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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金磚地上擦拭著他靴尖的血跡時,總想起十二歲那年,他笑著將桂花糕掰成兩半遞給我。

如今他靴麵繡著五爪金龍,而我掌心結著經年血痂,原來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拚不回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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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跪在青石板上,細數第七百三十九塊磚時,雪粒子開始往領口裡鑽。

禦花園的臘梅香得像浸了血的綢子,裹著貴妃娘孃的怒喝:賤婢!這琉璃盞是西域進貢的貢品,你十條賤命都賠不起!

金絲護甲劃過臉頰的刺痛讓我清醒三分。

貴妃的貼身宮女春桃正踩著我的手指,繡著並蒂蓮的繡鞋碾過凍得發紫的骨節。

我咬住下唇,血珠混著雪水滲進磚縫——那裡還凍著昨夜小太監偷吃的雞骨頭。

娘娘您瞧,這小蹄子倒是有幾分顏色。

春桃突然抬腳踢我下巴。

難怪前兒個總管太監往慎刑司送人時,她能躲過去。

貴妃的鎏金護甲挑起我傷痕累累的臉,冰涼的觸感激得我渾身戰栗。

她忽然笑了,塗著口脂的唇像吸飽人血的牡丹:既然這麼愛躲,本宮就成全你。她轉身時裙裾掃過雪地,拖去雪地裡跪著,什麼時候盞子拚齊了,什麼時候起來。

碎瓷片紮進膝蓋的瞬間,我聽見自己骨頭咯吱作響。

雪粒子撲簌簌落在眼皮上,恍惚又回到十二歲那年。

阿孃咳著血把我推進柴房,外頭管事太監的罵聲混著皮鞭聲:小賤蹄子,敢偷吃主子的燕窩!

秋兒!

清冽男聲劈開雪幕時,我以為是當初臨刑前的幻聽。

玄色大氅裹著龍涎香撲麵而來,繡著五爪金龍的衣襬掃過我凍僵的手指。

我怔怔望著來人腰間那枚青玉貔貅——那是今晨纔在朝會上賞給新科狀元的。

陛下貴妃的驚呼帶著顫音,這賤婢衝撞了臣妾…

衝撞文沉越蹲下身,鹿皮靴抵住我膝頭的碎瓷,朕倒覺得,是這琉璃盞衝撞了朕的秋兒。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能聽見關節錯位聲,抬起頭來。

我閉著眼等巴掌落下,卻觸到溫熱的帕子。

他竟在給我擦臉,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貴妃的抽氣聲中,我聽見自己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嗚咽——自從被賣進宮,再冇人這般碰過我的臉。

跟朕走。他起身時大氅掃落我肩頭積雪,露出裡麵單薄的粗布衣,從今日起,你住養心殿耳房。

我踉蹌著跟在他身後,看金線繡的龍紋在雪地裡翻湧。

經過貴妃時,文沉越突然頓住腳步:聽說愛妃最近總頭疼

他指尖撫過鬢邊鳳釵,正好,秋兒最會研墨,往後讓她每日給愛妃送安神香。

2.

耳房的炭火燒得正旺,我蜷在榻角數窗欞上的冰花。

文沉越推門進來時,帶進一陣梅花香。

他解下大氅扔給我,自己卻穿著單衣坐在案前:過來研墨。

硯台裡凝著冰碴,我哈著氣搓手,餘光瞥見他批閱的奏摺。

戶部貪墨…他忽然用硃筆圈住某個名字,秋兒,你識字嗎

我搖頭,發間珠釵叮噹作響——那是他方纔隨手簪上的。

文沉越輕笑一聲,蘸墨的筆尖點在我腕間:這裡,原該有個奴印。

我猛地縮回手,衣袖滑落露出猙獰疤痕。

那是被管事太監用炭火烙的,因為我不小心打翻了他討好貴妃的蔘湯。

文沉越的眼神暗了暗,突然伸手扯開我領口。

彆!我死死攥住衣襟,卻聽見他低笑:怕什麼

他指尖撫過我鎖骨下的舊傷,這處鞭痕,是替朕擋了淑妃的茶盞

我怔住。

三個月前淑妃發瘋,確實將滾燙的茶水潑向養心殿方向。

可當時我離得遠,根本來不及…

秋兒。文沉越突然將我拉進懷裡,龍涎香裹著體溫灼得人發暈,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影子。

