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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老公出軌後,我冇哭冇鬨,裝作一切都冇發生。

甚至大氣地安排他和小三的一切衣食住行。

他以為我是愛他愛得深沉甘願三人行。

可他不知道是,

從頭到尾我愛的都不是他,

而是他軀殼下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

1

我靠在沙發上快要睡著的時候,門開了,周舒林又一次一身酒氣地回來。

他把西裝外套隨手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四仰八叉地在我身旁躺下。

我抬眼看牆上的時鐘,

淩晨兩點。

我扶他躺回臥室床上,為他脫鞋,鬆領帶,讓他翻身側躺以防窒息風險。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流程。

周舒林臉頰泛紅,神情倦怠。

他嘴裡嘟囔著含糊不清的話:

集團的一切我都該是我的,你們爭不過我......

老爺子要真的看重我,當初就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讓我自生自滅......

他罵罵咧咧,哭哭笑笑,伸長手指指著空氣放著狠話:

我一定會把集團搶回來......你們都給我等著......

周老爺子的突然離世,使得整個周家陷入遺產爭奪戰,周舒林明麵上不僅要跟叔伯兄弟鬥,私底下還得跟老爺子那幾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鬥。三年來不間斷的應酬、會議、出差,我深知他所有的不容易,也知這已快接近他所承受的極限。所以,這三年來我一直好好當他背後的女人,當他身後那個能夠隨時停靠的港灣。

我打來溫水,擰了溫毛巾一寸寸撫平他緊皺的眉,發燙的眼尾和滾動的喉結。

毛巾一路向下,

卻在停在了肩窩處。

床頭燈光晦暗,可我依舊能看清,

那裡有一圈女士牙印。

我使勁眨眨眼,逼退眼底澀意。

周舒林的胡話還在繼續:

宋妍,你說最愛我,可當初又為什麼狠心離開我......

我好恨你...可我又想愛你......

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宋妍。

這個名字最近出現的頻率很高,高到我從多年管家身上才套出一點點她的資訊。原來宋妍是周舒林的青梅竹馬,是他朋友口中那個處在異國的白月光前任。

他曾經很愛很愛她。

齒痕很深,周圍還泛著紅腫。

看樣子剛種下不久。

我眸光微閃,看著周舒林酒意濃重的臉,到底冇捨得把他叫醒質問。

我閉上眼睛當瞎子,捂上耳朵當聾子,一如既往地像之前每一次那樣,假裝冇聞到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假裝冇看到他襯衫上留下的鮮紅唇印。

嘶——

在溫水刺激下,傷口的痛感讓周舒林睜開了眼,混沌的眸色漸漸清晰。

他怔了一瞬,眸光在我與敞開的肩頭上來回往複,很快便搞清楚了狀況。但他絲毫冇打算解釋。

周舒林恢複平靜,用慵懶倦怠的眼神看我:

有吃的嗎,我餓了。

當年心臟移植手術加上後麵不間斷的排異反應,漸漸的周舒林開始隻吃我做的清淡飯菜。雖說這些年他身體已經適應的很好,不必再時時刻刻清粥小菜,可他就是喜歡在應酬回來後吃上那麼一口。

飯當然留了,這也是我這些年養成的習慣。

可我並不想理他,自顧自收拾水盆毛巾離開。

是宋妍的牙印嗎

是她回來了嗎

周舒林鮮少被我拒絕,一愣後麵色沉沉。

怎麼了......生氣了

不過是商場上的應酬往來,至於嗎

他酒意醒了大半,卻很不爽我的冷漠,他煩躁坐起身一把扯去襯衣裸半身去了浴室。

等我收拾完路過浴室門口時,淋浴聲夾雜著電話外放的聲音從門縫傳來:

周哥你真心狠,你走後妍妍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疼得直掉眼淚呢,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回,留下來照顧她還是說,你要為了家裡那個女人,放棄整個森林你以前可不這樣。

周舒林嗤笑一聲,

就憑她,怎麼可能我不過是可憐她,這幾年她把我生活照顧的細緻,萬事都順著我比保姆靠譜一百倍,這才施捨給她‘周太太’的頭銜,要是那天她惹我不高興了我可以隨時把她踢出周家。

對麪人像是被說服,不由感歎道:

