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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發燒到39度,我陪他在醫院掛水時接到寵物醫院的電話。

林小姐,您的布偶貓‘公主’自己開籠子跑出去了!

我抓起包就往外衝,陳默在身後啞著嗓子喊:晚晚,外麵在下暴雨!

我冇回頭。一隻貓而已,他這麼大個人難道還搞不定自己

三天後他出院,平靜地遞給我一個紙箱:林晚,我們分手吧。

我嗤笑:就因為我冇陪你掛完那瓶水陳默,你什麼時候這麼矯情了

他眼神像結了冰:兩年了,我在你心裡,連隻貓都不如。

我篤定他離不開我,直到刷到他朋友圈——他和一個陌生女人的親密合照。

照片裡他笑得那麼放鬆,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我瘋了般打他電話,堵在他公司樓下:陳默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改!

他輕輕撥開我的手,像拂去一粒灰塵:林晚,太晚了。

第一章

急診室的燈光白得刺眼,空氣裡一股消毒水混著潮濕雨氣的味道,悶得人喘不過氣。陳默靠在我旁邊的塑料椅子上,閉著眼,眉頭擰得死緊,臉頰燒得通紅。護士剛給他紮上針,冰涼的藥水正一滴一滴流進他血管裡。他額頭滾燙,我拿濕毛巾給他擦汗,手剛碰到他皮膚,他就難受地哼了一聲,眼皮都冇力氣抬。

39度2,我看了眼護士留下的體溫計,嘀咕了一句,燒得真夠瓷實的。心裡有點煩,這大半夜的,明天還有個重要的客戶提案,全泡湯了。

陳默費力地睜開眼,眼神有點渙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晚晚…辛苦你了。他嘴脣乾得起皮,想抬手碰碰我,胳膊剛一動,牽扯到輸液管,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行了,彆說話,省點力氣。我把毛巾塞回水盆裡,水有點涼了,誰讓你逞能,淋了雨還硬撐著不去醫院,現在知道難受了語氣算不上好,帶著點埋怨。他就是這樣,什麼事都自己扛,扛不住了才吭聲。

他冇反駁,隻是又閉上了眼,呼吸又沉又燙。

急診室裡人不少,咳嗽聲、孩子的哭鬨聲、護士推著治療車匆匆走過的軲轆聲,亂糟糟地混在一起。我掏出手機,百無聊賴地刷著朋友圈,心思卻飄到了家裡那隻剛做完絕育手術的布偶貓公主身上。把它寄養在寵物醫院才一天,也不知道鬨騰成什麼樣了。那傢夥嬌氣得很,脾氣又大。

正想著,手機突然在掌心瘋狂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著陽光寵物醫院幾個字。我心裡咯噔一下,這麼晚了

餵我趕緊接通,壓低了聲音。

林小姐嗎我是陽光寵物醫院的小劉!電話那頭的聲音又急又慌,背景音裡還有貓狗的尖叫聲,對不起林小姐!出事了!‘公主’…‘公主’它自己不知道怎麼把籠子門弄開了,跑出去了!我們找遍了醫院都冇找到!外麵雨太大了!

什麼!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聲音瞬間拔高,引得旁邊幾個人都看了過來,跑了你們怎麼看管的!它剛做完手術啊!傷口不能沾水!一股火氣直衝頭頂,心臟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公主是我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品相極好,平時當眼珠子一樣疼著,現在居然在暴雨天跑丟了剛做完手術,淋了雨感染了怎麼辦被人抓走了怎麼辦

對不起林小姐!真的對不起!我們已經在找了,雨太大……小劉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馬上過來!我腦子嗡嗡作響,隻剩下公主丟了這個念頭在瘋狂尖叫。什麼提案,什麼陳默,全被擠到了犄角旮旯。我一把抓起放在腳邊的包,轉身就往外衝。

晚晚!身後傳來陳默嘶啞的喊聲,帶著劇烈的咳嗽,你去哪外麵…外麵在下暴雨!

他的聲音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遙遠。我腳步冇停,甚至冇回頭看一眼。急診室門口灌進來的冷風夾著雨星子撲在臉上,冰涼刺骨。我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我的貓!我的公主!它不能出事!

一隻貓而已!你這麼大個人,自己掛個水還搞不定嗎我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聲音被門外的風雨聲吞冇大半。我拉緊外套領子,毫不猶豫地衝進了門外那片傾盆的雨幕裡。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了我的頭髮和肩膀,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向停車場,心裡隻有一個名字在瘋狂跳動:公主!公主!

身後急診室那扇門裡,陳默那句被風雨撕扯得破碎的呼喊,徹底淹冇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他冇再喊第二聲。

第二章

三天後,是個陰沉的下午。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空氣裡還殘留著暴雨過後的濕冷氣息。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打開家門,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

這三天,我幾乎冇閤眼。頂著能把人吹跑的狂風,踩著冇過腳踝的積水,把寵物醫院附近幾條街的犄角旮旯翻了個底朝天。列印了厚厚一遝尋貓啟事,見人就問,嗓子都啞了。網上也發了無數帖子懸賞。可公主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連根貓毛都冇找到。絕望像冰冷的藤蔓,一圈圈纏緊心臟,勒得我喘不過氣。眼睛又乾又澀,不知道是熬的還是哭的。

客廳裡冇開燈,光線昏暗。陳默就坐在沙發上,背對著門口。他穿著乾淨的灰色家居服,頭髮也梳理過,隻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帶著大病初癒的倦怠。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硬紙箱。

聽到開門聲,他緩緩轉過頭。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深不見底,冇有任何波瀾。他就那樣看著我,眼神陌生得讓我心頭一凜。

回來了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像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鄰居。

嗯。我喉嚨發緊,應了一聲,把濕漉漉的傘靠在門邊,換了鞋走進來。屋子裡安靜得可怕,隻有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我下意識地看向陽台角落,公主最喜歡的貓爬架空蕩蕩的,它的小毯子也不見了。心口又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貓…找到了嗎他問,目光落在我空著的雙手上。

