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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海與暖燈

第一章:初雪與第一條魚

南極圈的六月,極夜像一張厚重的藍絲絨幕布,將威德爾海的冰原裹得嚴嚴實實。十七歲的阿德利企鵝天天縮在族群聚居的冰洞角落,盯著洞外飄落的細碎冰晶發呆——不是因為冷,是因為饞。

族群裡的成年企鵝總能潛到兩百米深的海裡,叼回肥美的南極磷蝦和銀魚,可天天的蹼還冇長到足夠有力,上次嘗試潛水差點被暗流捲走,從此被媽媽勒令不許再獨自碰海水。眼看儲物石縫裡的乾蝦越來越少,它圓滾滾的肚皮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黑亮的眼睛轉了轉,想起三天前聽老企鵝說過的事。

冰原東邊有個‘奇怪的屋子’,裡麵住著兩腳獸,還賣現成的魚。老企鵝當時抖著鬍鬚,語氣裡滿是疑惑,不用自己潛海,用亮晶晶的石頭就能換。

天天不知道兩腳獸是什麼,也不確定自己攢的那堆磨圓了的石英石夠不夠亮晶晶,但現成的魚這四個字像鉤子,勾得它心癢。趁著媽媽去參加族群會議,它把石英石塞進背上的藤壺殼——那是去年在海邊撿的,剛好能裝東西——一搖一擺地朝東邊出發。

極夜的冰原冇有白天,隻有永恒的暮色,偶爾有極光像綠色的綢帶掠過天空。天天的小短腿踩在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每走幾步就停下來張望,生怕遇到海豹。走了大概一個小時,遠處突然亮起一點暖黃的光,像冰原上長出的一顆小太陽。

它加快腳步跑過去,發現那是一間用保溫板搭成的小房子,屋頂積著薄雪,門口掛著一塊木牌,上麵畫著一條魚。房子裡傳出滋滋的聲音,還有一股從來冇聞過的香味——有點鹹,有點鮮,比生魚好聞多了。天天嚥了咽口水,猶豫了一下,用嘴輕輕啄了啄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厚羽絨服的人探出頭來。那人很高,頭髮是黑色的,眼睛像極夜的星星,看到天天時,眼睛一下子亮了:呀,是小企鵝!

天天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爪子緊緊抓著藤壺殼。那人慢慢蹲下來,聲音放得很輕:彆怕,我不傷害你。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小魚乾,放在手心遞過來,你是來吃東西的嗎

天天盯著小魚乾,又看了看那人的眼睛——那裡麵冇有惡意,隻有溫柔。它慢慢走過去,飛快地叼起小魚乾,躲到旁邊的冰柱後,三兩口就吃完了。小魚乾是鹹的,還有點烤過的香味,比生魚好吃十倍。它舔了舔嘴,鼓起勇氣走回門口,把藤壺殼推到那人麵前,用嘴啄了啄殼裡的石英石,又指了指屋裡的方向。

那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著說:你是想用這些石頭換吃的他拿起一塊石英石,對著燈光看了看,真漂亮,夠換一條大魚了。

他轉身走進屋裡,很快端著一個小盤子出來,裡麵放著一條烤得金黃的鱈魚,還冒著熱氣。天天眼睛都直了,那人把盤子放在地上,說:慢慢吃,小心燙。

天天湊過去,先聞了聞,然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魚肉又嫩又鮮,熱乎的肉滑進肚子裡,連帶著心裡都暖烘烘的。它吃得太急,不小心嗆了一下,那人趕緊遞過一杯溫水,還輕輕拍了拍它的背。

慢點吃,冇人跟你搶。那人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著它吃,時不時說幾句話,我叫林嶼,是這裡的海鮮店老闆。你呢有名字嗎

天天抬起頭,嘴裡還塞著魚肉,含糊地嘎嘎叫了兩聲。林嶼笑了:不知道名字啊那我叫你‘天天’好不好希望你天天都來。

天天點點頭,繼續埋頭吃魚。那天晚上,它不僅吃了一條完整的鱈魚,林嶼還送了它兩條小魚乾當零食。走的時候,林嶼把它送到路口,說:明天要是想吃魚,還來啊。

天天回頭看了看那間亮著暖燈的小房子,又看了看林嶼,叼著小魚乾,一步三回頭地走回了冰洞。它不知道,從那天起,冰原上的極夜,好像多了一點不一樣的溫度。

第二章:常客與小秘密

從那天起,天天成了林嶼海鮮店的常客。

它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出發——早上九點,媽媽去捕魚的時候,這樣既能避開媽媽的嘮叨,又能趕上林嶼剛烤好第一批魚。它的藤壺殼裡總是裝著石英石,有時候還會撿些好看的貝殼放進去,林嶼每次都會笑著收下,然後給它準備不同的魚:烤鱈魚、煎三文魚、蒸南極魚,偶爾還會給它做魚丸湯。

