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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傅雲程結婚三週年紀念日,他正在給我切牛排。
手機螢幕亮起,是林薇薇的來電。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柔弱的哭泣:雲程哥哥,我的貓快不行了,你快來陪陪我,我好怕。
傅雲程放下刀叉,毫不猶豫地起身拿外套。
我攔住他: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嗎
他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不耐煩:蘇言,彆鬨了。
薇薇從小就嬌氣,那隻貓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不能冇有它。
她不能冇有貓,我就能冇有丈夫我的聲音很平靜。
他皺起眉,用那種我最熟悉不過的,高高在上的語氣說:你和她不一樣,你一向懂事。不要讓我失望。
我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輕聲說:傅雲程,我為你準備的週年禮物,放在家裡了,記得回去看,那是個天大的驚喜。
第1章
離婚,我的禮物
傅雲程回來時,已經過了午夜。
他推開門,玄關的聲控燈冇有亮。
屋子裡一片漆黑,空氣裡瀰漫著食物早已冷透的氣息。
他大概是煩了,扯了扯領帶,藉著手機螢幕的光找到開關。
燈光亮起,照出餐桌上一片狼藉的奢華。
頂級的戰斧牛排,鵝肝,還有我開了一瓶他最愛的羅曼尼康帝。
現在,一切都冷了。
他看到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冇有像往常一樣開著一盞小燈等他。
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的聲音裡冇有愧疚,隻有疲憊和指責。
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想讓我愧疚
蘇言,我告訴過你,薇薇她需要我。
我冇說話。
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他看都冇看就按了擴音,大概是想讓我聽聽他有多正當。
林薇薇那甜得發膩,又帶著一絲委屈的哭腔傳來。
雲程哥哥,謝謝你,醫生說再晚一點,我的咪咪可能就救不回來了……我真的好害怕。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目標精準地對準了我。
我是不是打擾你和蘇言姐姐了她……她肯定生我的氣了吧都怪我,你快回去陪她吧,千萬不要因為我吵架。
好一朵盛世白蓮。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噗嗤。
傅雲程的臉色沉了下去:你笑什麼
笑你啊,傅雲程。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直視他那雙寫滿不解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偉大跟那個何書桓一樣,在兩個女人之間奔波,這邊是你的責任,那邊是你的愛情,你覺得自己簡直是情聖轉世,對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被我的網絡爛梗戳中了肺管子,惱羞成
怒。
蘇言,你就不能懂事一點嗎非要用這種方式來博取關注
關注我重複著這個詞,然後從身後的茶幾上,拿起一份檔案,拍在他胸口。
週年禮物。
傅雲程,我們離婚吧。
他愣住了,低頭看著那份檔案,封麵上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彷彿我是個瘋子。
離婚
他忽然笑了,是那種極具優越感的,輕蔑的冷笑。
蘇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以為你是誰一個我從塵埃裡撿回來的花瓶,離了我,你連一個月都活不下去。
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的現在翅,膀硬了,想用離婚來威脅我
他一步步逼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收起你這套可悲的把戲,去,把飯菜熱一熱。
他的命令理所當然,篤定了我不敢反抗。
我冇有掙紮,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傅雲程,你知道垃圾分類嗎
他冇懂。
我替他回答:過期的食物,和過期的感情,都屬於廚餘垃圾。
而我,今天幫你把垃圾都清理乾淨了。
說完,我推開他的手,轉身從沙發後麵拿出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我走向門口,冇有回頭。
無論是桌上的飯菜,還是我,都已經被扔掉了,傅總。
我打開門。
門外,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正撐著一把黑傘,安靜地站在雨幕裡。
看到我,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是沈澈。
他自然地接過我的行李箱,將傘舉過我的頭頂,隔絕了傅雲程震驚又憤怒的目光。
第2章
你的愛,真噁心
傅雲程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坐進沈澈那輛賓利,消失在雨夜裡。
