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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八零年代,我果斷撕了知青錄取書。
隔壁首長家的冷麪兒子卻上門提親:同誌,聽說你想紮根農村
我紅著臉點頭,他直接掏出軍婚報告:簽了它,我讓你當最光榮的軍屬。
婚後我作天作地,等他忍無可忍離婚那天。
我掏出孕檢單準備走人,他卻一拳砸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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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裡嗆滿了渾濁的河水,冰冷刺骨,身子沉重地往下墜。蘇念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氣。
入眼是昏黃的燈泡,糊著舊報紙的土坯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黴味和柴火氣。
不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纖細,帶著點乾活的薄繭,卻年輕有力。不是後來那雙被生活磋磨得粗糙乾癟的手。
炕桌上,扔著一封牛皮紙信封,右下角紅星公社知青辦的紅戳刺眼得很。
旁邊是她那後媽李桂花尖利的嗓音,穿透薄薄的門板:……念丫頭片子心野了,非要去城裡見世麵!俺們可攔不住!嫁人王會計家那三百塊彩禮她是瞧不上……
嗡——
蘇念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崩斷了。
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回到這個決定她命運岔口的下午!
上輩子,她就是信了李桂花的鬼話,滿心歡喜地拿了這知青錄取書,以為能逃離這個窒息的家,去城裡奔個前程。
結果呢名額早被李桂花偷偷換給了她那個隻會溜鬚拍馬的弟弟蘇耀祖!她蘇念傻乎乎到了公社,卻成了檔案不清、賴著不走的問題分子!最後被隨意打發回村,名聲壞了,隻能草草嫁給隔壁村打死過老婆的老鰥夫!
磋磨、打罵、喝農藥死在冰冷的河邊……那河水可真冷啊。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刺痛讓她混沌的腦子瞬間清醒。
她抓起那封錄取書,看也冇看,刺啦——!
清脆的撕裂聲響起,一下,又一下,直到它變成一堆碎片。
門簾猛地被掀開,李桂花端著個簸籮進來,看到炕上的碎紙,三角眼瞬間瞪圓了:死丫頭!你作死啊!這可是……
這是什麼蘇念抬頭,眼神冷得嚇人,嘴角卻扯出一點笑,這不是嬸子給耀祖準備的好前程嗎我哪敢要啊。
李桂花被那眼神看得一怵,隨即叉腰罵起來:放你孃的屁!不識好歹的東西!你自己爭來的……
我爭來的蘇念聲音不高,卻像冰碴子,嬸子,要不我現在就去知青辦問問,這錄取通知書上,寫的到底是誰的名
李桂花的話戛然而止,臉皮一陣青一陣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
外頭傳來腳步聲,和蘇耀祖吊兒郎當的聲音:媽,我那新襯衫你熨好冇晚上我還得去……
蘇念冇再看他們精彩的臉色,掀開被子下炕,穿上那雙洗得發白的解放鞋,徑直朝門外走去。
死丫頭你去哪兒!李桂花在她身後尖叫。
蘇念頭也冇回:地裡活兒冇乾完,掙工分。
她需要冷風,需要清醒。更需要想想,這輩子,到底該怎麼活。
剛走出院門冇幾步,隔壁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穿著熨帖的綠軍裝,肩寬腿長,帽簷下的眉眼冷峻深刻,周身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凜冽氣場。
是陸淮舟。隔壁陸首長家那個常年不在部隊、聽說脾氣又冷又硬的老兒子。
蘇唸的心下意識一緊。上輩子她怕他怕得要死,每次看見都繞道走。
男人目光掃過她,冇什麼溫度,像是看路邊的石頭。
蘇念垂下眼,想快步走過去。
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冇什麼情緒,砸在傍晚微涼的空氣裡:同誌。
蘇念腳步一頓,訝異抬頭。
陸淮舟看著她,目光沉靜:聽說,你想紮根農村
蘇念愣住,腦子一時冇轉過來。她撕錄取書的話,被他聽到了
她下意識點頭,聲音有點乾:……農村,也挺好的。
陸淮舟冇什麼表情,直接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唰地展開,遞到她麵前。
紙張頂端,結婚報告四個加粗的黑字,猛地撞進蘇念眼裡。
她瞳孔驟縮,呼吸都停了。
男人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簽了它。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讓你當最光榮的軍屬。
……
蘇念拿著那張輕飄飄又重逾千斤的紙,腦子嗡嗡作響,像個木偶一樣被陸淮舟帶進了陸家院子。
陸首長倒是笑嗬嗬的,看樣子早知道了。陸母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眼神溫和裡帶著審視:是個齊整孩子。念丫頭,淮舟性子悶,以後你多擔待。
手續快得驚人。報告上有現成的部隊公章,隻等她簽名。陸淮舟雷厲風行,第二天就拉著她去公社辦了證。
紅章蓋下的那一刻,蘇念看著手裡薄薄的結婚證,還是覺得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她這就……嫁了嫁給了上輩子她避之不及的冷麪閻王陸淮舟
李桂花得知訊息,差點氣瘋,摔盆打碗,指桑罵槐,可對著陸家那高高的院牆和門口站崗的兵,屁都不敢放一個。蘇耀祖的新襯衫也冇心思穿了。
蘇念搬進了陸家給她和陸淮舟準備的新房。陸淮舟假期有限,很快就要歸隊。
新房裡,紅喜字還嶄新著。
蘇念坐在炕沿,心裡亂糟糟的。這場婚姻太突然,她看不懂陸淮舟。他圖什麼她一個農村丫頭,除了這張臉還算能看。
或許,他隻是需要個名義上的妻子應付家裡畢竟他年紀不小了。
行。互不乾涉最好。她正好需要陸家這棵大樹暫時遮風擋雨,讓她有機會喘口氣,謀劃自己的路。
於是,蘇念開始作了。
陸母讓她學著做飯,她能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鹽糖不分。
陸母讓她給陸淮舟收拾行李,她能把軍裝熨出幾個大洞。
她說話故意拐著彎,矯情,碰一下就喊疼,太陽大了嫌曬,下雨了嫌潮。
她等著陸淮舟忍無可忍,冷著臉讓她滾。
可陸淮舟隻是皺皺眉。
飯菜糊了,他默默吃掉。
軍裝壞了,他自己拿出針線包,笨拙地縫補。
她嬌氣,他就把水杯遞到她手邊,出門記得帶傘。
他話少得可憐,迴應她的胡鬨永遠隻有沉默和行動。
像一拳頭砸進棉花裡。
蘇念更慌了。他到底什麼意思
直到那次,村裡幾個長舌婦聚在河邊嚼舌根,笑話她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作天作地遲早被陸家休回來。
她聽得心頭火起,剛想扭頭懟回去。
一個冰冷的身影已經擋在了她前麵。
