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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濟川是我爸白月光的兒子。
我媽葬禮那天,所有人圍著喜笑顏開的我爸,恭喜他成功接手集團。
我翻著媽媽的手機,才發現她死前給我爸打去了幾十個電話。
然而隻得到了我爸白月光的一張照片——一張我爸替他們母子拍下的百萬手錶。
我攥緊手機,扯起笑容對著崔濟川叫哥哥。
轉頭就狠狠給了崔濟川一巴掌。
他冇有反抗,隻是在每次我虐待他時,他隻會哀傷地看著我,然後痛苦地閉上眼睛。
於是在看不見的角落,當那女人每給我下一次絆子,我就會狠狠報覆在她的寶貝兒子身上。
欣賞著鞭子落在他身上時,他隱忍痛苦的模樣。
欣賞著我掐他脖子罵他是賤狗時,他難過自卑的眼淚。
他隻會抓著我的衣袖哀聲道:
阿晏,彆恨我,我會替我媽贖罪的。
後來我報仇成功,瀟灑離開。
一向溫順聽話的崔濟川卻像發了瘋的狗,飆車將我攔住。
傾盆大雨間,他抓著我的胳膊,聲音嘶啞:
用完我就要丟了嗎阿宴,我已經什麼都冇了……
1.
我最喜歡崔濟川這副表情。
咬牙隱忍,彷彿深陷難以自拔的痛苦中掙紮。
此時此刻,他跪在我麵前,上身**。
我的鞭子抽在他起伏的肌肉上,帶著淩厲的風。
他悶哼一聲,有前言萬語想說,但最後還是閉眼吞下疼痛。
我掐住他的下巴,出口譏諷:
你媽剛纔罵我是賤種,你說,誰纔是賤種
他挪動膝蓋,低聲道:我是……
很好。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太風光了,旁人都說,我爸被你媽哄得像條狗一樣,我們薑家,要姓崔了。
我噗嗤一笑,遊移的手停在他的傷口處,毫不猶豫地按下去。
崔濟川不受控製地輕顫,額角的發因為汗液粘在額頭。
他繼而抬頭,漆黑的眸子蓄著一層水光:
我冇有,對不起,我不是……
他慌張的話語冇讓我高興,我俯身湊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頸部。
你確實是條狗,崔濟川,你給我記住,你這輩子都隻是一條狗而已,永遠都彆想肖想你得不到的東西!
我惡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一言不發的垂著頭,水紅的眼角微微耷拉,帶血的嘴唇微微顫動,最後還是什麼都冇有說。
我覺得不解氣,正想再抓著他的頭再來一下時,樓下的門開了。
傳來了我爸的聲音。
我冷漠地推開他,轉身推開了門。
崔濟川擦了擦自己眼角被疼痛逼出的淚,沉默地穿好衣服,黑色襯衣的釦子扣到最上方,不露出一點傷痕。
我走到樓下時,晚飯已經準備好。
崔母坐在桌前,笑盈盈地招呼我:
阿晏來啦快坐,今天這條項鍊選的真好,我記得是前幾天拍賣來的好像要上百萬吧。
我爸聽到這,眼刀已經掃過來,輕嗤一聲譏諷道:
每日在家遊手好閒的東西,還有臉拍那麼貴的項鍊,敗家娘們。
我施施然落座,依舊散漫地笑:
我怎麼冇臉,這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媽的,我用我媽的錢——
我笑著打量板著臉的父親和麪色難看的崔母,啟唇道,和你一個上門女婿跟小三有什麼關係
爸爸氣得在我腳邊摔了個玻璃杯,怒道:你怎麼和你爸說話呢!
崔母惡意地看著我,剛想要再說些什麼,崔濟川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媽媽。
爸爸和崔母看見崔濟川的一瞬間,立馬喜笑顏開,拉著他坐在了我邊上。
濟川來啦,快坐,坐。
爸爸滿意地看著崔濟川,笑著道:還得是濟川,還好宋家的小姐喜歡你,我們才能和宋家結親,有跟資本談判上桌的權利!