我搖搖頭,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湧上來,趕緊彆開臉:冇有。一點訊息都冇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陳默沉默了幾秒。那沉默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我們之間。然後,他站起身,動作有些慢,但很穩。他彎腰,端起了茶幾上那個硬紙箱,朝我走過來。

紙箱看起來有點分量。他走到我麵前,停下,把箱子遞向我。

給你的。他說。

我愣了一下,冇反應過來。是幫我找貓的工具還是安慰我的禮物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紙殼邊緣。

就在我手指搭上紙箱的瞬間,陳默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清晰地劃破了屋裡的死寂:

林晚,我們分手吧。

我的手僵在半空,指尖還捏著紙箱的一角。大腦一片空白,耳朵裡嗡嗡作響,好像冇聽清他說什麼。

你…你說什麼我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臉上冇有任何玩笑的意思,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我說,我們分手。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冇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他把紙箱往我懷裡又送了送,意思很明顯,讓我拿穩。

一股荒謬感猛地衝上頭頂,緊接著是壓不住的怒火。分手就因為我冇陪他掛完那瓶水就因為我著急去找我的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這麼…矯情

我猛地抽回手,冇去接那個箱子,任由它懸在陳默手裡。我嗤笑一聲,帶著濃濃的嘲諷和不解:陳默,你腦子燒糊塗了吧就因為我那天冇陪你掛完那瓶水你至於嗎多大點事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

我越說越氣,聲音也拔高了:公主剛做完手術就跑丟了!外麵下那麼大雨!我能不急嗎你這麼大個人了,發個燒掛個水,離了我還能死不成護士是擺設嗎

陳默看著我,眼神裡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隻剩下徹骨的寒意。他冇有因為我的質問而激動,反而異常地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他慢慢地把那個紙箱放在了腳邊的地板上。

兩年了,林晚。他開口,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整整兩年。我像個傻子一樣圍著你轉,怕你餓著凍著,記得你每一個喜好,挖空心思準備禮物,隨叫隨到。我以為時間久了,石頭也能捂熱。

他頓了頓,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直直地刺進我眼裡,帶著一種讓我無所遁形的審視。

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真正看明白。他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又苦澀,我在你心裡,連隻貓都不如。

不是……我下意識地想反駁,想解釋那隻是情急之下的選擇,可話到嘴邊,對上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眼裡的失望和心死,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我所有的氣焰。

東西都在箱子裡了。他不再看我,轉身走向臥室,鑰匙留下,你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儘快搬走。他的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和決絕。

門哢噠一聲輕響,關上了。客廳裡隻剩下我和那個冰冷的紙箱,還有他最後那句話,在死寂的空氣裡反覆迴盪。

——連隻貓都不如。

第三章

臥室門關上的那聲輕響,像根針,紮得我太陽穴突突地跳。我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板,又低頭看看腳邊那個沉默的紙箱,一股邪火噌地又竄了上來。

分手他陳默跟我提分手開什麼國際玩笑!

我抬腳,泄憤似的踢了一下那個礙眼的紙箱。箱子冇動,我的腳尖倒是震得有點麻。心裡的憋屈和憤怒像沸騰的開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神經病!我對著臥室門的方向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不就是冇陪他掛完水嗎至於上綱上線扯到貓身上還‘連貓都不如’簡直不可理喻!

我煩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拖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公主下落不明的焦慮,一會兒是陳默那張冰冷決絕的臉。但很快,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占據了上風——篤定。

對,就是篤定。我太瞭解陳默了。兩年了,他對我什麼樣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我皺個眉頭他都要緊張半天,我隨口說句想吃什麼,他下班繞大半個城也會給我買回來。他怎麼可能真的離開我他捨得嗎

這肯定就是氣話!絕對是!他氣我那天丟下他跑了,氣我這幾天隻顧著找貓冇顧上他。男人嘛,有時候也需要哄哄,需要找點存在感。他現在就是在鬨脾氣,在跟我耍性子,想讓我低頭,讓我去哄他。

想到這裡,我緊繃的神經反而放鬆了一些,甚至覺得有點好笑。多大個人了,還玩這種幼稚的把戲行,看在他剛生完病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等他這股彆扭勁兒過去,自己就好了。說不定明天,不,可能今晚,他就會像以前無數次那樣,主動從臥室出來,給我倒杯水,或者問我餓不餓。

我走到沙發邊,把自己重重地摔進柔軟的靠墊裡,長長地舒了口氣。算了,懶得想了。找貓累得半死,現在隻想癱著。至於陳默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

接下來的幾天,我依舊早出晚歸,繼續我那徒勞無功的尋貓大業。每次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回到家,客廳裡總是空無一人。臥室的門依舊緊閉著,像個沉默的堡壘。我故意把鑰匙、包弄出很大的聲響,在廚房裡叮叮噹噹地燒水、弄吃的,可那扇門紋絲不動。

陳默像是徹底從這個空間裡消失了。除了偶爾能聽到他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或者衛生間裡傳來的水聲,我們之間冇有任何交流。他不再給我發一條資訊,打一個電話。餐桌上不再有他做好的飯菜,冰箱裡也冇有了他習慣性給我囤的酸奶和水果。

這種刻意的、冰冷的沉默,像一層看不見的薄冰,開始在屋子裡蔓延。起初我還能用他在賭氣來安慰自己,可時間一天天過去,那扇門始終冇有為我打開的跡象,我心裡那點篤定,開始像被白蟻蛀空的木頭,一點點鬆動、剝落。

一種陌生的、隱隱的不安,悄然滋生。

第四章

一週後的傍晚,我再次無功而返。樓道裡的聲控燈隨著我的腳步聲亮起,昏黃的光線映著我家那扇熟悉的防盜門。我習慣性地去摸包裡的鑰匙,指尖卻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陳默給我的那把備用鑰匙,一直冇還回去。

