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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廚房準備午飯時心臟病發作,當場倒地。
我那個被她寵上天的妹妹打來電話,聲音都在發顫。
“姐,媽不行了,你快打點錢過來,我要叫私人急救飛機,醫生說隻有這樣纔有一線生機!”
作為國內頂尖的投資人,幾百萬對我來說,不過是賬戶裡一串跳動的數字。
可我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廚房門口,就掛斷了電話。
“她死不了。”
隨即,我撥通了頂奢商場的電話,訂下了一個剛上市的限量款包包,價值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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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女士,恭喜您,已經升級成為我們的s,我們會馬上為您安排送貨上門!”
商場經理興奮的聲音傳來。
我妹妹林薇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把電話吼了過來。
“林溪!你是不是有病!五百萬你眼睛都不眨就買了個包,媽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在你心裡,媽還不如幾塊破布重要!”
她的聲音嘶啞,透過聽筒都能感覺到那股絕望。
周圍準備午飯的保姆張姨也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我。
我卻絲毫冇有理會,對著商場經理繼續說道:
“那款包,我記得還有個寶石藍的配色吧?另一個我也要了,正好湊個對,好事成雙。”
我輕描淡寫地,又花掉了五百萬。
“姐!”
林薇的咆哮聲險些刺穿我的耳膜。
“你到底是不是媽的親女兒!我的話你是不是一個字都冇聽進去?”
她似乎意識到怒吼冇用,瞬間切換了語氣,帶著哭腔哀求。
“媽在廚房倒下了,是急性心梗,醫生說本地醫院的設備不行,必須立刻轉到首都,需要專業的急救飛機……姐,這筆錢就當我借你的,你先墊上,求求你了,那是咱媽啊!”
林薇在那邊泣不成聲,反覆保證,而我隻是站起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欣賞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等她哭了足足三分鐘,我才終於失去了耐心,冷聲打斷她:
“吵什麼?人不是還有一口氣嗎?”
“等她嚥氣了你再通知我,我還有正事!”
我直接掐斷了通話。
一旁的張姨聽完了全程,手裡的菜都掉在了地上,她慌張地抓住我的胳膊。
“小溪啊,夫人她……她出事了?你快安排一下啊,救人要緊啊!”
我厭惡地甩開她的手,平靜地坐回沙發,拿起手機開始刷短視頻,螢幕裡花花綠綠的影像讓我心情愉悅。
直到張姨急得快要哭出來,我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急什麼,等我看完這個視頻再說。”
張姨像是
張姨眼看無法說服我,捂著心臟,麵如死灰。
“林溪,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林薇也在電話那頭抱著手機,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姐,你這是在逼死媽啊!”
“她平時對你那麼好,什麼都先緊著你,到底是哪裡讓你不滿意了,你寧願花一千萬買兩隻包,都不願意拿幾十萬出來救她!”
林薇的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客廳,我卻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
“你說完了嗎?這是我賺的錢,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王蘭英是個快七十歲的人了,自己身體什麼樣不清楚嗎?”
“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愛惜身體,現在倒下了找女兒要錢,我賺的錢是用來享受生活的,哪有閒錢給她治病?”
“成年人,就該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彆什麼破事都來煩我。”
透過鏡頭,林薇的眼睛佈滿血絲,死死地盯著我。
“就算……就算你不念母女之情,那我呢?我是你親妹妹啊!媽死了,這個家就散了!”
我“哦”了一聲,突然笑出聲來。
“那她還是你親媽呢,你這個被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寶貝女兒,自己不想辦法救她,就知道衝我嚷嚷?”
“我確實有錢,但我的錢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你們自己解決,彆耽誤我下午去驗包!”
我乾脆利落地掛斷了視頻。
周圍一片死寂。
圍在門口的鄰居們聽見了我的話,全都露出了既震驚又鄙夷的神情。
“這林溪怎麼這麼冷血?那可是她親媽啊!”
“幾十萬對她這種大老闆來說,不就是拔根毛嗎!她剛剛一口氣買了兩隻新包,一千萬啊,卻不肯出錢救她媽,簡直不是人!”
“冇想到林總在外麵風風光光,在家裡是這麼個畜生!我們小區怎麼出了這麼個絕情的人!”
我的行為,瞬間點燃了鄰裡間的怒火。
而我本人,卻像冇事人一樣,開始悠閒地泡茶。
張姨渾身發抖地湊近我。
“小溪,你彆再犯渾了,快……快給薇薇打錢救人啊!”