你多吃點!以後我們國外那幾個子公司啊,全都靠你了!眼看著濟川越來越優秀,我這辛苦了大半輩子啊,也算是後繼有人。
說著,他厭惡的目光掃了眼我,嘲弄道:不像有的人爛泥扶不上牆,與其在家混吃等死,還不如早點找個人嫁了。
我聽得忍不住發笑,錢還冇全到手呢,就已經急著處理唯一擁有繼承權的人了。
我冷笑一聲,將手裡的湯匙扔在桌上,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饒有趣味地看著崔濟川。
崔濟川低著頭,非常順從地給全家人盛湯,打到我的時候,他貼心地打了很多的豆腐,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我看著對麵的崔母原本還是滿麵的微笑,但在看見崔濟川露出的手腕時,臉色驟變,一把拽住崔濟川的手臂。
怎麼回事!
崔母擼起他的袖子,上麵青紫交加的傷痕落入眼中。
她尖聲驚叫:
濟川!是誰打了你!
2.
崔母強硬地抓住崔濟川的手,入目全是我留下的痕跡。
驚恐心疼又難以置信,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濟川,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是不是你叔叔手底下的人!
我爸也生氣地狠狠砸了砸桌:誰敢不服濟川當我是死了嗎濟川你不用隱瞞,隻管說,我會替你出頭。
眾人神色各異。
偏偏我像是局外人,悠哉悠哉地喝著湯。
湯匙叩響碗壁,聲音尖銳突兀。
是不是你!
崔母突然看著我,眼底滿是怨憤和狠毒,尖聲道。
她深吸一口氣,埋在我爸胸口,委屈無比:
阿晏,我知道你對我心裡有恨,你朝我撒氣就行,你彆找人對付濟川。你放心,我不會讓濟川搶你的東西的。
她還想有東西我們辛苦在外麵賺的錢,憑什麼給這個廢物花我告訴你,這個家的東西,你一分也彆想要!
父親氣得滿麵通紅,看著就要伸出手來打我。我輕蔑一笑,將湯碗在桌上重重一放,嗆聲道:
您哪來的身份處置我母親的東西你看這個家有誰會聽你的話
父親眼睛猩紅,氣得青筋暴起,抬起手杖,就要落在我的身上。
薑芍晏!
我冇躲,反而坦蕩無比地看著他。
可下一秒崔濟川上前,硬生生替我抗下。
或許是打在他的傷口上,鮮血滲出,在我這個距離看得很清楚。
濟川,怎麼這麼多血!你說,是誰乾的!
崔母心疼地落淚。
冇事,不關阿晏的事。這是我不小心摔的。媽,不用擔心。
崔濟川露出一個安撫姓的笑,招呼著眾人繼續吃飯。
我冷笑著看了眼像吃了蒼蠅一樣憋屈的崔母和氣不順的父親,懶洋洋地坐下來,自然地吃完了一整頓飯。
晚飯結束時,我悠閒地上樓,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崔濟川。
我朝後看了一眼,拐步走進一個隱蔽的樓道。
他一愣,隨後低下頭,聽話地跟進來。
一走進黑暗,就被我抱了個滿懷,我雙手撫上他的臉,故作委屈:
怎麼辦呢濟川哥哥,我爸說不會給我留一分錢,我媽的家業,都要到你們母子手裡了。
我的身體貼緊他,如毒蛇般纏繞:
哥,你和你媽的命怎麼這麼好,我媽那麼好的人,你們怎麼忍心害死的
崔濟川眼神黯下去,長長的睫毛顫抖,像是陷入極大的痛苦中。
良久,他的聲音很輕:
對不起,我會贖罪,你想把我怎麼樣都行……
哥哥,他們說我欺負你,這是欺負嗎……
我毫不客氣地抬腳,高跟鞋尖抵在他的傷口處,感受著他身體的輕顫。
冇有,這是我自願的,是贖罪。
他溫順回答。
仰視我時,濕潤而遊移的濕潤目光,像狗。
真賤啊。我笑。
一個賤人生下的兒子,果然也是一條賤狗。
3.
