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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牌編劇的血色開局
我睜開眼。
鐵鏽和血的氣味衝進鼻子。
身體下的地麵是冰的。
我撐起身體,手掌按到一片粘膩。我低頭,看見滿手的紅色。
一件繁複的紫色長裙穿在我身上,袖口繡著金絲鸞鳥,裙襬沾滿泥土和血汙。
周圍是屍體。
幾十具,上百具,穿著統一的白袍,心口都插著劍。
血從他們身下流出,彙成小溪。
我站起來,頭很痛。
一把劍抵住了我的喉嚨。
劍刃是冷的,鋒利。
我抬頭。
一個男人站在我麵前。
他穿著黑衣,衣服也破了,上麵有血。他的臉上也有血,但不是他的。
他的眼睛是紅的。
蘇晚卿。他開口,聲音很啞。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冇發出聲音。
滅我滿門,剖我靈根,將我扔進萬魔淵。
他的劍往前送了一寸。
我的皮膚傳來刺痛。
你以為我死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腳下踩到了什麼軟的東西。我低頭,是一隻斷手。
我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現在,我回來了。
他的劍跟著我,始終貼著我的脖子。
你還有什麼遺言
我看著他的臉。顧長夜。
我劇本裡的男主角。
我的喉嚨動了動。
我……
我說不出話。
第2章:
作者的求生本能
血珠從我的脖子上滾下來,滴在紫色的裙子上。
顧長夜的手很穩。
他的眼睛裡冇有一絲情緒,隻有紅光。
我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我問,聲音發抖。
冇有為什麼。他說。
你五歲那年,我閉上眼,吼了出來,被你師父關在後山寒潭,給你吃的,是生了蛆的肉！
他的手抖了一下。
劍刃在我皮膚上劃開一道口子。
你怎麼知道他的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波動。
我冇有回答。
我睜開眼,趁他遲疑,猛地向後竄去。
我的手腕上,一支看不見的筆正在發燙。
我撲到一塊半人高的巨石旁,用儘全力,將發燙的手掌按在石頭上。
改！我喊出一個字。
石,裂！
巨石在我身後發出碎裂的聲音。
顧長夜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我連滾帶爬地衝進旁邊的樹林。
樹枝劃過我的臉,我的裙子被掛住,我用力扯開,布料撕裂。
我不敢回頭。
身後傳來石頭崩塌的巨響,還有一聲壓抑著怒火的吼聲。
蘇晚卿！
我跑得更快了。
腳下的路不平,我摔倒,爬起來,繼續跑。
肺裡是火。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聲音徹底消失。
我扶著一棵樹,彎下腰,劇烈地咳嗽。
血腥味從我的喉嚨裡湧上來。
我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支小小的、近乎透明的毛筆烙印。
它在微微發光,然後暗了下去。
第3章:
失控的世界線
我找到一個山洞。
洞口很小,被藤蔓遮蔽。
我鑽進去,靠在濕冷的石壁上,大口喘氣。
脖子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我撕下裙子的一角,胡亂按在傷口上。
我舉起右手,看著手心的毛筆烙印。
神筆……我低聲說。
我試著集中精神。
一個半透明的藍色麵板在我眼前浮現。
麵板上隻有幾個簡單的選項。
【世界設定】
【人物卡】
【劇情批註】
我伸出顫抖的手指,點向【劇情批註】。
一個輸入框跳了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用意識輸入：掃描人物：顧長夜。
麵板閃爍了一下,一行行文字浮現出來。
【人物：顧長夜】
【身份：九天魔神（已覺醒）】
【修為：（原設定：金丹大圓滿）】
【裝備：弑神劍（已解封）】
【當前狀態：深度黑化（怨念侵蝕）,邏輯混亂,對執筆者具備最高仇恨序列】
【執念：誅殺執筆者,毀掉一切虛假之物】
我的眼睛盯著和執筆者這幾個字。
手裡的布條掉在地上。
麵板在我麵前閃爍。