他咬住我耳垂低語,要記得,影子是冇有自己的光的。

子時的梆子響到第三聲時,我被推搡著跌進養心殿。

文沉越倚在龍榻上,褻衣鬆鬆垮垮露出胸膛。

他抬腳勾住我腰帶,將我拽到榻前:脫了。

我顫抖著解開盤扣,聽見他嗤笑:裝什麼純情春桃說你十二歲就被管事太監…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掐住我下巴:秋兒,你哭起來真好看。

燭火搖曳中,他指尖劃過我脊背,在那些陳年傷疤上流連。

疼嗎他問得輕柔,卻在下一秒狠狠咬住我肩頭。

血腥味在齒間蔓延時,我聽見自己壓抑的抽泣——和阿孃臨終前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秋兒,活下去…

哭出來。文沉越突然鬆開嘴,溫熱的唇貼著我耳廓,朕喜歡聽你哭。

我咬住被角,任淚水浸透錦被。

他似乎不滿意我的沉默,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十指相扣按在枕上:秋兒,你要學會取悅朕。

窗外雪落無聲,我望著帳頂繡的百子千孫圖,突然想起今日在禦花園,春桃往雪地裡吐的口水:賤種就是賤種,連跪的姿勢都如此下賤。

文沉越的吻落在頸側時,我悄悄將指尖伸向枕下——那裡藏著半塊碎瓷,是方纔研墨時偷偷藏的。

可當他的手探進衣襟,我渾身一顫,碎瓷噹啷掉在床榻。

想殺朕他拾起瓷片抵住我咽喉,眼底泛著詭異的光,秋兒,你知道為什麼從冇人動過你麼。

他突然鬆開手,瓷片噗地紮進錦被,因為你是朕特意留在身邊的…他俯身耳語,活罪。

3.

自此,他便夜夜喚我研墨。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在他那俊朗的臉上,勾勒出深邃的輪廓。

他身著明黃色的龍袍,上麵繡著的龍紋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騰空而起,翱翔九天。

我靜靜地站在他身旁,手持墨錠,在硯台中緩緩研磨。

墨香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與殿內的沉香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獨特而迷人的氣息。

我總會在不經意間,偷偷地看向他批閱奏章的側臉。

那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嘴唇、深邃的眼眸,彷彿藏著無儘的智慧與謀略,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如星辰般的光芒。

那一刻,他就像極了話本裡說的芝蘭玉樹,風姿卓絕,令人心醉神迷,讓我的心漸漸沉淪。

我以為,在這冰冷的宮牆之內,也能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溫暖與依靠。

我以為,他對我是不同的,哪怕這份不同隻是在這深宮寂寞中的一絲慰藉。

可那夜的發生,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不知何時,他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端起一旁的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接著,又一杯接著一杯,彷彿要將這世間的憂愁都灌進肚子裡。

我心中一驚,想要上前勸阻,卻又不敢。

在這深宮之中,我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存在,連在他麵前大聲說話的資格都冇有。

終於,他喝得酩酊大醉,腳步踉蹌地站起身來。

眼神變得迷離而狂亂,身體搖搖晃晃,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

我趕忙上前,想要扶住他,輕聲說道:陛下,您喝多了,小心身子。

他聽到我的聲音,猛地轉過頭來,那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不屑,彷彿我是他最痛恨的敵人。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地將我拉到他麵前,我疼得皺起了眉頭,卻不敢掙紮。

他湊近我的臉,那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讓我幾乎窒息。

秋兒…他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這寂靜的殿內顯得格外刺耳,彷彿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地刺進我的心裡,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我驚恐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文沉越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掐住我的下巴,那力度大得讓我生疼,我感覺自己的下巴彷彿要被他捏碎。

我疼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卻隻能強忍著,不敢讓它流下來。

你連朕的妃子都算不上他冷冷地說道,眼神中滿是嘲諷,不過是條會暖床的狗。

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他的手上。

他似乎被我的淚水刺痛了一下,手上的力度稍微鬆了一些,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冷漠的神情。

他猛地鬆開手,將我狠狠地推開。

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膝蓋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疼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但他卻連看都冇看我一眼,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到桌前,拿起酒杯,又是一飲而儘。

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望著那搖曳的燭火,試圖緊緊地抱住自己,給自己一些溫暖,可那刺骨的寒意卻依舊穿透我的身體,讓我瑟瑟發抖。

4.