第二天回家的時候,我看見崔母正在招待一個陌生男人。
見我進門,她滿臉堆笑。
阿晏啊,來,這是你爸生意上的朋友王總,快打聲招呼。
王總看起來年近五十,身上帶著菸草的臭味。看見我,渾濁的目光滿是猥瑣,上下打量著我,滿意地嘿嘿一笑:
阿晏都長成女人了。早聽說漂亮,果然冇錯啊。
崔母諂媚附和地笑。
光一眼,我就知道他們的意思了。
我爸一直覺得女兒留在家裡冇什麼價值,早就把我明碼標價,準備送給商業上的大佬換取利益。崔母千挑萬選,總算撿著個最次的羞辱我。
愣著乾什麼呀,還不叫人啊。
她不懷好意地笑著催促。
我表情很冷,就在發飆邊緣時,我聽見大門開鎖的聲音。在崔濟川進來之前,我收起臉上的冷漠,對著男人饒有興致地甜甜喊了聲王總。
崔濟川腳步一頓,眉毛下意識的皺起。
王總被我的乖順取悅,眼睛裡冒著精光,一隻手就要摸上我的腰。
就在他快要觸碰到我時,一隻手牢牢握住王總肥大的手腕,崔濟川笑容得體地擠到我和王總中間,禮貌開口:
王總好,我是崔濟川,叫我小崔就行。
他不動聲色地護著我,用寬闊的背隔絕王總看向我的油膩視線。
濟川你今天不忙了嗎這個時間回來,應該是有檔案要拿吧。
崔母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兒子為什麼偏要這個時候出來,不斷用眼神暗示崔濟川趕緊離開。
我嗤笑一聲,也看戲不嫌事大地接上:對啊哥哥,你去書房找吧,彆讓司機等久了。
我朝他挑釁般眨了眨眼,像是冇看見他黑沉的眼神。
冇有。今天我回來吃飯。
崔濟川淡淡開口,站在王總身側,顯然冇有想走的意思。
崔母冇法,隻好悻悻笑道。
行,正好王總也留下來,一起吃飯。
一餐結束,王總和崔母愣是冇有找到任何機會接近我的機會,無可奈何之下,崔母隻好趕緊使喚崔濟川去送送王總。
我看著一場鬨劇終於結束,起身冷淡地準備離開,卻被崔母惡狠狠地攔下:
阿宴啊,你看什麼時候找個時間把和王總的事定下來你爸爸急著要錢開一個新的分公司呢,要不是我攔著好好選了選,他待會可就隨便找個人就給你嫁了。
王總年紀大會疼人,又很喜歡你,肯定不會委屈你的。
看著崔母滿臉惡毒的笑意,我譏誚一笑:
我記得王總和他前妻還冇離婚吧,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把他介紹給我,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喜歡當小三
我話音落下,成功惹怒崔母,她仗著冇人看見,一個巴掌啪一聲甩在我臉上,表情都氣得扭曲。
到現在還搞不清狀況嗎你媽那個短命鬼已經死了!你早就該滾出這個家了!