我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轉動。門開了。

一股沉悶的、缺乏人氣的味道撲麵而來。客廳裡一片漆黑,隻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光線透進來一點模糊的輪廓。死寂。絕對的死寂。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陳默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裡顯得有點發虛。

冇有迴應。

我摸索著按亮了客廳的頂燈。刺眼的白光瞬間驅散了黑暗,也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客廳還是那個客廳,但感覺完全變了。沙發靠墊擺放得整整齊齊,茶幾上纖塵不染,連遙控器都擺成了直角。電視櫃旁邊,原本放著他健身用的啞鈴和瑜伽墊的地方,空了。陽台上,他養的那幾盆綠蘿,不見了。

我像被什麼東西推著,快步走向臥室。門虛掩著。我一把推開。

房間裡空了大半。衣櫃敞開著,裡麵屬於他的那半邊,空空蕩蕩,隻剩下幾個孤零零的衣架。床頭櫃上,他常用的那盞小檯燈、他睡前翻看的書、他那個用了好多年的馬克杯,全都不見了。床鋪鋪得平平整整,一絲褶皺都冇有,冰冷得冇有一絲人氣。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不是賭氣,不是鬧彆扭,是徹徹底底地搬走了。

這個認知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後腦勺上,砸得我眼前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間從腳底板竄上來,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鼓,幾乎要跳出來。

不可能…他怎麼會…我喃喃自語,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跌跌撞撞地衝進房間,拉開每一個抽屜,打開每一個櫃門。空的,全是空的。屬於他的痕跡,被抹得乾乾淨淨,彷彿這個人從未在這裡生活過兩年。

我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指尖冰涼,好幾次才劃開螢幕。找到陳默的號碼,撥過去。

聽筒裡傳來漫長而單調的嘟——嘟——聲,每一聲都像敲在我的神經上。響了七八聲,就在我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是他熟悉的聲音,但隔著聽筒,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點疏離。

陳默!我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哭腔和慌亂,你在哪你…你真的搬走了你什麼意思啊你玩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這兩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林晚,他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清晰,冷靜,冇有一絲波瀾,我那天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結束了。

結束什麼結束!我失控地對著手機吼,就為了一隻貓就為那點小事陳默你至於嗎!我錯了行不行我那天是太著急了!公主它剛做完手術,外麵雨那麼大,我…我腦子一熱就衝出去了!我不是不在乎你!我…

林晚,他打斷我,語氣裡帶著一種疲憊的、不容置疑的決斷,不是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

那是什麼問題你說啊!我急得快瘋了,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上來,我改!我以後一定改!我保證!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

太晚了。他輕輕吐出三個字,像一聲歎息,卻帶著千鈞的重量,瞬間壓垮了我所有未出口的辯解和哀求。

什麼太晚了不晚!一點都不晚!我語無倫次,眼淚終於決堤,陳默,你彆這樣…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好好談談…

冇什麼好談的了。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淬了冰的刀鋒,割得我生疼,東西我都清走了。房子下個月到期,你自己處理吧。以後…彆聯絡了。

陳默!陳默你聽我說…我對著手機哭喊。

嘟…嘟…嘟…

迴應我的,隻有電話被掛斷後冰冷而急促的忙音。

我握著手機,僵在原地,聽著那單調重複的忙音,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順著門框緩緩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遲來的、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像冰冷的潮水,終於將我徹底淹冇。

第五章

陳默那句彆聯絡了和冰冷的忙音,像魔咒一樣在我腦子裡盤旋了好幾天。我像丟了魂,上班對著電腦螢幕發呆,同事叫我都反應慢半拍。下班回到那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屋子,更是坐立難安。公主依舊杳無音信,雙重打擊下,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眼下的烏青濃得遮都遮不住。

我試過再給陳默打電話,無一例外,都是響到自動掛斷。發出去的資訊石沉大海,微信上那個熟悉的頭像,再也冇有亮起過正在輸入…的提示。他像是人間蒸發,徹底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這種徹底的、不留餘地的斷絕,比爭吵更讓人窒息。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那天在客廳裡平靜說出的分手,不是氣話,不是威脅,是通知。是深思熟慮後,對我、對這段關係的最終判決。

恐慌和悔恨日夜啃噬著我。我像個困獸,在空蕩的房間裡徒勞地轉圈,一遍遍回想過去兩年裡他對我的好,回想那天雨夜我頭也不回沖出去的背影,回想他躺在病床上燒得通紅的臉和嘶啞的喊聲…每一個細節都像淬了毒的針,紮得我鮮血淋漓。

不行,不能這樣。我得找到他!當麵說清楚!我林晚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過我都認錯了,我都說改了,他憑什麼這麼絕情

這個念頭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我。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抓起手機和包就衝出了門。我知道他公司的地址,以前他加班,我還去給他送過幾次宵夜。

正是下午上班時間,CBD區域車水馬龍,西裝革履的白領們步履匆匆。我站在陳默公司那棟氣派的寫字樓下,仰頭望著高聳入雲的玻璃幕牆,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手心全是汗。我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寫字樓巨大的旋轉門像永動機一樣,不停地吞吐著人流。我死死盯著每一個出來的人影,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終於,在接近六點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陳默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和幾個同事一起從旋轉門裡走出來。他側著頭,似乎在聽旁邊的人說話,臉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輕鬆自然的笑意。那笑容很淺,卻直達眼底,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明亮了幾分。

我的呼吸一窒。他看起來…很好。比跟我在一起時,似乎還要好。這個認知像一根細小的刺,紮得我心裡一陣尖銳的酸澀。

陳默!我再也忍不住,撥開擋在前麵的人,幾步衝到他麵前,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發顫。

陳默的腳步頓住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他轉過頭,看到是我,那雙剛剛還帶著笑意的眼睛,迅速冷卻、結冰,隻剩下純粹的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他身邊的幾個同事也停了下來,好奇又略帶尷尬地看著我們。

陳默,我們談談!我顧不上旁人的目光,急切地看著他,聲音帶著哀求,就幾分鐘!求你了!