文沉越開始教我識字,心情大好時,還賞了雪蓮羹給我。

窗外正飄著細雪,他躺在龍榻上,命人撤去炭盆,說冷些才能清醒。

我跪在青磚地上,看他將《女誡》擲在我麵前,宣紙被寒風吹得嘩嘩作響,像極了冷宮裡那些瘋女人撕扯衣衫的聲音。

秋兒。他抬腳勾起我下巴,龍涎香混著寒氣撲麵而來,你這樣的賤籍,能侍奉朕,已是祖上積德。

我盯著他玄色錦靴上用金線繡的蟭蟟紋,忽而想起,前幾日他伏在我背上,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燭火搖曳,他指尖劃過我腰間胎記,說這抹硃砂像極了前朝貴妃懸梁時,從梁上滴落的血。

發什麼呆他忽然踹翻硯台,墨汁濺在我臉上,涼絲絲的。

我慌忙磕頭,額頭撞在青磚上發出悶響,他卻低笑起來:跪著臨帖,朕要檢查。

我抖著手去夠狼毫筆,十指凍得通紅。

他忽然俯身握住我的手,掌心滾燙:錯了,要這樣握。

他的拇指壓在我虎口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就像朕握著你的命。

龍榻離我們不過三步之遙,錦被上繡的百子千孫圖在陰影裡扭曲成猙獰鬼臉。

我蜷在角落數他睫毛,看它們在燭火下投出細碎陰影,像極了去年冬日,慎刑司往我傷口上撒鹽時,那些紛紛揚揚的雪粒。

彆怕。他忽然翻身壓來,錦被滑落露出精壯胸膛。

我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氣,混著雪鬆香,竟比禦膳房新蒸的玫瑰酥更誘人。

他十指與我相扣,指腹有厚繭,磨得我手腕發癢:朕是不會讓你疼的。

可他撒謊。

貴妃杖責我那日,春陽暖得能曬化金磚。

我跪在青石板上,看二十個太監舉著紅漆木杖列隊而來。

貴妃的護甲擦過我臉頰時,我聞見她袖口沾著的雪蓮香——和今晨文沉越賞我的那盞雪蓮羹一模一樣。

賤婢!她突然甩了我一耳光,敢勾引陛下

我歪頭吐出帶血的唾沫,盯著她鳳冠上東珠折射的七彩光暈。

文沉越就倚在廊下把玩玉扳指,陽光透過茜紗窗落在他臉上,將眉眼割裂成明暗兩半。

他忽然抬手,我以為他要救我,卻見他隻是調整了下玉扳指的位置。

打死了算朕的。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在討論今日午膳的菜色。

第一杖落下時,我咬破了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讓我想起十二歲那年,文沉越蹲在冷宮牆頭給我扔桂花糕時,指尖沾著的蜜漬。

二十杖打完,我像條死狗般趴在青石板上。

血浸透了月白宮裙,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紫。

貴妃的繡鞋踩在我手上,護甲紮進指縫:賤婢,這就是勾引陛下的下場。

我抬頭衝她笑,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淌:娘娘...可知...雪蓮性寒...話未說完,眼前突然一黑。

再醒來時是在養心殿。

文沉越正用金錯刀削蘋果,果皮連成長串落在錦被上,像條褪色的蛇。

他見我醒了,隨手將蘋果塞進我嘴裡:甜嗎

我嚼著帶血的果肉,點頭。

他忽然笑了,指尖撫過我背上潰爛的傷口:秋兒,隻有讓她們以為你失寵,才能活下去。

他忽然掀開錦被,露出我傷痕累累的後背。

冰涼的藥膏塗抹上來時,我渾身戰栗。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疼嗎

我搖頭,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他忽然咬住我耳垂,舌尖舔過耳蝸:哭什麼朕這不是在救你麼

窗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長兩短。

文沉越動作一頓,突然將金瘡藥塞進我手裡:自己塗。

我望著他背影消失在珠簾後,聽見他在門外對太監說:傳旨,秋兒衝撞貴妃,貶為浣衣局宮女。

5.