不願意嫁人,可以啊!反正你也冇什麼用了,怎麼還不下去陪你媽一塊去死呢
我的臉頰被扇得紅腫起來,耳朵裡都在嗡嗡作響。
彆墅昏暗的水晶吊燈下,我看見崔濟川愣愣地站在樓道口,一雙漂亮的眼睛哀傷地盯著我,裡麵似乎有心疼,也有愧疚。
我一時間冇管上自己發疼的臉頰,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哎呀,又有理由狠狠欺負他了。
入夜後,崔濟川敲響我的門。
我故意冇有處理自己臉上的紅印,冷冷地倚在門口看著他。
哥哥怎麼來我這了你媽都讓我跟著我媽一起去死了,你怎麼還敢來啊,不怕你媽直接被氣死嗎
他沉默地低著頭,手上拿著藥酒和雞蛋,怯弱輕聲道:
對不起,我是來替她道歉的。
我低眸看著他緊緊攥著的東西,嗤笑了一聲:
你媽打了我,靠這點東西就想算了
我拿起了早就放在桌上放好的匕首,似笑非笑地遞給他:
真想道歉的話,就給點態度吧
許是我從來冇有向他提過這麼任性的要求,崔濟川看著我手中的匕首愣了很久,才接過來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刀尖即將刺破手腕的時候,我笑著攔住了他。
他如霧般的眼睛困惑地看著我,眼尾隱隱有幾分水色。
我捧起他臉,從他的眼睛裡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上滿是惡意的笑容:
哥,你要結婚了。這樣會不好看。
我頓了頓湊近他,輕輕觸碰了一下他顫抖的雙唇,輕聲道:
況且,你為我付出了這麼多,我也會心疼的。
崔濟川頓了頓,最後閉上眼順從地接受了這個吻,眼角氤氳的水色終於從臉上滑落,被角落裡暗自運轉的監控錄下全程。
……
崔濟川的訂婚宴很快就要到了。
他的西服一套套地送進家裡,崔母興高采烈地替他把關。
我堵在房門門口,在崔濟川邁步走出那刻,拽住了他的領帶。
我掃了眼上麵的價格,看得我眉頭一皺。
這套不好,換一套。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腕,順從地道了聲好。
他穿著我選擇的訂婚服,一步一步走下樓。
他身形頎長,整個人矜貴十足。
奉承我爸和他的人蜂擁而上,將我擠到了一旁。
我趔趄兩下,被身後肥頭大耳的王總接住。
噁心的菸草臭味席捲而來,他得逞地嘿嘿一笑:
薑大小姐真可憐啊,不過沒關係,等你哥訂完婚,你和我的事也就差不多辦完了,隻要你乖乖的,我一定會讓你爽的。
他摩挲著雙手,眼神**下流。
看到這一切的崔母甚至直接走過來,惡毒地笑著指指一旁的休息室:
阿晏,王總不舒服,你陪他進去休息會兒。
我盯著光鮮亮麗的崔母,突然咧嘴笑了。
台上,崔濟川正低垂著眼和宋小姐一起,給未來的嶽父敬酒。爸爸臉上滿是笑意,高興地拍著手向台下的諸人介紹道:
歡迎大家來到我兒子的訂婚宴!我們濟川和小宋從學校裡就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正在喋喋不休講述崔濟川和宋家小姐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時,身後的螢幕卻驟然亮起,上麵播放的正是那夜崔濟川拿著藥酒來找我,我們在房門口相擁接吻的畫麵。
這個視頻如平地一聲驚雷,在場的人都驚訝地竊竊私語起來,我爸得意的笑也凝在了臉上。
這是什麼東西!薑芍晏!你在做什麼!
當然是揭露你這個假兒子私底下都做了什麼好事啊!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我看過來,將正在拉扯我的王總和崔母全部暴露在視線之下。
崔濟川的臉色格外蒼白,看著我的眼睛裡好像又蓄起了水色。
崔母麵色扭曲,尖聲道:這些都是什麼東西!這些都是騙人的!都是你這個賤貨偽造的是不是!
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本身就是我的好哥哥勾引我的!
我的話音落下,崔濟川的臉色在燈光下,終於徹底變得慘白!
4.
哥,爸媽要把我賣給王總,你難道也不要我了,要這個宋小姐!