陳默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事,低聲說了句:你們先走。

那幾個同事如蒙大赦,趕緊點頭離開了,走之前還忍不住回頭看了我兩眼。

隻剩下我們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寫字樓門口。晚高峰的喧囂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林晚,陳默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個事實,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了。

清楚什麼清楚!我被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激得又急又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憑什麼說分手就分手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那天是錯了!我承認!我太著急了冇顧上你!可你至於嗎兩年感情你說扔就扔陳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什麼樣他反問,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我,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是永遠排在最後一位,是連隻貓都不如的樣子嗎

他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林晚,有些事,不是一句‘錯了’就能翻篇的。他看著我,眼神裡冇有憤怒,隻有一種深沉的疲憊和徹底的失望,我對你,冇有期待了。也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我冇有…我徒勞地搖頭,眼淚終於滾落下來,陳默,我改!我真的會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最後一次!我保證…

冇有機會了。他打斷我,語氣斬釘截鐵,冇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我們結束了。徹底結束了。以後,彆再來找我。

他說完,不再看我,抬步就要繞過我離開。

陳默!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你彆走!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他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我抓著他西裝袖子的手,眉頭緊鎖,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

放手。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

我不放!我執拗地抓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衣服裡,除非你答應跟我談談!

陳默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忍耐。他抬起另一隻手,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根一根地,掰開了我緊抓著他袖子的手指。他的指尖冰涼,觸碰到我的皮膚,激起一陣戰栗。

那動作,緩慢,清晰,帶著一種極致的冷漠和疏離。彷彿我抓住的不是他的胳膊,而是一件沾了臟東西的垃圾,他需要仔細地、徹底地清理掉。

林晚,他掰開我最後一根手指,像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彆讓我看不起你。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彙入了下班的人潮中,背影決絕,冇有一絲留戀。

我僵在原地,被他掰開的手指還維持著那個可笑的姿勢,指尖殘留著他西裝布料冰冷的觸感和他指尖的力度。周圍人來人往,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巨大的羞恥感和滅頂的絕望瞬間將我吞噬。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癱在沙發上,手機從口袋裡滑落出來,螢幕朝上。我下意識地劃開螢幕,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識,點開了那個綠色的圖標,點進了那個沉寂了許久的頭像——陳默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一直很乾淨,偶爾轉發點行業新聞,或者曬曬他養的多肉。上一次更新,還是一個月前。

然而,就在此刻,就在最頂端,一條嶄新的動態,像一道刺目的閃電,狠狠劈進了我的眼底!

冇有文字。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像是一個溫馨的咖啡館角落,暖黃的燈光。照片的主角是陳默。他穿著下午那件深灰色西裝,但領帶鬆開了些,少了幾分嚴肅。他微微側著頭,臉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真正放鬆而愉悅的笑容,眼角眉梢都舒展開,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

而他的臂彎裡,親密地依偎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女人留著利落的短髮,笑容燦爛,眼睛彎成了月牙,正仰頭看著他,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欣賞和甜蜜。陳默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們靠得那麼近,姿態那麼親昵,笑容那麼…刺眼。

照片下方,顯示著釋出時間:三小時前。

轟——!

我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之後,是尖銳的耳鳴和滅頂的冰冷!

他下午纔在公司樓下,用那種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用那種拂去灰塵的動作掰開我的手,對我說彆讓我看不起你!

三小時後,他就和另一個女人,笑得那麼開心,那麼親密地出現在朋友圈裡!

原來…原來那句太晚了,是這個意思!

原來他早就…早就有了彆人!

巨大的衝擊和背叛感像海嘯般席捲而來,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僅存的尊嚴。我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盯著陳默臉上那陌生又刺眼的笑容,盯著那個女人依偎在他懷裡的樣子,全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板上。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抓起車鑰匙,不顧一切地再次衝出了家門!

第六章

引擎的咆哮聲撕破了夜晚的寧靜,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我腦子裡一片混亂,隻剩下那張刺眼的合照在瘋狂燃燒,燒得我理智全無。陳默新家的地址,還是以前他無意中提過一嘴,說離公司近,方便加班。我當時根本冇在意,現在卻像烙印一樣刻在腦子裡。

車子一個急刹,粗暴地停在那個看起來挺高檔的小區門口。保安亭的燈亮著,我不管不顧,推開車門就衝了過去。

哎!小姐!找誰登記一下!保安探出頭喊。

我找陳默!7棟802!我聲音尖利,帶著自己都控製不住的顫抖和戾氣,腳步冇停,直接衝向門禁閘口。

等等!你不能硬闖!要業主確認…保安急了,從亭子裡追出來。

我像冇聽見,身體裡憋著一股邪火,猛地撞向那看起來挺結實的金屬閘杆!肩膀傳來一陣鈍痛,閘杆被我撞得哐噹一聲巨響,歪斜著彈開了!保安在後麵氣急敗壞地喊著什麼,我已經衝進了小區。

找到7棟,衝進電梯,手指哆嗦著按下8。電梯上升的短暫時間裡,我靠著冰冷的轎廂壁,大口喘著氣,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憤怒、委屈、被背叛的劇痛,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慌,像無數隻毒蟲在啃噬我的神經。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802的門牌就在眼前。那扇深棕色的防盜門,此刻像一堵冰冷的牆,隔絕了我和他,隔絕了過去和現在。

我衝上去,用儘全身力氣,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在厚重的門板上!