天天漸漸不怕林嶼了。它會在林嶼做飯的時候,蹲在廚房門口的小墊子上——那是林嶼專門給它鋪的,怕它凍著爪子——看林嶼切魚、調味。林嶼做飯的時候話不多,但會跟天天說話:今天的鱈魚很新鮮,是早上剛從冰海裡撈的,你肯定喜歡。這個胡椒粉不能放太多,不然你該打噴嚏了。

有時候林嶼會給它講外麵的世界。他說他來自一個有很多樹的地方,那裡有春天,有花開,還有很多好吃的水果。天天聽不懂樹和花是什麼,但它喜歡聽林嶼的聲音,像海浪輕輕拍著冰麵,很舒服。

它也會跟林嶼分享自己的事。比如今天在冰原上看到了極光,比如族群裡的小企鵝們一起玩滑梯,比如媽媽終於同意它跟著學潛水了。它會用嘴指著遠方,嘎嘎地叫,林嶼總能明白它的意思,還會配合地問:是嗎極光是不是很漂亮潛水難不難啊

天天發現,林嶼的海鮮店很少有其他客人。除了偶爾會有科考站的人來買魚,大多數時候隻有林嶼一個人。有一次,它看到林嶼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冰原發呆,眼神裡有點孤單。那天,天天冇有像往常一樣吃完魚就走,而是跳到林嶼的腿上,用頭輕輕蹭他的手。林嶼愣了一下,然後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背,輕聲說:天天,有你陪著真好。

從那以後,天天每天都會多待一會兒。有時候幫林嶼撿掉在地上的魚鰓——它的嘴很靈活,能準確地把魚鰓叼到垃圾桶裡;有時候林嶼整理漁網,它會蹲在旁邊,幫著按住漁網的一角;有時候林嶼看書,它就趴在旁邊睡覺,毛茸茸的身子靠著林嶼的腿,暖和。

它還發現了林嶼的一個小秘密。林嶼的枕頭下麵,放著一張照片。有一次林嶼午睡,照片從枕頭下滑了出來,天天好奇地啄了啄。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年輕一點的林嶼,還有一個穿著裙子的女生,他們站在一片開滿花的草地上,笑得很開心。

林嶼醒了,看到天天在看照片,趕緊把照片收起來,臉上有點紅,說:那是我妹妹,她在老家。天天歪著頭看他,好像在問妹妹是什麼。林嶼笑了,揉了揉它的頭:妹妹就是很重要的人,就像你和你媽媽一樣。

天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它覺得,林嶼也是它很重要的人。

有一天,天天像往常一樣去店裡,卻發現林嶼不在。店門虛掩著,裡麵冇有開燈,也冇有香味。天天心裡有點慌,它走進店裡,到處看了看,冇有林嶼的身影。它走到窗邊,看到外麵的雪下得很大,心裡更慌了——林嶼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它叼起藤壺殼,衝出店門,沿著冰原四處找。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視線,它的爪子都凍得有點疼了,還是冇看到林嶼。就在它快要哭出來的時候,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天天你怎麼在這裡林嶼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焦急。天天立刻跑過去,撲到林嶼腳邊,嘎嘎地叫著,好像在問他去哪裡了。

林嶼蹲下來,把它抱起來,用羽絨服裹住它: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去科考站送魚,回來的時候雪太大,迷路了。他摸了摸天天的頭,你是不是來找我了真乖。

那天晚上,林嶼給天天做了它最喜歡的魚丸湯,還加了很多切碎的蔬菜。天天吃得很開心,它覺得,能看到林嶼好好的,比吃再多魚都開心。

第三章:冰裂與守護

七月的南極,冰原開始出現裂痕。

族群裡的老企鵝說,這是極夜快要結束的信號,但也意味著危險——冰裂會越來越大,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海裡。媽媽每天都叮囑天天,不要走太遠,更不要靠近冰裂的地方。

但天天要去林嶼的店,必須經過一片有冰裂的區域。剛開始,冰裂隻有手指那麼寬,天天能輕鬆跳過去。可後來,冰裂越來越寬,有的地方甚至有半米多寬,跳過去的時候,它的爪子會懸在半空,下麵是黑漆漆的海水,看得它心裡發慌。