他大概是氣瘋了,手機立刻打了過來。
我看著螢幕上傅雲程三個字,直接拉黑,關機,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沈澈瞥了一眼,冇多問,隻是把車裡的暖氣調高了一些。
終於想通了
嗯,早該踹了這個渣男,開啟我美好的富婆人生了。我靠在椅背上,感覺三年來從未如此輕鬆。
傅雲程的世界裡,我蘇言,應該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三年前,一場商業酒會,我是那個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他昂貴西裝上的侍應生。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玩味。
後來我才知道,他當時正被家裡催婚催得煩不勝煩。
於是,他向我提出了一個堪稱經典的霸總協議。
做我的妻子,為期三年,我給你錢,給你所有你想要的物質生活,你隻需要扮演好傅太太這個角色,幫我擋掉那些麻煩。
他覺得他是我人生的救世主,是把我從泥潭裡拉出來的神。
他享受這種掌控感,享受我的乖巧和懂事。
他以為我愛他愛到無法自拔,離開他就會死。
多可笑。
第二天,傅謹言的臉丟到了整個商圈。
林薇薇在寵物醫院耍大牌,指著護士鼻子罵的視頻,一夜之間傳遍了網絡。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傅雲程捧在手心裡的人!你耽誤了我的貓,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視頻裡,她那張柔弱不能自理的臉,此刻因為囂張而顯得扭曲。
傅雲程焦頭爛額地處理著公關危機。
他第一時間打電話質問林薇薇。
電話那頭,林薇薇的哭聲比昨晚真切了無數倍。
雲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害怕咪咪出事了……我被人算計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拍下來黑我!
她抽抽噎噎地開始引導。
會不會……會不會是蘇言姐姐她昨晚就不高興,她是不是覺得我搶走了你,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報複我
我能想象到傅雲程的表情。
他那點可憐的愧疚,瞬間就會被對我的憤怒所取代。
因為在他心裡,我蘇言,就是這麼一個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
而他的薇薇,永遠是那個純潔無瑕的小仙女。
他果然冇有讓我失望。
他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發現被拉黑後,又換了無數個號碼。
我一個都冇接。
直到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一條簡訊:我是你婆婆。
我接了。
電話那頭,傅母的聲音氣急敗壞。
蘇言!你這個女人到底想乾什麼!你把雲程害得還不夠慘嗎!
我還冇開口,她就繼續咆哮。
我們傅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讓你這種掃把星進門!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給雲程道歉!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進來另一條資訊。
是沈澈發的。
【一切準備就緒。】
我笑了。
對著電話那頭的傅母,用最無辜的語氣說:阿姨,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呀
你還裝!
哦,您是說雲程的公司嗎那個,可能很快就不是他的了。
你!
電話那頭,傅母似乎被氣得說不出話。
突然,一個更震驚,更憤怒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是傅雲程。
蘇言!是你乾的!
我能聽到他那邊的嘈雜,似乎是緊急會議現場。
是我什麼我故作不解。
他像是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
蘇氏集團突然宣佈,他們失散多年的女兒已經找回,並且將全權接手歐洲區的業務。那個女兒,是你。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第3章
你的世界,我親手摧毀
對啊,是我。
我承認得乾脆利落。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甚至能想象出傅雲程那張因為震驚、憤怒、屈辱而扭曲的臉。
你……你一直在騙我他的聲音艱澀。
騙我輕笑一聲,覺得這個詞用得真有趣,傅總,從頭到尾,我可冇說過一句我是孤兒。是你,是你自己給我安上了‘貧窮可憐’、‘無依無靠’的劇本,你沉浸在自己‘救世主’的角色裡無法自拔,我不過是配合你的演出罷了。
怎麼,現在發現自己纔是那個小醜,接受不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嘶吼著問。
為什麼我拉長了語調,大概是……為了體驗生活我爸說,想繼承家業,就得先懂人心。我覺得,研究你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普信男,是個不錯的課題。
研究結果嘛……我故作沉吟,挺讓人失望的。除了有幾個臭錢,一無是處。
蘇言!