我看著那行字,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出來。
誅殺……執筆者。
我就是執筆者。
這個世界失控了。
因為我寫了一個爛尾結局,它產生了怨念。
現在,怨念要殺了我。
我關掉麵板,山洞裡一片黑暗。
我抱著膝蓋,身體開始發抖。
外麵傳來野獸的嘶吼。
第4章:
通往外掛的死路
我在山裡走了三天。
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泉水。
紫色的長裙已經變成了布條,身上全是傷口。
我按照記憶裡的地圖走。
那是我在小說最終章給男主安排的、用來對抗最終反派的機緣。
一個隱世高人的洞府。
高人有剋製一切魔神的功法。
我必須搶在他前麵。
第四天黃昏,我到了一座瀑布前。
水流巨大,砸在下麵的水潭裡,發出轟鳴。
我脫掉鞋子,走進冰冷的水裡。
水下的石頭很滑。
我走到瀑佈下麵,伸手,穿過水幕,摸到了一麵石壁。
我用力推。
石壁紋絲不動。
我後退,看著瀑布。
口令……我說。
我想起了我隨手寫下的開啟口令。
道可道,非常道。
我對著瀑布大喊。
轟鳴的水聲裡,石壁發出沉悶的響聲,向內打開。
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
我爬上岸,拿起一塊石頭,用力敲擊另一塊石頭。
火星濺出,點燃了我從身上撕下來的、已經乾了的布條。
我舉著簡易的火把,走進山洞。
山洞很深,牆壁上有苔蘚。
走了大概一百步,前麵出現了光。
一個寬闊的石室出現在我麵前。
石室中央,有一個石台。
第5章:
血字的遺言
我走向石台。
火把的光照亮了石室的每一個角落。
這裡很空曠。
除了石台,什麼都冇有。
一個人影坐在石台上,背對著我。
他穿著灰色的道袍,一動不動。
前輩。我開口,聲音沙啞。
他冇有迴應。
我走近幾步。
晚輩蘇晚卿,冒昧打擾。
他還是冇有動。
我繞到石台前麵。
那是一具枯骨。
他保持著盤坐的姿勢,頭低著,身上落滿了灰塵。
我手裡的火把晃了一下。
光線照亮了枯骨身後的石壁。
石壁上,有字。
深褐色的,像是用血寫的。
字跡潦草,充滿了不甘。
我舉著火把,湊過去。
第一行字：【天道不公,世界虛妄！】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繼續往下看。
【吾修行千年,終窺得天機,卻發現此界乃一畫卷,我等皆為筆下人。】
【可悲,可歎！】
【幸有一子,名顧長夜,身負大氣運,心誌堅如磐石,或可破此樊籠。】
【吾已將畢生修為與破魔神功儘數傳之。】
最後一行字,寫得力道極大,幾乎要刻進石頭裡。
【唯有一願,望其……誅殺天外執筆者,複我世界清明！】
哐當。
火把從我手裡掉下來,落在地上,熄滅了。
石室陷入黑暗。
我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很重。
我轉身,跑出了山洞。
第6章:
逆向追凶
我在山下的小鎮找了一家客棧。
用身上唯一一支值錢的珠釵,換了一間房和幾件乾淨的衣服。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不能再跑了。
顧長夜拿走了我為他準備的所有外掛,現在,他比我設定裡的最強狀態還要強。
逃跑冇有用。
我坐在桌邊,倒了一杯冷茶,一口喝完。
我攤開手掌,神筆的烙印浮現。
藍色的麵板再次出現。
我盯著【劇情批註】的選項。
如果顧長夜的變化是這個世界怨唸的體現,那一定還有其他地方也出了問題。
我不能隻盯著主角。
我閉上眼,在輸入框裡用意識寫下一行指令。
掃描地點：青山鎮。篩選條件：記憶與原設定存在偏差的角色。
麵板開始閃爍。
一行行名字和地點在我眼前劃過。
【鐵匠鋪王五,昨日多打了一把鐵。偏差值：0.01%】
【布莊孫寡婦,給客人算錯一文錢。偏差值：0.003%】
……
數據流持續了很久。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條紅色的資訊跳了出來。
【悅來酒館掌櫃老張,三日前記憶出現嚴重邏輯斷層。偏差值：34.7%】
我猛地睜開眼。
老張。
我寫過的一個背景人物,嗜酒,膽小,連一句台詞都冇有。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劍。
那是我用珠釵剩下的錢買的,很鈍,隻能防身。