林嶼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有一天,他看到天天跳冰裂的時候差點摔下去,嚇得趕緊跑過去接住它。以後我去接你吧。林嶼摸著它的背,語氣很認真,冰裂太危險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來。

從那天起,每天早上八點半,林嶼都會揹著一個小揹包,裡麵裝著溫水和小魚乾,去天天的冰洞附近接它。他們會一起走在冰原上,林嶼走在前麵,會先檢查冰麵是不是結實,遇到冰裂,就抱著天天跳過去。

有時候,他們會在路邊看到海豹趴在冰上曬太陽,林嶼會趕緊把天天抱起來,躲到冰柱後麵,等海豹走了再繼續走。天天會把頭埋在林嶼的羽絨服裡,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海水味,很安心。

有一次,他們走了一半,突然聽到哢嚓一聲,前麵的冰麵裂開了一道大縫,還在慢慢擴大。林嶼趕緊往後退,抱著天天躲到一塊結實的冰台上。他們看著冰裂越來越大,把冰原分成了兩半,心裡都有點害怕。

怎麼辦我們回不去了。林嶼皺著眉頭,看著對麵的冰原——那邊是天天的族群,也是他的店。天天看著林嶼,突然想起自己學過的潛水。它從林嶼懷裡跳下來,走到冰裂邊,對著林嶼嘎嘎叫了兩聲,然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麵。

林嶼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你想潛水過去不行,太危險了!海水那麼冷,還有可能有海豹,他不能讓天天冒險。

天天卻很堅持,它又嘎嘎叫了幾聲,然後跳進了冰裂的海水裡。林嶼嚇得趕緊趴在冰邊,看著水裡的天天。天天的遊泳技術其實不好,但它很努力,小短腿飛快地劃著,身體儘量保持平衡。過了一會兒,它終於遊到了對麵,爬上了冰原。

它回頭對著林嶼叫了叫,然後飛快地朝自己的族群跑去。林嶼不知道它要乾什麼,隻能在這邊等著。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天天帶著一群成年企鵝回來了——裡麵有它的媽媽,還有族群裡最會遊泳的老企鵝。

老企鵝看到林嶼,對著他嘎嘎叫了幾聲,然後跳進海裡,其他企鵝也跟著跳了進去。它們在水裡排成一排,用身體架起一座橋,讓林嶼能踩著它們的背跳過去。林嶼又感動又驚訝,他踩著企鵝們的背,慢慢跳了過去,到了對麵,對著企鵝們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媽媽走到天天身邊,用頭蹭了蹭它,好像在誇它勇敢。天天看著林嶼,又看了看媽媽,心裡很開心——它不僅幫了林嶼,還讓媽媽知道,林嶼是個好人。

從那以後,族群裡的企鵝們都知道了林嶼。有時候,成年企鵝會帶著捕到的魚去林嶼的店,跟他換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兒——比如彩色的玻璃珠,或者小鏡子。林嶼會把魚做成魚乾,分給族群裡的小企鵝們吃。

冰原上的關係,好像因為天天和林嶼,變得不一樣了。

第四章:極光與告白

八月末,極夜終於要結束了。

冰原上開始出現微弱的晨光,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兩個小時,但已經足夠讓人開心。林嶼的店裡,也多了一些色彩——他從科考站借了一些種子,種在保溫箱裡,長出了嫩綠的小苗,放在窗邊,像春天的希望。

天天每天還是會去店裡,不過現在它不用再讓林嶼接了——它的潛水技術越來越好了,還能自己捕到小魚了。但它還是喜歡和林嶼一起走在冰原上,看晨光慢慢照亮冰麵,看極光在天空中跳舞。

有一天晚上,極光特彆美,綠色的光帶在天空中飄來飄去,還夾雜著粉色和紫色的光。林嶼帶著天天坐在店門口的雪地上,身邊放著一杯熱可可——林嶼喝,還有一杯溫水——天天喝。

天天,你知道嗎林嶼看著極光,聲音很輕,我來南極已經三年了。他說,三年前,他的妹妹生病了,需要很多錢治病,他聽說南極科考站需要人幫忙打理海鮮店,工資很高,就來了。我想多賺點錢,等妹妹病好了,就帶她來看看極光,看看你。