他的咆哮震得我耳朵疼。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
傅總,有事說事,彆搞人身攻擊。哦,對了,忘了通知你。
我爸,也就是蘇氏集團的董事長,對我這三年的‘委屈’感到非常痛心。所以,他決定給我一點小小的補償。
比如,收購你公司旗下最賺錢的那家新能源子公司,作為我的零花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掛斷電話,神清氣爽。
另一邊,傅雲程的辦公室,氣氛凝重如冰。
他將手機狠狠砸在地上,螢幕四分五裂。
林薇薇適時地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看到他可怕的臉色,嚇得杯子都快掉了。
雲程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蘇言姐姐又說什麼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下,伸手想去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她現在是蘇家大小姐了,肯定不會放過我的……網上那些人罵得好難聽,說我是小三,是狐狸精……我……
她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一顆一顆,晶瑩剔透,恰到好處。
雲程哥哥,我好害怕,她會不會動用蘇家的勢力來對付我我什麼都冇有,我隻有你了……
若是從前,傅雲程一定會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然後向我發難。
但此刻,被巨大謊言衝擊的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看著林薇薇這張梨花帶雨的臉,第一次冇有生出保護欲。
他滿腦子都是我那句你纔是小醜。
這三年的婚姻,他自以為是的恩賜和掌控,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笑話。
他,傅氏集團高高在上的總裁,被一個他以為能隨意拿捏的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種羞辱,比公司被收購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他的憤怒需要一個出口。
而林薇薇,正好撞了上來。
夠了!他煩躁地揮開她的手,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還能乾什麼
林薇薇愣住了。
這是傅雲程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
她委屈地咬著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你隻是想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蘇言的錯,對嗎傅雲程冷笑,然後讓我去幫你對付她,幫你出氣
林薇薇,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
他的怒火,有一半是遷怒,但另一半,卻是被我的話點醒後,遲來的審視。
就在這時,他的特助神色慌張地衝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
傅總!不好了!
蘇氏集團……蘇氏集團正式對我們的新能源子公司,發起了惡意收購!
他們挖走了我們整個核心技術團隊,並且公佈了我們下一代產品的全部技術參數!
領頭的人……就是蘇言!
第4章
你的心,會不會痛
商戰的硝煙,比我想象中來得更猛烈。
蘇言,或者說,我,這個傅雲程眼中隻會購物和插花的前妻,一夜之間成了他最可怕的敵人。
我太瞭解他了。
我知道他每一步棋的後手,知道他公司每一個項目的軟肋,知道他性格裡那些致命的自負和多疑。
我像一個開了全圖的玩家,精準地打擊著他的每一個要害。
傅氏集團的股價,一瀉千裡。
傅雲程焦頭爛額,連續幾天都睡在公司。
而林薇薇,則儘職儘責地扮演著她解語花的角色。
她每天都煲了湯送到他公司,在他麵前表現得愈發懂事和體貼。
雲程哥哥,你彆太累了,身體要緊。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蘇言姐姐也不會這麼針對你。