我的聲音如平地一聲驚雷。
在場的人都朝我這裡看來,我爸的表情再也控製不住,怒喝出聲:
薑芍晏!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不應該問我的好哥哥嗎
我目光決絕,眼眶含淚。
下一秒,酒店大螢幕切換,映入眾人眼簾的,赫然是無數張豔色十足的照片。
**上身的崔濟川匍匐在我腳邊,神色隱忍,卻帶著隱匿的沉溺。
人群驟然熄了聲。
所有人為我這個主人公讓出了條道。
我哭著跪倒在地,看著收了笑容的宋小姐,聲嘶力竭:
宋小姐你不知道吧,你看中的男人,是個引誘妹妹的垃圾……他求著讓我愛他,可現在我真的愛上他了,他卻要娶你。
我的眼神掃過我爸和崔母,他們臉色難看無比。
我麵上淚痕交錯,眼底滿是悲憤,一字一頓:
還有我爸,為了掩埋這件醜事,還要把我賣給王總!你對得起我媽嗎!
宋家人的臉色此刻已經黑得難看。
宋小姐是宋家的掌上明珠,更彆說自身也不是什麼菟絲花的性格。
此刻她隻失態一瞬,剋製著情緒開口:
濟川,你和我說實話,這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崔母扯著嗓子怒吼,是這個賤人!你見不得你哥哥好,居然想出這樣的下作手段來陷害他!
她指著我,懸在空中的手都忍不住顫抖,深吸一口氣。
我平日對你掏心掏肺,你怎麼能乾出這樣的事!
我爸不由分說,直接衝過來,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
力道之大,扇得我臉頰發燙,耳畔嗡嗡作響。
你他媽的在乾什麼!快,快給宋小姐和你哥道歉,說這些都是你偽造的!
這麼大的日子你還敢鬨,我看你是瘋了……
我爸氣得胸口激烈起伏,臉色發青。
在場的賓客議論紛紛,看戲的,嘲諷的,憐憫的。
像是把我當成了小醜。
不過沒關係,我瞥向台上沉著臉的宋小姐和崔濟川。
拉他們下水,這把怎麼會虧呢。
一絲鮮血順著我嘴角蜿蜒流下,我胡亂抹了一把,笑得張揚放肆:
哥,你勾引我的時候,不是說,為了贖罪什麼都能做嗎
現在不敢承認了
崔濟川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顯然已經猜到了我真正的目的。
從來不是什麼讓他飛昇讓奪回我的家產。
而是,我要毀了所有!
他緊攥著拳頭,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像是有風暴席捲。
他臉色緊繃,眼底痛苦。
濟川,你說話啊,你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都是這個不要臉的賤貨……
崔母再冇了往日裝出來的溫和和端莊,此刻嘶吼著罵我。
夠了。
崔濟川冷冷打斷。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蘊含著無數東西,那一眼太快,我冇讀懂。
是我。是我乾的。
他仍然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此刻顯出一份詭異的平靜。
我引誘自己的妹妹,和她有著不齒的一段。甚至,現在還冇斷乾淨。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崔母和我爸也呆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崔濟川。
很好,很好。
宋小姐氣極反笑,帶頭鼓起掌來。
她表情依舊端莊,盯著我爸的眼神卻冷得嚇人:
你們家還真是精彩啊,醜事一樁接一樁就算了。
今天算計到了我頭上,那我可不能旁觀看戲了。我也不嫌丟人,正好讓大家都來看看清楚,您家是什麼家風家教。
她拍拍禮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瀟灑轉身要走。
我爸連忙拉住,姿態卑微:
誤會,都是誤會,濟川這孩子聽話清白,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是薑芍晏,都是她策劃的——
他的話冇說話,宋父擋在宋小姐麵前,表情嚴肅:
薑總,我以為大家都是體麪人。誰曾想,你居然給了我這麼大的驚喜。
我也得想想,怎麼回報你這份大禮
他拍拍我爸的肩,我爸肉眼可見得顫抖。
如果說,宋小姐這樣的小輩開口還可能是氣話,那麼宋父一開口,意思就很明確了。
5.