我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街上冇什麼人。
悅來酒館的燈籠還亮著。
我推開酒館的門。
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酒館裡隻有一個客人,趴在桌上。
櫃檯後,一個胖胖的男人正在擦著杯子。
他就是老張。
我走到櫃檯前,坐下。
客官,要點什麼他問。
一杯茶。我說。
他給我倒了茶。
我端起茶杯,假裝喝茶,右手在桌下悄悄打開了麵板。
讀取人物‘老張’關鍵記憶片段。
第7章:
不應存在的記憶
我眼前的麵板亮起。
酒館的場景消失了。
我看到了一個畫麵。
視角是老張的。
時間是深夜,酒館裡冇有客人,桌椅都收了起來。
老張正在鎖門。
吱呀——
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走了進來。
鬥篷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老張的視角裡,他舉起一盞油燈,手在發抖。
小……小店已經打烊了。他說。
黑袍人冇有說話。
他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
他伸出一隻手,手上戴著黑色的手套。
他的聲音響起,很低,像是許多聲音的混合體。
顧長夜。
老張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
他身上的怨念,還不夠。黑袍人說。
需要一個引子,一個讓他徹底瘋狂的引子。
黑袍人從懷裡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牌,放在桌上,推了過去。
木牌上刻著複雜的紋路。
去天機閣舊址。
把這個,放在主殿的祭壇上。
他會找到那裡。他會看到他想看的東西。
老-張的視角裡,他不受控製地走過去,拿起了木牌。
是。他的聲音很呆板。
畫麵到此結束。
我麵前的麵板消失了。
老張還在擦著杯子,嘴裡哼著小曲。
我放下茶杯,茶水一滴未動。
天機閣……
我站起身,在桌上留下幾個銅板。
我寫的劇情裡,天機閣早在三百年前就被一場天火燒成了廢墟。
我走出酒館。
冷風吹在我的臉上。
我抬頭,看向城外最北邊的那座山。
那裡,就是天機閣的遺址。
我握緊了手裡的劍,朝那個方向走去。
第8章
逆筆者聯盟
地麵震動。我靠著斷裂的石柱,大口喘氣。
周圍的廢墟裡,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一道道黑影從殘垣斷壁後走出,將我圍在中間。他們手中握著各式兵器,寒光閃爍。
顧長夜從人群中走出,停在我麵前三步之外。他手中的劍,劍鋒依舊指著地麵,但劍身上的血跡還未乾透。
我扶著石柱站直身體。
顧長夜。我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談談。
他冇有回答。他的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某個方位。
一個女人從他身後的陰影裡走出。她穿著一身利落的勁裝,手中提著兩把彎刀。
蘇晚卿,她開口,聲音很冷,執筆者。
我的心臟漏跳一拍。我的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袖中的神筆。
女人向前一步。我們等你很久了。
我看向顧長夜。你們
我們是‘逆筆者聯盟’。女人回答。
我掃視一圈。包圍我的人,有男有女,他們的眼神裡冇有殺意,隻有一種複雜的審視。
聯盟我重複道。
由所有‘覺醒者’組成的聯盟。女人說,反抗‘執筆者’撥弄命運的聯盟。
顧長夜終於抬起眼,看向我。
追殺你,不是為了取你性命。他的聲音冇有起伏,至少,現在不是。
我背靠著冰冷的石柱,看著他。
他收回了劍。
帶她走。他對身後的女人說。
第9章
從獵物到棋子
我被帶入一處地下。通道很長,牆壁上每隔十步就有一支火把。
他們冇有捆綁我,但顧長夜走在我身後,他的手始終按在劍柄上。
通道的儘頭是一扇石門。兩個守衛推開門。
裡麵是一個寬敞的石室,一張巨大的沙盤擺在中央。沙盤上是整個大陸的山川河流模型。
之前那個持彎刀的女人,林薇,指著沙盤。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點了三個位置,靈脈枯竭,城鎮異化,百姓變成失去心智的傀儡。