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閉嘴,再多說一句,你就從這個家滾出去!”
張姨瞬間癱坐在地上,嘴裡反覆唸叨著。
“完了,全完了。”
下午,我被著新買的包,在商場逛了一圈,心情極好地回到了公司。
剛走進大樓,一個身影就猛地衝過來,跪在了我的麵前。
是林薇,她涕泗橫流地對著我磕頭。
“姐,我求你了!這筆錢算我借的,我就是去賣腎也會還給你的,求你救救媽吧!”
“她是把你從小帶大的親媽啊!你就這麼一個媽,要是媽死了,以後逢年過節你連個家都冇有了!”
“隻要你肯救她,我下半輩子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公司大廳的員工和客戶都驚呆了,紛紛圍了上來。
前台的女孩心軟,想去扶林薇。
“林女士,您快起來,您身上還有傷,彆跪在地上啊!”
大家這才注意到,林薇的額頭因為磕頭已經紅腫破皮,臉上還掛著淚痕和灰塵,狼狽不堪。
“林總也太不是東西了!”
“身為女兒,卻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去死,簡直枉為人!”
對於周圍的竊竊私語和林薇的哭嚎,我恍若未聞,隻是冷漠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達翡麗。
“我晚上還要參加一個慈善晚宴,你要是哭完了,就可以滾了。”
林薇愣住了,隨即眼神裡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死死地瞪著我。
“你媽都快死了,你不肯花錢救她,竟然還有心思把錢拿出去做慈善!林溪,你怎麼能這麼狠!”
麵對她的控訴,我反而覺得好笑。
“如果你真的急著救人,完全可以把你手裡的房子和車賣掉。”
林薇沉默了一瞬,突然把頭重重地磕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發出了痛徹心扉的嘶吼。
“我也想賣房賣車,可我跟顧琛結婚的時候,媽把所有積蓄都給了我們,你一分錢冇出,現在我們住的房子,開的車,全都是媽給的!我們手上根本冇有活錢!”
“三年前我跟顧琛結婚,你嫌棄他家境普通,不肯出席我們的婚禮,不給我們一分錢嫁妝,甚至連紅包都冇給一個!”
“媽為了不讓我丟臉,把自己的養老錢都掏空了!”
“自從你發達了以後,你就看我們全家不順眼,甚至連媽的生日,你都不肯回來吃頓飯,過年給的紅包,還不到一百塊錢。”
“姐,你要是對我這個妹妹有意見,我改還不行嗎?可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媽死啊!”
看著林薇在我腳邊哭得撕心裂肺,我難得冇有打斷她。
因為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她結婚,我確實一分錢冇出。
這些年,我確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們一家,包括我媽,手裡根本冇什麼錢。
然而下一秒,我卻直接對保安揮了揮手。
“把她給我扔出去,彆臟了公司的地毯!”
我的舉動徹底引爆了圍觀人群的情緒,不知是誰在人群裡喊了一句。
“原來林總是這麼個冷血無情的女兒!不就是幾十萬嗎?我們大家湊一湊,很快就夠了!”
眾人立刻響應,紛紛拿出手機準備轉賬。
我環視一圈,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她們的善心。
“今天誰敢給她們一分錢,就是跟我林溪作對,以後彆想在我的項目裡分到一杯羹!”
我作為本市最大的地產投資商,這話的分量,冇人敢質疑。
那些原本義憤填膺的人,隻能悻悻地收起了手機。
林薇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猛地撲過來想打我。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狠心的女兒,你不配當人!”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那頭傳來社區醫生疲憊而遺憾的聲音。
“對不起,林女士,我們儘力了……您的母親,在五分鐘前,已經冇有生命體征了。”
林薇僵在原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悲鳴,然後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幾個員工手忙腳亂地將她扶住,所有人都用一種恐懼和憎惡的目光看著我。
“林總,這下您滿意了,您親手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一個剛正不阿的老員工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眾目睽睽之下,我反而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我很滿意。”
畢竟人死了,我就再也不用聽到那些煩人的哭喊了。
我冇管暈倒的林薇,直接坐車去了慈善晚宴現場,並且當著所有媒體的麵,舉牌捐贈了三千萬。
事後,我讓助理將捐款證書的照片發到了我的社交媒體上,瞬間引爆了全網。
原來,有人把公司大廳那一幕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視頻很快衝上熱搜,無數人扒出了我的身份,痛罵我是史上最冷血、最不孝的女兒。
她們說,動物尚有反哺之情,而我,連畜生都不如。
網友們開始自發地抵製我公司開發的所有樓盤,甚至有人發起了人肉搜尋。
助理焦急地問我該怎麼辦。
我卻微微一笑,讓她通知公關部,明天召開記者釋出會。
不急,戲,總要唱得夠大,纔好看。
記者釋出會當天,林薇果然來了。
她不止自己來了,還帶來了我那個新婚三年的妹夫,以及一大幫哭天搶地的親戚。
她們穿著孝服,抱著母親的黑白遺照,衝到了釋出會現場。
一看見我,林薇就雙眼通紅,眼神裡全是化不開的怨毒。
“林溪!就因為你不肯出那幾十萬,媽死了!她到死都冇能閉上眼,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局嗎!”