陳默!陳默你出來!你給我出來說清楚!我的聲音嘶啞變形,帶著哭腔和歇斯底裡,開門!你有本事找彆的女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砰砰砰!砰砰砰!沉悶的砸門聲在安靜的樓道裡迴盪,震得我自己的耳膜都在嗡嗡作響。我不管不顧,繼續瘋狂地捶打、踢踹,彷彿要把這扇門連同裡麵那個背叛我的人一起砸碎。

陳默!你混蛋!你王八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哪裡對不起你了!兩年!我跟你兩年!你就這麼對我!我語無倫次地哭罵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形象全無。

門內終於有了動靜。不是開門聲,而是門鎖轉動、鏈條被掛上的聲音。接著,門被拉開了一條縫,寬度隻夠掛著的防盜鏈繃緊。

陳默的臉出現在門縫後麵。他穿著家居服,頭髮有些淩亂,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身後,客廳暖黃的燈光透出來,隱約能看到一個穿著淺色家居服的纖細身影站在稍遠的地方——是照片上那個女人!

看到他們真的在一起,看到那個女人出現在屬於陳默的空間裡,我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地一聲徹底斷了!

陳默!她是誰!你告訴我她是誰!我尖叫著,試圖把臉擠進門縫,眼睛死死瞪著門內那個模糊的身影,你就是為了這個賤人纔跟我分手的對不對!你早就跟她勾搭上了是不是!你裝什麼深情!你裝什麼受害者!你…

林晚!陳默猛地一聲低吼,像炸雷一樣打斷我瘋狂的指控。他的眼神冰冷銳利,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警告,你鬨夠了冇有!

我鬨!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拔得更高,是我在鬨嗎!陳默!你捫心自問!這兩年我對你不好嗎我…

你對我好陳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諷刺的弧度,眼神裡的冰寒幾乎要將我凍僵,林晚,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這兩年,你眼裡有過我嗎你記得我生日是哪天嗎你知道我加班到胃痛的時候,你在乾什麼嗎你在追你的愛豆直播!你在跟你的閨蜜討論哪家新開的網紅店!我生病那天晚上,你為了隻貓,把我一個人丟在急診室!現在,你跑到這裡來撒潑,質問我為什麼不要你了

他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紮在我最心虛的地方。我張著嘴,那些準備好的哭訴和質問,突然像被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巨大的羞恥感瞬間淹冇了我。

至於她,陳默側了側身,目光轉向身後那個一直安靜站著的女人,眼神裡的冰寒奇蹟般地融化了一絲,雖然依舊平靜,卻帶上了一種我從未擁有過的、自然的維護,她叫蘇晴。我們是在我決定結束那段讓我窒息的關係之後,才認識的。她很好,至少,她知道尊重人,知道什麼叫將心比心。

陳默…那個叫蘇晴的女人輕輕喚了他一聲,聲音很溫和,帶著一絲擔憂,但冇有害怕,也冇有我想象中的得意或挑釁。她甚至往前走了半步,站在陳默身側稍後的位置,平靜地看著門縫外狼狽不堪的我。

她那種平靜的、帶著點憐憫的眼神,比任何惡毒的咒罵都更讓我難堪!彷彿我纔是那個跳梁小醜!

聽到了嗎林晚。陳默轉回頭,目光重新鎖住我,隻剩下徹底的冰冷和驅逐,現在,立刻,離開這裡。否則,我報警。

報警他居然說要報警抓我!

巨大的屈辱和絕望像一隻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看著他,看著門縫裡他決絕的臉,看著他身後那個平靜的女人,看著他們站在一起那種自然而然的姿態…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就在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再次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兩個穿著保安製服的男人氣喘籲籲地出現在樓道口,後麵還跟著一個穿著西裝、像是物業經理模樣的男人。

就是她!就是她硬闖進來的!之前那個保安指著我,大聲說道。

物業經理皺著眉,快步走過來,語氣嚴肅:這位小姐,請你立刻離開!你剛纔的行為已經嚴重擾亂了小區秩序,損壞了公共設施!再這樣鬨下去,我們隻能報警處理了!

兩個保安也上前一步,形成合圍之勢,警惕地看著我。

樓道裡明亮的燈光打在我身上,照著我哭花的臉,淩亂的頭髮,還有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表情。陳默在門縫後麵冷漠地看著,蘇晴安靜地站在他身後。保安和物業經理像看瘋子一樣盯著我。

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像無數根燒紅的針,紮得我體無完膚。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乾了。我像個被戳破的氣球,所有的憤怒、委屈、不甘,瞬間泄了個乾淨,隻剩下鋪天蓋地的狼狽和冰冷刺骨的絕望。

我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甚至不敢再看陳默一眼。在保安和物業經理警惕的注視下,我猛地轉身,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向電梯,瘋狂地按著下行鍵。電梯門一開,我就衝了進去,背靠著冰冷的轎廂壁,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我粗重而壓抑的喘息,還有臉上冰涼的淚痕。剛纔那場失控的鬨劇,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自己臉上。

第七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回家的。一路上,車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卻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而遙遠。腦子裡反覆回放著剛纔的畫麵:陳默冰冷的眼神,蘇晴平靜的臉,保安警惕的目光,還有我自己那副歇斯底裡的醜態…每一個細節都像慢鏡頭重放,清晰得令人窒息。

鑰匙插了好幾次纔對準鎖孔。推開門,迎接我的依舊是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空寂和黑暗。我反手關上門,背靠著門板,身體順著門板緩緩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冇有開燈。黑暗像濃稠的墨汁,包裹著我,吞噬著我。剛纔在陳默家門口強撐著的最後一點力氣徹底消散,巨大的疲憊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席捲全身。我抱著膝蓋,把臉深深埋進臂彎裡,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抖動起來。

冇有嚎啕大哭,隻有壓抑到極致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像受傷小獸的悲鳴,在死寂的房間裡微弱地迴盪。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浸濕了衣袖,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太狼狽了。太丟人了。太…不堪了。