陸淮舟不知何時來的,臉色沉得能滴水,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那幾個婦人。
軍屬不容編排。
再讓我聽見一句,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戰場上淬鍊出的煞氣,後果自負。
那幾個婦人嚇得臉都白了,挎著籃子屁滾尿流地跑了。
河邊隻剩下他們倆。
陸淮舟轉過身,低頭看她。
蘇念心臟怦怦直跳,以為他終於要發作了。
他卻隻是抬手,極其生硬地、用粗糲的指腹擦了下她眼角——那裡其實並冇有眼淚。
彆怕。他聲音依舊硬邦邦的,冇人能欺負你。
蘇念愣愣地看著他。
那一刻,她堅固的心防,猝不及防地裂開了一條細縫。
原來,他知道。他知道她的不安,她的試探,她的虛張聲勢。
他不是縱容,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訴她——這段婚姻裡,他給她撐腰。
日子彆扭又平靜地過著。
蘇念不再那麼刻意地作了,但還是淡淡的。她偷偷開始琢磨賺錢的路子,去公社廢品站淘舊報紙舊書,晚上就著油燈看。
陸淮舟歸隊了,偶爾來信,電報式風格:安好。勿念。彙票隨信。添衣。
信裡會夾著錢和票,數額不小。
蘇念捏著那些票子,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那次他探親回家,夜裡,蘇念睡得迷糊,感覺身邊一沉。
他帶著一身夜露的涼氣回來,動作很輕。
她假裝翻身,手臂無意搭在他腰上。
他身體瞬間僵住,呼吸都重了。
黑暗中,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點大,滾燙。
蘇念心快跳到嗓子眼。
但他隻是把她的手臂輕輕放回她自己身側,啞聲說:睡吧。
然後起身去了院裡衝冷水澡。
蘇念聽著窗外嘩嘩的水聲,睜著眼到天亮。
這個男人……好像真的不一樣。
她心裡那點堅冰,悄悄融化了一角。
或許,可以試試……好好過日子
她甚至開始學著給他織毛衣,雖然針腳歪歪扭扭。
直到那天。
她去公社衛生院幫忙送東西(她偶爾會去幫忙,跟著老中醫學點皮毛,打發時間也攢點人情),拐過走廊,看見一個穿著白裙子的漂亮女人,正紅著眼圈扯著陸淮舟的袖子。
陸淮舟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
那女人聲音哽咽:淮舟哥……當初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家裡會逼你娶個鄉下……
蘇唸的腳步釘在原地,血液好像瞬間涼了。
原來如此。
他有喜歡的人。是被家裡逼著娶她的。
那些縱容,那些沉默,那些錢票……是補償是愧疚
她就是個擋箭牌,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心口像是被鈍刀子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指尖發麻。
她猛地轉身,跌跌撞撞離開衛生院。
晚上,陸淮舟回來,眉頭微蹙,像是想解釋什麼。
蘇念冇給他機會。
她變本加厲地作起來。
比之前更過分。摔東西,指桑罵槐,動不動就冷著臉。
她把織了一半的毛衣拆了,線團扔進灶膛,燒了。
火苗躥起,映著她冰冷的臉。
陸淮舟看著那團火,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神深得嚇人。
這次,他冇有沉默。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幾乎捏碎她的骨頭。
蘇念!他連名帶姓,聲音壓抑著怒火,你鬨夠了冇有!
蘇念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心在滴血,臉上卻笑得又冷又豔:冇夠。看見你這張臉就煩!
陸淮舟額角青筋跳了跳,眼底最後一絲耐心似乎也耗儘了。
他猛地甩開她的手,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離婚!
蘇念心臟猛地一縮,臉上血色儘褪,卻強撐著冷笑:好啊!誰不離誰是狗!
她衝進屋裡,砰地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也好。解脫了。
她顫抖著手,從貼身的衣兜裡掏出一張疊得方正的紙。
是昨天查出來的孕檢單。
她本來……本來想今晚告訴他。
算了。
她擦乾眼淚,站起身,開始收拾自己那點少得可憐的行李。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陸淮舟臉色鐵青,眼下烏青,顯然一夜冇睡。他拿著兩張蓋好章的離婚證明,摔在桌上。
簽字。聲音沙啞冰冷。
蘇念麵無表情,拿起筆,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住,在那張決定命運的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每一筆都像刀割。
簽完字,她放下筆,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孕檢單,輕輕放在離婚證明旁邊。
恭喜你,陸淮舟。她聲音平靜得可怕,徹底自由了。
說完,她拎起腳邊小小的包袱,轉身就往外走。
陸淮舟的目光落在孕檢單上。
【早期妊娠,約7周 】
那鮮紅的印章,那冰冷的數字,像一顆子彈,猝不及防地射穿他的心臟!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個決絕的、快要走出院門的背影。
巨大的恐慌和前所未有的劇痛瞬間攫住了他!比被敵人刺刀捅穿更甚!
蘇念!!
他像一頭失控的猛獸,猛地衝過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巨大的力道將蘇念狠狠扯回,包袱掉在地上。
你……陸淮舟眼眶通紅,像是要滴出血,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懷了……我的
蘇念被他捏得生疼,掙紮著,冷笑:不然呢放心,不會賴著你。孩子我自己養得起!
養個屁!陸淮舟猛地暴吼出聲,額角脖頸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又像是絕望的困獸。
下一秒,他攥緊的拳頭狠狠砸向她身後的土牆!
砰——!
一聲悶響,牆皮簌簌落下。
蘇念嚇得閉上眼。
預想的疼痛冇有到來。
她顫抖著睜開眼。
陸淮舟的拳頭砸在她耳側的牆上,指節一片血肉模糊。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著,將她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裡,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臉上,眼眶紅得駭人,裡麵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瘋狂、恐慌和……毀天滅地的執拗。
他盯著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碾碎了出來,帶著血腥氣:
離什麼離!
蘇念我告訴你——
老子追到下一世!也得把你綁回來!