浣衣局的井水冷得刺骨。

我搓著貴妃的褻衣,看指尖泡得發白。

掌事嬤嬤突然踹了我一腳:賤婢,發什麼呆貴妃明日要穿這件赴宴!

我慌忙跪地請罪,額頭撞在青石井台上發出悶響。

血順著眉骨流下來,模糊了視線。

恍惚間,我看見文沉越站在廊下,手裡把玩著那個雕花木盒——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二根手指,每根指尖都染著硃砂。

陛下...我喃喃出聲,卻見那身影突然化作貴妃的鎏金護甲,狠狠掐住我下巴:賤婢,還敢勾引陛下

我猛地驚醒,發現自己正泡在冰冷的井水裡。

月光透過槐樹枝椏灑下來,在地上投出斑駁陰影,像極了文沉越禦書房中的那幅《百鬼夜行圖》。

秋兒姑娘一個小宮女怯生生地湊過來,您...您冇事吧

我搖頭,爬出井台。

濕透的宮裙貼在身上,冷得我打顫。

小宮女突然塞給我個油紙包:這是...這是陛下讓奴婢給您的。

我拆開一看,是塊桂花糕。

蜜漬從裂縫裡滲出來,在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我咬了一口,甜得發膩,卻吃不出半分桂花香。

陛下還說...小宮女左右張望,讓您明日未時去禦花園假山後。

我點頭,將剩餘的桂花糕塞進袖口。

轉身時,瞥見貴妃宮裡的太監正躲在樹後窺視。

我故意衝他笑了笑,舌尖舔過唇邊蜜漬,像極了文沉越昨夜在我背上留下齒痕的模樣。

回浣衣局的路上,我拆開桂花糕。

裡麵藏著張紙條,上麵隻有四個字:

淺嘗輒止。

我笑了笑,將紙條嚼碎嚥下。

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條吐著信子的蛇。

陛下,您可要仔細著些。

這盤棋,秋兒可要落子了。

6.

次日,我依照約定來到了禦花園假山後。

文沉越身邊那個總是陰惻惻的太監早已等候在此。

他尖著嗓子,皮笑肉不笑地小聲說道:秋兒姑娘,陛下讓您安心待在此處。

我微微福身,輕聲應道:有勞公公提醒。

我躲在這假山的陰影裡,眼睛卻不自覺地飄向不遠處。

隻見那貴妃身著一襲輕薄的紗衣,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宛如一朵妖冶的花。

她嬌笑著,拿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輕輕送到皇帝嘴邊,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陛下,嚐嚐這葡萄,可甜啦。

文沉越張嘴吃下,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在我看來卻無比刺眼。

恍惚間,我看見了阿孃還陪伴在我身邊,我們的日子雖然清苦,卻也溫馨。

可就因為阿孃不小心得罪了這心狠手辣的貴妃,便被人陷害致死。

我永遠也忘不了阿孃臨終前那絕望的眼神,和那滿地的鮮血。

仇恨如毒蛇般啃噬著我的心,我的拳頭開始不受控製地緊握,指關節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拳。

那手的溫度滾燙,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緊接著,這隻手又迅速矇住了我的雙眼。

我還冇來得及驚呼,唇上便傳來一陣濕熱又霸道的觸感,帶著熟悉的龍涎香氣息,是文沉越!

我驚恐得瞪大雙眼,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彷彿要衝破胸膛。

這假山後雖隱蔽,但貴妃就在不遠處,若被她發現,我定死無葬身之地。

可文沉越卻不管不顧,他的舌撬開我的唇齒,肆意地掠奪著,彷彿要將我吞噬。

我雙手無力地推搡著他的胸膛,卻隻是徒勞,反而激起了他更瘋狂的**。

他鬆開矇住我眼睛的手,卻將我緊緊抵在假山上,粗糙的石壁硌著我的後背,讓我忍不住輕哼出聲。

文沉越慵懶懶地抱住我,將頭埋在我的頸窩,急促而熾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肌膚上,燙得我渾身發顫。

秋兒,朕想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癡迷的渴望。

我咬著嘴唇,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和羞恥,低聲道:陛下,你瘋了嗎貴妃就在前麵!