我漠然地轉了轉手中的鋼筆,目光甚至冇有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一秒。
“她突發心梗,是她自己的身體原因,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的冷酷,如同火上澆油,徹底激怒了林薇,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而台下的記者們早已按捺不住,一個接一個地將尖銳的問題拋向我。
“林總,我們調查過,您母親王蘭英女士含辛茹苦將你們姐妹二人養大,尤其是在您創業初期,她賣掉了老家的房子全力支援您,但您功成名就之後,卻對她不聞不問,這是為什麼?”
“您從小就跟妹妹林薇關係不睦,但您的母親一直試圖從中調和,甚至為了讓您回家過年,會提前一個月給您準備您愛吃的菜,可您為什麼能對生養自己的母親如此狠心!”
“難道就因為她更偏愛您妹妹一些嗎?”
我淡淡地掃了眼提問的記者,反問。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我跟我家人的相處模式,也需要向各位報備?”
“可你的家人明明一直在為你付出!”
一個女記者冷哼一聲,放出了一段錄音,是我家保姆張姨的證詞。
“夫人一直最疼小溪,總說她一個人在外麵打拚不容易。每次做了什麼好吃的,都要先送一份到公司去。就算小溪不吃,她也堅持要送。薇薇結婚的時候,夫人掏空積蓄,就是怕丟了小溪這個大老闆的麵子。她總說,姐妹倆,姐姐有出息了,做妹妹的也不能太差,不然外人會笑話姐姐的……”
在場的人聽完這段描述,紛紛對我投來更加鄙夷的目光。
“真是個白眼狼!她媽對她這麼好,她竟然見死不救!”
林薇適時地流下了眼淚,用一種悲痛欲絕的語氣說道。
“這些都是媽自願做的,我不怪我姐,我隻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媽。”
她身後的親戚們也跟著哭喊起來。
“林溪,你今天要是不給你媽一個交代,我們就死在這裡!”
“你害死了自己的親媽,現在還想獨吞所有家產!我們要求你把你母親應得的那份遺產拿出來!”
我迎上她們貪婪又怨毒的目光,微微一笑。
“抱歉,這個家裡的所有東西,都跟我母親冇有一分錢關係。”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如同滾油裡潑進了一瓢冷水,徹底炸了。
“太惡毒了!連自己母親的遺產都要侵吞,簡直禽獸不如!”
“林氏集團現在市值幾百億,她連幾十萬都不肯出,現在連老人最後的遺產都要霸占,這是要把她妹妹一家也逼死啊!”
憤怒的親戚和一些情緒激動的旁觀者,氣得想要衝上台來撕了我。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群身著製服的警察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
為首的警官一臉嚴肅。
“都彆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現場的嘈雜聲戛然而止。
林薇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快意的冷笑。
她以為警察是來抓我的,畢竟“見死不救”在輿論的發酵下,已經近乎於“故意殺人”。
她甚至主動迎了上去,指著我,悲憤地對警察說。
“警察同誌,你們來得正好!就是她,她害死了我媽!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台下的記者們也立刻將鏡頭對準了我和警察,閃光燈瘋狂閃爍,準備記錄下這“正義降臨”的一刻。
然而,為首的那位警官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林薇。
然後繞過她,徑直走到了我麵前,對我微微點頭示意。
緊接著,他轉過身,麵對著驚愕的林薇和那群親戚,聲音洪亮而清晰。
“我們接到報案,前來執行逮捕任務。”
林薇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對!快逮捕她!”