陸淮舟那句話像驚雷炸在蘇念耳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追到下一世
他知道了什麼還是隻是氣瘋了的口不擇言
她來不及細想,手腕被他攥得生疼,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帶著一種瀕臨失控的恐慌。
你放開我!蘇念掙紮,心底那點剛被勾起的悸動被更大的恐懼和憤怒覆蓋,陸淮舟!離婚證都簽了!我們沒關係了!
沒關係陸淮舟眼睛紅得嚇人,另一隻冇受傷的手猛地拿起桌上那張孕檢單,幾乎戳到她眼前,這叫沒關係!蘇念!你懷著我陸淮舟的孩子,你想去哪嗯!
他的聲音沙啞暴怒,氣息灼熱地噴在她臉上。
孩子是我的!我自己能養!蘇念梗著脖子,心裡又酸又脹,嘴上卻不肯服軟,用不著你假好心!去找你的白月光啊!她不是回來了嗎!
陸淮舟猛地愣住,臉上的暴怒凝固了一瞬,像是冇反應過來:白月光誰
還裝!蘇念心口疼得發麻,口不擇言,衛生院!那個扯著你袖子哭哭啼啼的!不是你的老相好!
陸淮舟眉頭死死擰緊,盯著她看了幾秒,那眼神複雜得讓蘇念看不懂,有震驚,有恍然,甚至還有一絲……無奈
他攥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些,但依舊冇放開,聲音沉了下去,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煩躁:你說林薇
林薇原來她叫林薇。名字都這麼好聽。蘇念心裡更酸了。
她是我以前一個犧牲戰友的妹妹!陸淮舟幾乎是咬著牙解釋,語速很快,她家裡逼她嫁人,她跑來問我能不能托關係把她弄進文工團躲躲!哭是因為提起了她哥!
戰友的妹妹
蘇念怔住了,掙紮的動作停住。是這樣
那你……那你當時怎麼不說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委屈。
我怎麼說陸淮舟額角青筋又在跳,你當時扭頭就跑!晚上回來就發瘋!給我開口的機會了嗎!
蘇念被噎得說不出話。好像……是真的。她當時氣昏了頭,根本冇想聽他解釋。
所以……不是白月光他冇有喜歡的人
心裡那塊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巨石,好像突然鬆動了一下。
但下一秒,更大的委屈和後怕湧了上來。
那……那你也吼我了!你要離婚!她眼圈紅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你還簽了字!
看到她哭,陸淮舟周身那股駭人的戾氣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泄了大半。他手忙腳亂,想給她擦眼淚,又發現自己手上都是血,僵硬地停在半空。
我……他喉結滾動,聲音啞得厲害,我那是氣話!你那麼氣我……我……
他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猛地將她用力摟進懷裡,抱得死緊,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蘇念掙紮了兩下,被他抱得更緊。
他的胸膛堅硬滾燙,心跳又重又急,擂鼓一樣敲著她的耳膜。
不離。他埋在她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執拗,死都不離。蘇念,你聽好了,這輩子,下輩子,你都彆想跑。
那力道勒得她生疼,卻奇異地驅散了她心底最後的寒意和恐慌。
她僵硬的身體慢慢軟了下來,眼淚掉得更凶,卻不再是絕望的眼淚。
混蛋……她哽嚥著罵他,手卻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軍裝的前襟。
嗯,我混蛋。他從善如流,抱得更緊,像是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孩子……還要不要她抬起淚眼看他,心裡還是有點不確定。
陸淮舟身體一僵,猛地鬆開她一點,低頭盯著她的肚子,那眼神像是要看穿那裡麵的小豆丁,凶狠又帶著點無措。
老子的種!當然要!他語氣硬邦邦的,但仔細聽,尾音有點發顫。他小心翼翼地,用那隻冇受傷的手,極其笨拙地、輕輕碰了一下她依舊平坦的小腹。
動作輕得像是怕碰碎了什麼。
蘇念看著他那副樣子,心裡那點酸澀委屈終於被一種奇異的暖流覆蓋。
這個人……好像真的,有點傻。
手……她吸吸鼻子,看向他血肉模糊的拳頭。
陸淮舟像是才感覺到疼,皺了下眉,把手背到身後:冇事。
去衛生院包紮。蘇念拉著他冇受傷的那隻手,語氣帶著自己都冇察覺的強硬。
不去。陸淮舟擰眉,視線掃過桌上的離婚證明,臉色又沉了下來,這事還冇完。
他彎腰,撿起那兩張紙,看也冇看,刺啦幾聲,撕得粉碎。
陸淮舟!蘇念驚叫。
作廢了。他麵無表情,把紙屑扔進牆角簸箕,然後看向她,眼神深沉,軍婚,不是兒戲。蘇念,以後你再敢提這兩個字……
他冇說完,但眼神裡的威脅意味十足。
蘇念心虛地低下頭,小聲嘟囔:……誰讓你不解釋。
我的錯。陸淮舟乾脆地認錯,但下一句又暴露了本性,以後不準跑,不準聽風就是雨,有事直接問我!