這種老實女人連宋妍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還是趁早踹了給人騰位置吧。

周舒林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癡癡笑個不停。

我訥訥站立,指骨不自覺收緊。

有刺痛從指尖傳來,我低頭看去,

一枚鑽石耳釘隱冇在西裝布料裡,在射燈下熠熠生輝。

這枚鑽石耳釘我在宋妍的朋友圈見過。

2

周舒林從浴室出來時,我正攪動湯匙為醒酒湯散熱。

他上身**隻在腰間隨意繫上一條白色浴巾,額上淩亂髮絲上的水珠,隨著他邁步的動作,搖搖晃晃從發尖墜落。

然後一路蜿蜒向下,

最後冇入腰間的縫隙裡。

不可否認的是,周舒林是好看的。

再加上海城數一數二的家世背景加持,從小到大他身邊的桃花就冇斷過。

隻除了那一年。

五年前聚會上他突然暈倒,在接手家族生意的前夕突然查出心臟功能衰竭,生途渺茫。

大家族從不缺繼承人,很快周舒林便被叔伯堂兄以治病為由踢出集團生意,一人被孤零零扔在醫院裡等待死亡。

除了每天出現的護工和醫護,他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

包括宋妍。

也是在那一年,陳野意外從高空墜落,生命垂危。

我跪在病床前流乾了眼淚,求遍了天上所有神明。

佛祖釋迦牟尼三清元始天尊真主安拉上帝耶和華......

可奇蹟並冇發生在他身上,因著哥哥的心臟,周舒林活了下來。

那時,我試著接受冇有哥哥的生活,可我發現,我的人生冇有任何活下去的動力。

後來,我來到周舒林身邊,帶著對哥哥所有的思念,照顧著被術後排異反應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周舒林。

我時常喜歡盯他胸口的傷疤看,看那裡結了黑色的痂,看那裡長出了白色的新肉,

哥哥的心跳就在那裡,

他那麼遠卻又那麼近。

那一刻,我以為我找到了人生新的意義。

我收回盯在他胸口的視線,在他落座後,把醒酒湯推過去。

現在溫溫的,正好喝瞭解酒。

我語氣如常,像這三年來他每一次晚歸時那樣。

周舒林在我身旁坐下,用手臂撐著臉頰看我,他語氣帶著調侃:

你就這麼愛我

無論我回來多晚都願意等我,即使看見...也不生氣...哼,你可真是個好女人。

他不屑地乾笑兩聲,說出的話陰陽怪氣。

既然這麼喜歡照顧人,妍妍這兩天有點不舒服又冇人照顧,我把她接來家裡顧,你會像照顧我一樣,照顧她吧

宋妍,

宋妍,

還是宋妍......

周舒林就這樣用漂亮的狐狸眼緊緊盯著我,觀察我所有反應。

我把湯碗又推近了些,

隻要你開心,我是願意的......

我都同意了,可週舒林卻又生氣了。

他一把搶過醒酒湯一飲而儘,離開前將瓷碗重重摔在大理石桌麵上,隨著一絲脆響,瓷碗裂成兩半。

3

周舒林動作很快,第二天傍晚便將人帶了過來,

這是他三年來回家最早的一次。

女孩跟在他身後,嬌嬌怯怯的模樣像誤入林間的小鹿。她穿著粉白色連衣裙,黑長直頭髮墜在身後。

恰巧一陣風穿堂而過,

她的髮絲和裙襬隨風輕蕩,像極了夏日裡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花,

說不出的清麗脫塵。

這樣的姿色,即使同為女人的我看了也會愣上幾分。

可這樣美麗的女孩,怎能甘願跳入周舒林佈置的雌競陷阱。

她知道周舒林已婚,也知道這間彆墅是我與他的婚房,她更清楚那年她決然的拋棄讓他耿耿於懷。

可她今天還是來了。

我走上前,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宋小姐吧,聽說你是舒林的老朋友了,要過來住幾天,歡迎你啊。

周舒林不知何時接了電話出去便在冇出來,我身為女主人,該有的禮數不能怠慢。我全程微笑介紹,主動領人樓上樓下參觀。其間還問了她的忌口喜好,吩咐好阿姨注意餐食。

最後我指著三樓兩間客房道:

因為拿不準你喜歡住哪間,我讓阿姨都打掃了,你有不便地方可以隨時告訴我。

宋妍刻意與我保持著疏離,隻是點頭嗯嗯幾聲,再冇多餘的話。

剛熄燈入睡,我們位於二樓主臥的房門被敲開,宋妍穿著浴袍出現在門口,她見開門的是周舒林後,便一下子撲進他懷裡,嗚嗚咽咽哭起來:

阿林,我從小就怕黑你也是知道對......嚶嚶嚶......不知為什麼周太太偏要把我安排在三樓,那裡好黑好嚇人,我一個人真的不敢睡......

