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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幻境深處,混沌氣流如輕紗漫卷,灌愁海碧波漾著幽幽道韻,萬籟俱寂中唯有靈草簌簌輕響。

神瑛侍者一襲月白道袍立於海畔,指尖凝著縷若有若無的甘露微光,目光穿透虛空,落在那片曾滋養千年的絳珠仙草舊址上。

彼時仙草已化形入世,要以一生淚水償還灌溉之恩,了卻那段塵緣因果,可他心中卻橫亙著縷揮之不去的牽掛,這一念執念如石子投湖,竟漾開圈圈漣漪,觸動了冥冥中掌控眾生輪迴的法則。

癡兒,既放不下這紅塵羈絆,便去那凡世走一遭罷。縹緲道音自虛空深處傳來,帶著太虛幻境獨有的清冷與慈悲,正是警幻仙子的聲音,但此去並非遊戲人間,你需以一縷神念攜洪荒舊緣,投入那‘紅樓’小世界。

此界看似尋常,實則交織著無數宿命絲線,暗藏驚天玄機。你懷中的通靈寶玉,乃是混沌珠碎片所化,既牽涉西遊時代的未了舊事,又關聯著洪荒年間的複雜因果,此行凶險,務必好自為之。

未等神瑛侍者開口迴應,一股磅礴卻溫和的力量已裹住他那縷神念,如流星般墜向下方億萬小世界。

途中,他懷中溫養多年的通靈寶玉驟然綻放出混沌毫光,紫、金、黑三色光芒交織流轉,隱約間似有梵唱從光中傳出,又夾雜著妖族特有的嘶吼,更有無數星辰生滅的景象在光芒中一閃而過,彷彿濃縮了整個洪荒的興衰變遷。

就在神瑛神念穿越無儘虛空的刹那,洪荒各方頂尖勢力皆有所感應。

東海金鼇島碧遊宮內,通天教主身著八卦道袍,原本閉合的雙眼驟然睜開,眸中閃過縷精光,目光穿透宮殿壁壘,望向虛空深處:混沌氣息……竟是那枚遺失的混沌珠碎片,看來劫數又要起了。

崑崙山玉虛宮中,元始天尊鶴髮童顏,手撫長鬚,指尖拂過身前玉如意,輕聲呢喃:紅樓小世界……倒要看看,這一次因果如何了結。

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麵色悲苦,輕歎一聲,周身佛光微動:塵緣未了,劫運難消,不知又要有多少生靈捲入其中。

北俱蘆洲萬妖殿內,妖皇一聲狂笑震動整個洞府,震得殿頂石屑簌簌掉落:混沌珠碎片現世,此乃我妖族崛起之機,誰也彆想阻攔!

四道截然不同的力量悄然冇入虛空,如跗骨之蛆般追隨著神瑛神念而去,一場席捲紅樓世界的風暴,尚未開始便已埋下伏筆。

此時此刻,榮國府內,賈寶玉從夢中驚醒,額間突然泛起陣清涼,無數紛雜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腦海——有太虛幻境的縹緲仙景,有洪荒大地的壯闊景象,還有絳珠仙草搖曳的柔弱身影,可這些記憶轉眼便模糊不清,隻餘下句縈繞在舌尖的話語。

他坐在床上,眼神茫然又帶著絲莫名的熟悉感,喃喃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而遠在瀟湘館內,林黛玉正憑欄對月,手中握著柄團扇輕輕搖動,心口卻驀地傳來陣刺痛,指尖滲出滴鮮紅的血珠,無聲落入腳下土壤。

那血珠滲入的瞬間,原本尋常的土壤竟泛起縷奇異靈氣,周圍的花草彷彿被滋養般,微微搖曳著舒展葉片。

自神瑛侍者的神念入主賈寶玉身軀,這位榮國府的混世魔王外表雖依舊頑劣,內裡卻漸漸發生了變化。他偶爾會在言語間透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機鋒,對項間那枚通靈寶玉也愈發看重,不再像往日般隨意示人,甚至睡覺時都會將寶玉緊緊攥在手中,似在守護著什麼重要之物。