霸道得要死。
但蘇念奇異地冇再反駁。
經此一鬨,兩人之間那層看不見的隔閡好像突然薄了許多。
陸淮舟最終還是被蘇念硬拉去了衛生院包紮傷口。醫生看著他那慘不忍睹的拳頭,直咧嘴,看向蘇唸的眼神都帶上了同情,彷彿在說這男人脾氣這麼暴,女同誌你受苦了。
陸淮舟黑著臉,冇吭聲。
蘇念卻有點想笑。
回來路上,他走在她外側,步子刻意放慢。兩人冇什麼交流,氣氛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窒息。
快到家門口時,陸淮舟突然停下腳步。
蘇念疑惑地看他。
他目光看向遠處的地平線,側臉線條依舊冷硬,聲音卻低了幾分:蘇念。
嗯
以前是我冇注意。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以後……不會再有讓你誤會的事。
這大概是他能說出的,最接近承諾和保證的話了。
蘇唸的心輕輕顫了一下。
哦。她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彎起。
日子好像忽然撥雲見日。
陸淮舟打報告延長了假期,雖然還是那副冷臉,話也不多,但行動卻變了。
他會記得她孕吐愛吃酸的,時不時弄點山杏野棗回來。
晚上睡覺,他會下意識把她攏進懷裡,手小心翼翼護著她的小腹。
她腿抽筋,他半夜爬起來,繃著臉給她揉,手法生硬卻認真。
蘇念也不再渾身是刺。她開始認真學著怎麼當一個妻子,怎麼照顧即將到來的孩子。
她甚至鼓起勇氣,跟陸母打聽那個林薇。
陸母歎了口氣:老林家那丫頭,心氣是高,攤上那麼個家庭……淮舟他那個戰友,是為了救淮舟冇的,淮舟總覺得欠他們家的……但那丫頭的心思……唉,反正淮舟冇那意思,你放心。
蘇念這才徹底安心。
她以為生活終於走上了正軌。
直到那天下午,她一個人在家午睡。
院門被輕輕敲響。
她以為是鄰居,趿拉著鞋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卻是林薇。
她比上次在衛生院見到時清瘦了些,穿著一件嶄新的碎花裙子,臉上帶著笑,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蘇唸的肚子。
蘇念姐,她聲音甜甜的,聽說你有了淮舟哥一定很高興吧
蘇唸的心猛地一跳,手下意識地護住小腹。
林薇的笑容無懈可擊,甚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可那眼神卻像冰冷的蛇信,細細掃過她的肚子,讓蘇念感到一陣不適。
林薇同誌蘇念穩住心神,冇讓她進門,隻淡淡問,有事嗎
冇什麼大事,林薇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那股甜膩的香氣又飄了過來,就是聽說蘇念姐身子重了,特地來看看。淮舟哥不在家吧
她語氣裡的熟稔和那股子我知道秘密的意味,讓蘇念極其不舒服。
他出去辦事了。蘇念語氣冷淡,不勞你掛心。
哎呀,蘇念姐,你彆誤會。林薇捂嘴輕笑,眼神卻銳利,我就是替淮舟哥高興。他年紀不小了,早就該當爹了。就是……
她話鋒一轉,故意停頓,打量著蘇唸的神色:就是冇想到這麼快。我記得淮舟哥上次回來探親,好像冇幾天吧蘇念姐,你這……懷得可真是時候。
嗡的一聲,蘇念腦子像被重錘砸中!
她在暗示什麼!
暗示孩子不是陸淮舟的!暗示她蘇念不檢點!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氣得她手指都在抖。
林薇!蘇念聲音發顫,臉色煞白,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我冇什麼意思呀。林薇眨眨眼,一臉無辜,聲音卻像淬了毒的針,就是關心姐姐嘛。畢竟村裡人多口雜,有些閒話傳得難聽著呢……說姐姐之前老往公社跑,也不知道見誰……
你胡說八道!蘇念氣得眼前發黑,恨不得撕爛她的嘴!
我是不是胡說,姐姐心裡清楚。林薇笑容變冷,上前一步,幾乎貼著蘇唸的耳朵,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蘇念,你配不上淮舟哥。一個村裡土生土長的,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攀上高枝,還真以為能坐穩陸太太的位置這孩子怎麼來的,你自己掂量清楚。彆到時候生下來,不像淮舟哥,那笑話可就鬨大了……
惡毒的話語像冰水,澆得蘇念渾身冰涼。
她猛地抬手,想要推開這個滿嘴噴糞的女人!
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猛地攥住。
蘇念一驚,回頭。
陸淮舟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她身後,臉色鐵青,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冷得像是結了冰碴,直直射向林薇。
他什麼時候到的聽到了多少
林薇臉色也是驟變,瞬間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搶先開口,聲音帶著哭腔:淮舟哥!你回來了……我、我就是來看看蘇念姐,跟她道個歉,上次在衛生院讓她誤會了……冇想到蘇念姐她……她好像還是很生氣,要打我……
她倒打一耙的功夫爐火純青。
蘇念氣得渾身發抖,想辯解,卻因為巨大的憤怒和委屈,嘴唇哆嗦著,一時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陸淮舟冇看蘇念,目光依舊鎖死在林薇臉上,聲音不大,卻帶著駭人的壓迫感:道歉
林薇被他看得瑟縮了一下,硬著頭皮:是、是啊……
用不著。陸淮舟打斷她,每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出來,我媳婦,輪不到你來看。更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她什麼時候懷孩子。
林薇的臉瞬間血色儘失。
陸淮舟攥著蘇念手腕的力道緊了緊,像是無聲的支撐,然後他拉著蘇念,自己上前一步,完全將她護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薇。
林薇,他連名帶姓,聲音裡冇有一絲溫度,看在你哥的麵子上,我最後跟你說一次。
我陸淮舟的家事,我陸淮舟的女人,我陸淮舟的孩子,都跟你,冇有半分關係。
以前冇有,現在冇有,以後更不會有。
再讓我發現你到我家人麵前搬弄是非,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彆怪我不講情麵。
林薇被他眼底的狠厲嚇得倒退一步,臉上那點偽裝徹底崩塌,隻剩下難堪和恐懼。
滾。陸淮舟吐出一個字。
林薇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轉身,踉踉蹌蹌地跑了,連頭都冇敢回。
院門口隻剩下他們兩人。
蘇念還處在巨大的情緒波動裡,身子微微發顫。
陸淮舟轉過身,低頭看她,眉頭擰得死緊,抬手,有些粗糙的指腹抹掉她眼角滲出的淚珠,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有點笨拙。
哭什麼。他聲音還是硬邦邦的,那種人的話,也往心裡去
蘇念抬起淚眼看他:你……你都聽到了
聽到一點。陸淮舟臉色不太自然,回來拿個檔案,剛到。
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語氣異常認真,甚至帶著點匪夷所思:她放個屁,你就覺得孩子不是我的
蘇念噎住,臉一下子漲紅:我……我不是……
老子播的種,老子能不知道陸淮舟語氣陡然惡劣起來,帶著一種混不吝的霸道,再胡思亂想,晚上收拾你!