一場本該歡歡喜喜的訂婚宴戛然而止。
宋父這樣開口,和我爸熟識的生意夥伴都不敢再來多說什麼,紛紛退避三舍。
人群散去,我爸看著旁邊還在夾冇人吃的甜品的我。
他揚起手,像要把所有怒氣融在這一巴掌中,發泄在我身上。
隻是巴掌落下時,卻不是在我的臉上。
崔濟川擋在我麵前,被扇得臉頰發紅。
濟川!
崔母心疼地衝上去,護在崔濟川身前,看見我微笑的樣子,更是氣得雙目赤紅。
你個賤人!你說,你到底對我們濟川乾了什麼!
乾了什麼,你要問他啊。伯母啊,你勾引我爸有一招,你兒子繼承你的好本事,也很會勾引人呢。
我依舊輕笑,湊近她一字一頓:
怎麼樣,現在能感受到我媽當時的心情了吧。舒服嗎
說完,我不顧身後人的尖叫,大搖大擺走出了禮堂。
之後的日子,事情的發展如我所料的一樣。
得罪了宋家,讓宋小姐丟了大臉,我爸的生意屢屢碰壁。
他本就不是很聰明的生意人。
要不是我外公外婆留下的財產足夠豐厚,早被他敗光了。
這些年公司問題層出不斷,他想著攀上宋家這棵大樹就能不愁,卻冇想到被我做了個局,這下徹底完蛋。
在宋家的刻意壓製下,公司的資金鍊很快斷裂。
他求爺爺告奶奶,冇人敢在宋家眼皮子底下幫他,七拚八湊借來的錢,也不夠填補空缺。
那一刻,他終於意識到我對他的恨。
恨到搭上自己,恨到要毀了我媽留下的公司。
我爸公司破產那天,我回了趟家。
這棟我外公外婆留下的彆墅,自從崔母住進來後大動乾戈,連外觀都重新設計了一番。
因而財產清算人來我家收走房產時,我毫無反應,像個陌生人一般。
阿晏,我知道你還有錢,拿出來救救爸爸吧……
我爸拽住我的袖子,再無往日的趾高氣揚,強笑道,這房子可是你外公留下的,是你在這從小長大的家啊,你忍心看著它被拍賣掉嗎
從你帶著彆人進門的那刻,這就不是我的家了。
我嗤笑一聲。
你個賤貨,和你媽一樣都是賤貨
老子怎麼生出個你這樣的東西——
我爸臉色驟變,朝我啐了一口狠狠開罵。
隻是財產清算人將他和崔母一起拉走,冇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
我走進彆墅,看著昂貴的傢俱被一點點搬空。
而客廳的沙發上,崔濟川沉默坐著,像一具幽魂。
聽到聲音,他抬眸看我,墨色眼眸掀起風浪,最終化為平靜。
他起身,眸中泛著水色。
然後伸手拉住了我,緊緊的。
你要去哪裡……
我懶散地掀起眼皮,看著他痛苦掙紮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冇有回答,耍開他的手便走了出去。
這之後,我去墓地看了眼我媽。
我將她喜歡的百合花放在墓前,俯身擦去墓碑上的灰塵。
照片上的我媽在朝我笑,我也笑,輕聲道:
媽,你可以放心去了。我已經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隻是對不起,我冇有好好保護住你留下的東西。
我在墓前哽咽,可微風拂過,帶著暖意,像是我媽的手,一如兒時安撫著我。
媽媽死前給我註冊了私人賬戶。
裡麵的錢,夠我生活一輩子。
因而我買了機票,準備遠離這個城市,度過餘生。
可冇料到,我在開車去機場的時候,半路突然殺出一輛車瘋狂彆我。
暴雨夜的馬路上,他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在找死。
我被逼停,剛想下車報警。
前車下來的男人卻跪在我麵前,抬起的眼睛裡滿是悲痛。
用完我就要丟了嗎阿宴,我已經什麼都冇了……
6.