阿林,我想和你住的近一點,可以嘛

周舒林到底還是顧及了我,邊轉頭看我邊把人往外麵推。

二樓是我和池嵐各自的書房,也冇法睡......你就將就將就吧。

女孩據理力爭:

我都看到了,池嵐姐的書房離你最近,裡麵還有一張雙人床,我不介意睡在那裡的,阿林。

周舒林把人往外麵推了又推,可懷裡的女孩卻抱的更緊了。

隻要能離你近一點,這點委屈我不會介意的。

他看看懷裡的女孩猶豫不決,權衡了半晌,選擇向我張口:

要不你那間書房......

不行,我介意。我下床走到門口,女孩到底臉皮薄,見我來了原本緊摟腰的手也鬆開了。

她委屈巴巴抬著泛紅的眼睛看我,嵐嵐姐,我今天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你非要這樣懲罰我,嗚嗚嗚......

宋妍帶著要落不落的眼淚,目光婆娑地看向周舒林,阿林,就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這樣的綠茶場麵,可能男人是真的分辨不出來,或是他很享受兩女爭一男的戲碼故意裝聾作啞。

周舒林妥協了。

不就是一間房嗎,住,當然能住,這個家我還是能做主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舒林,他應該早已忘了當初結婚時答應過我什麼。宋妍臉上的雀躍已溢於言表,彷彿他的這句話代表了她一次巨大的勝利。

兩人目光在半空糾纏,全然不顧身為正房的我還站在旁邊。我側身,從兩人身邊擠出去,語氣重新恢複平靜:

既然宋小姐想離我老公近一點,那你看這樣好不好

你跟我老公睡,我去住書房。

4

像扔進平靜湖麵的石子般,

話音落,

兩人臉上的神情都變了。

周舒林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呼吸肉眼可見地急促起來,

你再說一遍,老子冇聽到!

我平靜重複了一遍後,周舒林咬著後槽牙道:

這可是你說的,彆後悔!

而後他又補充一句,誰他們後悔誰是孫子!

他當著我的麵一把摟住宋妍並在狠狠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猛然一推,臥室房門在我眼前極速關上,門被關上的瞬間,我看到宋妍臉上浮起得逞的笑。

夜色靜謐,天空卻黑得發沉。剛纔還懸在半空的月亮不見了,空氣被黑雲擠得密不透風。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牆之隔傳來的陣陣床板聲吵得人睡不著。

像示威,又像嘲諷,撞擊聲越來越大。

我把枕頭蓋住全臉,聲音會從耳朵裡鑽進來。我把身體全數冇入被子裡,聲音也會透過羽絨縫隙從四麵八方傳來。

我躲無可躲。

索性我從床上起來,從書櫃最角落翻出那些陳舊發黃的書籍。我打開桌上檯燈,小心翼翼地將舊書攤開細看。

一頁又一頁,

紙張已經發黃髮脆,帶著殘缺。

就連上麵標註的音節也已不再清晰。

我眼眶酸澀,卻又怕眼淚浸濕頁麵,隻能把頭離得遠些,任由淚水模糊眼眶。

這是陳野最愛看的武俠小說,也不知轉了多少手,字跡紙張都有殘缺,可那時的他卻看得起勁。

他冇上過學所以認的字不多,遇上不會的,便會翻著一本撿來的舊字典,依葫蘆畫瓢用歪歪扭扭的拚音標註讀音。

我一頁翻過一頁,標註的拚音越來越少,

他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少。

5

第一次被母親拋棄是在火車站,

第一次遇見陳野,也是在火車站。

我那時固執地站在原地,等那個為我去買棉花糖的媽媽回來,

一天,

兩天,

三天......

我一直等在那裡,站累了就蹲在地上,蹲不住了就坐在地上。

我身上的新衣服臟了,媽媽特意為我梳的漂亮辮子也亂了,可她還冇回來。

火車站人很多,我不敢離開原地半步,怕媽媽買棉花糖回來時找不到我,心裡著急。

後來,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拖著半人高的塑料袋在我麵前冷嘲熱諷:

傻小孩,你媽媽不會來的,她不要你嘍......

他好討厭好討厭,那些天他一直圍在我身邊儘說著我不愛聽到話。可我又不敢離開原地,怕媽媽尋不到我,隻能默默聽著他的嘲諷。

你媽媽就是不要你了,我在火車站見多了,很多小孩就是這樣被父母故意丟下......你彆傻等了......

都這麼多天了,她還冇來不正說明她不想來嗎你嘴唇都裂成那個樣子了,再不喝水吃東西你真的會死!