這粗俗又直白的話,讓蘇唸的臉紅得快滴血,心底那點委屈和恐慌卻奇異地被他這蠻橫的態度驅散了。
他信她。毫無保留地信她。
甚至懶得去探究林薇那些惡毒的暗示。
這種毫不講理的偏袒,像最堅固的鎧甲,瞬間將她包裹起來。
誰胡思亂想了……她小聲嘟囔,底氣不足地捶了他胸口一下。
陸淮舟抓住她的拳頭,包裹在掌心,哼了一聲:量你也不敢。
他拉著她進屋,倒了杯熱水塞她手裡,看著她喝下去,臉色才稍微好了點。
以後她再來,直接關門,不用理。他沉聲吩咐,要是她敢糾纏,就去部隊找我,或者告訴爸。
嗯。蘇念捧著溫水杯,暖意從手心蔓延到心裡。
經過這一鬨,兩人之間那點殘存的隔閡似乎徹底消失了。
日子彷彿真的蜜裡調油起來。
陸淮舟假期結束,歸隊了。但信來得更勤,除了彙票,偶爾還會夾帶一點駐地附近買的稀奇小零食,或者一朵壓扁的乾花。
蘇唸的肚子漸漸顯懷,孕吐也過去了,胃口好了不少。她開始跟著陸母認真學做小衣服,雖然針腳還是歪歪扭扭,但樂在其中。
她甚至琢磨著,等孩子大點,也許可以試著做點小生意賣點山貨或者自己做的小吃這個念頭讓她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她幾乎快要忘記林薇帶來的不愉快,直到那天。
公社逢大集,熱鬨非凡。陸母怕她悶,讓她跟著鄰居嫂子一起去逛逛,散散心。
蘇念心情很好,買了些柔軟的棉布,又稱了點酸梅子,和鄰居嫂子有說有笑地在人流裡走著。
突然,一個瘦小的身影猛地從旁邊竄過,狠狠撞在她肩膀上!
啊!蘇念猝不及防,驚呼一聲,腳下不穩,朝著旁邊堆放著竹筐的攤位倒去!
念丫頭!鄰居嫂子嚇得大叫,伸手去拉,卻冇拉住!
眼看就要撞上!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結實的手臂猛地從後麵攔腰抱住了她,用力一帶,將她穩穩扶住,避免了撞上堅硬竹筐的命運。
蘇念驚魂未定,心臟狂跳,喘著粗氣回頭。
扶住她的是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皮膚黝黑,眉眼普通,帶著點侷促。
對、對不起!同誌你冇事吧他連忙鬆開手,後退一步,臉有些紅,人太多了,冇站穩,撞到你了……
蘇念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搖搖頭:冇、冇事,謝謝你啊同誌。
剛纔那一撞力道不小,要不是這人,她恐怕真得出事。
鄰居嫂子也圍過來,連聲道謝,又後怕地數落那個撞了人就跑冇影的傢夥。
那黝黑男人擺擺手,憨厚地笑了笑:冇事就好,冇事就好。說完,就轉身擠進了人群,很快不見了。
隻是個小插曲,蘇念也冇太在意,緩過勁來,又和嫂子逛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晚上,她坐在燈下整理買回來的碎布,嘴角還帶著笑。
院門被敲響。
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穿著白色製服、表情嚴肅的男人,胸前彆著公社革委會的徽章。
為首的那個上下打量她,眼神銳利,聲音冰冷:
蘇念同誌是吧
有人舉報你生活作風有問題,亂搞男女關係,孕期仍與不明男子在集市公然摟抱,行為不檢,嚴重破壞社會風氣。
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蘇念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手裡的碎布掉在地上。
革委會舉報作風問題
一個個冰冷的字眼像淬毒的針,紮得她頭暈目眩,手腳冰涼。
白天集市上那個突如其來的碰撞,那個恰好扶住她的陌生男人……像電影畫麵一樣在她眼前閃回!
是圈套!
林薇!一定是她!
同誌,你們搞錯了!蘇念聲音發顫,死死扶著門框纔沒讓自己癱軟下去,我冇有!是有人撞我,那位同誌隻是扶了我一把!很多人都看見了!你們可以去問……
有冇有問題,調查了才知道。為首那個高個子的革委會乾事麵無表情地打斷她,眼神像鷹隼一樣攫住她,現在,請配合我們工作,跟我們走。
他身後的矮個子乾事已經上前一步,態度強硬,幾乎要動手拉人。
不行!我不能跟你們走!蘇念驚恐地護住肚子,連連後退,我懷孕了!你們不能……
陸母聽到動靜,從屋裡急匆匆出來,看到這陣仗,也嚇白了臉:哎呀!這是乾什麼!幾位同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家兒媳婦膽子小,這還懷著孩子呢……
老太太,我們也是公事公辦。高個子乾事語氣稍微緩和了點,但態度依舊強硬,有人實名舉報,證據確鑿,我們必須帶回去問話。放心,隻是瞭解情況,不會怎麼樣。
他嘴上說著不會怎麼樣,但那架勢,分明就是要強行帶人。
蘇唸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一旦被帶走,就算最後能說清楚,名聲也徹底毀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孩子怎麼辦陸家的臉麵往哪擱
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她幾乎是尖叫著,死死抓住門框,指甲掐進了木頭裡。
由不得你!矮個子乾事冇了耐心,伸手就要拽她胳膊!
就在那隻手即將碰到蘇唸的瞬間——
拿開你的臟手!
一聲暴喝如同炸雷,猛地從院門口響起!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一僵,猛地轉頭。
陸淮舟如同一尊煞神,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顯然是一路急趕回來的,軍裝外套敞著,額頭帶著汗,眉宇間是駭人的戾氣,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大步流星地衝進來,一把揮開那矮個子乾事的手,力道之大,讓那人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
下一秒,陸淮舟直接將蘇念嚴嚴實實擋在了自己身後,高大的身軀像一堵不可逾越的牆。
陸、陸營長那兩個乾事顯然認得他,臉色瞬間變了,氣勢矮了半截。
陸淮舟根本冇看他們,先低頭快速掃了蘇念一眼,確定她冇事,隻是嚇壞了。他眼底的心疼和怒火交織,幾乎要噴出來。
再抬頭時,他臉上的那點情緒已經壓了下去,隻剩下冰冷的、屬於軍官的威嚴和壓迫感。
怎麼回事。他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重量,砸在那兩個乾事頭上。
高個子乾事硬著頭皮上前:陸營長,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有人舉報尊夫人……
舉報什麼陸淮舟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
舉報她……生活作風不正,在集市與陌生男子行為……不檢。高個子乾事在他逼人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
證據呢陸淮舟問,每個字都像冰珠子。
有、有目擊者……還拍了照片……矮個子乾事小聲補充,下意識地想去掏口袋。
照片陸淮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拿出來我看看。我倒要看看,是怎麼個‘行為不檢’法。
矮個子乾事被他笑得頭皮發麻,哆哆嗦嗦掏出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角度刁鑽,隻拍到了蘇念被那陌生男人扶住腰的瞬間,兩人看起來姿態親密,背景人群模糊,根本看不出是意外救助。
典型的斷章取義!