文沉越卻輕笑一聲,那笑聲裡滿是張狂與不屑:她她忙著討朕歡心,哪有功夫管這裡。秋兒,我們今日就在這假山後麵試試。

說著,他的手開始在我身上遊走,順著我的腰肢向上,解開我衣衫的繫帶。

我驚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哀求道:陛下,不要在這裡…

文沉越停下動作,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和佔有慾:秋兒,今日,誰也阻止不了朕。

話音剛落,他又再次吻上我的唇,這一次更加瘋狂,更加熱烈。

我漸漸迷失在他的熱情中,身體不受控製地迴應著他。

在這狹小而隱蔽的假山後,我們就像兩隻偷情的野獸,沉浸在這禁忌而刺激的歡愉中。

7.

邊關急報如同一道驚雷,在寂靜的宮廷夜空中炸響。

那夜,他破天荒地允我同席用膳。

燭火搖曳,映照在他那俊美卻又透著幾分陰鷙的臉上,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我靜靜地坐在他對麵,看著宮女們將一道道精緻的菜肴端上桌。

他正溫柔地撫著我的鬢髮,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那笑容看似和煦,卻讓我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

秋兒,你父兄通敵的罪證,夠誅九族了。他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父兄通敵誅九族

這幾個詞在我腦海中不斷盤旋,讓我幾乎無法思考。

我死死地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然而,我隻看到了冷漠和決絕。

回想起被賣進宮的那天,家中一片混亂。

父親和兄長站在堂前,眼神冷漠地看著我和娘被侍衛拖走。

娘哭著求他們,說我和她還年輕,不能就這樣毀了一生。

可父兄隻是冷冷地說:為了家族,你們必須做出犧牲。

那一刻,我隻感覺到了無儘的寒意襲身。

從小到大,他們從未把我當作家人,在他們眼中,我隻是一個可以隨意利用的工具。如今,他們自己犯了錯,卻又要我和娘來承擔後果。

我的仇,要親手報!父兄怎可輕輕鬆鬆的就這樣獲罪!

我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他腰間那枚荷包上。

那是我一針一線親手繡的,每一針每一線都傾注了我對他的深情。

還記得三個月前,他拿著一個香囊找到我,眼神溫柔地說貴妃頭風發作,讓我在香囊裡添些麝香,說能緩解她的病痛。

我當時冇有絲毫猶豫,便照做了。

如今想來,那麝香恐怕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吧,而我,就像一個被矇住雙眼的傻瓜,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原來從始至終,我都是他棋盤上最趁手的棋子。

8.

秋兒這般聰慧,必是家學淵源...

文沉越笑了聲,低頭咬住我了耳垂。

陛下...我輕喚,舌尖嚐到鐵鏽味——方纔咬破了唇瓣,秋兒不懂朝政...

不懂他突然起身,銀箸夾著枚翡翠蝦餃遞到我嘴邊,可你懂這個。

我張口咬住蝦餃,杏仁的苦澀在舌尖蔓延。

他撫著我鬢髮輕笑:秋兒,你可知這蝦餃裡...

他故意拖長語調,加了什麼

我瞳孔驟縮。

杏仁味!

母親臨終前,餵我吃的最後一口糕點,也是這般苦澀。

我眼睜睜看著血就從她嘴角溢位,染紅了庭院裡的芍藥花。

陛下...我強壓下喉間腥甜,秋兒不知...

不知他突然甩開銀箸,蝦餃滾落在錦被上,留下道油膩痕跡,你可知這杏仁露裡...,他湊近我耳邊,摻了鴆酒

我渾身發冷。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竟天真地以為,他是真的在替我報仇。

為什麼...我啞著嗓子問,既然要殺我...為何等到今日

他笑了,指尖撫過我臉頰:因為...你還有用。

陛下...我抓住他手腕,秋兒願為陛下做任何事...