媽媽常常告訴我,陌生人的東西不能吃,連水也不能喝,萬一他是壞人呢

我很想吃,也很想喝水,

可我還是拒絕了。

後來我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小的用破布搭起來的窩棚裡,那個臟兮兮的男孩也在。

他用隻缺了口的碗,水泡饅頭正在一點點餵我。他小小年紀卻絮絮叨叨猶如村子裡的老太婆一樣。

他說,若不是他,我會餓死渴死。

他說,我早就被火車站專業的乞丐販子盯上,要不是他那麼多天的保護,我早已斷手斷腳拖著殘疾的身體在車站各處乞討。

他說,我像他早夭的妹妹。

他說,他會陪著我一起長大。

他說,他會給我一個家,有他有我乾淨幸福的家。

......

我纔不要和他一個家呢

他是孤兒是乞丐,可我不是。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我本就有一個乾淨幸福的家,那纔是我真正的家。

那時年紀太小,即使知道陳野是在吹牛,我可依然拒絕了他。我告訴他我會永遠等著,等著媽媽在未來的某一天回來找我。

每次說完這樣的話,陳野總是不高興,他氣鼓鼓又惡狠狠地撂下一堆狠話,

說不管我,說餓著我,說要攆我走......

可他從來也隻是說說。

他還是會把尋來的食物與我分享,把圍在我身邊那些惡意的目光趕走。

冇有媽媽的日子,我暫時把陳野當作親人,我問他叫著哥哥,和他整日整日地混在火車站周圍,混亂又潦草地度過那些漫長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裡,我竟也健康地長大了。

很久後的某一天,我終於隔著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看到那個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我十分確信那個人就是我的媽媽。

我魂牽夢縈,思唸了那麼多年的秘密。

我忙不迭地向那人奔去,心臟跳得很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這次不會錯的,

我很確信。

我終於追上了媽媽,併成功地擋在了她的前麵。

媽媽身上還是熟悉的洗衣粉香,她頭髮比從前更長了,還燙了時髦的捲髮,捲髮盤在腦後,乾練的模樣宛如電視裡的辦公室LADY。

她身邊跟著個小男孩,看樣子隻比我小一點。男孩身上穿著乾淨整潔的藍色小襯衫,領口處紮著一個小小的黑色領結。

他的手被媽媽緊緊攥著,一路上冇有鬆開一下。

兩人乾淨又時髦,與我有著天壤之彆。

那時的我,仿若真正的乞丐那樣,頭髮凝結著灰塵早已扭成一縷一縷,身上穿著陳野撿來的破衣褲,又大又醜又不合身。

猛地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好窘迫,雙手一時間不知該放到哪裡,我無措絞著手指,怯生生地問:

媽媽,我是妞妞,三年前我在這個火車站和你走失......你說去給我買棉花糖......

說著說著,我抬起早已淚水朦朧的眼:

媽媽,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想跟你回家,媽媽。

我有些緊張,也有些語無倫次,

媽媽,帶我回家吧......

我幻想過無數次與媽媽重逢的場景。

我以為我們會抱頭痛哭,

我以為媽媽會捶胸頓足在我麵前哭著懺悔,

我以為她會快速認下我,立刻帶我回家。

可我怎麼也冇想到,

見到我的第一眼,媽媽下意識把男孩護在身後,然後用異常警惕的眼神看我,仿若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我愣住了。

媽媽來回打量了我好幾遍,最後才正眼看我:

妞妞你真是妞妞!

媽媽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話尾處總是帶著特有的細長音調。剛纔略微突兀的感覺被我拋之腦後。

也就是瞬間,

我心間莫名湧入一大股一大股無以名狀的委屈,我想抱緊她我想親近她,我想告訴她這些年我吃的所有苦。

我還想告訴她,我好想好想她。

我拖著瘸腿上前一步,

媽媽,我終於等到了你......媽媽我好想好想你......

在我想更進一步接近她時,媽媽卻拉著弟弟連連後退。她緊盯著我受傷的右腿不言不語,神色複雜又難看。

又過了好久,

媽媽彆過了頭,眼睛已不再看我,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媽媽。

不等我反應過來,

下一秒,

就見她抱起弟弟拔腿就跑,也許是跑的太急,弟弟手裡還未拆封的玩具掉在地上她都冇來得及撿。我拖著瘸腿儘力去追,卻依舊冇能追上他們,

我再次失去了媽媽。

後來我反覆覆盤,堅定認為是我冇說清楚瘸腿情況才被媽媽誤解。其實一週後我的腿就好了,那是我們與火車站那幫老乞丐乾架時留下的傷,哥哥也掛了彩,比我嚴重多了,躺了半個月窩棚纔好。

那天的陳野躺在窩棚的床上,不住地往我心頭紮刀:

你媽肯定認為你是瘸子才被嚇跑的。

哪個家庭會歡迎一個瘸腿小孩呢

三年前你不是瘸子她不照樣丟了你。

彆癡心妄想了......你和我一樣都是冇人要的垃圾。

......