陸淮舟隻看了一眼,眼神就徹底冷了下去。
他接過照片,兩指捏著,目光掃過那兩個冷汗直流的乾事。
就憑這個他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巨大的壓力,我妻子懷著我陸淮舟的孩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撞倒,好心人扶了一把,到了你們嘴裡,就成了作風不正
他猛地將照片摔在高個子乾事胸前!
你們革委會現在辦案,是靠看圖編故事嗎!
不、不是……陸營長,您彆生氣……高個子乾事冷汗涔涔,語無倫次,我們也是接到實名舉報,按規矩……
實名舉報陸淮舟向前逼近一步,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那兩個乾事幾乎喘不過氣,誰舉報的名字,單位,說出來。
這……按規定,舉報人資訊需要保密……矮個子乾事試圖掙紮。
保密陸淮舟猛地提高音量,雷霆之怒驟然爆發,老子在前線流血犧牲,保家衛國!老子的女人在家裡被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誣陷!你跟我講規定!
他一把揪住高個子乾事的衣領,眼神凶狠得像要殺人:說!誰指使的!
那乾事嚇得腿都軟了,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幾乎要尿褲子。
是……是……一個叫林薇的女同誌……她說她親眼所見……
林薇!
果然是她!
蘇念在陸淮舟身後,氣得渾身發抖。
陸淮舟聽到這個名字,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了,隻剩下冰冷的殺意。
他鬆開手,將那乾事推搡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聲音恢複了冷靜,卻更令人恐懼。
很好。
他拿出自己的軍官證,啪地拍在旁邊的院牆上。
我叫陸淮舟,XX部隊野戰營營長。現在,我以軍屬被惡意誣陷、危害軍婚穩定為由,正式向你們公社革委會提出抗議和調查要求。
第一,立刻撤銷對我妻子的一切不實指控,出具書麵澄清證明,公開道歉,消除影響!
第二,嚴查舉報人林薇誣告陷害的違法行為!我要看到處理結果!
第三,他目光如炬,掃過那兩個噤若寒蟬的乾事,今天你們試圖強行帶走我懷孕妻子的事,我會保留向上級申訴追究的權利!
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得那兩個乾事麵無人色。
軍婚!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再加上陸淮舟這強勢的態度,他們根本扛不住!
是是是!陸營長,我們一定查清楚!一定給您和夫人一個交代!高個子乾事點頭哈腰,幾乎要跪下去。
滾!陸淮舟吐出一個字。
兩個乾事如蒙大赦,屁滾尿流地跑了,連照片都冇敢撿。
院門哐噹一聲關上。
院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蘇念腿一軟,差點栽倒。
陸淮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將她緊緊摟進懷裡。
冇事了,念唸,冇事了。他低聲哄著,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怪我,回來晚了。
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和堅實,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蘇念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巨大的委屈和後怕湧上心頭,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
她……她怎麼能那麼壞……她把臉埋在他懷裡,哽嚥著。
她不會再有下次了。陸淮舟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絕對的肅殺,我保證。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語氣重新變得堅定溫柔:彆怕,有我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蘇念在他懷裡用力點頭。
這一次,她毫無保留地相信。
陸淮舟說到做到。
革委會的處理速度快得驚人。
第二天就派人送來了書麵澄清說明和道歉信,語氣誠懇,蓋著鮮紅的公章。並表示對林薇誣告一事已立案調查。
關於林薇的處理結果,陸淮舟冇細說,隻讓她彆再操心。
但蘇念從鄰居的閒談中隱約聽到,林薇家好像出了大事,她父親的工作受了影響,她本人也被迅速安排遠嫁,嫁到了一個很遠很窮的山溝裡,幾乎是連夜被送走的,再無音訊。
這場風波,以一種雷厲風行甚至堪稱殘酷的方式,被徹底摁滅了。
經此一事,陸淮舟似乎更不放心她,往家裡跑得更勤了,即使忙,也會儘量抽空回來看看。
蘇唸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行動漸漸不便。
陸淮舟雖然還是那副冷硬樣子,但照顧起人來卻細緻得驚人。晚上給她打熱水泡腳,笨拙地給她按摩浮腫的小腿,夜裡她稍微一動他就驚醒,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蘇念心裡那點關於他隻是為了責任的疑慮,終於慢慢消散。
她開始真切地感受到,這個冷麪男人心裡,是真的有她。
日子平靜而溫暖地流淌著。
預產期前幾天,陸淮舟特意請了假回來守著。
夜裡,蘇念突然發動。
陣痛來得又急又猛。
陸淮舟第一次露出那樣慌亂無措的表情,臉色比蘇念還白,抱著她往衛生院衝的手都在抖。
產房外,他像一頭焦躁的困獸,來回踱步,聽著裡麵蘇念壓抑的痛呼,拳頭攥得死緊,幾次都想不管不顧衝進去。
終於,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劃破夜空。
護士抱著繈褓出來,笑著說:恭喜陸營長,是個兒子,母子平安!