這日,北靜王水溶親自造訪榮國府,剛踏入客廳便點明要見銜玉而生的賈公子。

宴席之上,水溶身著親王蟒袍,目光如電,直直落在寶玉項間那枚五彩晶瑩的玉石上,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言語間卻暗藏機鋒:賢弟這塊寶玉,果然非同凡物,光華內斂卻又透著股先天道韻,不知可否借本王一觀說話間,他周身隱隱有淡藍色水汽繚繞,水汽緩緩凝結成朵蓮花虛影,花瓣上泛著絲西方教特有的純淨佛光,顯然來者不善。

寶玉(神瑛侍者)心中一凜,警兆瞬間遍佈全身。如今他靈識漸漸復甦,早已看穿眼前這北靜王絕非尋常凡間王爺——其氣息深湛綿長,帶著洪荒水神一脈功法的痕跡,可水汽中又夾雜著西方教的金性光芒,顯然是西方教安插在凡間的棋子。

他麵上不動聲色,拱手笑道:王爺說笑了,這不過是塊沾了些祖上福廕的頑石,哪配讓王爺您親自觀賞,免得汙了王爺的法眼。

水溶眸光微閃,見寶玉態度堅決,便不再強求,話鋒卻突然一轉,似不經意般說道:聽聞府上有位林姑娘,乃是巡鹽禦史林如海大人的千金,不僅才華斐然,容貌更是傾城,隻可惜身子向來孱弱。本王前些日子偶然得了枚‘深海靈珠’,此珠蘊含海量水屬性靈氣,對滋養神魂、調理身體頗有奇效,或許能幫到林姑娘,不如便贈予她吧。

寶玉聞言,心中疑竇更深——這北靜王分明是衝著黛玉而來,那深海靈珠恐怕藏著貓膩。

他強壓下心中的警惕,笑著謝過北靜王的好意,待宴席結束,便匆匆起身趕往瀟湘館。將至館前,他眼角餘光瞥見道微弱妖氣從牆根一閃而逝,心中一動,立刻追了過去,卻隻看到隻雪白的玉兔驚慌失措地竄入草叢。那玉兔額間竟有一點殷紅如血的印記,眼神靈動異常,絕非凡間普通玉兔可比。

寶玉怔在原地,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西遊舊事中的一段因果——這玉兔,分明是廣寒宮中那隻偷跑下界的玉兔精!

當年玉兔精下界為妖,擾亂天竺國,後被太陰星君帶回月宮,如今竟也潛入榮國府,恐怕與黛玉前世身為絳珠仙草時,曾得太陰星君點化的那段因緣有關。

他正思索間,瀟湘館的門簾被輕輕掀開,黛玉扶著紫鵑走了出來,見寶玉站在草叢邊神色異樣,不由輕聲問道:寶玉,你怎麼站在這裡莫不是又在哪個地方吃了閉門羹,惹了不痛快

寶玉回過神,凝神看向黛玉,隻見她周身氣息愈發清冷,眉間隱隱有縷絳紫色霞光若隱若現——那是絳珠仙草本源正在甦醒的跡象,與她平日體弱多病的表象截然不同。

他心下擔憂不已:北靜王贈珠、玉兔精窺探,這兩件事皆衝著黛玉而來,絕非偶然,看來紅樓世界的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神瑛侍者的靈識徹底甦醒後,便開始暗中留意榮國府內的眾人,漸漸發現府中諸多女子竟都帶著洪荒根腳,絕非表麵那般簡單。

薛寶釵向來行事端莊周全,待人溫和有禮,可那日在園中撲蝶時,卻露出了不尋常的一麵。

當時她穿著身藕荷色紗裙,手持團扇追逐蝴蝶,成群的蝴蝶竟隨著她的纖手指引翩躚飛舞,漸漸排成個古老而複雜的符籙形狀,雖轉瞬即逝,卻被神瑛侍者看得真切。更讓他驚訝的是,寶釵腕上那串紅麝串,顆顆圓潤飽滿,串珠間竟有鳳凰虛影盤旋,散發著絲極其微弱的洪荒元鳳氣息。

後來神瑛侍者暗中以靈識探查,發現寶釵體內竟流淌著縷稀薄的元鳳血脈——這或許正是她無論何時都能冷靜自持、事事追求完美的根源,畢竟元鳳乃是洪荒時期的頂尖神獸,血脈中自帶股尊貴與沉穩。

王熙鳳協理寧國府時,手段雷霆,算計精準,將府中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她身上的秘密卻更為驚人。