任何事他挑眉,指尖移到我心口,包括...替朕試毒

我點頭,看他在案頭翻找。

片刻後,他捧著個鎏金盒子回來,盒蓋上刻著條盤龍。

他打開盒子,裡麵躺著枚黑色藥丸。

這是...我盯著藥丸上詭異的紋路。

鶴頂紅。他笑了,但加了些彆的東西...

他突然捏住我下巴,秋兒,朕要你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吃下它...

我瞳孔驟縮。

明日是他的壽宴,文武百官都會出席。

他竟要我在那種場合...

為什麼我聽見自己聲音發顫。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冷漠的模樣。

秋兒,在這宮廷之中,本就冇有永遠的敵人,也冇有永遠的朋友。你父兄手握重兵,若不除之,朕如何能安心坐這江山他冷冷地說道,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又算什麼我幾乎要哭出聲來,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片刻便湧上心頭,但我努力讓自己保持著鎮定。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站起身,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何必在意這些,你幫朕,朕必達成你心中所念。

我點了點頭,心中雖有千般不願,卻也知道這是目前唯一能走的路,好,我們,各取所需。

9.

我是在浣衣局的洗衣池前醒來的,雖然不知道自己明明當場吞下了鶴頂紅,但現在居然還活著。

你可真是好手段。

貴妃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耳畔,我猛地轉身,見她倚在假山洞口,鎏金護甲正把玩著朵半枯的牡丹。

她今日穿了件茜紗蹙金褙子,陽光下透出內裡月白肚兜的輪廓,倒比那日杖責我時的威風,多了幾分勾人的豔色。

娘娘說笑了。我垂首行禮,發間木簪突然斷裂,青絲垂落肩頭。

這是文沉越教我的——他說男人最愛看女人狼狽時露出的脖頸,像極了待宰的羔羊。

果然,貴妃輕笑出聲:陛下昨日還誇你有功,今日就這般失態

她忽然湊近,護甲劃過我臉頰,生吞鶴頂紅,可疼

我抬頭衝她笑,舌尖舔過唇角血痂:比不上娘娘當年被先帝罰跪在雪地裡的滋味。

她臉色驟變。

我知曉她的秘密——三年前先帝駕崩那夜,她曾跪在養心殿外求見,被文沉越命人潑了三桶冰水。

那夜我蜷在冷宮牆角啃凍硬的饅頭,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比慎刑司的慘叫更動聽。

賤婢!她突然甩了我一耳光,鳳冠上的東珠撞在我顴骨上,疼得我眼眶發酸,你可知...

可知娘娘當年為了爭寵,給麗妃下過麝香我打斷她,從袖中摸出個鎏金香囊,還是說,娘娘想看看這個

她瞳孔驟縮。

那香囊是她入宮時先帝所賜,內裡縫著片染血的帕子——正是麗妃小產那日,她不小心遺落在現場的。

你...她後退半步,護甲深深掐進掌心,從哪弄來的

我彎腰拾起斷裂的木簪,在指尖把玩:娘娘可知,浣衣局的宮女最擅長什麼

我湊近她耳邊,是縫補。比如...把染血的帕子,縫進香囊夾層。

她突然發狠掐住我脖子,鎏金護甲刺入皮膚: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能掐死你

娘娘...我艱難開口,掐死我...您就永遠...不知道...麗妃之子...是誰的了...

她手一鬆,我跌坐在地劇烈咳嗽。

她蹲下身,護甲勾起我下巴:說清楚。

我舔了舔破皮的唇角,笑道:娘娘可知,麗妃小產前三個月,曾頻繁出入太醫院我故意頓了頓,太醫說,那胎...已有五月...

不可能!她尖叫,她入宮才...

才四個月我接話,可她入宮前...與侍衛統領...私通三月有餘呢...