要不……要不我去求求她吧我去給她跪下道歉,求她放過你,放過傅家……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傅雲程的臉色,試圖再次激起他的保護欲和對我的憎恨。
可這一次,傅雲程隻是麻木地看著電腦螢幕上的K線圖,冇有迴應。
他的驕傲,他的事業,正在被我一寸寸地摧毀。
這種痛苦,讓他無暇去顧及林薇薇那些拙劣的表演。
直到一天深夜,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棟空無一人的彆墅。
鬼使神差地,他走進了我曾經的書房。
這裡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
他在書桌前坐下,無意間拉開了一個上了鎖的抽屜。
鑰匙,一直掛在他的車鑰匙上,我從冇換過。
抽屜裡,隻有一個精緻的木盒子。
他打開盒子。
裡麵冇有他想象中的,報複他的證據。
而是一本粉色的日記。
他翻開了第一頁。
【X年X月X日,我嫁給了傅雲程。我知道這是一場交易,但我還是,不可救藥地動心了。】
【X年X月X日,他第一次誇我懂事。我好開心。我希望,他有一天能真的看到我,而不是透過我,去看一個傅太太的符號。】
【X年X月X日,林薇薇又因為‘心臟不舒服’被送進了醫院。他拋下我和滿桌的菜,趕了過去。其實我想告訴他,我的心臟,最近也總是會痛。】
……
一頁一頁,記錄著一個女孩從滿懷期待到逐漸失望的全部心路。
傅雲程的手開始發抖。
他翻到最後一頁。
【X年X月X日,今天是我和他的三週年紀念日。我拿到了診斷報告。遺傳性心臟病,和我媽媽一樣。醫生說,不能再受任何強烈的情緒刺激。】
【我本來想今晚告訴他。我想抱著他,跟他說,傅雲程,我病了,我怕了,你彆不要我。】
【可是,他的薇薇,那隻貓更重要。】
【原來,我的命,還不如一隻貓。】
日記本下,壓著一張薄薄的醫院診斷書。
擴張型心肌病,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眼球上。
他一直以為林薇薇有心臟病,所以對她百般嗬護。
他一直以為我身體健康,所以對我的所有情緒都視作無理取鬨。
他錯了。
錯得離譜。
他像瘋了一樣衝出彆墅,開車衝向醫院,他用他所有的關係,查到了我的主治醫生。
電話裡,醫生冰冷的聲音擊碎了他最後一絲僥倖。
傅先生,蘇小姐的情況很嚴重,我再三叮囑過她,必須保持平穩的心情,絕對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都可能是致命的。
致命。
這兩個字,像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時,他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林薇薇哭得撕心裂肺地跑進來,臉上滿是驚恐和悔恨。
雲程!對不起!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網上那個視頻……是我自己找人放出去的!我隻是想陷害那個護士,想讓你覺得我受了委屈……
我還……我還匿名告訴了記者,說蘇言因為嫉妒,在家裡對我百般刁難……現在,現在所有的新聞都在罵她,說她是蛇蠍心腸的毒婦,說她把我這個‘病人’逼得走投無路……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著。
我不知道她真的病了!我真的不知道!雲程哥哥,她……她會不會有事她會不會死我會不會……變成殺人凶手
傅雲程的手機,在這一刻,嗡嗡震動起來。
螢幕上,是沈澈的名字。
他顫抖著手,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沈澈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冇有一絲溫度。
傅雲程。
你縱容你的小情人散播的那些新聞,蘇言看到了。
她剛剛,就在我麵前,倒下了。
現在,醫生正在搶救。
第5章
你的後悔,一文不值
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我回到了三年前,那個下著雨的夜晚。
傅雲程撐著傘,走到我麵前,遞給我一張紙巾。
擦擦吧,彆著涼了。
他的聲音,是那時候我覺得全世界最好聽的聲音。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純白。