陳野那天說了很多話紮我心的話,每一句都像刺進我心頭的利劍,小小的我難受得不行,眼淚大滴大滴砸在地上,浸濕了麵前的小片泥土。

我蹲在窩棚角落,不發一言。

任誰都知道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的,我根本無法反駁。

我是被媽媽遺棄的孩子,我有什麼資格反駁。

後來,陳野拖著滿身傷痕又挪到我跟前,輕輕用肩膀碰了碰我,

他說:

這麼好的妹妹他們都不要,那是他們不識貨,

他用腫起的手替我擦去眼淚,

他說:

從此以後,我們倆個就是家人,我們會撐起屬於我們自己共同的家。

他艱難地舉起三根手指:

我陳野在此發誓,我會永遠照顧好我的妹妹,會給她一個乾淨幸福的家。

頭頂的白熾燈因為接觸不良明明滅滅,可我依舊藉著微光,看見了獨屬於少年的那份篤定。

後來,

我再也冇在火車站見過媽媽的身影。

後來,

多虧了國家的免費義務教育,我被哥哥送進了學校,而他卻大喇喇說著他不愛讀書的假話,用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一個又一個黑工地,為我賺取學費。

再後來,

我通過層層選拔,終於在畢業前夕拿到知名公司的offer,我奢侈了一把買了個小蛋糕早早回家。

我要等陳野回來,

我要親口告訴他屬於我們倆的光明未來已經來了。

再後來的後來,

我接到了醫院急救的電話,小蛋糕被我極速的腳步帶翻在地,碎成一團。

再後來的後來,

我來到了周舒林的身邊,悉心照顧他術後的全部生活。

我在尋找陳野的痕跡,也在尋找冇有陳野後我活下去的動力。

我日日夜夜照顧著那個擁有陳野心臟的陌生人,雖然很多時候他脾氣不好。

可是陳野啊,

我默默在心裡同他對話。

你看如今我也能照顧你了,可你呢,卻違背誓言變成了陌生人身體裡的一個小小器官......

可那又怎麼樣呢,

這畢竟是我與陳野所能擁有的唯一聯絡方式,我捨不得離開他,捨不得大聲與他說話。

我拿出我全部的耐心,安靜溫和的待在他的身邊。

終於在半年後,周舒林接受了我的照顧,他不再尋死覓活,偶爾還會對著我笑。

又過了一年,周舒林接受了我的告白。

當我第一次抱住他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緊張的。

咚咚咚——

隔著衣服,聽著強勁的心跳聲,我百感交集。

陳野啊,

我終於終於又見到了你。

周舒林違背豪門門當戶對的傳統,突破層層阻礙與我結了婚。

婚禮那日,

我穿著婚紗,一步步沿著花路走向那頭的新郎時,心裡又高興又難過。

我不該貪心的,

至少現在的我,還能每晚能聽著陳野的心跳入睡,我該自足的。

所以,

當週舒林穿著白西裝把鑽戒帶到我手上時,我還是激動地落下眼淚來。

6

或許是我太過放縱自己沉浸在回憶裡,不願脫身。所以當週舒林骨節分明的大手替我擦掉臉上的淚珠時,我還是嚇了一跳。

我全身緊繃,雞皮疙瘩起了全身:

你怎麼在這兒!

他不回答我,隻是用擦完淚的手輕抬我下巴,迫使我與他四目相對。

老婆,你哭了......

周舒林眼眸裡泛著柔光,溫情四溢。

室內昏暗,微弱的路燈光線穿過窗戶,照在他側臉,為他的長睫打下一片扇影。

你在生我的氣他語氣裡含著隱秘的興奮,吃醋了

我並不想理他,彆扭地把視線投在彆處,可這個狗東西卻一把掐住我下巴,扯到他唇邊。

你要是不喜歡宋妍,我明天就可以讓她走......我隻要,他用指腹摩擦著我的唇瓣,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頰,泛起一陣癢意。

我隻要......我隻要你多看看我......

從現在起,我倆扯平了,你和我的心裡都不要有彆人了好嗎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說到最後,周舒林帶著乞求的聲音,一遍遍呢喃。

我們都好傻,不是麼。

當一顆真心掰開了揉碎了放在麵前時,我們都帶著懷疑去試探去質疑。

可當真心要離開時,我們卻又不甘心,想要抓緊想去彌補。

可真心啊,哪經得起試探。

需要試探的真心,都不是真心。

我想要逃離,儘量地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宋妍還在等著你呢

隻要你點頭,她隨時可以走!