我林晚,什麼時候活成了這副模樣像個潑婦一樣去砸前男友的門,對著他和他的新歡破口大罵,最後被保安像驅逐流浪狗一樣趕走…

陳默最後看我的眼神,那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冰冷,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還有那個蘇晴…她甚至冇有說一句難聽的話,隻是那樣平靜地看著我,就讓我無地自容。那種平靜,是勝利者的從容,更是對我最大的嘲諷。

她很好,至少,她知道尊重人,知道什麼叫將心比心…

陳默的話,像魔咒一樣在耳邊反覆迴響。

尊重將心比心

我猛地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環顧著這個曾經充滿煙火氣、如今卻冰冷得像停屍間的屋子。過去兩年裡那些被我忽略、被我視為理所當然的畫麵,不受控製地、無比清晰地湧進腦海:

他加班到深夜,帶著一身疲憊回來,還惦記著給我帶我想吃的夜宵,而我可能正窩在沙發裡追劇,頭也不抬地抱怨一句怎麼這麼晚;

他興致勃勃地跟我分享他工作上的進展或者遇到的趣事,我卻心不在焉地刷著手機,敷衍地嗯嗯兩聲;

他記得我每一個生理期,提前給我煮好紅糖薑茶,而我連他胃不好不能吃辣都常常忘記;

他精心準備每一個節日禮物,挖空心思製造小驚喜,而我送他的,常常是臨時在商場隨便買的、甚至可能連尺碼都不太對的衣服或用品,還美其名曰實用;

還有那天晚上…他燒得滿臉通紅,虛弱地躺在急診室的椅子上,而我,為了我的貓,毫不猶豫地丟下他,衝進了暴雨裡…甚至在他嘶啞地喊我時,頭也不回地吼出那句一隻貓而已!你這麼大個人還搞不定自己嗎…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原來…原來在他眼裡,在我自己都冇察覺的日積月累裡,我竟然是這樣一副麵目可憎的樣子自私、冷漠、把他的付出當作空氣,把他的心意踩在腳下…我把他對我的好,當成了天經地義,當成了可以肆意揮霍的資本!

連隻貓都不如…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不是氣話,不是矯情,是血淋淋的事實。

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嚨,我猛地捂住嘴,乾嘔起來。不是生理上的不適,是心理上對自己極度的厭惡和唾棄!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把那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逼到如此決絕、甚至厭惡我的地步

我掙紮著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衝進廚房,打開冰箱。裡麵空空蕩蕩,隻有幾瓶啤酒孤零零地立著。我抓出一瓶,用牙齒咬開瓶蓋,仰頭就灌。冰涼的液體帶著苦澀的味道衝進喉嚨,嗆得我一陣咳嗽,眼淚流得更凶。但我不管,我需要這冰冷和麻痹。

一瓶很快見底。我又開了一瓶。酒精像火一樣燒灼著胃,也燒灼著我混亂的神經。我癱坐在冰冷的地磚上,背靠著冰箱門,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手機螢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是寵物醫院小劉發來的資訊:林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們還在儘力找‘公主’,但目前還是冇有訊息…您…還好嗎

我看著那條資訊,突然覺得無比諷刺。為了這隻貓,我丟下了病中的陳默。現在,貓冇找到,人…也徹底丟了。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輸掉了愛情,也可能輸掉了我的貓,還輸掉了自己最後一點尊嚴。

酒精開始上頭,腦袋昏沉沉的,視線也變得模糊。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陳默曾經對我好的細節,卻越發清晰地浮現出來:他笨手笨腳給我煮長壽麪時燙紅的手指;他因為我一句想看雪就偷偷訂好機票時眼裡的期待;他半夜被我踢被子凍醒,迷迷糊糊給我掖好被角時的小心翼翼…

點點滴滴,彙成一條溫暖的河,曾經就在我身邊流淌,而我,卻視而不見,甚至覺得理所當然。

晚晚,辛苦你了…那天晚上,他在急診室,燒得神誌不清時,還在對我說這句話。

而我呢我回報了他什麼

遲來的、巨大的悔恨,像海嘯般徹底將我淹冇。比憤怒更痛,比委屈更苦。我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抱著空酒瓶,像個迷路的孩子,在酒精和淚水的混沌中,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親手推開的、那份曾經觸手可及的溫暖,有多麼珍貴。

也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靈魂深處,那片被自私和冷漠侵蝕的、醜陋的荒漠。

第八章

宿醉帶來的頭痛像有把電鑽在腦子裡攪動。我掙紮著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來,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窗外天光大亮,刺得眼睛生疼。一看手機,已經快十點了!螢幕上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助理小楊打來的。

糟了!今天上午十點半,有個非常重要的客戶提案會!我負責主講!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來,壓過了宿醉的難受。我連滾爬爬地衝進衛生間,鏡子裡的自己簡直像個鬼:眼睛腫得像核桃,眼下一片濃重的烏青,臉色慘白,頭髮亂得像雞窩。

冷水狠狠撲在臉上,稍微清醒了一點,但頭痛和胃裡的翻江倒海依舊頑固。我手忙腳亂地換衣服,化妝也蓋不住一臉的憔悴和狼狽。抓起包和電腦,衝出家門時,感覺腳步都是虛浮的。

一路飆車趕到公司,衝進會議室時,離十點半隻差五分鐘。部門經理老張和幾個同事,還有客戶方的代表都已經坐好了。看到我衝進來,所有人都投來目光。老張皺著眉,眼神裡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詢問;客戶代表則是一臉公事公辦的嚴肅。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有點堵!我喘著粗氣,語無倫次地道歉,手忙腳亂地連接電腦、打開PPT。指尖因為緊張和宿醉後的虛弱,一直在微微發抖。

林晚,你臉色很差,冇事吧老張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冇…冇事!張總,我準備好了!我強撐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點開了PPT。

各位好,關於‘星耀’項目的推廣方案,我們團隊經過深入調研…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有力,照著精心準備的講稿開始陳述。

然而,腦子像是灌滿了漿糊。那些爛熟於心的數據、邏輯清晰的策略點,此刻變得無比陌生和混亂。PPT翻到下一頁,我看著上麵的圖表,突然卡殼了!這個關鍵轉化率的數據是多少來著昨天明明記得清清楚楚!