消毒水的味道,和沈澈寫滿擔憂的臉。
你醒了他的聲音很輕,怕驚擾到我。
我動了動嘴唇,發現喉嚨乾得發疼。
我……冇死
說什麼傻話。沈澈把我的床搖高了一些,遞過來一杯溫水,醫生說你搶救過來了,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靜養。
我喝了口水,才感覺活了過來。
外麵……怎麼樣了我問的是公司。
放心,沈澈笑了笑,你就算躺著,傅雲程也不是你的對手。他現在,估計比你更像個病人。
我冇笑。
我隻是覺得疲憊。
這場報複,還冇到**,我已經耗儘了半條命。
蘇言,沈澈忽然認真地看著我,傅雲程來過。
我眼皮都冇抬一下。
他想衝進來看你,被我攔住了。你爸也動用了關係,這家醫院,他進不來。
他就在醫院外麵,站了一天一夜。
哦。我淡淡地應了一聲。
站一天一夜
他以為他是望妻石嗎演苦情戲給誰看
還有林薇薇,沈澈繼續說,她被傅雲程趕走了。網上關於她偽裝病情、惡意陷害你的證據,不知道被誰全都爆了出來。她現在,成了過街老鼠。
這是傅雲程的手筆。
棄車保帥,或者說,是發現我這輛車原來是黃金打造的之後,匆忙丟掉他一直以為是寶貝的帥。
他以為,用一個林薇薇,就能換來我的原諒
沈澈,幫我辦出院吧。我說。
你的身體……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打斷他,戰場還冇打掃乾淨,我不能一直躺在這裡。
還有,我看著他,幫我放個訊息出去。
就說,蘇氏集團大小姐,蘇言,病危。
沈澈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圖。
他笑了:你啊,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他欠我的,我要他千倍百倍地還回來。
傅雲程是在三天後,才從新聞上得知我病危的訊息。
鋪天蓋地的新聞,配圖是我躺在ICU裡,戴著呼吸機的偷拍照片。
照片當然是P的。
但他不知道。
他隻看到照片上那個臉色慘白,毫無生氣的女人,是他曾經的妻子。
是被他親手推入深淵的蘇言。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到無法呼吸。
他瘋了一樣地往醫院趕,卻連醫院的大門都進不去。
蘇家的保鏢,像一堵牆,把他隔絕在外。
他打電話給我爸,第一次用近乎哀求的口吻:伯父,求求你,讓我見見她,就一眼。
我爸的聲音蒼老又冰冷:傅雲程,我女兒快死了,你滿意了
你現在這副樣子,是做給我看,還是做給你自己看
收起你那廉價的悔恨,滾。
電話被掛斷。
傅雲程站在醫院門口,來往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曾經不可一世的傅氏總裁,如今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狗。
狼狽,又可笑。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大雨傾盆。
雨水混著他臉上的什麼液體,一起滑落。
他終於嚐到了絕望的滋味。
那是我曾經,日日夜夜都在品嚐的滋味。
第6章
我變了,你隨意
我在一傢俬人療養院裡,悠閒地喝著下午茶。
陽光很好,空氣裡都是青草的香氣。
沈澈坐在我對麵,給我彙報著最新的戰況。
傅氏的股價已經跌破發行價,三個大型項目因為資金鍊斷裂被迫中止,董事會正在準備彈劾他。
嗯。我拿起一塊馬卡龍,咬了一小口,太甜了。
他還在找你,沈澈說,像個瘋子一樣,滿世界地找你。
他賣掉了名下的跑車和彆墅,湊了一筆錢,想要注入公司,但杯水車薪。
他還去了你最喜歡去的那家畫廊,買下了你曾經盯著看了很久的一幅畫,想送給你。
畫廊老闆說,他付款的時候,手都在抖。
我放下馬卡-龍,擦了擦嘴角。
沈澈,你不會是……在替他說情吧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沈澈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冤枉。我隻是個情報搬運工。我巴不得他立刻破產,然後流落街頭。
我笑了笑,冇再說話。
傅雲程做的這些,不過是自我感動式的彌補。
他以為他付出了金錢,付出了姿態,就能抹平他給我帶來的傷害
天真。
一個月後,我康複出院了。
我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新聞釋出會。
我穿著一身乾練的白色西裝,化著精緻的妝容,神采奕奕地出現在無數閃光燈下。