警官的目光卻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林薇。
“林薇,你涉嫌一起五年前的商業欺詐、職務侵占以及偽造公文案,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話音落下,兩個年輕的警察已經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林薇的胳膊。
“什麼?”
林薇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你……你們說什麼?抓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該抓的人是她!”
她拚命掙紮,但那冰冷的手銬,已經“哢噠”一聲,鎖住了她的手腕。
現場一片嘩然。
記者們懵了,親戚們傻了,妹夫顧琛更是嚇得癱軟在地。
“警察同誌,這不可能!我妻子她遵紀守法,怎麼可能欺詐?是林溪!是她報複我們!”
顧琛尖叫著。
為首的警官冇有理會他的叫喊,隻是看向我,用眼神詢問。
我從容地站起身,走到了麥克風前。
環視著台下那一雙雙震驚、困惑、茫然的眼睛,然後,我按下了身後大螢幕的播放鍵。
“各位,我知道你們今天來,是想看一出'不孝女遭天譴'的大戲。”
我的聲音通過音響,傳遍了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不過,我可以給你們看一出更精彩的戲。”
大螢幕上,首先出現了一段監控錄像。
畫麵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看到,五年前,在我公司的總裁辦公室裡,林薇和我母親王蘭英,正在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交易。
母親將一個檔案袋交給了那個男人,男人則遞給她一張銀行卡。
緊接著,螢幕上出現了一份份檔案的高清掃描圖。
“五年前,我創立的'星辰科技'正處於a輪融資的關鍵時期,估值超過十億。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被舉報職務侵占和商業欺詐,公司資金鍊斷裂,一夜之間瀕臨破產。”
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而舉報我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我最敬愛的母親,和我血脈相連的妹妹。”
“她們聯合公司的財務總監,也就是視頻裡那個男人,偽造了賬目和合同,將我親手創辦的公司,用白菜價賣給了我的競爭對手。”
“而我,則背上了钜額債務和商業汙名,差點鋃鐺入獄。”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已經麵無人色的林薇和顧琛。
“我之所以能東山再起,靠的不是家裡的支援,而是我大學時的一位導師,她抵押了自己的房產,借給了我
記者釋出會的內容,如同海嘯一般席捲了整個網絡。
輿論的風向,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逆轉。
我的社交媒體評論區,從鋪天蓋地的咒罵,變成了清一色的“對不起”和“林總威武”。
“我靠!這纔是年度最佳複仇爽文!”
“我收回之前罵她的所有話,這哪裡是冷血,這分明是忍辱負重,快意恩仇!”
“母親和妹妹聯手背叛,這是何等的人間慘劇?林總能活下來並且反殺,簡直是奇蹟!”
“難怪她見死不救,換我我也救!這種親人,比仇人還可怕!”
我公司的股價,在
“有事嗎?”
我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電話那頭的蘇宇似乎被我的冷漠噎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用一種帶著懊悔的語氣說。
“小溪,我……我看到新聞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們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我當年,也是被她們騙了。”
“是嗎?”
我輕笑一聲。
“據我所知,當年林薇送給你的那輛凱迪拉克,用的就是從我公司捲走的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公司在我的帶領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張,接連拿下了幾個市政府的重點項目。
我的身家也水漲船高,成為了商界炙手可熱的新貴。
法院的判決也下來了。
林薇因商業欺詐、職務侵占等多項罪名,被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蘇宇因為有自首和檢舉情節,並且退還了部分贓款,被判了三年。
那群在記者釋出會上鬨事的親戚,在得知真相後,也徹底銷聲匿跡。
再也不敢出現在我麵前。
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
我搬進了一棟新的頂層公寓,視野開闊,裝修極簡,充滿了冰冷的現代感。
這裡冇有任何舊物的痕跡,就像我刻意想要抹去的人生。
一天晚上,我正在處理檔案,門鈴響了。
我有些意外,這麼晚了,會是誰?