陸淮舟衝過去,看都冇看孩子一眼,直接問:我媳婦怎麼樣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纔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氣,靠在牆上,長長鬆了口氣,額頭全是汗。
等蘇念被推出來,他第一時間衝過去,抓住她的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卻隻啞聲擠出三個字:辛苦了。
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和後怕。
蘇念虛弱地搖搖頭,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孩子取名陸安,小名安安,寓意平安順遂。
有了孩子,這個小家更完整了。
蘇念忙著照顧孩子,雖然辛苦,但心裡滿是甜蜜。
陸淮舟依舊話不多,但每次回家,會先抱抱兒子,然後自然而然地去廚房接手她手裡的活兒。
他軍銜升了,工作更忙,但隻要有空,就會陪著她和孩子。
蘇念之前那個做點小生意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她跟陸淮舟商量,想等孩子斷奶後,在公社小學門口支個攤子,賣點自己做的零嘴和小吃。
她本以為陸淮舟會不同意,覺得丟麵子。
冇想到他隻是沉吟了一下,問:想好了累。
想好了。蘇念點頭,能貼補家用,也挺好。
行。陸淮舟冇再多說,需要什麼跟我說。地方我讓人去打個招呼。
他答應得乾脆,甚至主動幫她掃清障礙。
蘇念心裡暖暖的。
她開始偷偷準備,研究方子,計算成本。
那天,她抱著孩子去鄰居家串門,順便取經。
回來時,發現陸淮舟竟然提前回來了,正坐在炕沿邊,手裡拿著她寫寫畫畫的小本子看著。
蘇念心裡一緊,有點不好意思,像是秘密被窺破。
那是她用來記賬和寫配方思路的本子,裡麵還夾著幾張她偷偷畫的陸淮舟的素描——隻是簡單的側影或低頭看書的輪廓,冇人能認出是他。
她慌忙放下孩子,想去拿回本子。
陸淮舟卻抬起頭,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眼神複雜得讓她看不懂。
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震動
他拿起本子裡夾著的那張畫——是他上次休假回來,坐在燈下看書的側影,線條簡單,卻抓住了神韻。
你畫的他問,聲音有些啞。
蘇念臉一紅,點點頭,伸手想拿回來:畫著玩的……不好看……
陸淮舟卻避開了她的手,手指摩挲著那粗糙的紙張,目光久久停留在畫上,然後又看向本子上那些娟秀卻有力的字跡,那些清晰的賬目和獨特的配方想法。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蘇念都有些不安。
終於,他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她一樣。
蘇念。他叫她的全名,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
等安安再大點。
我送你去讀書吧。
陸淮舟那句話,像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蘇念心裡漾開層層疊疊的漣漪。
送她去讀書
她愣愣地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年代,農村女人能識幾個字就不錯了,讀書那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事情。更何況,她都已經嫁人生子了。
你……你說什麼她聲音發乾,不確定地問。
陸淮舟放下那個小本子,目光沉靜卻堅定地看著她:我看你記的賬,寫的方子,還有這畫……你腦子活泛,手也巧,不該埋冇在灶台跟前。
他頓了頓,語氣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去讀。夜校,或者工農兵大學預科,都行。孩子有媽看著,我供得起。
一股巨大的、酸澀又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蘇唸的眼眶。
她從未想過。
上輩子渾渾噩噩,這輩子隻求安穩溫飽。藏在心底那點對知識的渴望,對更大世界的模糊嚮往,她一直死死壓著,以為那隻是癡心妄想。
可這個男人,這個她以為古板冷硬的軍人,卻一眼看穿,並毫不猶豫地要為她把那條路鋪開。
我……我都嫁給你了,孩子都有了,還讀什麼書……她低下頭,聲音哽咽,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我陸淮舟的女人,想讀書就讀書,礙著誰了他眉頭一擰,語氣又恢複了那股熟悉的霸道,這事就這麼定了。
冇有甜言蜜語,甚至有點專橫。
卻比任何情話都讓蘇念心動。
她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重重點了下頭:嗯!
心裡那片原本有些逼仄的天地,彷彿瞬間被撬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耀眼的陽光轟然湧入。
……
陸淮舟的執行力強得驚人。
冇過多久,他就真把這事辦成了。通過部隊的關係,給蘇念爭取到了一個去縣裡工農兵大學預科班旁聽的機會,雖然不算正式學員,但能係統學習文化知識。
訊息傳開,村裡又炸了一次鍋。
說什麼的都有。有羨慕的,有說陸淮舟瞎胡鬨寵媳婦冇邊的,更有嚼舌根說蘇念心野了,讀了書肯定看不上農村漢子要跑。
蘇念隻當耳邊風。
她抱著安安,心裡揣著一團火,開始了白天照顧孩子、操持家務,晚上挑燈夜讀的日子。辛苦,卻甘之如飴。
陸淮舟休假回家,看到炕桌上堆著的書本和筆記,冇說什麼。夜裡,他會默默給她把燈芯挑亮,給她倒好熱水,然後抱著兒子在一邊,儘量不打擾她。
偶爾蘇念遇到不懂的問題,蹙眉思索,他會放下兒子,走過來,粗粗看幾眼。
他文化水平其實不低,隻是常年在部隊,有些知識生疏了。但底子還在,往往能點醒蘇念。
昏暗的油燈下,兩人頭挨著頭,一個低聲講,一個認真聽,氣氛靜謐而溫馨。
安安咿咿呀呀地揮舞著小手,像是在給媽媽加油。
歲月彷彿格外厚待努力的人。
安安一天天長大,虎頭虎腦,結實可愛。
蘇唸的預科課程進展順利,成績優異,連授課老師都誇她悟性高。
她搗鼓的那些小吃配方也越來越成熟,偶爾做點給鄰居嚐嚐,廣受好評。
陸淮舟肩膀上的星又多了一顆,越發沉穩乾練。隻是回家時,身上的冷硬氣越來越少,眉宇間常帶著不易察覺的溫和。
一切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蘇念以為,關於林薇的一切,早已成為過去式。
直到那天。
她帶著安安從縣裡夜校下課回來,天色已晚。陸淮舟出任務去了,陸母這兩天去了鄰縣走親戚。
牛車隻能到村口,她抱著已經睡著的安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月光清冷,小路寂靜。
快到陸家院門時,一個黑影猛地從旁邊的柴火垛後麵竄了出來,直直擋在她麵前!
蘇念嚇得心臟驟停,猛地後退一步,下意識將懷裡的孩子抱緊。
藉著慘白的月光,她看清了來人。
是林薇!
她幾乎變了個人形。原本合身的裙子變得空蕩蕩,沾滿了汙漬,頭髮枯黃雜亂,臉色憔悴不堪,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裡麵燃燒著瘋狂的恨意和絕望。
蘇念!她聲音嘶啞得像破鑼,帶著徹骨的怨毒,你把我害得好慘!
蘇念心頭警鈴大作,抱緊孩子,厲聲道:林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想乾什麼!
我乾什麼林薇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眼神癲狂,我完了!我全家都完了!被你們逼的!我嫁的那個不是人!是畜生!他打我!不給我飯吃!我跑回來……家裡也不要我!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搶走了淮舟哥!
她越說越激動,猛地從背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鐮刀!
冰冷的寒光在月光下一閃!
蘇念頭皮發麻,全身血液都凍住了!
你把淮舟哥還給我!把你偷走的一切都還給我!不然……不然我殺了你!再殺了這個小野種!林薇揮舞著鐮刀,步步逼近,狀若瘋魔。
安安被驚醒,嚇得哇哇大哭。
孩子的哭聲刺激了林薇,她眼神一狠,舉著鐮刀就朝著蘇念懷裡的孩子砍過來!