感謝各位媒體朋友的關心,如大家所見,我很好。
至於前段時間關於我病危的傳聞,不過是商業競爭中的一點小手段罷了,讓大家見笑了。
我輕描淡寫地將一切定義為手段。
台下的記者都瘋了。
蘇小姐,您的意思是,您從頭到尾都冇有病危
那您和傅雲程先生的婚姻,以及傅氏集團最近的危機,是否也都是您一手策劃的
我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我與傅雲程先生,已經冇有任何關係。至於商業上的事,兵不厭詐,各憑本事。
這場釋出會,像一顆炸彈,再次引爆了輿論。
我,蘇言,從一個被拋棄的豪門棄婦,一個病危的可憐人,瞬間變成了心機深沉、運籌帷幄的複仇女王。
風評兩極分化,但沒關係,我不在乎。
傅雲程一定也看到了。
他大概會覺得自己又被騙了。
從頭到尾,他都是我掌心裡的棋子,被我玩弄,被我操控。
他那點剛剛萌生出的,因為害我病危而產生的滔天悔意,現在看來,一定可笑至極。
他果然來找我了。
在我公司樓下,他攔住了我的車。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一身昂貴的西裝也穿得皺皺巴巴。
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傅總了。
他敲著我的車窗,聲音沙啞。
蘇言,你下來,我們談談。
我讓司機停車,降下了車窗。
我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傅總,有何貴乾
他被我這疏離的稱呼刺痛了。
你……你根本就冇病,對不對你又在騙我!他眼眶發紅。
是啊,我點點頭,承認得坦然,我騙你了,怎樣你現在是想來打我,還是罵我
還是說,傅總也想學林薇薇,在我麵前哭一場,說你不是故意的
我的話,字字誅心。
他被我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死死地盯著我。
蘇言,你變了。他最後說。
我笑了。
我冇變,傅雲程。我隻是,不再偽裝成你喜歡的樣子了而已。
升上車窗。我對司機說。
黑色的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他那張寫滿痛苦和不甘的臉。
第7章
你的道歉,我要不起
傅雲程並冇有放棄。
他開始用最笨拙,也是最激烈的方式,試圖挽回我。
他召開了一場個人名義的記者會。
冇有公關稿,冇有律師團,隻有他一個人,站在聚光燈下。
大家好,我是傅雲程。
他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為了我的公司,也不是為了我的名譽。
我是來,向我的前妻,蘇言女士,道歉的。
整個會場一片嘩然。
我正通過沈澈辦公室的直播螢幕,冷眼看著這場鬨劇。
在與蘇言女士的三年婚姻裡,我,傅雲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享受著她的付出,卻對她的感受視而不見。
我被謊言矇蔽,傷害了她,也辜負了她的真心。
林薇薇小姐的所有行為,包括偽裝病情,惡意中傷蘇言女士,都是我縱容的結果。一切責任,在我。
網絡上對蘇言女士的所有汙衊,都是因為我的愚蠢和自負。她纔是這段關係裡,唯一的受害者。
他把他自己,剖開來,血淋淋地展示在所有人麵前。
他把自己釘在了恥辱柱上,隻為了給我洗白。
沈澈在我身邊吹了聲口哨。
夠狠。這是要毀掉自己,來成全你啊。感動嗎
我搖搖頭。
不感動,隻覺得噁心。
如果這些話,他能早三年,不,哪怕是早三個月對我說,或許我還會掉幾滴眼淚。
但現在晚了。
他這不是道歉,這是另一種形式的道德綁架。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悔不當初的深情浪子,博取大眾的同情,然後呢等著我被輿論裹挾,感動得稀裡嘩啦,然後原諒他
他還是不懂我。
我關掉了直播。
這場記者會,確實扭轉了輿論。
我從蛇蠍毒婦變成了隱忍多年的正妻,而傅雲程,則成了全網嘲諷的年度最佳渣男。
他的公司股價,因為這場自殺式公關,再次跌停。
他來找我。
這次,他連公司大門都進不來。
他就在樓下等著,從白天到黑夜。
他送來的花,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他送來的珠寶首飾,被我原封不動地退回。
他寫了一封又一封長長的信,送到我辦公室,我看都冇看,就讓助理當著他的麵,扔進了碎紙機。
他終於撐不住了。
在一個雨天,他衝破保安的阻攔,渾身濕透地闖進了我的辦公室。
蘇言!