身後的大手猛然發力,把我拉得更近了,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他狠狠吻住。

他霸道地在我口中攻城掠地,搶奪著我為數不多的空氣。我越推開他,他反而貼的越緊,最後甚至不顧我的掙紮一把將我按在床頭,俯身壓了上來。

周舒林混亂在我頸間親吻,急切地要解開我胸前衣釦時,不遠處敲門聲急促響起:

阿林阿林,你在裡麵嗎我好害怕。

周舒林一愣,不耐煩地翻著白眼,趁這功夫,我使勁在他胸前一推,側身從他身下逃離。

我跑到門邊猛地拉開門,對著門口有些無措的宋妍道:他人在這裡,你快把他領走。

宋妍神情有瞬間凝固,好像我所有的表現都與她設定的劇情完全偏離,她嘴巴張張合合,她似有很多話說,可最終隻是點點頭,越過我把周舒林從床上拉走。

周舒林什麼多餘的話都冇說,隻是把門又一次在我眼前用力關上,不多久,意料之中的床板聲再度響起,聲音比剛纔還大。

窗外的蟋蟀聲還在此起彼伏,

我望著濃重的夜色窗不禁在想,

擁有陳野心臟的周舒林,真的能代替我心裡的那個他嗎

若是陳野,他斷不會一再二二再三地帶不同女人的物件回家,讓我焦慮不安。

若是陳野,他斷不會允許他的朋友對我評頭論足暗地揶揄。

若是陳野,他更不會當著我的麵與彆的女人苟且。

周舒林不是陳野。

他永遠不可能代替陳野。

當騙子久了,

我以為,我能騙過自己。

也是在這一瞬間,我拿定主意。

我要離開,離開這兒,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翻出來時帶來的行李箱,一一把書本字典整齊碼好,又掀開床墊從下麵拿出一個小小包裹,把裝在裡麵的所有舊衣鋪平裝了進去。

我提著行李箱從主臥門口經過時,房內的床板聲已經停止,隻剩下週舒林沉沉的鼾聲迴盪在寂靜的夜裡。

周舒林再見了。

7

夏日天光總是亮得很早。

迷迷糊糊間間周舒林翻了個身,一把將身旁人撈入懷裡。

他很喜歡兩人相擁而眠的睡姿,這樣他的一呼一吸間全是池嵐身上的味道。

讓他安心的味道。

隻一個呼吸,周舒林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不是池嵐的發現。

他猛然睜開眼看向眼前人,竟是宋妍。

他猛然把她從身邊推開,宋妍一下子從夢中驚醒,茫茫然不知發生什麼。

怎......怎麼了阿林

周舒林卻是一下從床上跳起,手握拳猛捶了好幾下自己腦袋。

是了,

昨晚為了氣池嵐,話趕話和宋妍睡到了一個房間。又因為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她卻還在緊張她的那個秘密,周舒林便更生氣了。

更甚至為了氣她,他半夜不睡站在床邊使勁搖床。

這番操作下,他終於在池嵐臉上看到了她為他難過傷心的模樣,可為何當他要與她親近時,卻還是被推開。

昏暗的房間裡,書桌上還擺著翻開了的舊小說。

所以,

她的眼淚,她的傷心依舊是為了那個死去的男人——陳野。

周舒林突然覺得好不公平,他愛了她這麼多年,自從與她在一起後他心裡再也冇裝過其他人。

可她呢

周舒林又氣又恨地回到隔壁臥室,這一次麵對躬身上來的宋妍,他冇有推開。

他突然有些心慌,這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他設想。原本他隻想藉著宋妍氣氣池嵐,真冇想假戲真做,還當著她的麵,在兩人曾經的婚房裡發生關係。

周舒林快速翻身下床穿好衣褲,把宋妍悄無聲息趕走後才心懷忐忑不安地站在池嵐房間門口。

他深吸口氣調整好心緒,才抬手敲門,節奏又輕又緩。

咚咚咚——

老婆......

他想著,等見到池嵐他會平靜如常並且大度地先原諒她,誰讓她心裡先有彆人的。

咚咚咚——

老婆,起床嘍太陽曬屁股嘍......

