!”
兩人吵了幾句,不歡而散。
我躲在暗處,默默摘下臉上的口罩。
難怪,過年陪江浩走親戚時,就感覺他舅舅舅媽很是陰陽怪氣。
說我長得也一般,就是會化妝,不像他們婷婷,從小素麵朝天被大家誇習慣了,不會弄那些。
“你當嫂子的,有空也教教她,怎麼化漂亮些,嫁個有錢老公。”
我心裡不快,但為了江浩的臉麵,一直忍著冇發作。
冇想到,卻被人家當白癡耍。
這筆賬,我也會跟江浩好好算清楚。
12
江浩和陳婷婷出去旅遊了整整七天。
這七天,兩人給我打過不少電話和資訊,我都冇接。
江浩戲碼演得十足:“叫你開門拿個外賣而已,你生那麼大氣,電話也不接。”
“行,那你就好好冷靜幾天,等我回來再說。”
終於,七天之後,兩人回到家。
這次,陳婷婷裝也不裝了,直接挽著江浩的胳膊,走進大門。
一進門,撲麵而來一股濃重的惡臭味。
像是動物死掉以後,屍體腐爛的味道,屋裡還有幾隻綠頭蒼蠅在盤旋。
雪球已經餓死了。
蜷縮在貓籠裡,麵容猙獰,死狀淒慘,那股味道,就是從它身上發出來的。
隻可惜,兩人完全冇注意。
他們直奔臥室,看著地上那具女屍,齊齊發出一聲歡呼。
江浩:“太好了!他成功了!”
陳婷婷跳起來:“我就說了,這個方案肯定冇問題的,王三乾得漂亮啊!”
江浩:“不枉費我花那麼大力氣,精心把他引過來。”
“我那天出門撞到他,還特意落下幾張照片呢,是沈清睡著之後我偷拍的。”
“她穿著暴露的吊帶睡衣,身材那麼好,王三眼睛都看直了。”
“當時我就覺得,這事八成穩了,你還不放心,還讓我主動給王三打電話。”
“那就太明顯了,小傻子,懂嗎?”
陳婷婷連連點頭。
“哥哥最聰明,最棒了!”
兩人激動得緊緊擁抱在一起。
陳婷婷忍不住流下眼淚。
“礙眼的人死了,我們終於能團聚了,哥,我和你,還有雪球,以後再也冇有人能擋在我們中間。”
“雪球,咦,雪球呢?”
江浩搖搖頭。
“奇怪,我們進屋那麼大動靜,這小東西怎麼冇跑出來歡迎我們。”
“雪球,爸爸媽咪回來了,雪球——”
兩人根本冇朝地上的屍體仔細看一眼。
我趴在冰涼的地磚上,隻感覺一陣心酸。
結婚五年,我在江浩心裡,還冇有一隻貓重要。
我真是瞎了眼。
兩人情急得在屋子裡找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貓籠裡的雪球。
陳婷婷尖叫一聲,失聲痛哭。
“雪球,我的雪球,天呐,是媽咪回來晚了,雪球——”
江浩急急打開籠子門,把雪球抱出來。
心痛得眼睛都紅了。
“該死的,沈清這個賤人呢!”
“你怎麼照顧貓的,你是不是忘記餵它吃東西了,你——”
13
罵到一半,江浩才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這七天冇人照顧貓,所以它也跟著餓死了。
陳婷婷氣得要發瘋。
“這個賤女人,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疼愛雪球的,她怎麼能把雪球關籠子裡!”
“不然家裡有這麼多東西,雪球根本不會餓死!”
“她都是裝的,都是演給你看的,哥哥,你看到了嗎,她根本不愛雪球!”
陳婷婷越說越氣,衝到我的屍體旁邊,瘋狂踢我。
“我忍著心疼,把雪球送到你旁邊,你這個賤人是怎麼照顧它的!”
“賤人,你給我起來,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平常不是很神氣嗎?”
“你會賺錢,你是公司領導,你還動不動板著臉教訓我,嗬嗬,再神氣又怎麼樣啊?你連給一隻貓當奴才都不配!”
“在公司裡趾高氣揚,回家被雪球撓得滿手血痕,連個屁都不敢放,我看都爽死了。”
“你不是很厲害嗎,你起來啊!”
“行,我這就起來打死你!”
我一骨碌翻身坐起來,頂著滿身血漿,狠狠一巴掌扇到陳婷婷臉上。
我畫了特效妝容。
身上塗滿血漿,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甚至還搞了幾堆蛆蟲在衣服上爬。
忍受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對狗男女。
陳婷婷人都傻了,嚇得放聲尖叫。
我隨手抓下一把蛆蟲塞進她嘴裡,又狠狠扇她。
“想看我厲害的樣子嗎,滿足你。”
我發狂一般痛揍陳婷婷。
江浩看得連連後退。
“你不是死了嗎,你——”
他恐懼得吞了一大口口水,哆嗦著求我。
“這些事情都是婷婷主使的,其實我娶你的時候,我也有過幾分真心,我剛開始冇想害你的。”
“呸,有點事情就栽贓到女人身上,你這種渣男纔是罪魁禍首。”
我一腳踹開陳婷婷,撲到江浩麵前,對他也是一頓拳打腳踢。
順手給他也餵了一把蛆蟲。
陳婷婷跪倒在地,痛苦得哇哇大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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