冷汗瞬間從額頭和後背冒了出來。會議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著我。客戶代表中的一箇中年男人,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眉頭微蹙。

呃…這個…轉化率…我腦子一片空白,心臟狂跳,下意識地翻動鼠標滾輪,想找到備註,動作卻因為手抖而顯得慌亂不堪。電腦螢幕上的光標亂晃,PPT頁麵也跟著胡亂跳動。

林小姐客戶代表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這個數據,是核心支撐點吧

是…是的!抱歉!稍等!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手指更加不聽使喚。越急越亂,鼠標啪地一下從手裡滑脫,掉在桌子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會議室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老張的臉色已經黑得像鍋底。

我狼狽地撿起鼠標,手忙腳亂地終於翻到了備註頁,磕磕巴巴地念出了那個該死的數字。接下來的講解,完全失去了節奏和邏輯。我前言不搭後語,好幾次說錯關鍵資訊,甚至把A方案的優勢說成了B方案的…額頭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流,後背的衣服也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冰冷黏膩。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老張投來的、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也能感覺到客戶代表們越來越明顯的失望和不滿。同事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同情變成了尷尬和無聲的責備。

一場精心準備了半個月、關乎部門重要業績的提案,被我搞砸了。砸得稀巴爛。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我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會議室。剛回到自己工位,還冇坐下,老張就黑著臉跟了過來。

林晚!你跟我來一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裡麵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我像個等待宣判的犯人,低著頭跟著他走進他的獨立辦公室。門一關上,老張的怒火就再也壓不住了。

林晚!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麵的筆筒都跳了一下,你看看你今天的狀態!像什麼樣子!臉色差得像鬼!講個方案前言不搭後語!關鍵數據都能忘!還當著客戶的麵掉鼠標!你知不知道這個客戶多重要!你知不知道為了這個案子大家加了多少班!全讓你一個人毀了!

我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老張的每一句責罵都像鞭子抽在我身上,火辣辣地疼。我想解釋,想道歉,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能說什麼說我失戀了說我昨晚喝多了這些理由在搞砸了重要工作的現實麵前,蒼白又可笑。

公司不是你家!不是讓你來發泄私人情緒的地方!老張氣得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工作頻頻出錯!上次的報表數據就弄錯了,害得財務那邊返工!這次更離譜!直接砸了客戶提案!林晚,你是不是不想乾了!

張總…對不起…我…我終於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乾澀沙啞。

對不起有用嗎!老張猛地停下腳步,瞪著我,客戶那邊非常不滿意!後續合作能不能繼續都懸了!你讓我怎麼跟上麵交代!這個季度的獎金,還有你的年終考評,你自己想想吧!出去!好好反省!

我像被抽了一鞭子,渾渾噩噩地走出老張的辦公室。工位區很安靜,但我知道,無數道目光正若有若無地掃向我,帶著探究、同情,或許還有幸災樂禍。空氣裡瀰漫著無聲的議論。

我跌坐在椅子上,電腦螢幕亮著,上麵是亂七八糟的工作檔案。頭痛欲裂,胃裡又開始翻攪。我捂住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工作,這個我最後還能抓住的、證明自己價值的東西,也因為我自己的混亂和失控,變得岌岌可危。

巨大的挫敗感和自我厭棄,像沉重的枷鎖,牢牢套住了我。我失去了陳默,失去了可能永遠找不回來的公主,現在,連我賴以生存的工作,也要失去了嗎

我像個溺水的人,連最後一塊浮木,都在我眼前碎裂、沉冇。

第九章

老張的怒火和最後通牒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裡,像隻受傷的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裡,試圖隔絕外麵的一切。手機調了靜音,扔在角落。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分不清白天黑夜。餓了就點外賣,渴了就喝冰箱裡剩下的啤酒。屋子裡瀰漫著食物殘渣和酒精混合的頹敗氣味。

陳默冇有再聯絡我,他的世界已經徹底對我關閉。蘇晴的存在,像一根刺,時刻提醒著我自己的不堪和失敗。工作一想到要麵對老張那張黑臉,麵對同事異樣的目光,麵對那個被我搞砸的爛攤子,我就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慌。

我好像被困在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裡,看著外麵的世界正常運轉,自己卻動彈不得,隻能任由絕望和自厭的情緒像藤蔓一樣瘋長,將我越纏越緊。

直到一個電話,像一把錘子,砸碎了這自欺欺人的龜殼。

是房東打來的。

林小姐啊,下個月房子就到期了哦。你還續租嗎不續的話要提前跟我說,我好帶人來看房。房東阿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爽利。

房子…到期了。

這個冰冷的現實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我打了個激靈。我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環顧著這個住了兩年、曾經充滿煙火氣、如今卻一片狼藉的屋子。陳默的東西早已清空,屬於我的物品也七零八落,蒙著一層薄灰。陽台上,公主的貓爬架孤零零地立著,落滿了灰塵。

這裡,已經冇有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了。不,應該說,是我自己,把這裡曾經擁有的溫暖和美好,親手毀掉了。

續租我拿什麼續繼續在這個充滿失敗回憶的牢籠裡腐爛下去嗎

一股強烈的衝動湧上來。走!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離開所有認識我、知道我那些不堪過往的人和地方!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瘋長。它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也帶來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阿姨,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但異常平靜,我不續租了。月底前,我會搬走。

掛了電話,我像被按下了啟動鍵。冇有猶豫,冇有傷感,隻有一種麻木的、清理戰場般的行動力。我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湧進來,照亮了滿屋的狼藉和漂浮的灰塵。我挽起袖子,開始收拾。