一次神瑛侍者無意中以靈目觀察她,竟看到她身後隱隱浮現出尊九尾天狐法相——狐身雪白,九條尾巴在空中輕輕搖曳,眼神狡黠而威嚴,透著股能操縱人心的詭異力量,顯然是洪荒妖聖一脈的傳承顯化。

更讓神瑛心驚的是,他曾在夜間看到王熙鳳獨自對月吐納,她吸收的並非凡間靈氣,而是妖族特有的太陰精華,可她的人族身軀卻能將太陰精華轉化為純正靈力,這般奇特的功法,絕非尋常凡間修士所能擁有。

三姑娘探春精明能乾,性子直率潑辣,素有玫瑰花之稱,可她與植物有著種非凡的親和力。

那日探春在秋爽齋修剪株有些萎靡的海棠,她指尖剛觸碰到海棠枝乾,那原本蔫蔫的海棠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生機,枝乾變得挺拔,花瓣也重新綻放出豔麗的色彩,甚至比之前更加繁茂。

神瑛侍者感知到縷精純的木係靈力從探春指尖溢位,融入海棠體內——這絕非偶然,想來探春的前世,或許與洪荒時代的草木精靈有著極深的淵源。

就連平日裡嚴肅刻板的賈政,身上也藏著秘密。那日賈政因寶玉不願讀書、結交戲子而怒不可遏,下令動用家法責罰寶玉。

神瑛侍者在危機之際,恍惚看到賈政身後有道厚重的玄黃之氣沖天而起,氣息雖黯淡卻異常純正——那竟是極稀薄的洪荒人族功德之氣!

這股功德之氣與凡間儒家的正氣相互交融,形成股特殊的力量,或許正是靠著這股力量,日漸衰落的賈府才能勉強維持住氣運,不至於立刻敗落。

更不用說那偶爾出現在榮國府附近的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二人時常唱著《好了歌》遊走街頭,時而勸人看破紅塵,時而欲度化府中之人出家。

神瑛侍者曾暗中以神念探查他們的修為,可神念剛觸碰到二人,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無蹤,連絲波瀾都未激起。

他隻能隱約感知到二人深不可測,身上的氣息與紅樓世界的天道有著某種神秘聯絡,其言行舉止間,更是隱隱暗合洪荒劫運的走向,彷彿是天道派來維穩的使者。

榮寧二府,看似是繁華富貴的溫柔鄉,是錦衣玉食的錦繡場,實則早已成為洪荒各方勢力交織、因果糾纏的漩渦中心,府中每個人的命運,都與那遙遠的洪荒時代緊緊相連。

元妃奉旨省親的訊息傳來,榮國府上下一片歡騰,為了迎接元妃歸來,賈府傾儘全力建造大觀園,派人四處采買名山奇石、異卉仙葩,力求將園子打造得華美絕倫。

這日,負責園林設計的匠人山子野親自送來批太湖石,準備用於堆砌大觀園的假山。其中塊黝黑巨石格外引人注目——石頭形態嶙峋,表麵佈滿奇特的紋路,摸上去冰涼刺骨,還散發著絲微不可查的混沌氣息。

寶玉(神瑛侍者)恰好路過,懷中的通靈寶玉突然發燙,顆顆串珠都泛起混沌毫光,而那黑色巨石也隨之微微震顫,似在與通靈寶玉相互呼應。

神瑛侍者心中一動,知道這巨石絕非尋常之物,當即命人將其搬到怡紅院後院,藏在假山深處,避免被外人察覺。

夜深人靜時,榮國府內萬籟俱寂,唯有蟲鳴蟬噪點綴著夜色。神瑛侍者悄悄來到後院假山旁,取出懷中的通靈寶玉,嘗試以自身神念溝通寶玉內的混沌珠碎片,牽引那黑色巨石內的混沌氣息。

當神念連接起寶玉與巨石的瞬間,二者突然爆發出強烈的氣機共鳴,轟然聲巨響後,怡紅院後院竟被開辟出方微小的混沌界域——這界域雖僅有丈許方圓,內部卻充斥著濃鬱的先天靈氣,時間流速也與外界不同,在此界域內修行日,竟能抵得上外界十日。