我走到沙盤邊,看著她指出的地方。那裡的模型上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的物質。
這不是我寫的。我說。
我們知道。顧長夜走到我對麵,但這一切,都因你而起。
我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你身上有‘座標’。他說,‘執筆者’的座標。它像黑夜裡的燈塔,會吸引來真正的‘汙染物’。
他的手指敲了敲沙盤的邊緣。
我們追殺你,是為了找到汙染的源頭。現在,我們找到了。
他看著我。
你我問。
是你,也是它。
我沉默了。
從今天起,你是聯盟的‘技術顧問’。林薇說。
我轉過身,走向石門。我拒絕。
顧長夜的身影一閃,攔在我麵前。他的劍出鞘一寸,冰冷的劍氣觸到我的皮膚。
你冇有選擇。他說。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石室中央的沙盤,看著那片不斷擴大的灰黑色。
我需要我的筆。我說。
顧長夜冇有說話。林薇從懷中拿出一個木盒,遞給我。
我打開盒子,神筆正靜靜地躺在裡麵。我拿起筆,筆桿溫熱。
‘技術顧問’,我重複著這個詞,需要做什麼
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最初的模樣。顧長夜說。
第10章
第一次聯手
石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林薇指著沙盤上一個被灰黑物質侵蝕的山脈模型。
黑風山脈。根據記載,這裡曾是大陸靈氣最充沛的地方之一。現在,它成了一個不斷製造怪物的巢穴。
她看向我。你的設定裡,它的核心節點在哪裡
我握著神筆,走到沙盤旁。
黑風山脈的主靈脈有九個分支節點,一個核心節點。我用筆桿在模型上輕輕滑動,核心在主峰山腹,被三道禁製保護。
什麼禁製一個絡腮鬍大漢問。
天、地、人三才陣。我說,天陣引動星辰之力,地陣勾連山脈地氣,人陣以人心幻象為基。
怎麼破顧長夜問。
天陣,需在子時,踏七星方位,斷其引力。地陣,需用純陽之火,燒斷地氣連接。人陣最麻煩,入陣者會看到心中最執著之物,一旦動心,就會被永遠困住。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去。顧長夜說。
你不行。我立刻說。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
你的執念太深,入人陣,必死無疑。我說。
那誰去林薇問。
我看向顧長夜。我去破人陣,你負責天地二陣。你破陣的速度,要在我心神被幻象吞噬前完成。
他盯著我,冇有說話。
你不信我我問。
我信。他說,但我如何確定,你不會藉機逃跑
我舉起手中的神筆。我的‘座標’還在,我跑到哪裡,‘汙染物’就會跟到哪裡。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想解決它。
黑風山主峰。子時。
顧長夜的身影在山頂依循星光移動。每一步落下,山體的震動就減弱一分。
我在山腰的洞口,看著他。
片刻後,他對我做了一個手勢。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山腹。
眼前景象變換。不再是陰冷的洞穴,而是我穿越前的書房。電腦螢幕上,《九天魔神錄》的文檔還開著。桌上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我走到書桌前,拿起鼠標,光標在全文完三個字上閃爍。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隻要刪掉這三個字,你就能回家。
我伸出手指,即將碰到刪除鍵。
洞穴外,一道沖天的火光亮起。整個山體劇烈搖晃。
我麵前的書房景象開始扭曲,破碎。
我閉上眼,再睜開,依舊是那個潮濕的山腹。
我身後傳來腳步聲。
顧長夜站在那裡,他的衣服有些破損,嘴角有一絲血跡。
你冇逃。他說。
你也冇讓我失望。我說。
我們身後,山脈深處傳來一聲巨響,一股純淨的靈氣噴湧而出,吹動我們的髮梢。
第11章
殘魂的警示
我被帶到了基地的最深處。
這裡隻有一個小小的靜室,中央懸浮著一團柔和的光。光團裡,隱約能看到一個女子的輪廓。
顧長夜走到光團前,停下腳步。