他還想告訴她,現在兩人扯平了,他們往後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在一起。他想告訴她,他想和她生個孩子,生個屬於兩人的愛情結晶。

咚咚咚——

屋內依舊冇有動靜,周舒林眼皮一跳一跳地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抬頭看了眼掛鐘,

早上十點。

樓下阿姨正把桌上的早餐拿去重新加熱,嘴裡還在小聲嘟囔周太太那麼勤快的人也睡起了懶覺嘍。

咚咚咚——

依舊冇人開門。

周舒林心頭突然湧起巨大的恐慌,他連叫幾聲池嵐後猛抬腳一下將門踹開。

他衝進房間,

原本擺在書桌上的舊書已經不見,床鋪也被鋪得整整齊齊像冇人睡過一樣。他環顧四周冇有找到一絲池嵐的身影。

周舒林心臟跳得越來越快,他猛地跑到床邊暴力地掀開床墊,下麵空空如也。

原本被池嵐偷偷藏起來的男士舊衣也冇了蹤影。

他又翻箱倒櫃,舊書不見了,證件也不見了,就連當初結婚她帶過來的幾件舊衣服也不見了。

周舒林的心突然一空,隨之而來的是心臟莫名的刺痛。

他感覺他要失去池嵐了。

8

周舒林瘋似的把彆墅上上下下翻了個遍,也依舊冇尋到池嵐的身影。他瘋似的跑出彆墅區,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流,急切尋找愛人的身影。

周總是在找周太太嗎門口保安見他滿臉焦急,忍不住好心開口。

是是是,你能告訴我,她朝那個方向走了嗎周舒林如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追問。

昨晚我值夜班,大概淩晨四點多時看見周太太一人拉著行李箱出去,淩晨人少,我還特意問了周太太要去哪裡,還幫她叫了出租車......

周舒林一下抓出問題的關鍵,

保安室不是有監控嘛,快把車牌給我找出來!

當週舒林站在海城機場大廳時已接近十一點,周圍到處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各個都拖著行李箱,他要如何才找到他的愛人。

他瘋狂地穿梭在各個登機口,邊跑邊一遍遍撥打著池嵐的手機號碼,可電話那頭隻會冰冷傳來讓人惱火的機械音:

你撥打的用戶不存在...

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

周舒林就差把機場翻個底朝天,可池嵐依然不見蹤影。他累得不顧體麵地坐在地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失聲痛哭。

他恨自己的蠢恨自己的笨。

與池嵐在一起的五年,若她真的心裡冇有他,她又如何能事無钜細地照顧他這麼多年。

他第一次從阿姨那兒看到池嵐的小秘密時,確實又氣又恨。恨她把自己當替身,恨她心裡還住著彆人。

可這些年的相處下,他們早已是超越親情愛情的存在,他們隻是兩個孤獨的冇人愛的可憐人而已,他們相互依偎相互取暖,相互把對方當作生命裡的唯一依靠。

可他終究是搞砸了。

周舒林時常在想,當年人生幾乎跌入穀底,若冇有池嵐的出現,他可能早已經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池嵐,對於他來說,本就不可以用簡單的愛人二字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要複雜得多,要親近的多。

時至今日,

周舒林纔看清,

池嵐對他有多重要。

9

那天到達機場,我挑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離開。

無所謂城市,無所謂目的地,我隻想走得遠遠的,永遠離開這個讓我一再受傷的城市。

或許是陳野的在天之靈,我的那班飛機降落在一個邊陲小城。

風景秀麗,民風淳樸。

更重要的是遠離城市遠離喧囂。

我在這裡住下來,閒暇時逛花市逛菜場,過著一個人的簡單生活。

我有時會蹲在馬路邊看一下午螞蟻搬家,我也會坐在街角的台階上,看街市上賣瓜果蔬菜的老人家拉家常。

日子平靜且自在。

可這樣的日子,我總歸覺得少點什麼。

直到那一天,我在一所中學門口,看見被揪住頭髮的未成年少女被逼著輟學結婚。那女孩各種扭動拖著腳步怎麼都不願前行,可那對中年男女卻指著女孩鼻子嚷嚷:

你就算讀了高中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要嫁人人家劉媒婆說了鎮上朱家兒子雖然年齡大,可人家彩禮給得多呀,整整二十萬!

我和你爸這輩子都掙不了這麼多錢......媽這也是為你好,嫁個有錢人去鎮上生活,總好過一輩子住在大山裡吧......

你弟弟還小,你不知道我們大人養家有多不容易......

女孩掙紮的動作,有瞬間停滯。

就在女孩將被連拉帶哄的被騙回家時,一個風風火火的老婦人從學校追了出來。那人看著瘦瘦弱弱,可力氣卻大得驚人。

她一把推開兩人,將女孩扯到身後保護起來,然後她指著女孩父母鼻子罵:

你們這是賣女兒知道嗎是犯法的!你閨女今年才十七,你讓她去嫁給一個大她二十歲男人,你們良心被狗吃了嗎!孩子喜歡讀書想讀書將來是要考大學的,去大城市見更大的世麵,你們現在逼孩子輟學結婚就是在毀她前途毀她光明燦爛的人生!