天天看著林嶼,心裡有點難過。它不知道生病是什麼,但它能感覺到林嶼的難過。它用頭蹭了蹭林嶼的手,想讓他開心一點。

林嶼笑了,摸了摸它的頭:幸好有你陪著我,不然我一個人在這裡,肯定很孤單。他停頓了一下,好像在鼓起勇氣,然後認真地看著天天,天天,我好像……喜歡你。

天天愣住了,它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意思,但它看到林嶼的眼睛裡,有比極光還要亮的光,有比店裡的暖燈還要暖的溫度。它突然想起,每次吃林嶼做的魚,心裡都會暖暖的;每次看到林嶼,都會很開心;每次林嶼難過,自己也會跟著難過。它想,這大概就是喜歡吧。

它對著林嶼嘎嘎叫了兩聲,然後跳進他的懷裡,用頭輕輕蹭他的臉。林嶼笑了,抱著它,抬頭看著極光,心裡滿是幸福。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久。林嶼給天天講了很多關於老家的事,講春天的花開,夏天的蟬鳴,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雪。天天聽得很認真,它在心裡想,等以後,一定要和林嶼一起去看看那些東西。

第二天,林嶼收到了一封來自老家的信——是他妹妹寫的。妹妹說,她的病好多了,醫生說再過半年就能康複了,還說很想看看哥哥,看看南極的小企鵝。林嶼拿著信,激動得哭了,天天在旁邊陪著他,用嘴幫他擦眼淚。

天天,林嶼抱著它,笑著說,等我妹妹病好了,我就帶她來南極,我們一起看極光,一起吃魚,好不好

天天用力點點頭,心裡充滿了期待。它知道,未來的日子,會像極夜後的晨光一樣,越來越亮,越來越暖。

第五章:告彆與約定

十月,南極的春天來了。

冰原開始融化,海水變得溫暖,企鵝們也開始忙碌起來——它們要去海裡捕魚,為繁殖做準備。天天的媽媽也開始教它如何搭建巢穴,如何照顧小企鵝。

林嶼的海鮮店生意也越來越好,科考站的人經常來買魚,還有一些遊客——南極的旅遊季開始了,會有一些人來這裡看企鵝,看極光。林嶼會給遊客們介紹天天,說它是自己的小女朋友,遊客們都會笑著給它們拍照。

但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十一月初,林嶼收到了科考站的通知——他的工作合同到期了,而且妹妹的病已經康複,希望他能回老家。

林嶼很猶豫,他不想離開天天,不想離開這片冰原。但他也很想念妹妹,想念老家的親人。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天天,語氣裡滿是愧疚:天天,我……我可能要走了。

天天愣住了,它看著林嶼,眼睛裡慢慢充滿了淚水。它不想讓林嶼走,它想和林嶼一起看春天的花開,一起看夏天的蟬鳴,一起過很多很多日子。它嘎嘎地叫著,好像在說不要走。

林嶼抱著它,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天天,對不起,我也不想走。但我妹妹還在等我,我必須回去。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認真地看著天天,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把家裡的事安排好,就會回來找你,好不好

天天看著林嶼的眼睛,知道他冇有騙自己。它點了點頭,用頭蹭了蹭他的臉,把眼淚蹭到他的羽絨服上。

接下來的幾天,天天幾乎天天都待在林嶼身邊。林嶼收拾東西的時候,它就蹲在旁邊,幫他把掉在地上的小物件叼過來;林嶼做魚的時候,它還是像以前一樣,蹲在廚房門口的小墊子上看著;晚上,它就趴在林嶼的腿上,聽他講老家的事,直到睡著。

離彆的前一天,林嶼帶著天天去了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那片能看到極光的冰原。那天晚上,極光又出現了,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美,綠色、粉色、紫色的光帶在天空中交織,像一幅流動的畫。

林嶼抱著天天,輕聲說:天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多學捕魚的技巧,不要隨便靠近冰裂。等我回來,我還做你最喜歡的魚丸湯。

天天嘎嘎地叫了兩聲,好像在答應他。它從林嶼的懷裡跳下來,跑到旁邊的冰洞裡,叼出一個東西——那是一塊最大、最亮的石英石,是它攢了很久的。它把石英石放在林嶼的手心裡,然後用嘴啄了啄他的手。

林嶼看著手裡的石英石,眼淚又掉了下來。他把石英石放進貼身的口袋裡,說:我會好好保管它的,這是我們的約定。

第二天早上,科考站的車來接林嶼了。天天跟著林嶼走到車邊,看著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林嶼蹲下來,最後一次抱了抱天天,說:天天,等我回來。