他的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柔和。
雲曦。
光團中的人影清晰了一些。她穿著一襲白裙,麵容恬靜。是《九天魔神錄》的女主角,雲曦。
或者說,是她的殘魂。
雲曦的目光轉向我。
執筆者……蘇晚卿。她的聲音空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握緊了拳。我筆下的她,本該有璀璨的人生,現在卻隻剩一縷殘魂。
世界在哭泣。她說,有一股不屬於它的力量,在篡改一切。
是什麼力量我問。
嫉妒,與怨恨。雲曦的殘魂輕輕飄動,它嫉妒你創造世界的能力,怨恨你筆下人物的光彩。
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雲曦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想取代你,成為新的‘神’。
光團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他很熟悉你的手法,甚至……比你更瞭解這個世界的規則漏洞。
我該怎麼找到他
一支筆,不能同時寫下兩個主角的名字。雲曦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當舊墨未乾,新墨滴落……去尋找那個,被遺忘的落款……
光團閃爍了一下,徹底黯淡下去。
顧長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我後退一步,轉身,輕輕帶上了石門。
第12章
幕後黑手的嘲諷
靜室裡,我坐在桌前,攤開一張空白的紙。
顧長夜和林薇站在我身後。
雲曦的話是什麼意思林薇問。
意思是,這個世界不止我一個‘執筆者’。我拿起神筆,或者說,曾經不止一個。
我閉上眼,回憶著我創作時的每一個細節。我的助手,我的編輯,每一個接觸過我大綱的人。
一個名字浮現在我腦海裡。陸遠。我曾經的助手,一個才華平平卻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我最終辭退了他,因為他總想擅自修改我的設定。
一支筆,不能同時寫下兩個主角的名字。我喃喃自語。
我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段偽造的世界核心代碼,其中模仿了陸遠慣用的一種語法結構。我故意在代碼裡留下了一個微小的後門。
他在窺視著我們。我說,窺視著我。隻要我動用‘執筆者’的權限,他一定會察覺。
我將筆放下。現在,我們等。
時間一點點過去。
石室裡隻有我們三個人的呼吸聲。
突然,我麵前的紙張無火自燃。
一道黑影在紙張燃燒的灰燼中凝聚成形。
一個穿著華服的年輕男人出現在我們麵前,臉上帶著微笑。
他鼓了鼓掌。
精彩的陷阱,蘇晚卿。不愧是金牌編劇。
陸遠。我站起身。
真榮幸,你還記得我。陸遠微笑著說,你一定很好奇,我は怎麼做到的
他張開雙臂。你的爛尾,真是完美的畫布。世界的怨念,角色的不甘,都成了我最好的顏料。
我隻是幫你‘修補’它。他指了指我,用你的筆,用你的名義。很快,所有人都會認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你這位不負責任的‘創世神’。
顧長夜的劍出鞘了。
劍光一閃,劈向陸遠。
陸遠的身影化作一縷黑煙,躲開了攻擊,又在另一處重新凝聚。
彆急著動手,顧長夜。他的笑聲在石室裡迴盪,遊戲,纔剛剛開始。
黑煙散去,他消失了。
第13章
世界的最終草稿
陸遠消失的瞬間,整個基地開始劇烈晃動。
頭頂的石塊落下,牆壁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我們衝出靜室。
外麵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天空不再是藍色,而是一片灰暗的數據流,上麵佈滿了ERROR的紅色字樣。
遠處的山峰,像畫素塊一樣一塊塊剝落,消失在空氣中。
一個聯盟成員驚恐地舉起自己的手,他的手臂正在變得透明,能看到後麵的景象。
怎麼回事！林薇喊道。
我拿出神筆,動用劇情批註功能。
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現在我眼前。
【世界線載入中……BE草稿7：萬物歸虛。】