神瑛侍者又驚又喜,深知這是難得的機緣。此後,他開始暗中引導身邊親近之人來此界域修行或調養。

黛玉體質孱弱,時常來這裡散步,混沌界域內的先天靈氣緩緩滲入她體內,不僅讓她的身體漸漸好轉,詩才也愈發敏捷,偶爾指尖還能引動縷乙木青氣;襲人、晴雯等丫鬟在界域內侍候久了,也覺得神清氣爽,原本有些疲憊的體態變得輕盈靈動,連精神都好了許多。

然而,混沌氣息的波動終究難以長久隱藏,很快便引來了各方勢力的窺探。

先是大觀園內的草木開始變得異常——夜間明明無風,草木卻自行搖動,枝葉摩擦間似有細碎的精怪竊語傳來,聽得人心頭髮毛;繼而趙姨娘因嫉妒寶玉與黛玉,暗中勾結馬道婆施行魘魔法,想要咒殺二人,可當她們將符紙小人埋入地下時,符紙小人竟突然自行燃燒起來,火焰反噬到趙姨娘與馬道婆身上,將二人灼傷——顯然是園內的混沌氣息乾擾了陰邪法術,才讓她們的陰謀敗露。

危機終究還是降臨了。那夜,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潛入大觀園,避開府中守衛,徑直朝著怡紅院後院的混沌界域而去。

來者身著黑袍,麵容隱在陰影中模糊不清,周身散發著磅礴的妖氣,竟是尊妖聖分身!他來到假山前,感知到混沌氣息,眼中閃過絲貪婪,獰笑著伸出利爪,撕破混沌界域外圍的迷霧:混沌遺寶,本就該歸我妖族所有,今日我便取走這寶物,助我突破修為!

就在這危急關頭,聲清脆的佛號突然從遠處傳來,道柔和卻堅韌的佛光自櫳翠庵方向升起,劃破夜空。妙玉身著素衣白袍,手持串碧玉佛珠踏月而來,佛珠在她指尖轉動,綻放出層層佛光,形成道堅固的光盾,暫時擋住了妖聖分身的去路。

她平日裡清冷的麵容此刻滿是莊嚴,身後隱隱有尊菩薩虛影一閃而過,佛光普照間,竟讓那妖聖分身的妖氣微微收斂。

妖聖分身被妙玉突然阻攔,頓時勃然大怒,周身妖氣暴漲,如黑色浪潮般沖天而起,震得整個大觀園都瑟瑟發抖,園內的花草樹木被妖氣侵襲,瞬間枯萎凋零。

不過是尊小小菩薩化身,也敢阻攔本聖待我吞了這混沌源,再毀了你這佛國,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妖聖嘶吼著,利爪上凝聚起濃鬱的妖氣,狠狠朝著妙玉的佛光盾拍去。

佛光盾劇烈震顫,裂紋如蛛網般蔓延,妙玉臉色蒼白,顯然支撐不了多久。就在此時,林黛玉因感應到園內的異動與寶玉的危機,不顧紫鵑阻攔,匆忙從瀟湘館趕來。

她看到那妖氣滔天的妖聖分身,又見寶玉與妙玉皆處於下風,心中焦急萬分,體內那股直被壓抑的絳珠仙草本源突然轟然爆發。

道璀璨的絳紫色神光從黛玉體內沖霄而起,在空中凝聚成株晶瑩剔透的仙草法相——仙草枝乾纖細,葉片上環繞著滴滴晶瑩的淚珠,散發著無儘的乙木靈氣。

這些靈氣中還混合著至情至性的因果之力,如潮水般湧向妖聖分身。乙木靈氣本就剋製妖氣,再加上因果之力的加持,竟逼得妖聖分身連連後退,身上的妖氣也被靈氣侵蝕,泛起陣陣白煙。

絳珠仙草!你竟也在這凡界小世界!妖聖分身又驚又怒,眼中閃過絲貪婪,好好好,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便一併吞了!你的仙草本源與混沌珠碎片結合,定能讓我的修為更上層樓!說罷,他再次凝聚妖氣,雙手結印,道巨大的妖爪虛影從天而降,朝著黛玉與寶玉抓去。

神瑛侍者見狀,知道再也不能隱藏實力。他長嘯聲,體內神念與通靈寶玉徹底共鳴,混沌珠碎片綻放出耀眼的光華,將他與黛玉、妙玉,乃至聽到動靜趕來的寶釵、熙鳳、探春等人的氣息暫時連接在起,形成股強大的合力。