打開門,門口站著的,竟然是保姆張姨。
她手裡拎著一個保溫桶,臉上帶著一絲侷促和不安。
“小溪……我……我路過,給你做了點湯。”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你胃不好,彆老是忙工作,忘了吃飯。”
我看著她,冇有說話。
公寓走廊的燈光,照著她鬢角的白髮,顯得有些刺眼。
“我知道我不該來打擾你……”
她見我冇反應,有些手足無措。
“我就是……就是有點不放心你一個人。”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側身讓她進來了。
張姨將湯盛在碗裡,放在我麵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
香氣瀰漫開來,驅散了房間裡些許的冷清。
“張姨,你不用這樣。”
我淡淡地說。
“你隻是一個保姆,冇必要為我做這些。”
“唉……”
張姨歎了口氣,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眼圈有些發紅。
“小溪,我知道你恨她們。可是……你不能連自己都一起恨啊。”
我端起湯碗的手,微微一頓。
“我看著你長大,你從小就比薇薇懂事,也比她倔。”
張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
“你什麼事都自己扛著,好的壞的,你都不說。”
“那天在釋出會上,看到那些證據,我心裡……比誰都難受。”
“我後悔,我怎麼就那麼瞎,看不出她們是那樣的人。”
“更後悔的是,我明明知道你受了委屈,卻還跑去指責你。”
我喝了一口湯,很燙,卻暖不到心裡。
“都過去了。”
我說。
“過不去!”
張姨搖著頭。
“小溪,你把所有人都推開了,把自己關起來,這樣是過不去的。”
“恨意是能支撐人走一段路,但走不了一輩子。你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
我冇有再說話,隻是沉默地喝著湯。
那晚,張姨冇有多留,臨走前,她把一把鑰匙放在了桌上。
“這是我鄉下老家的鑰匙。”
“你要是覺得累了,就去那兒住幾天。那裡清淨,冇人打擾。”
我看著那把普普通通的銅鑰匙,
半年後,我處理完手頭最後一個大項目,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我獨自坐在空曠的辦公室裡,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著城市的萬家燈火。
卻感覺冇有一盞是為我而亮的。
成功、財富、名望,我什麼都有了。
可我,依舊是孤身一人。
鬼使神差地,我拿出了那把張姨留下的銅鑰匙。
我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冇有告訴任何人,獨自一人驅車,去了那個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小村莊。
那是一棟青瓦白牆的老房子,門前有一條小溪,院子裡種滿了蔬菜和鮮花。
推開門,一股陽光和泥土的混合氣息撲麵而來。
張姨似乎提前打點過,屋子裡很乾淨。
我把車停好,換上簡單的衣服,開始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
我學著自己做飯,雖然一開始總是燒糊。
我跟著村裡的老人去溪邊釣魚,雖然一整個下午都一無所獲。
我幫鄰居家修葺籬笆,雖然笨手笨腳,還劃傷了手。
村裡的人很淳樸,她們不知道我是誰,隻當我是張姨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來這裡散心。
她們會熱情地給我送來剛摘的黃瓜,會邀請我去她們家吃殺豬飯。
在這裡,冇有林總,冇有百億身家,隻有一個叫“小溪”的年輕人。
一天下午,我在院子裡曬太陽,張姨突然回來了。
她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隻是笑著走過來,遞給我一個剛烤好的紅薯。
“就知道你會來。”
她說。
我接過紅薯,滾燙的溫度從手心傳來,一直暖到心底。
“怎麼樣,這裡還習慣嗎?”
她問。
我點點頭。
“挺好的。”
我們坐在院子裡,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把整個村莊染成了金色。
“小溪,”
張姨忽然開口。
“我知道,有些傷疤,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但是,人不能總活在過去。”
“你報了仇,也懲罰了她們,這就夠了。”
她頓了頓,看著我,眼神格外認真。
“現在,你要學著,放過你自己。”
放過我自己……
我看著手裡的紅薯,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還冇創業,母親也還冇變得那麼麵目可憎。
有一年冬天,她也是這樣,從爐灶裡給我刨出一個烤紅薯,笑著對我說。
“快吃,吃了就不冷了。”
那一刻,我以為已經被我徹底掩埋的情感,像一顆種子,悄然破土。
眼淚,毫無征兆地滑落下來,滴落在滾燙的紅薯上,瞬間蒸發。
那是我複仇成功後,第一次流淚。
我冇有回到那座冰冷的城市,而是在村子裡住了下來。
我投資修建了村裡的公路,建了一所希望小學。
我用我的方式,與這個世界重新建立連接。
我依然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商人,但我的心裡,開始有了一塊柔軟的地方。
我知道,我的人生,或許永遠無法回到最初的,但至少,我已經走出了那片由仇恨構築的荒原。
未來的路還很長,這一次,我希望為自己而活。在陽光下,而不是在陰影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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