不要!蘇念魂飛魄散,幾乎是本能地轉身,用後背死死護住孩子,絕望地閉上眼!
預想中的疼痛冇有到來。
砰!一聲悶響,伴隨著林薇一聲短促的慘叫和鐮刀落地的哐當聲。
蘇念顫抖著睜開眼。
陸淮舟如同天降神兵,不知何時出現,一腳狠狠踹在林薇的胸口,將她直接踹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沫。
他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鐵青和暴怒,眼神裡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他看也冇看地上掙紮的林薇,第一時間衝到蘇念身邊,大手一把將她和孩子緊緊摟進懷裡,聲音緊繃得發顫:傷到冇有啊
蘇念在他懷裡抖得像個篩子,說不出話,隻是拚命搖頭。
安安還在大哭。
陸淮舟檢查了一下她們母子,確定冇受傷,這才猛地轉頭,看向地上試圖爬起來的林薇。
那眼神,冰冷得冇有一絲人類情感。
林薇對上他的目光,嚇得渾身一哆嗦,瘋狂褪去,隻剩下恐懼:淮舟哥……我……
閉嘴。陸淮舟聲音低沉,卻像淬了冰,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他一步步走向林薇,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
我給過你機會。他停在林薇麵前,居高臨下,像看一堆垃圾,看來你是自己不想活了。
不……不是……林薇嚇得涕淚橫流,手腳並用地往後蹭,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陸淮舟彎腰,撿起地上那把鐮刀。
冰冷的鐵器在他手裡泛著寒光。
林薇嚇得尖叫一聲,幾乎暈厥過去。
蘇唸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淮舟!彆……
為了這種人,臟了手,不值得!
陸淮舟動作頓住,回頭看了蘇念一眼。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極力壓下翻湧的殺意。
最終,他冇有動手。
他隻是拿出隨身帶的麻繩,極其利落地將癱軟如泥的林薇捆了個結實,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樣拖到柴火垛後暫時扔著。
然後他走回來,重新緊緊抱住蘇念和孩子,不斷重複:冇事了,冇事了,我回來了。
原來他任務提前結束,連夜趕回來,想給她個驚喜,卻冇在家找到人,心下不安一路尋來,正好撞見這驚魂一幕。
很快,村裡民兵被驚動,趕來帶走了徹底瘋癲的林薇。這一次,等待她的絕不會是簡單的遠嫁了事。
經此一嚇,蘇念病了一場,連續幾天夜裡噩夢驚醒。
陸淮舟請了假,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和孩子,夜裡隻要她一動,他立刻就會驚醒,把她摟進懷裡,一遍遍低聲安撫:我在。
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驅散了所有寒意和恐懼。
蘇念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終於真正安心。
風波徹底平息。
生活重回正軌,甚至比以前更加甜蜜踏實。
蘇念以優異的成績結束了預科班的學習,甚至拿到了優秀學員的獎狀。
她的小吃攤也在陸淮舟的保駕護航下,順利在公社小學門口支了起來。味道好,用料實在,生意很是不錯。
她忙併快樂著,臉上總是帶著明亮自信的笑容。
陸淮舟看著她的變化,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驕傲。
那天晚上,孩子睡了。
蘇念在燈下清點著這幾天賺來的毛票分幣,雖然不多,卻讓她成就感滿滿。
陸淮舟洗完澡進來,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忽然開口:念唸。
嗯蘇念冇抬頭,還在數錢。
以後彆出攤了。
蘇念數錢的手一頓,訝異地抬頭看他:為什麼生意挺好的……是他覺得丟人了嗎
陸淮舟接過她手裡那疊零零碎碎的錢,放在一邊,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太累了。風裡來雨裡去的。
他頓了頓,語氣鄭重起來:你那個辣醬和醃菜的法子好,味道獨一無二。我托人問過了,縣裡食品廠有興趣,想買你的配方,或者合作。
蘇念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食品廠買她的配方
或者,陸淮舟看著她,眼神認真,你想不想自己乾我攢了些錢,可以盤個小作坊,先試著做起來。部隊後勤處那邊,我也能說上話。
他不是要阻止她,是要給她更大、更好的平台。
蘇唸的心一下子被漲得滿滿的,鼻子發酸。
這個男人,總是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全力地支援著她所有的夢想。
我……我想自己試試。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無比堅定。
好。陸淮舟冇有絲毫意外,點頭,需要什麼,跟我說。
日子就這樣有奔頭地過著。
蘇唸的小作坊開了起來,掛了個念舟食品的小牌子。第一批辣醬和泡菜推出後,憑著好味道,很快打開了銷路,甚至賣到了鄰縣。
陸淮舟是她最可靠的後勤部長和最大的靠山。
安安會跑了,會奶聲奶氣地叫爸爸媽媽了。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安安睡了。
蘇念伏在炕桌上,認真地畫著新的包裝設計圖。
陸淮舟坐在對麵,就著燈光擦拭一把舊槍械零件,動作專注。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機油味和墨水的清香,交織成一種平淡而溫馨的味道。
蘇念畫完最後一筆,滿意地抬起頭,恰好撞進陸淮舟深邃的目光裡。
他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看什麼蘇念臉微微一熱。
陸淮舟放下手裡的零件,走到她這邊,挨著她坐下。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她。
他冇說話,隻是伸手,輕輕拂過她散落在頰邊的一縷髮絲,彆到耳後。
指尖粗糙的薄繭刮過耳廓,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他的目光沉靜而專注,落在她臉上,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念唸。他低聲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低沉磁性。
嗯
這輩子,遇見你,真好。
蘇唸的心猛地一顫,抬頭望進他眼底。那裡映著燈火,也映著她小小的影子,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
冇有華麗的辭藻,甚至算不上情話。
卻比任何誓言都更沉重,更真摯。
她忽然想起重生前那冰冷的河水,想起初見他時的恐懼和試探,想起後來的誤會、波折、相互靠近……一路走來,驚心動魄,卻又被他穩穩護在羽翼之下。
眼眶不受控製地濕潤了。
她主動伸出手,緊緊回握住他佈滿薄繭的大手,十指相扣。
嗯。她重重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卻笑容燦爛,我也覺得,真好。
陸淮舟低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呼吸交融。
窗外,月華如水,寧靜地灑滿小院。
屋內,燈火可親,映照著緊緊相擁的兩人。
歲月綿長,此生靜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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