寶釵感受到體內的元鳳血脈被混沌珠氣息啟用,腕上的紅麝串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隻鳳凰虛影從串珠中飛出,在夜空中清鳴聲,展翅高飛,灑落無儘涅槃之火。

火焰落在妖氣上,瞬間燃燒起來,暫時淨化了部分妖氣;熙鳳身後的九尾天狐法相也變得清晰,九條狐尾在空中搖動,引動無數幻象,迷惑著妖聖分身的心神,讓他的動作漸漸遲緩;探春指尖引動木係靈力,園內的草木突然瘋狂生長,無數粗壯的藤蔓破土而出,纏繞住妖聖分身的雙腿,限製他的行動;湘雲雖帶著幾分醉意,卻也感受到了危機,體內的太陰之力被喚醒,道道皎潔的月華如利劍般射向妖聖,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傷口...

諸多異象同時顯現,藉著混沌珠碎片的力量,竟形成了個玄妙的陣勢,勉強與妖聖分身抗衡。

可妖聖分身的實力遠超眾人想象,僵持片刻後,他怒吼聲,從儲物空間中祭出柄漆黑如墨的狼牙棒——狼牙棒上佈滿鋒利的尖刺,散發著濃鬱的洪荒煞氣,顯然是件威力極強的先天靈寶。

他雙手握住狼牙棒,攜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砸下,混沌界域的空間都被震得扭曲,眾人結成的陣勢瞬間佈滿裂紋,眼看就要破碎。

黛玉見寶玉身處險境,眼中閃過絲決絕,毫不猶豫地燃燒起自己的本命元神。她畢生的修為與那段跨越千年、未償清的眼淚因果,儘數化作道至純至淨的絳珠神光,她自己則如道紫色流星般,捨身撞向那下落的狼牙棒!

不——!神瑛侍者目眥欲裂,伸手想要抓住黛玉,卻隻抓到片虛無的空氣,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衝向危險。

轟隆!

聲巨響響徹夜空,絳珠神光與狼牙棒劇烈碰撞,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席捲整個大觀園,假山崩塌、花木折斷,亭台樓閣的琉璃瓦簌簌墜落。

妖聖分身被那蘊含無儘因果與願力的神光震得氣血翻湧,狼牙棒險些脫手,黑袍下的身軀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他不敢置信地盯著黛玉消散的方向,嘶吼道:不可能!區區仙草,怎會有如此力量!話音未落,他周身妖氣驟然萎靡,顯然受了重創,隻能咬牙轉身,化作道黑影遁入夜色,臨走前還不忘怨毒地瞥了眼神瑛侍者,留下句此仇必報的狠話。

而黛玉的身軀在碰撞的瞬間便如斷線風箏般墜落,身形漸漸變得透明,氣息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

神瑛侍者飛撲過去,緊緊抱住她,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黛玉蒼白的臉上。黛玉!黛玉你醒醒!他聲音顫抖,語無倫次,體內的神念瘋狂運轉,想要將自身靈力渡給她,可黛玉的元神已然瀕臨潰散,靈力剛觸碰到她的身軀便如石沉大海。

黛玉緩緩睜開眼,虛弱地看著神瑛侍者,嘴角勉強勾起抹淺笑,氣若遊絲地說:寶玉……莫哭……欠你的淚……從前日日夜夜的牽掛,到今日這捨身一撞……總算……還清了吧……說完這句話,她的眼簾緩緩垂下,身軀開始化作點點紫色光屑,隨風飄散,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天際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帶著看透世事的滄桑:癡兒,何苦至此。眾人抬頭望去,隻見那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的假山上,道人手持拂塵,和尚肩扛錫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天道氣息。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手——道人拂塵輕揮,一道清冽的先天清氣注入黛玉體內;和尚雙手合十,一道溫暖的金色佛光緊隨其後,兩道力量交織纏繞,勉強穩住了黛玉即將徹底消散的元神。

二位仙長,求你們救救她!神瑛侍者抱著黛玉,對著二人深深叩首,額頭磕在冰冷的石板上,滲出鮮血也渾然不覺。

癩頭和尚上前一步,雙手合十,麵露慈悲之色,緩緩說道:施主莫急。此女與你淵源頗深,早在西遊時代便已結下因果。當年金蟬子西行取經,途經崑崙山腳下,見一株絳珠仙草瀕臨枯萎,心生憐憫,滴下一滴修行千年的佛淚,這才讓仙草得以存活,後又得太陰星君點化,方能修成仙體、轉世為人。今日她捨身護你,恰是這滴佛淚的願力與千年因果交融爆發,雖看似形神俱滅,實則是因果圓滿的征兆。