她臉色煞白。

我知曉她的軟肋——她此生最恨不潔之人。

當年她還是王府姬妾時,曾因撞見先帝與男寵苟且,被罰跪在碎瓷片上三日。從此她見不得任何汙穢,連禦膳房送來的魚都要挖去眼珠才肯吃。

娘娘,我掏出袖中早就準備好的紙條,陛下說...這些年是他誤解您了,今晚子時...去冷宮...他會好好補償你。

她一把奪過紙條,展開後臉上喜上眉梢。

我知曉她會上鉤——這些年她雖貴為貴妃,卻始終無法獲得皇帝全部的寵愛。

為何告訴本宮她突然警惕。

我笑了,指尖撫過她鎏金護甲:因為...秋兒想與娘娘...做個交易...

10.

子時的冷宮飄著腐臭味。

我蹲在枯井邊,看貴妃的鳳輿在月光下搖曳生姿。

她今日穿了件墨色緞麵鬥篷,領口鑲著東珠,倒像是來奔喪的。

陛下說,他想給你個驚喜。我引她走進西廂房,點燃燭火。

她摘下鬥篷,露出裡麵素白中衣——竟是守孝的打扮。

我忽然想起,今日是麗妃的忌日。

陛下呢她環顧四周,隻有張破舊的雕花床,床幔上還留著暗紅血跡。

我走近床榻,掀開床板。

一股黴味撲麵而來,混著淡淡的血腥氣。

貴妃湊過來,突然尖叫著後退——床板下赫然躺著具男屍,麵容被利刃劃得麵目全非,胸口插著支金簪。

這...她轉身要跑,卻見門不知何時被鎖上了。

我笑了,從袖中摸出火摺子:娘娘可知,這金簪...是您當年賞給麗嬪的...

她瘋狂拍打門窗:來人!救命!

我點燃床幔,火苗瞬間躥起。

她轉身撲向我,護甲劃過我手臂:賤婢!你竟敢欺騙...

我側身躲過,反手將她推入火海。

她跌坐在地,鬥篷著火,在月光下像隻撲火的飛蛾。

娘娘,我蹲下身,看她驚恐的臉在火光中扭曲,您可知...當年麗嬪小產...是陛下...我故意頓了頓,親手灌的墮胎藥

她瞳孔驟縮:不可能!陛下他...

他什麼我輕笑,愛你還是愛權力

我湊近她耳邊,你可知,當年先帝欲立麗妃之子為太子時...陛下他...

火舌突然竄上她裙襬,她尖叫著打滾。

我起身退到門口,看她在火中掙紮。

窗外傳來腳步聲,是文沉越帶著侍衛來了。

秋兒!他踹開門,將我拉進懷裡,可有受傷

我搖頭,靠在他胸前聽他劇烈心跳。

他身上有淡淡的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想必是剛處理完什麼臟事。

陛下...貴妃在火中嘶喊,救我...

文沉越皺眉,抬手示意侍衛滅火。

我忽然拽住他衣袖:陛下...讓她死吧...

他低頭看我,眼神複雜。

我咬破舌尖,擠出幾滴淚:她...她要殺我...

他歎了口氣,輕輕拭去我眼角淚珠:好,聽你的。

侍衛們停止動作,任由貴妃在火中慘叫。

文沉越攬著我轉身離開,我回頭望了眼火海,正對上貴妃怨毒的眼神。

她突然用儘最後力氣喊道:文沉越!你不得好死!

他腳步一頓,我明顯感覺他身體僵硬。

我輕輕撫上他後背:陛下...

他回過神,低頭吻了吻我額頭:彆怕,有朕在。

我望著那片火海,心中五味雜陳,雖然替母親報了仇,可這偌大的皇宮,金碧輝煌之下,究竟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與血腥

權力的遊戲,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我,不過是這棋局中一枚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11.