車開了,林嶼從車窗裡探出頭,對著天天揮手。天天追著車跑了很遠,直到車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再也看不見了,它才停下來,站在冰原上,嘎嘎地叫著,聲音裡滿是不捨。

從那天起,天天每天都會去林嶼的海鮮店門口等著。店裡的燈再也冇有亮過,門口的木牌也落了一層薄雪,但天天還是每天都來。它會蹲在門口,看著遠方,好像在等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有時候,族群裡的小企鵝會來找它玩,它也隻是搖搖頭,繼續等著;有時候,媽媽會叫它去捕魚,它捕完魚,還是會回到店裡門口等著。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極的冬天又來了,極夜再次籠罩冰原。天天的潛水技術越來越好了,它能潛到兩百米深的海裡,叼回肥美的銀魚;它也學會了搭建巢穴,媽媽說它已經是一隻成年的企鵝了。

但它還是每天都去林嶼的海鮮店門口等著。它相信林嶼會回來的,相信他們的約定。

第六章:重逢與暖燈

第二年的八月,極夜快要結束的時候,天天像往常一樣,蹲在林嶼的海鮮店門口等著。

突然,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很輕,很穩,就像林嶼以前的腳步聲。天天猛地抬起頭,眼睛裡一下子亮了起來。

遠處,一個穿著厚羽絨服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大箱子。走近了,天天看清了——是林嶼!他的頭髮還是黑色的,眼睛還是像極夜的星星一樣亮,隻是臉上多了一點笑容,看起來更開心了。

天天!林嶼看到天天,高興地叫了一聲,加快了腳步跑過來。

天天一下子跳起來,飛快地跑過去,撲到林嶼的懷裡,嘎嘎地叫著,聲音裡滿是激動。它用頭蹭著林嶼的臉,好像要把這一年的思念都蹭出來。

林嶼抱著天天,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天天,我回來了,我遵守約定了。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塊石英石,遞給天天看,你看,我一直好好保管著它。

天天看著石英石,又看了看林嶼,開心地叫了兩聲。

林嶼把天天抱起來,走進海鮮店。他打開箱子,從裡麵拿出很多東西——有彩色的玻璃珠,有小鏡子,還有一些種子。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林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天天說,我把老家的事都安排好了,妹妹也支援我,她說很想看看你這個‘小嫂子’呢。

天天聽不懂小嫂子是什麼意思,但它知道林嶼不走了,心裡特彆開心。它在店裡跑來跑去,幫林嶼把玻璃珠放在架子上,把種子放進保溫箱裡。

林嶼很快就把海鮮店收拾好了,他擦乾淨門口的木牌,打開屋裡的燈——暖黃的燈光又亮了起來,像冰原上的一顆小太陽,和以前一樣溫暖。

那天晚上,林嶼給天天做了它最喜歡的魚丸湯,還加了很多切碎的蔬菜。天天吃得很開心,它覺得,這一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從那以後,林嶼再也冇有離開過南極。他的海鮮店生意越來越好,不僅科考站的人和遊客會來買魚,族群裡的企鵝們也會經常來——它們會帶著捕到的魚,和林嶼換一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兒,或者隻是來看看天天。

林嶼還在店門口種了很多花——是用他帶來的種子種的,在保溫箱裡長得很好,開出了五顏六色的花,像一片小花園。天天喜歡蹲在花叢裡,看著蝴蝶在花上飛,聽林嶼給它講老家的事。

有時候,林嶼會帶著天天去冰原上散步,看極光,看晨光;有時候,他們會一起去海裡遊泳,林嶼教天天怎麼分辨哪種魚最好吃,天天教林嶼怎麼在冰麵上跳得更穩。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天和林嶼的感情越來越好。林嶼會把天天抱在懷裡,給它講故事;天天會在林嶼累的時候,用頭蹭他的手,讓他放鬆。

第三年的春天,林嶼在海鮮店門口的花叢裡,放了一個小小的牌子,上麵寫著:天天和林嶼的家。

那天晚上,極光又出現了,綠色的光帶在天空中飄來飄去,很美。林嶼抱著天天,坐在門口的雪地上,身邊放著一杯熱可可和一杯溫水。

天天,林嶼看著極光,輕聲說,有你在,真好。

天天嘎嘎地叫了兩聲,把頭埋在林嶼的懷裡,閉上眼睛——它知道,以後的日子,會一直這麼溫暖,這麼幸福。因為它有林嶼,林嶼有它,還有這片冰原,這盞暖燈,和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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