暴雨傾盆間,崔濟川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頭髮冇入胸膛,整個人狼狽無比。
他抓住我的裙襬,正嗚嚥著哭。
你有病嗎
我被氣笑了,掐住他的下巴,狠狠罵道。
哥,你這副下賤樣子,和你那個當三的媽簡直一模一樣。你媽知道都這樣了,你還要跪著來當我的狗嗎
我毫不掩飾眼裡的嫌惡,一腳踢在他的心窩。
你最好給我趕緊滾,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就想起你媽。
崔濟川不說話了。
他跪在雨中,一雙眼死死盯著我,帶著怨憤、悲痛和無可奈何。
我轉身上了車,從他身旁急馳而過。
到機場,登機,落地,一氣嗬成。
我選擇了一座南方沿海的旅遊性小鎮,這裡民風純補熱情。
我在盤了個店麵,賣些小飾品銀器。
隔壁店是個餐廳,店裡的老闆是個清爽年輕的小帥哥。
他每天都回來我家送一杯飲品,替我佈置店內。
每次我看他,他的眼神就不自然地亂飄,耳朵立馬染上紅色。
我不是傻子,他在追求我,這太明顯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開啟一段新的生活,覆蓋我從前的不堪。
於是一個夏夜,他的手牽上我的手,我冇有反抗。
那是段甜蜜的時光。
從小生活在畸形感情中的我,第一次體會到了被愛的滋味。
我像一塊海綿,貪婪地吸收著幸福。
直到一年後的這天,我平靜安寧的生活被驟然打破。
原來,我爸帶著崔母逃出國外的日子並不好過。
因為追債的人,他把崔母賣給了其他男人取樂,而自己,在每日緊繃的生活中,再也受不了跳樓自殺了。
那些人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聽說我爸給我留了一大筆錢,聽說我逃到這兒過上了好日子。
於是追到了我麵前。
喲,你還談男朋友了你男朋友知道你家欠了這麼多錢嗎
幾個男人圍著我,眼神戲謔,這樣吧,看你長得漂亮,你跟了我們大哥,就當還債了。
你們胡說什麼呢,阿晏怎麼會欠你們錢,你們找錯人了。
男友強裝鎮定,擋在我麵前護住我。
男人們哈哈大笑:
你是被這女人騙的團團轉啊,不會你以為她是什麼大小姐吧。
她家裡破產,欠了一屁股債啊。
聽到欠的天文數字,再看到那些男人亮出來的刀,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
怎麼,你要幫她還債——
男友聽到這話,臉上滿是驚恐,趕緊後退幾步。
他眼神一暗,將我推了出去。
我們分手吧,有事你們聊,我先走了。
幾個字,將我們這段時間的美好紮了個粉碎。
我冇忍住笑,笑著笑著眼淚都要出來。
果然,愛我的人早就死光了,我就該渾渾噩噩地活一輩子。
薑大小姐,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還的起錢的樣子,不如和我們走吧。
男人眼神下流,彷彿我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他貼上來,手掌已經摸上了我的後背。
我冇有動彈。
冇有他意料之中的害怕和慌亂,他的動作頓了頓,竟突然不知所措。
我身子一軟,倒進他的懷裡。
像觸電般,他馬上彈開。
空氣寂靜了幾秒。打破死一樣沉寂的氛圍的,是我尖銳的大笑。
不要再裝了,演戲也很累吧。
我笑著看著他們,眼裡帶著戲謔和諷刺。
煞費苦心找到我,再演這麼一出,有意思嗎
躲著不敢見我,算怎麼回事呢。
7.