跛足道人則走上前,拂塵掃過神瑛侍者的頭頂,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絳珠淚儘,塵緣因果已了。但她情緣未斷,元神亦有一線生機。隻是這生機需以大代價換取——你可願舍卻自身三百年修為,再以混沌珠碎片的三成本源之力為引,助她重凝身軀、重塑仙根

神瑛侍者毫不猶豫,抬頭時眼中已冇了半分猶豫,隻有堅定:莫說三百年修為與三成本源,便是散儘修為、魂飛魄散,隻要能讓她活過來,我也心甘情願!

道人聞言,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癡則癡矣,卻也難得這份至情。你且盤膝而坐,運轉神瑛本源,我二人會助你引導混沌之力,切不可分心。

神瑛侍者依言坐下,將黛玉輕輕放在身前,閉上眼睛。體內神瑛本源轟然運轉,月白色的道力如潮水般湧出,與懷中通靈寶玉的混沌光芒交織在一起。

跛足道人拂塵飛舞,先天清氣化作一道道絲線,牽引著混沌之力緩緩注入黛玉體內;癩頭和尚則誦唸起古老的佛經,金色佛光籠罩住黛玉的元神,將那些即將飄散的紫色光屑重新凝聚。

隨著時間流逝,大觀園的夜空漸漸泛起微光,東方天際露出一抹魚肚白。神瑛侍者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三百年修為如流水般逝去,通靈寶玉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但黛玉的身軀卻在混沌之力與佛光的滋養下,漸漸變得凝實,眉心處那道絳珠神紋重新浮現,還多了一絲淡淡的混沌道痕。

當第一縷陽光灑落在黛玉臉上時,她的睫毛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眼中不再是往日的清冷柔弱,而是多了幾分看透因果的澄澈,以及與神瑛本源呼應的靈動。她看著眼前憔悴不堪的神瑛侍者,輕聲喚道:神瑛……

這一聲呼喚,讓神瑛侍者瞬間紅了眼眶,所有的疲憊與付出都化作了滿心的歡喜。他伸手握住黛玉的手,哽咽道:我在。

黛玉甦醒的那一刻,神瑛侍者體內的神念與混沌珠碎片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共鳴,無數記憶碎片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入腦海——太虛幻境灌愁海的悠悠碧波、洪荒大地巫妖大戰的慘烈景象、西遊路上金蟬子的慈悲身影、紅樓世界中與黛玉的點點滴滴……這些記憶不再是零散的片段,而是徹底融合歸一,讓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與所有因果的脈絡。

吾乃神瑛侍者,自太虛而來,曆紅塵劫,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聲恢弘的道喝從神瑛侍者口中傳出,周身爆發出璀璨的月白色道韻,衝散了大觀園上空殘留的妖氣與濁氣,直透九霄雲外。周圍的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寶釵、熙鳳、探春等人皆被這股氣勢震懾,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神瑛侍者抱著黛玉,目光穿透萬古時空,終於看清了所有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

他看清了洪荒時代的因果糾葛:封神之戰後,通天教主被道祖鴻鈞帶回紫霄宮,截教弟子樹倒猢猻散,一部分弟子為避劫轉世投胎,流落人間。

寶釵體內的元鳳血脈,正是截教某位上古妖神的傳承;熙鳳身後的九尾天狐法相,源自截教通天教主座下的狐妖聖女;就連探春與草木的親和力,也與截教擅長的草木玄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而闡教則不願截教有復甦之機,暗中在賈府安插了暗線,試圖通過掌控混沌珠碎片,重演封神格局,徹底壓製截教餘脈。

他明白了西遊時代的未了情緣:當年金蟬子滴下的那滴佛淚,不僅滋養了絳珠仙草,更在仙草體內種下了佛門願力的種子。太陰星君點化仙草時,曾讓廣寒宮的玉兔貼身守護,這才讓玉兔與絳珠仙草結下了深厚情誼。

如今玉兔潛入榮國府,並非為了作亂,而是感知到仙草有難,前來暗中守護。而北靜王水溶,則是西方教為爭奪混沌珠碎片,安插在凡間的棋子,其體內的水神之力與佛光,皆是西方教賜予,目的便是接近寶玉、奪取寶玉,進而掌控混沌珠碎片。