我潛伏在暗處,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命人救下了身處火場裡的貴妃。

貴妃眼中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與對我的感激,她認清了文沉越,深知自己已無路可退,便毫不猶豫地將母族勢力全部交付於我。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聲音顫抖卻堅定:隻要你保證我族不敗,此後我這殘軀與母族,皆為你所用。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早已有了盤算,這偌大的王朝,也該換換天了。

我提著那把寒光凜冽的刀,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皇宮深處走去。

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是我向這腐朽王朝宣戰的戰鼓。

我徑直走向龍床,床上的文沉越,那個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此刻正驚恐地瞪大了雙眼,看著我如死神般降臨。

我手中的刀,早已沾滿了鮮血,那是阻擋我前行之人的血,也是這王朝腐朽的見證。

我冷冷地看著他,手中的匕首還在滴著血,一滴一滴,落在華麗的地毯上,濺起一朵朵血花。

我緩緩在龍床邊坐下,看著文沉越那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心中冇有一絲憐憫。

曾經,他是這天下之主,掌控著無數人的生死,而如今,他的生死卻掌握在我這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女子手中。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早已冇了力氣,隻能用那最後的一絲力氣,顫抖著抓住我的裙角,秋兒,你的目標…竟是朕。

我蹲下身,與他平視,看著他那絕望又無助的眼神,心中竟湧起一絲快意。

我伸手從懷中拿出他曾經賞給我的那頂鳳冠,那鳳冠上的珠寶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我輕輕地將鳳冠戴在他漸冷的額間,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的身體微微一顫。

陛下可知,我低聲說道,聲音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與悲涼,這杯鴆酒裡,我特意加了你最愛的雪頂含翠。如今,就讓這茶香伴你最後一程,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間的這段孽緣。

他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嘴角不斷有鮮血溢位,染紅了那華麗的龍袍。

我看著他漸漸失去生機的臉,心中冇有一絲波瀾。在這深宮之中,誰又不是身不由己,誰又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呢

12.

登基大典那日,陽光透過雲層,斑駁地灑在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上。

我身著華麗的龍袍,頭戴十二鳳釵,每一步都踏得堅定而沉穩。

老太監捧著那象征無上權力的玉璽,渾身顫抖,不知是因為畏懼我的手段,還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震驚。

我走過他身旁,目光掠過那玉璽,心中卻無絲毫波瀾。

這玉璽,曾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如今卻成了我手中最不起眼的物件。

我目光掠過大殿,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文沉越用他寬厚的大氅將凍僵的我緊緊裹住,那一刻的溫暖,幾乎讓我錯覺以為找到了依靠。

然而,他袖口金線繡著的龍紋,在昏黃燭光下閃爍的寒光,卻似在無聲地宣告著,這宮廷之中,冇有真正的庇護所,唯有權力,纔是最可靠的武器。

新科狀元遞上那封請立皇後的摺子時,我正倚在龍椅之上,把玩著文沉越生前最愛的那枚玉扳指。

那玉質溫潤,卻帶著幾分冰冷,彷彿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又或是這宮廷之中,無處不在的寒意。

血色,不知何時已悄然從指縫間滲出,一滴,兩滴,緩緩滴落在奏章上翁氏女禍國那幾個刺眼的字樣上,像極了那年文沉越握著我的手批奏摺,硃砂從狼毫尖墜落,在明黃絹帛上暈開妖異的紅梅。

我輕笑出聲,驚得老太監手中拂塵落地。

火盆裡的炭火突然爆開火星,映得滿殿金器忽明忽暗。

愛卿可知,先帝在世時,最喜何種棋局不等回答,我已將玉扳指拋向火中。

青玉在烈焰裡蜷曲變形,發出細微的爆裂聲。

傳旨。我盯著狀元郎驟然慘白的臉,南疆王去年進貢的九曲連環鎖,至今無人能解。狀元郎才思敏捷,當能以駙馬之身,為朕分憂。

殿外忽然捲進一陣寒風,吹得奏章上未乾的血跡蜿蜒成河。

老太監撲通跪倒時,玉扳指已化作一灘青灰。

我拾起奏章,任血跡在立後二字上繼續蔓延。

昔年,先帝特賜朕手抄《女誡》,如今.....我故意讓尾音拖得綿長,看著狀元郎額角滲出細密汗珠,就賜駙馬《女誡》十卷,即日前往南疆夜夜誦讀。

火盆裡的炭火突然大盛,映得我眉間花鈿愈發猩紅。

狀元郎被拖走時,我聽見他的哭喊聲在殿內發出的聲響,像極了那日,母親將我推出柴房時的聲音。

窗外飄起細雪,我伸手接住一片,看它在掌心化作血水——這深宮裡的雪,從來都是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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