他站在我麵前,像一隻落水狗,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滴落,在他腳下彙成一小灘水漬。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他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乞求。
我從檔案中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傅總,我想,你誤會了。
我做的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道歉,更不是為了得到你的補償。
我隻是單純地,想毀掉你而已。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伸手,輕輕彈了彈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
你的道歉,很精彩,但我要不起。
你的後悔,很深情,但它一文不值。
現在,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我不想讓我的地毯,被不乾淨的東西弄臟。
他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臉色慘白如紙。
他看著我的眼睛,那裡麵,再也冇有了曾經的愛戀和癡迷,隻剩下冰冷的厭惡。
他終於明白了。
我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第8章
你的一切,都歸我了
傅雲程的防線,徹底崩潰了。
他不再來公司樓下等我,不再送那些俗氣的禮物,也不再寫那些自以為深情的信。
他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但針對傅氏的商業戰爭,我冇有停。
我要的,是傅氏集團,是傅雲程曾經最引以為傲的一切。
沈澈有些擔憂地看著我。
蘇言,你確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把他逼上絕路,對你冇什麼好處。
誰說冇好處我笑了,看著他從雲端跌落,就是對我這三年青春,最好的補償。
沈澈歎了口氣:我查到了一些事。
傅雲程把他名下最後一部分私人股份,也抵押出去了。
他換來的錢,冇有投進公司。
他用這筆錢,成立了一個專項醫療基金。
我挑了挑眉,冇說話。
這個基金,隻有一個服務對象,沈澈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就是你。
他請了全世界最好的心臟病專家,組成了一個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待命。他說,隻要能治好你的病,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但那點微不足道的觸動,很快就被我壓了下去。
鱷魚的眼淚罷了。我冷冷地說,他毀了我對愛情的信任,現在又想用錢來買我的健康他以為他是誰上帝嗎
繼續我們的計劃,我要在一個月內,拿到傅氏的絕對控股權。
蘇言……
執行命令。我的聲音不容置喙。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傅雲程放棄了所有抵抗。
他像一頭被拔了牙齒和利爪的老虎,眼睜睜看著我,一口一口,吞噬掉他的王國。
股東大會那天,我以最大股東的身份,坐上了屬於他的位置。
他作為被罷免的前任董事長,列席了會議。
他坐在角落裡,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閒裝,安靜地看著我。
他的眼神,不再有憤怒,不再有不甘,隻剩下一種我看不懂的,沉重的哀傷。
會議結束,所有人都上來向我道賀。
恭喜蘇總!
蘇總年輕有為,傅氏在您的帶領下,一定能再創輝煌!
我微笑著,一一迴應。
等所有人都走後,辦公室裡隻剩下我和他。
現在,你滿意了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還行吧。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的繁華,這裡的風景,確實比你那棟彆墅裡的好。
蘇言,他走到我身後,隔著一步的距離,我做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我。
我知道我罪無可恕。
我隻是……希望你好好的。
我請的那個醫療團隊,為首的叫卡爾教授,是這個領域最頂尖的權威。他研究出一種新的手術方案,成功率很高,但風險也很大。
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我轉過身,看著他。
用我的錢,來請醫生給我治病傅雲程,你算盤打得真精。
他苦笑了一下:這些錢,本來就該是你的。我名下所有的資產,包括這個基金,我已經讓律師全部轉到你名下了。
從今天起,我傅謹言,一無所有。
我隻求你,活下去。
他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卑微。
那種卑微,讓我感到一陣煩躁。
收起你這副樣子,傅雲程,很難看。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
現在,拿著你的東西,從這裡,從我的世界裡,滾出去。
第9章
我用所有,換你一命
我最終還是接受了手術。
不是因為傅雲程。
是因為我爸,他一夜之間白了頭。
是因為沈澈,他紅著眼眶求我。
更是因為我自己,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手術的風險很大。
卡爾教授的團隊,在製定最終方案時,遇到了一個難題。
手術需要一種極其罕見的輔助藥物,這種藥物由一家瑞士的生物公司壟斷,他們從不對外出售,隻提供給他們的頂級VIP客戶。
而這家公司的VIP名單,是全世界最頂級的富豪和權貴。
蘇家的麵子,夠不到。
沈澈動用了所有關係,也無能為力。
這家公司的老闆,是個怪人,沈澈疲憊地說,油鹽不進,隻認他自己定下的規矩。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事情出現了轉機。
那家公司,主動聯絡了卡爾教授。
他們願意,無償提供我們所需要的所有藥物。
隻有一個條件。
他們……要傅氏集團。沈澈的表情很複雜。
什麼意思我冇明白。
那家瑞士公司的幕後老闆,和傅謹言做了個交易。
傅雲程把他手上最後,也是最核心的,那部分關於傅氏集團創始人的股份,全部轉讓給了對方。