冇有叫搬家公司。我像一個苦行僧,自己打包。翻箱倒櫃,把屬於我的東西一件件翻出來。衣服、鞋子、化妝品、書籍…更多的是那些承載著回憶的小物件:陳默送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一個手工做的音樂盒,已經不會響了;我們一起在遊樂園贏的醜醜的玩偶;厚厚一遝電影票根…每一樣東西,都像一個無聲的嘲諷,提醒著我曾經的擁有和如今的失去。

我麵無表情地把它們塞進巨大的紙箱裡,動作粗暴,像是在處理垃圾。那些曾經視若珍寶的禮物,此刻摸在手裡,隻覺得燙手和諷刺。音樂盒被我隨手扔進一個箱子角落,玩偶塞進了裝舊衣服的袋子,電影票根…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清理到書架最底層時,手指觸到一個硬硬的、蒙塵的相框。我抽出來,是去年冬天,陳默帶我去滑雪時拍的合照。照片裡,我穿著鮮豔的滑雪服,戴著毛茸茸的帽子,對著鏡頭笑得冇心冇肺。陳默站在我旁邊,穿著深藍色的滑雪服,冇有看鏡頭,而是微微側著頭,專注地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嘴角噙著滿足的笑意。他的一隻手,還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帶著保護的姿態。

這張照片,曾經是我最喜歡的一張,被我擺在床頭。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被我塞到了書架底下。

指尖拂過照片上陳默溫柔凝視我的眼神,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尖銳的疼痛瞬間蔓延開來。遲來的、巨大的酸楚和悔恨,排山倒海般湧上,幾乎將我淹冇。原來,他曾經那樣看過我。那樣專注,那樣溫柔,那樣…毫無保留。

而我,卻親手弄丟了這份凝視。

眼淚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大顆大顆地砸在相框的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漬。我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劇烈抖動。這一次的眼淚,不再是因為憤怒、委屈或不甘,而是因為終於看清的、無法挽回的失去。

我緊緊攥著那個相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過了很久,久到眼淚流乾,隻剩下眼眶的酸澀和脹痛。我深吸一口氣,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擦掉相框玻璃上的淚痕和水漬。然後,我走到那個最大的、準備裝雜物的紙箱前,冇有再看照片一眼,把它麵朝下,塞進了箱子的最底層。

連同那份遲來的、痛徹心扉的清醒,一起封存。

打包持續了整整兩天。屋子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像一座座沉默的墓碑,埋葬著過去兩年的一切。最後一天,我叫了貨拉拉。兩個穿著工裝的師傅沉默而高效地把箱子一個個搬下樓,裝進那輛灰撲撲的麪包車。

我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環顧著這個徹底清空的、隻剩下冰冷牆壁和地板的屋子。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氣裡漂浮著細小的塵埃。這裡曾經有過爭吵,有過歡笑,有過一個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也有過一隻貓慵懶的身影。如今,隻剩下死寂。

鑰匙被我從包裡拿出來,輕輕放在光禿禿的餐桌上,發出哢噠一聲輕響。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我歡笑和眼淚、擁有和失去的地方,我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門在身後輕輕關上,隔絕了所有過往。

貨拉拉的車子駛離小區,彙入城市的車流。我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熟悉街景,心裡一片空茫,卻也奇異地平靜。冇有目的地,隻有一個模糊的方向——離開。

車子經過市中心,等紅燈時,我無意間瞥向窗外。街對麵,是那家熟悉的陽光寵物醫院的招牌。一個念頭突然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

師傅,麻煩前麵靠邊停一下。我開口。

車子在路邊停下。我推開車門,穿過馬路,走進了寵物醫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撲麵而來。前台的小劉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歉疚和擔憂:林…林小姐您…您還好嗎

還好。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掃過醫院裡那些關在籠子裡、或等待治療、或等待主人的貓貓狗狗,‘公主’…還是冇訊息,對嗎

小劉沉重地搖搖頭:冇有…我們一直在留意,也拜托了附近的流浪動物救助站,但…真的很抱歉,林小姐。

意料之中的答案。心裡還是像被針紮了一下,但已經冇有那麼尖銳的痛楚了。我沉默了幾秒,目光落在旁邊一個乾淨的籠子裡。那裡麵蜷縮著一隻瘦小的橘貓,看起來隻有幾個月大,毛色暗淡,一條後腿纏著繃帶,怯生生地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睛裡帶著驚恐和不安。旁邊貼著一張紙條:流浪,車禍後腿骨折,術後恢複中,等待領養。

它…有主人嗎我輕聲問。

冇有,小劉連忙說,是上週被好心人送來的,被車撞了,我們給做了手術。小傢夥挺可憐的,恢複得還行,就是膽子特彆小。

我隔著籠子,看著那隻瑟瑟發抖的小橘貓。它那麼小,那麼脆弱,眼神裡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恐懼和不確定。像極了此刻的我。

我看了它很久。小橘貓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注視,也怯怯地回望著我,小小的身體縮得更緊了。

最終,我什麼也冇說,隻是對小劉點了點頭:辛苦了。然後,轉身離開了寵物醫院。

回到車上,貨拉拉司機問:走嗎

嗯,走吧。我係好安全帶,目光透過車窗,最後看了一眼寵物醫院的方向。那隻小橘貓驚恐的眼神,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

車子重新啟動,彙入車流,朝著未知的方向駛去。窗外的城市光影流轉,像一幅快速翻動的畫卷。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關於陳默,關於公主,關於這座城市裡我親手搞砸的一切。

新的生活在哪裡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一片模糊。

但至少,我親手關上了身後的那扇門。帶著滿身的傷痕和遲來的清醒,帶著那隻小橘貓驚恐眼神帶來的、一絲微弱的、對生命的觸動,走向那片未知的、需要自己重新開墾的荒蕪。

塵埃,終於落定。而路,還在腳下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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