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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風是被一股勒進骨頭的絞痛給折騰醒的。
“嘶——哪個缺德玩意兒捆的龜甲縛?!”他像條離水的魚般彈動兩下,驚覺自已竟被閃著暗金紋路的繩索捆成了人肉粽子,更離譜的是還被倒吊在房梁上!血液嘩啦啦往腦門衝,晃盪的視野裡,他昨晚啃剩的燒雞骨頭正在地上對他發出無情的嘲笑。他試著運轉靈力,丹田卻像堵了十年茅坑的石板,紋絲不動。
“醒了?”
清淩淩的嗓音像冰珠子砸在玉盤上。斷風艱難地扭動脖子往下瞅——隻見他那張邋遢慣了的帥臉,此刻正被另一個人頂在頭上,端坐在他唯一的破竹椅上。那人白衣勝雪,墨發高束,連指甲蓋都透著瑩潤的光,活脫脫是話本裡走出來的仙門楷模。反觀倒吊著的本尊,破洞的裡衣歪斜著露出半拉肚皮,腳底板還沾著昨夜的泥。
“你他媽誰啊?!”斷風猛地一掙,繩索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知不知道小爺我”
話冇說完突然噎住——他睡前明明穿著打補丁的舊褂子,現在身上卻套著件嶄新的內門弟子服,連胳肢窩都散發著皂角的清香!這綁匪服務還挺周到?
白衣分身慢條斯理地放下擦拭的靈劍(斷風瞳孔地震:那劍柄上鑲的好像是真·靈石!),指尖在檀木小幾上敲了敲:“我是你的分身。”
他頓了頓,補充道:“修真界卷王特供版。”
“放屁!”
斷風猛地蕩起身l,試圖用倒掛金鉤的姿勢踹人,“老子這張帥絕人寰的臉是能隨便批發的嗎?!”
可惜角度刁鑽,反而讓繩索又纏緊三圈,勒得他直翻白眼,“咳兄弟,商量下,換個姿勢吊?腦充血影響我思考人生”
分身不知何時已瞬移到他正前方,白玉似的指尖精準抵住他晃盪的腦門:“玄天宗十年,除草任務失敗三十八次,砍柴超時五十二次,最近一次幫靈田除蟲”
“把人家靈稻啃禿了半畝!”
斷風搶答得無比順溜,突然瞪圓了眼:“等等!你連我偷吃靈稻都知道?!你是不是在我腦子裡裝了留影石?!”
“我說了,我就是你。”
分身唇角勾起一絲極不符合人設的涼薄笑意,“隻不過是把‘混吃等死’技能樹全砍了,改種‘往死裡卷’天賦的究極進化l。”
斷風瞬間停止撲騰,臟兮兮的臉上綻放出堪比朝陽的諂媚:“鐵子!你早說啊!”
他眼睛亮得能當探照燈,“你來替我訓練?我求之不得啊!你是不知道——”
他竹筒倒豆子般噴湧而出:“寅時起床砍那勞什子雲紋木!那玩意兒比玄鐵還硬,震得我虎口裂了八回!後山那些霓霞草更離譜,割一茬長兩茬,我懷疑它們偷偷嗑了千年靈芝!還有上個月巡山,讓我去抓偷吃靈果的閃電貂!那玩意兒速度比掌門飛劍還快!我追了三天三夜,最後在它窩裡睡過去了,醒來發現它把我乾糧全啃了!”
他悲憤地晃盪著,“這哪是人乾的活?生產隊的驢見了都得遞根菸喊聲大哥!”
分身被他連珠炮似的血淚控訴震得後退半步,連袖中滑落的縛仙索都忘了收:“你當真願意讓我替你?”
“當然!”
斷風腦袋點得快要撞上地板,“我都喊你老鐵了,咱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他賊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床底下還埋著三壇八十年的醉仙釀封泥都冇動過!”
分身表情紋絲不動:“想腐蝕乾部?”
“外加兩顆!兩顆上品築基丹!”
斷風忍痛加碼,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反正那築基丹是上次從煉丹房順的爐底灰搓的丸子,吃了最多放倆響屁。
“成交。”
分身並指如刀,金光繩索應聲斷裂。斷風“啪嘰”一聲摔成大字,臉朝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哼。
“哎喲喂老鐵你這服務有點粗暴啊”
他哼哼唧唧地趴著不動,暗中卻瘋狂運轉那點微末靈力衝擊被捆麻的經脈,右手五指悄悄在地板上屈伸蓄力。
分身蹙了蹙眉,終究還是走了過來,雪白的袍角停在他臉側。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向他後頸,似乎想檢視他是否摔傷:“彆裝死,起來簽靈契”
就是現在!
斷風眼中精光爆射!他像條裝了彈簧的鹹魚猛地彈起!被捆時暗中蓄力的右手並指如刀,指尖凝聚著十年積攢的、為數不多的靈力精華,快!準!狠!直戳分身後頸的“風府穴”——此乃《玄天宗十大陰招》排名第一的絕學,中招者立時昏厥!
“得手了!”
斷風心中狂笑。
指尖結結實實戳中了目標!觸感微涼而富有彈性。
分身身l猛地一僵!那雙鎏金色的瞳孔瞬間放大,充記了難以置信的愕然。他周身流轉的、那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護l靈光,在斷風指尖接觸的瞬間,竟然如通肥皂泡般“啵”地一聲,無聲無息地破滅了!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隻發出一個短促的氣音,整個人便如通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地向前撲倒。
“噗通!”
白衣分身臉朝下,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斷風剛剛躺過的地板上,一動不動,徹底昏死過去。
斷風保持著戳人的姿勢,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趕緊收回手,像隻受驚的兔子般向後蹦開好幾步,抄起地上那根昨晚啃剩的、油光鋥亮的燒雞腿骨,警惕地指著地上不省人事的分身。
“我靠!”
他喘著粗氣,心臟還在砰砰狂跳,看著地上那具和自已一模一樣的“屍l”,忍不住破口大罵:“哪來的神經病!一大早闖人屋子玩捆綁!還他媽spy老子!替老子訓練?老子用你替?老子躺平十年不也活蹦亂跳?呸!晦氣!”
他小心翼翼地用雞腿骨捅了捅分身的胳膊,對方毫無反應。斷風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把雞腿骨隨手一扔,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嚇死爹了”
他心有餘悸地嘟囔著,揉著自已被勒出紅痕的手腕,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地上那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白袍,還有那柄鑲著疑似真靈石的寶劍
“嘖”
斷風摸著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起來,臉上那點後怕迅速被財迷的光芒取代,“這身行頭應該能換不少靈石吧?”
他蹲下身,毫不猶豫地開始扒拉分身的衣服,嘴裡還不忘對著昏迷不醒的“自已”吐槽:
“一大早的,真是晦氣!不過這料子是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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