那部分股份,是傅家的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動的。有了它,對方就能繞開董事會,直接掌控整個傅氏。
也就是說,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現在,姓了彆人的姓。
我愣住了。
傅雲程,他把他最後的底牌,也交了出來。
他親手,把傅家幾代人的基業,送給了彆人。
隻為了,換我一個手術的機會。
為什麼我喃喃自語。
他冇說。沈澈看著我,蘇言,我不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但我想,一個人,願意為你放棄他所擁有的一切,甚至是祖輩的基業和榮耀。
那或許……不是表演。
我的心,亂了。
手術前一天,我見到了他。
隔著ICU的玻璃。
他站在外麵,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T恤,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他看著我,冇有說話,隻是用口型,對我說了一句話。
【活下去。】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
他的背影,蕭瑟,決絕。
我忽然有種預感,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他。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想叫住他,可喉嚨裡發不出一點聲音。
心臟監護儀,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護士和醫生衝了進來。
我的意識,在混亂中,漸漸沉淪。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裡。
那個雨夜,那個遞給我紙巾的,乾淨溫暖的少年。
他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我叫傅雲程,你呢
我叫……蘇言。
諾言的言嗎真好聽。
原來,在故事的開始。
他也曾,那樣真誠地,看著我。
第10章
傅先生,好久不見
手術很成功。
我在春暖花開的時候,徹底康複。
身體裡的那顆定時炸彈被拆除,我獲得了新生。
我接管了傅氏,不,現在應該叫蘇氏北美分公司。
沈澈成了我的副手,幫我處理著一切。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前更好。
但我總覺得,心裡空了一塊。
傅雲程,消失了。
我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他,卻一無所獲。
他像一滴水,彙入了人海,再也找不到蹤跡。
我有時候會想,他是不是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個念頭,會讓我的心臟,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不是病理性的,是心理上的。
直到半年後。
我到南方一座偏遠的海濱小城出差,考察一個新的度假村項目。
會議結束後,我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
海風吹著,很舒服。
不遠處,有一家小小的咖啡館,裝修得很文藝。
我走進去,想點杯咖啡。
歡迎光臨。
一個熟悉到刻骨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猛地抬頭。
吧檯後麵,那個穿著白色員工服,正在低頭擦拭杯子的男人。
不是傅謹言又是誰
他瘦了,黑了,但眉眼間,多了一份我從未見過的平和與沉靜。
他似乎冇認出我,或者說,冇敢認我。
他隻是抬起頭,對我露出了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小姐,請問需要點什麼
我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半年,我想過無數種我們重逢的場景。
在某個商業酒會上,在某個異國街頭。
我甚至想過,他會不會潦倒到,來向我乞討。
卻唯獨冇有想過,會是這樣。
他在這裡,在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當一個普通的咖啡師。
我……我清了清嗓子,一杯拿鐵,謝謝。
好的,請稍等。
他轉身,熟練地操作著咖啡機。
他的動作不快,但很穩。
我看著他的側臉,看著他手臂上因為勞作而微微凸起的青筋。
我突然發現,我好像,不那麼恨他了。
或者說,那份恨,早就在他為我放棄一切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剩下的,是一種我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咖啡好了。
他端過來,放在我麵前。
您的拿鐵。
我接過咖啡,指尖不經意地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燙。
他像觸電一樣,迅速收了回去。
他終於,正眼看向我。
當他看清我的臉時,他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他眼中的震驚,慌亂,無措,還有一絲……渴望,全都交織在一起。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忽然就笑了。
我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味道不錯。
我放下杯子,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推到他麵前。
傅先生,好久不見。
我最近,在考慮一個新的投資項目,正好缺一個負責人。
不知道你,有冇有興趣,來我這裡,重新開始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名片,又抬起頭,看著我。
他的眼睛,紅了。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跳躍著金色的光點。
像碎鑽,也像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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