他更悟透了紅樓世界的終極真相:此界並非天然形成的凡間小世界,而是洪荒破碎後,一塊蘊含混沌氣息的碎片演化而成。

榮寧二府的先祖,乃是上古先天人族的後裔,身負守護混沌珠碎片的使命,隻是隨著時代變遷,後人漸漸遺忘了這份職責,隻留下銜玉而生的傳說。而那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實則是洪荒天道聖人的化身——道人乃是太上老君所化,和尚乃是接引道人所變,二人奉命在此界維穩,引導劫運走向,避免混沌珠碎片落入邪道之手,引發更大的洪荒動盪。

原來如此……神瑛侍者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從前我以為紅塵情緣是修行的負累,今日方知,有情非劫,反倒是護道的力量。若不是這份與黛玉的情緣,若不是府中眾人的羈絆,我又怎能看透這層層因果,覺醒真正的自我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黛玉,黛玉也正凝望著他,眼中滿是理解與契合。

神瑛侍者深吸一口氣,運轉殘存的神瑛本源,將混沌珠碎片中僅存的先天造化之氣緩緩渡入黛玉體內。

隻見黛玉周身的紫色神光愈發璀璨,眉心的絳珠神紋與混沌道痕相互交織,形成一道奇異的符文,她的氣息也隨之暴漲,不僅恢複了往日的仙力,還隱隱有突破之兆。

就在此時,天穹突然破開一道巨大的口子,仙光普照,祥雲繚繞,警幻仙子的身影出現在仙光之中,她身著華麗的宮裝,手持薄命司的冊子,目光溫和地看向神瑛侍者與黛玉:侍者曆劫歸來,因果已了,可願隨我返回太虛幻境,重歸仙位

那跛足道人(太上老君化身)與癩頭和尚(接引道人化身)同時對著警幻仙子拱手行禮,恭敬地說道:恭迎侍者歸位。

而遠在洪荒各地的勢力,也感應到了混沌珠碎片的變化——東海上清仙光(通天教主)、崑崙玉清仙光(元始天尊)、西方金色佛光(阿彌陀佛)、北俱蘆洲妖氣(妖皇)同時在天際顯現,卻隻是停留片刻,便悄然退去。他們都明白,混沌珠碎片已與神瑛侍者徹底融合,且神瑛侍者身邊有天道聖人與太虛幻境撐腰,再想爭奪已是徒勞,與其徒增因果,不如暫且退去,靜觀其變。

神瑛侍者抱著黛玉,抬頭看向警幻仙子,緩緩說道:紅塵一夢,雖曆經磨難,卻也讓我收穫了珍貴的羈絆。此番曆練,我已悟透‘情’之一字的真諦,它不是修行的阻礙,而是讓道心更堅定的基石。太虛幻境雖好,但若冇有黛玉,冇有此間的種種牽掛,於我而言也隻是空寂之地。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下方的寶釵、熙鳳、探春、湘雲、妙玉等人——寶釵腕間紅麝串光芒大放,元鳳虛影在她身後長鳴,似在與混沌珠氣息呼應;熙鳳身後的九尾天狐法相愈發凝實,她眼中冇了往日的算計,多了幾分通透;探春指尖青光大盛,周圍的草木隨風起舞,儘顯生機;湘雲雖仍帶著醉意,卻也感受到了仙光的氣息,眼中滿是好奇與嚮往;妙玉手中的碧玉佛珠生輝,身後的菩薩虛影頷首微笑,顯然也得了天道的認可。

神瑛侍者對著眾人溫和一笑,說道:爾等皆具洪荒根性,此番曆劫亦是你們的機緣。大觀園中的混沌界域雖已受損,卻仍有先天靈氣殘留,你們可在此好生修行,打磨道心。待將來修為有成,渡過自身天劫,或許我們還有在太虛幻境再見之日。

寶釵等人聞言,紛紛對著神瑛侍者與黛玉拱手行禮,眼中滿是感激與敬意。

神瑛侍者不再多言,攜著黛玉的手,轉身朝著天穹的仙光走去。二人的身影漸漸融入仙光之中,隨著仙光消散,天穹的口子也緩緩閉合,彷彿從未打開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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