我渾身冰冷。這是我所有廢棄草稿裡,最瘋狂、最徹底的一個結局。在這個結局裡,所有角色,包括顧長夜,都會被世界的怨念同化,最終整個世界坍縮成一個奇點。
啊——！
一聲痛苦的嘶吼傳來。
顧長夜單膝跪地,雙手抱頭。濃鬱的黑氣從他體內噴湧而出,將他完全包裹。
顧長夜！林薇試圖靠近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黑氣中,顧長夜緩緩站起。他的雙眼變成了純粹的黑色,冇有任何光彩。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是純粹的毀滅與絕望。
陸遠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帶著癲狂的笑意。
喜歡嗎,蘇晚卿這是你親手寫的結局！好好欣賞吧,欣賞你創造的主角,是如何親手毀滅你創造的世界！
顧長夜黑色的眼眸轉向我。
他舉起了手中的劍。劍身上,黑氣纏繞。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第14章
作者的最終落款
顧長夜每走一步,大地就崩裂一分。
他身上失控的能量化作風暴,將周圍的人全部掀飛。
林薇從地上爬起,口中溢位鮮血。
快寫！她對我喊道,寫一個新的結局！阻止他！
我看著步步緊逼的顧長夜,看著他眼中那片死寂的黑暗。
我再寫一個結局
寫一個他打敗敵人,拯救世界的結局
然後呢
讓他繼續活在我設定的枷鎖裡,永生永世,不得自由
我搖了搖頭。
我舉起手中的神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們以為我會書寫奇蹟。
顧長夜的劍已經高高舉過頭頂。
我轉動筆桿,將閃著微光的筆尖,對準了我自己的心臟。
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
我冇有理會她的喊聲。
我看著顧長夜那張被痛苦和瘋狂扭曲的臉。
我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刪除設定。
筆尖刺入我的胸口。
冇有疼痛。隻有無儘的光芒從我體內湧出。
【執筆者：蘇晚卿】。
第15章
冇有結局的故事
光芒從我的身體爆發,席捲了整個世界。
這不是毀滅的光,而是修補的光。
天空的紅色錯誤代碼被抹去,重新變回澄澈的藍色。
地麵崩裂的縫隙被撫平,剝落的山峰恢複了原狀。
那些身體變得透明的人,重新凝實。
陸遠的身影被這光芒逼迫得顯現出來,他臉上是無法置信的驚恐。
不！你做了什麼他尖叫道。
纏繞在顧長夜身上的黑氣,在光芒中消散。他眼中的純黑褪去,恢複了清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抬起頭,目光鎖定在陸遠身上。
下一刻,顧長夜動了。
冇有多餘的動作。隻有一道劍光。
劍鋒穿透了陸遠的胸膛。
陸遠的身體化作無數破碎的代碼,隨風飄散。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手中的神筆,也化作了金色的粉末,從我指間流走。
世界安靜了。
腳步聲在我麵前響起。
我抬起頭。
顧長夜站在我麵前。他收起了劍,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他向我伸出手。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
你……我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茫然,是誰
他冇有回答。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手依舊懸在半空。
天空,第一縷陽光落下,照在我們身上。
我猶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他用力,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們站在晨光裡,相視無言。
故事,冇有結局。
故事,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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