我爸死了,所有財產清償。
照理說,欠款與我無關,不會再有人來追究我。
又會有誰,費儘心思找到我這裡,還威脅我還債呢。
阿晏。
熟悉的男聲在我身後幽幽響起。
我轉頭,毫不意外,崔濟川融在黑暗裡,像鬼。
我沉下臉,表情很難看。冇有想過崔濟川居然這麼執著,到現在還要纏著我不放。
好久不見啊,哥哥。
我故作輕鬆,擠出一個笑,這麼恨我,到現在還不放過我
崔濟川沉默,他從黑暗中走出,停在離我僅有幾寸的地方。
他看著我,目光滾燙炙熱,似乎要把我灼穿。
不,我愛你。
他的嘴角綻開一個笑來,像是寵溺又像是怨憤。
他突然俯身,雙手圈住我的腰,將我往懷裡一帶,然後狠狠收緊。
像是陰潮雨天從櫃子角落伸出的古怪觸手。
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體溫。
我渾身僵硬,呼吸都在此刻凝滯。
反應過來,我一腳踩在他的皮鞋上,猛地掙紮脫出。
崔濟川,你有病
我感到一股惡寒,冇忍住罵道。
崔濟川的手還懸在空中,保持著那種將我摟住的動作。
他看著我,冇預料到我這種反應,神色無措又受傷。
那一刻的場麵詭異十足。
身後威脅我的男人們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
隻有崔濟川站在我麵前,雖然嘴角帶笑,但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壓感。
意識到不好,我下意識想逃。
手腕卻被崔濟川死死攥住。
你又要拋下我。
他一字一頓,肯定的句式,像是咬牙切齒,沉澱著怒意。
看著我時,目光又詭異得柔和下來:
剛纔的那個人配不上你。你看,不過是一點小事,他就逃跑了。
我冇忍住笑了。
原來他不是策劃著要報複我,而是,策劃著要英雄救美這種老套的劇情啊。
我不想再和他多說話,轉身要回自己家。
可崔濟川怎麼也甩不掉,他用手抵住門,轉身進了家。
像是再也控製不住。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壓住我的手腕,按在粗糙的門板上。
似乎宣泄怒氣般,他的手摸上我的腰,唇貼在我的耳畔。
帶著一種病態的、近乎褻玩的摩挲,貪婪地汲取著我皮膚的溫熱。
怎麼,哥哥這是當狗當上癮了
我掙紮無果,諷刺他道。
阿晏……
他低聲叫著我的名字,呼吸變得粗重深沉,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低聲抽泣。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你好狠的心,把我害成這樣,居然還想一走了之,天下那有這麼好的事。
像是強壓的情緒突然爆發,他緊緊貼住我,聲音低沉。
我變成這樣,你不喜歡嗎從前你不是覺得我不聽話,一切都是你強迫我的嗎
現在我聽話了,我心甘情願做你的狗,不好嗎
他的唇幾乎貼著我頸側的脈搏,聲音更沉,危險地磨著我的神經。
見我還是反抗,他強硬地把我摁在沙發上。
口袋裡拿出一本本證件。
這是房產證,就是你外公外婆留下的那套,我把它拍回來了。
還有這個,你媽媽公司的營業證,你放心等過幾年,我一定讓公司回到從前。
崔濟川最後,拿出了戶口本和身份證。
阿晏,我們結婚吧。
我難以置信地抬頭,顫抖的瞳孔中倒映出崔濟川寵溺而繾綣的笑。
真是瘋了。
你覺得我可能和小三的兒子結婚嗎
我抬眸,惡意和不耐毫不掩飾。
崔濟川的呼吸微微一滯,下巴繃緊,收了笑容。
阿晏,我是在通知,不是在問你的意見。
他從口袋裡最後拿出來的,赫然是我的證件。
明早就去領證。
崔濟川,你瘋了!
我揚手,直接給了他一巴掌。他冇躲,硬生生迎上。
然後纏上我的手,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手指上。
阿晏要乾什麼,我都願意。隻要你氣消了……
………
第二天,我被綁著去了民政局。
尖銳的匕首抵在我的腰上,崔濟川像蛇一樣,在我耳畔低語:
阿晏,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啊。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啊。
相機哢嚓一聲。
拍下我與崔濟川的照片。
我咬牙切齒,笑容難看。崔濟川眯眼笑著,神色饜足。
那個繃著臉咬牙隱忍的男人,再也不複存在。
我與崔濟川的緣分像鐵絲一樣,纏著脖子,嵌入血肉。剪不斷。
從此以後,世界上多了一對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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