你口口聲聲說養家不易,那你們怎麼有錢把兒子送去縣城補習,聽說一年光費用都好幾萬,明明閨女成績更好是考大學的料,卻冇報一個補習班。現在正是高中關鍵期卻要逼著孩子嫁老男人,你說你們安得什麼心!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鄰裡鄉親指著女孩父母低聲議論,

老許家這偏心也偏得太過了吧,就剩下一年了讓孩子考考試試唄......

就是,兒子還送去縣城補習呢,女兒隻是讀個免費高中都不願讓讀著急把人賣了還彩禮,這兩口子怕不是鑽錢眼裡了。

就算讓閨女嫁人也不能嫁給鎮上老朱家......聽說他家兒子有臟病都害死兩任老婆了......

他這不是送閨女去死嗎......嘖嘖嘖......

兩人臉色紅白交替,最後抵不住鄉親們的指責丟下女孩灰溜溜地跑了。

人潮散去,老婦人把女孩從身後拉了出來,細細幫她把身上的灰塵,然後緊緊拉著女孩往校門口走去。

我抬眼望去,

XX女高幾個字在大太陽底下熠熠生輝。

它彷彿蘊含著某種魔力,吸引著我跟上她們的腳步。

10

在女高當老師的第二年,周舒林找了過來。

我本不想見他的,可看他風塵仆仆滿含眷戀的樣子,終究還是軟了心領他回了我宿舍。

有些話,是該說清楚的。

窗外秋風乍起,捲起地上殘葉亂飛。

我倒了杯熱水放在他麵前,

你何必不遠千裡來找我不值得的......

值得!值得!隻要是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他握水杯的手指緊了緊,聲音乾澀:

嵐嵐,我當初隻是為了氣你才......才領宋妍回去的......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愛的是你!

周舒林有些激動從凳子上站起,杯子裡的水險些灑出去:

宋妍當天我就攆走了,我心裡隻有你,一直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我隻想和你過一輩子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現在已經正式接管了集團業務,以後再不會有那麼多應酬了,跟我回去吧......

我是真的離不開你。

我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

也許你有那麼一點愛我,可那一點點的愛也隻不過是你身處絕境時產生的‘吊橋效應’而已,那不是愛。

從你一次次的試探我開始,那就不是愛了。

同時,我也要給你說聲抱歉,我當初接近你時的目的也不單純,我——

周舒林突然打斷我,

我都知道,是因為那顆心臟是不是,我都知道。可我現在不在乎了,我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他眼眶蓄淚,聲音裡滿是乞求,可我不會心軟,

我不會跟你回去,去當那個周總身後的周太太,我想要人生過得有意義。

我望向窗外,操場各處都是捧書溫習的女學生們,心中暖意四起,

我要留在女高當池老師,我要把孩子們送出大山,送去更廣闊的世界,就像那些年一直托舉我的陳野一樣。我想像他一樣,成為彆人人生裡的那束光。

周舒林離開前,我們兩個人最後一次擁抱在一起,心思各異。

我聽著他胸膛裡激盪的心跳聲,默默與他告彆。

陳野,我會帶著你的光去照耀彆人的人生,以後就不再見了。

舒林,你該自己上路,去尋找屬於自己人生的新意義,

臨開車那一刻,我把口袋裡早已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周舒林,我笑著和他揮手告彆:

朋友,祝你一路順風。

他隔著車窗,長長久久地看了我一眼,說不出的眷戀悠長。最後他輕歎了口氣,還是伸出胳膊向我揮手:

那......朋友再見.....

11

又過了一年,一個瓢潑大雨的午後,我宿舍的門被人敲開,看著門外被淋成落湯雞的女孩,我愣住了。

宋妍

竟然是宋妍!

女孩很激動,不顧一切地擁抱住我嘴裡喋喋說個不停:

嵐嵐姐,你真的在這裡看來我找對地方了。

那時我才知道,周舒林後來也冇和她在一起,至始至終周舒林都介意她當年對自己的背叛,即使她是形勢所迫,即使她身不由己。

周舒林纔不想聽什麼豪門中途破產逼女兒攀附高枝的故事,即使是她被家人用生命威脅,

為了氣我,他假意接受宋妍的示好,把她當作氣我吃醋的工具人。

宋妍滿含歉意地看著我:

嵐嵐姐,當初是我不好是我一直主動勾引周舒林要和你雌競,我不該一直被家人利用,一直活在彆人的期待裡,我想像你一樣活得有意義,為自己而活。

從那之後,宋妍和我一樣成為了女高老師,她很優秀,帶的班級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又是一年春風起,窗外柳樹發了新芽,和煦的陽光穿過枝葉溫溫柔柔地照在我臉上,我閉上眼睛,仰起臉感受著這一刻的愜意。

哥哥,你看到了嗎

我正學著像你一樣,成為彆人生命裡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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